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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亭亭玉立”要和柳三棉,并说见面时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果然,当赵婷出现在柳三棉面前的时候,柳三棉差一点惊诧得象木鸡一样。
柳三棉没有想到他要见的网友居然是赵后礼的女儿赵婷。和赵婷的这一场网恋,差一点让柳三棉身败名裂。
柳三棉看到车牌是京V0打头,他知道这是中南海来的车,车里座的一定是中央首长或首长的家属。
柳三棉轻轻离开赵婷的怀抱,让她坐在沙发上,推心置腹地凝视赵婷说,许多年前,我在和月儿相处的时候,她说过我一句话“你在爱情上急功近利”,这句话用在你这儿正好合适。赵婷脸红起来,什么?你说我在爱情上*之过急?你和我爸算是朋友吧,以前,你经常来我家,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柳三棉郑重的点点头。你!赵婷真的很生气,有你这样说一个姑娘的吗?柳三棉说,赵婷你别生气,实际情况是我们两人彼此并不了解,在这种情况下说到爱情,基础就是不太牢靠啊。况且,我应当算是你父辈的人了,现在,墟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父亲在争副市长,你这样向我示爱,我真的很难理解的。赵婷说,柳三棉,你少在我面前提什么狗屁政治,我讨厌政治。三棉,我们认识也不是三个月两个月,而是我从小就认识你。三棉你要知道,自从我有男人印象那一刻起,你就闯入我的心田。你对我总要有个印象吧,那你今天就说说这个印象,如果我在你心目中印象太坏,我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这点自尊我还是有的。柳三棉说,赵婷啊,在我的眼中你真的很漂亮,包括身材、面容等等,我所担心的是我们生活环境不同,年龄悬殊太大,所以生活态度、生活习惯、生活理念都有差异。说句心里话,我有一种心理障碍,对你的家庭背景有一种强迫型的心理反应。赵婷说这个我知道,你说下去。柳三棉点燃一支烟说,我是农民出身,从小吃尽了苦,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些,你不懂的。我特殊的生活阅历让我心中埋藏的阴郁的东西太多,而你很阳光,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这两种性格特点和心里状态会在每一件细小的事情上发生碰撞,你会感到很委屈。我们能不能相互融入?这是我最担心的。赵婷说,我相信爱情的力量!而且,柳三棉说,你的做事作风我也难以接受。赵婷睁大美丽的眼睛,请你试举一例。比如,柳三棉说,你今天从北京这么远赶我这里,本来我很感动,真的为你的对爱情的执着感动,我在心里是赞成的,有一种要走近你的冲动。可是,你把这个事捅到省委高层领导那里,用权力向我施压,这就不是爱情了,这就有点向我示威的感觉。我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对这种居高临下的威压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这点你理解吧?赵婷疑惑了,我没有啊,我来墟城谁都没见,直接从家里来你这里的,没有对别人说。
黑桑树裸露的身躯在寒风中摇曳,一个穿红风衣的人在若有所思地望着它。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在柳三棉心头一震。柳三棉神差鬼使地走向黑桑树。
“喂!”
“哦……是柳三棉。”
“赵婷……。”柳三棉怔怔地望着赵婷,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那一天,柳三棉见子从北京来的赵婷,她带了好多书,于是,柳三棉象是又拥有一个新的世界。柔情的季节。朦胧的季节。……蜜蜂采撷着纷芳,空气象花瓣儿在波动在舒展。带着蒲公英般缤纷的习憧憬,把写在风筝上的爱抛向蓝天。眸子里荡起两泓清清的涟漪,洁洁净净,柔柔涟涟。在淅淅沥沥的缠缠绵绵的梦呓里,夏娃走出伊甸园。卷起一个天生的年轮,黑桑树童话已显得苍白已显得孤单。在那片少女的原野上,有一双含烟飘雾的眼。黑桑树,已成为柳三棉记忆的先祖,他怎么都抱不住那梦中的地平线。把赵婷拥抱在怀里时,柳三棉感到自己在飘,离开焦黄的土地,离开拥挤的人间,奔向天空,奔向宇宙,回首鸟瞰,地球在孤独地旋转,望着地球上的云云众生,柳三棉莫名其妙地想笑。
一个又一个人群为过一个悬崖,他们互不相让,在一条软索上攀缘,而下面是万丈深渊。何苦呢?柳三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超脱,便恣意地在天空中油蛇腾雾。柳三棉看到黑绒绸般的天幕下有一片海,海上有一个岛,岛上有一个大树,树下一片殷红。意念把他带到那里,他忽然发现那就是黑桑树。
柳三棉害怕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柳三棉不想靠近它。它却很有诱惑力。柳三棉很想摆脱它,它却很有吸引力。
于是,柳三棉哭了。诺亚方舟把柳三棉载进一个旋涡。伊甸园里的那条蛇爬上船,耶和华被白布缠裹着飘在海上。释迦牟尼昏然欲睡。黑桑树上挂满绫绢葬幡。天狼星燃烧起来。烽火台上木棉树炉火熊熊。
柳三棉想飞,象明朝的万户那样为了飞宁愿被炸得粉碎。柳三棉果真变成碎块。愀然作色的月老把他的躯体撕得肢离破碎。撒旦要走他的眼睛说是去给一个永恒的色盲,头颅落进汩罗江想学一学《天问》,心脏被卢梭夹进《忏悔录》,上肢在二律背反和相对论的世界里与蝙蝠打架,两条腿却给了独终雪山的培根。梨花湾那少女的原野哪去了?还有那双含烟飘雾的眼哪去了?柳三棉吃力地让意念不致于飘渺,但生命的雾仍然朦朦胧胧的,迷迷离离,触不到边际,……粉红色的书屋里响起吉它声,柳三棉感到人生的遂道口又复苏了太阳的光环。一个湿漉漉的吻,眼帘上的冰凌被遗落在生命的冬天。
……柳三棉睁开眼睛,赵婷正笑微微地望着他。“你,挺象个男人的,大叔。”赵婷的脸上溢满笑容。柳三棉想动,赵婷用手指抵住柳三棉的下巴:“不要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你现在是属于我的。”滑稽。柳三棉觉得滑天下之大稽。柳三棉骂自己:我居然如此洒脱如此安然如此恬不知耻。赵婷,是他政治对手的女儿,自己是她的叔辈。柳三棉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自嘲地笑了。
赵婷也笑了。
赵婷笑起来能沉鱼落雁。
柳三棉轻轻地揽着赵婷柔弱的腰肢,轻快悠悠地维也那随想曲流水般地淌过来。那天,柳三棉带着赵婷去了舞厅,一曲终了,球形射灯旋转起来,刺耳的打击乐让柳三棉觉得够刺激。迷漫的霓红雾让人有种朦胧感。赵婷和柳三棉又一次卷进舞池。柳三棉忽然觉得赵婷有些古怪,也很神密。
柳三棉敲开了赵婷的门。她湿披着头发,窈窕的身上穿一件又薄又透的睡衣,关门时对柳三棉嫣然一笑,然后象一片柔云飘进卧室。柳三棉浑身燥热,用汗浸浸的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赵婷慵慵倦倦地躺在床上,睫毛上挂着泪珠儿。柳三棉的意识中忽然升腾起一个被红涛淹没的伊甸园,那里有一棵大大的黑桑树,树洞里有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浑身和血液都燃烧起来,*裸的胸膛上酣畅淋漓。沸腾的岩浆开始拥向火山口,欢快的火舌摧枯拉朽地把黑桑树烧焦了。柳三棉象一座山似地倒下。
……东方呈现出一片云蒸霞蔚,赵婷用吉它唤醒柳三棉。柳三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把手伸向赵婷的腰际。“赵婷。小安那。我很卑鄙吗?”柳三棉依坐起来,拿掉赵婷手中的吉它,把赵婷搂在怀里。
赵婷缱绻地和柳三棉拥在一起。
“柳三棉,我从没有把你当作渥沦斯基。谢谢你给我这么多愉快的日子。我就要走了,回北京。”赵婷哀哀楚楚地吊着柳三棉的脖子说:“柳三棉,我真的不想走。”
爱,等于永恒的痛苦。柳三棉终于相信这句话,在赵婷和他分别的日子里,柳三棉总是神思慌惚,整日里迷迷离离朦朦胧胧凄凄凉凉地思索着盼望着赵婷怀念着赵婷。但是柳三棉每天都是漠漠地愁怅,甜蜜地痛苦和情感的折磨使他变得有点麻木不仁。
有一天,赵婷突然从网络上消失了,他给赵婷写过好多留言,但总不见回音。于是,柳三棉开始咒骂她。咒骂女人。咒骂赵婷旁边的人。咒骂所有的人。咒骂整个世界。最后,他咒骂自己。悲哀的摧残和愤怒的痛苦把他折磨非人非鬼,万念俱灰。吸烟的数量由每天一包增加到两包,甚至还要多。
柳三棉突然觉得自己象掉在一个陷阱里,一个甜蜜的陷阱。
开发区的工作日渐紧迫,征地的事也是千头万绪,但柳三棉总感到自己难以平静下来。有时柳三棉觉得每天抽一些烟麻木自己,忘记自己存在的。他想马上就要见到赵婷,又会忽然感到有点莫明其妙地怕见到她。柳三棉满怀说不清的痛苦和惆怅。他想去寻找赵婷。他想杀了赵婷。这是因为赵婷最后一次和他亲热时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且是北京一个高官的儿子。
柳三棉想杀了赵婷身边的男人,他想去北京,想去杀了赵婷的相好。他也想杀了自己。他想用炸药包把北京炸了。他想到北京用机枪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地扫射。他想抱着地球摇几下再狠狠地把它摔碎。一天天地望天痴想都是痴人作梦。一夜夜地自我多情都是顾影自怜。一次次地自命清高都是孤芳自赏。一回回的自命非凡都是夜郎自大。柳三棉慢慢地变得怯弱。他慢慢变得自卑。有时他怕见到人。怕见所有的人。总感到自己象个过街老鼠。
柳三棉也感觉到自己的荒唐。
柳三棉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柳三棉走在官场上,有时以为自己并不是官,而是与大小官员经常打交道。他这样想主要是自己多年以来与形形色色的官员打交道,特别和自己官职大的人打交道时,特别注意怎样走进他们的心扉。历练自己的心计,不断提高自身的素质与从政水平。更多的时候感觉自己象一只梅花鹿进入了猎豹群,就算自己能力超群,在上司面前依然象个玩偶。
身心疲惫,只有在女人面前柳三棉会找回自己做人的尊严和底线,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女人又能摆脱什么吗?身在官场,如同人行走在江湖上,真的有时是官身不由自己呀!在当前这个美女经济大行其道的时代,太丑的女人拿不出手,再说,柳三棉身边一直也不缺少女人。他从政以来也有官场上的女人,但大多男性化了。柳三棉印象中她们很专横,很霸道,比男人还狠与黑。
柳三棉也一直注重自己的形象,他知道官场上的男人稍不留神就会身败名裂,血溅沙场。
有些女人不是不曾心动,而是缘份不够,情深缘浅。他告诉自己每个人的一生,不会只爱过一个人,而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却只有一个,谁都期待着与自己最爱的人厮守终身。和赵婷的相遇相爱,令柳三棉突然间乱了方寸。有人说:爱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爱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爱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爱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生活中就是这样,有太多的对与错。谁都想选择对的,却不知错就在对另一面,而有时,对与错其实没有距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