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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于婳去后蜀到底要做什么,无人知道,就像大家平日里也猜不出鱼非池跟石凤岐想做什么一样,只有当事情发生了,他们才能看出些端倪。
鱼非池算了算,苏于婳从大隋去到后蜀,再快也得用上三个月的时间,因为途中还要经过商夷。
但是一个月不到的时候,鱼非池跟石凤岐聊过的那个诱人的饵就出现了。
这个饵是针对林家与石牧寒的。
林家这段时间联络了很多人,狂风暴雨一般地上折子。
折子里头说的东一半是讲上央滥用权力,铲除异见,排除异党,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独掌大权,混淆视听,蒙蔽陛下,欺君犯上,总之,罪该万万死。
另一半是讲新上任的太子勾结他国,其心不忠,欺瞒陛下,徒有其表,败絮其中,难成大事,危我大隋,动我国本,立妖为妃,总之,还是罪该万万死。
石凤岐对别的罪状倒没什么不满的,唯一不爽的地方只有一个,什么叫立妖为妃?
你们是不是瞎,你们的太子妃她生得跟个仙子似的出尘不染高洁不凡贤良淑德,漂亮得不得了,虽然她晚上有点像个妖精似的磨得自己销魂蚀骨,可是你们又没见过,你们居然说我立妖为妃?
明明是立仙为妃好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石凤岐曰:干他娘的!
鱼非池听着石凤岐在这里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很认真地拿自己与他说的形容词对了对。
什么出尘不染,高洁不凡,贤良淑德之类的,好像怎么看都跟自己关系不大的样子,也不知石凤岐是怎么做到信口雌黄还面不改色的?
她暗着想一想,后生不得了,这是要成为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上将军之材啊!
但石凤岐也就真的跟林家他们干起来了,干得还挺热火朝天的。
起初的时候,还只是在早朝的时候骂骂街,打打嘴仗,没真正闹出点血光之灾来,双方过过嘴瘾也就罢了。
后来已经发展到差点在金殿上大动干戈,挥刀相向了,听说隋帝老胖子气得头发都以竖起来,好几次跳着胖胖的身子拍着桌子,骂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石凤岐便默默地滚回来,再乐呵呵地跟鱼非池说,他今日又把石牧寒骂得怎么样,把隋帝气得怎么样。
鱼非池听着他的转述,深深为隋帝感到痛心,怎么生出了这么两个混帐玩意儿来?
有时候上央和豆豆也会过来,豆豆记得鱼非池的喜好,会带些她喜欢的小点心,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天,上央先生会叹着气:“再这么下去,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得尽快。”
石凤岐给鱼非池剥着花生米,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放心吧,先生,我不回来则已,回来了,不拿走他们家几条命,我怎么对得起当年我大哥临终之时也还牵挂着我?”
“你不怨我当年一直拿你和你大哥做比较了?”上央笑声道。
“怨啊,怎么不怨?你搞得我差点心理变态,恨上石无双。不过你也是为我好,给我树个目标,让我不停地努力超过他,我懂的。”石凤岐说,他在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眉目疏朗,肆意疏狂的样子,没有半点沉稳在,可是对着外人,他却能收好所有的年少轻狂,内敛得像个活了百八十岁的老头子。
“老头子。”鱼非池想到这里,突然说出口,然后脸就红了。
“老婆子。”石凤岐他接得倒是快,笑得一脸阳光稀烂。
上央伸过手捂住豆豆的眼:“你们悠着点,豆豆跟你们不一样。”
“原来先生也有这般讲情趣,懂体贴人的时候?”石凤岐打趣上央,又对豆豆笑:“豆豆,你可有福了。”
豆豆的脸羞红到耳根,看着真的好可爱,身子一扭,提着一个已经空了的茶壶跑开,细细的声音跟蚊子嗡嗡声似的:“公子你们讨厌。”
嘿嘿,那模样才真叫一个娇俏,惹人怜爱。
不过好像就算石凤岐已经回到东宫,身份大白于天下,他们还是喜欢叫他公子多一些,而不是太子,似觉得这个称谓要亲昵许多。
几人笑过之后谈起正事,石凤岐说道:“我没想到韬轲师兄这么等不及,我苏师姐才离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家就动手了,说明韬轲师兄最少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在筹划此事,与林家达成了协议。”
上央点头,接过话道:“不错,看来商夷真的准备跟后蜀开战了,这才需要先让大隋内乱,无暇分心对商夷如何,而大隋最大的隐患莫过于林家,还有石牧寒,这说起来,是他们的第二次合作了。”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白衹之事,毕竟跟商夷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只是需要间接地控制住大隋一时半会儿就行,所以没把大隋彻底怎么着。这一次他是想从根子上把大隋烂了,烂得越厉害越好,他攻打后蜀的时候,也才越有保障,等到他拿下后蜀,调头攻打大隋之时,大隋最好已经烂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他可以轻易收拾掉。反正我如果是他,我肯定是这样安排的。”石凤岐捡着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细细嚼着一边说。
“所以我们也要等,等到他们全部冒出来,才好一网打尽,倒要看看,我大隋出了多少好臣子,要为陛下清君侧。”上央笑得云淡风轻,好像那些人要杀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两人说了半天,这才发现了鱼非池安静得不同寻常,竟然一句话也没有,上央笑声问她:“太子妃娘娘怎么看此事?”
鱼非池赶紧摆手:“上央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太子妃娘娘,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还不知道吗?别嗝应我了。”
见鱼非池愁眉苦脸的样子,上央便笑声改口,“那好,鱼姑娘怎么看呢?”
“我……我不看。”鱼非池抬头一望天。
“什么?”上央没想到鱼非池的说法这么古怪。
鱼非池支着额头,脸上愁得像是欠了谁八百万还不出来,马上要被人逼债了一般,闷着声音道:“我能怎么看?韬轲师兄这么做,是为了商夷的安全有保障,而且,他根本不在乎石牧寒是否能成事,石牧寒在他手里就是一粒发挥最后余热的弃子,他要的,不过是大隋动乱,没想过要借此机会伤我和石凤岐的性命,我们呢,摆明了要把他这计划打得稀烂。那上央先生你说,我还能怎么看?”
上央听她说得长吁短叹,被她抑扬顿挫得极其搞笑的语气惹得发笑,笑过之后,他才说:“看来你还是不舍得对同门师兄弟,行不利之事。”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鱼非池说。
上央不接话,只是笑着喝了口酒,恰好豆豆也提了茶壶回来,上央带着豆豆告辞,两人回去了。
鱼非池看着上央离开的背影,一时半分儿没回神。
“看什么?”石凤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鱼非池收回目光,托着腮:“我只是不明白,苏师姐到底是怎么让韬轲师兄这么快就动手的,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苏氏一门眼线遍布天下,说不定她有她自己的门路呢?我听说苏游已经与她会合了。”石凤岐说。
其实鱼非池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是她不愿意相信。
压过这念头,鱼非池决定暂时不去想商夷和后蜀这么远的事,先把眼下的事解决掉,为自己争取一点远离邺宁城的时间。
“你现在能够确定,朝中有多少人是干净的吗?”鱼非池问他。
“勉强有数,但还需再做筛选,你也知道此事牵涉之人太多,我不敢粗心,毕竟随便一个错误的估算,都有可能葬送一个忠臣的性命,也有可能放过一个奸臣。”石凤岐说道。
“林家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所以才会冒着风险站出来,而这个机会,是与商夷紧密相连的,如果我不猜错,大概商夷在与后蜀彻底开战之时,他们的阴谋也就会演变到最剧烈的时候,到那时,差不多就可以收网了。”鱼非池靠在栏杆上,计算着时间。
“你说,韬轲师兄会不会想得到,我们利用此事反制石牧寒?”石凤岐也支着额头看着她。
“当然想得到了,所以我说石牧寒不过是他手里的弃子,而石牧寒自己不知道。还有就是,韬轲师兄对后蜀的战略应该是速战速决,在我们彻底结束林家和石牧寒之前,韬轲就也结束在后蜀的战事,以免我们回过神来,对他不利。”
鱼非池越说越心累,大家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真的好烦人啊,就不能一起愉快地做个蠢货,一起愉快地玩耍吗?
见鱼非池面露不耐之色,石凤岐很及时地打住了这个话题,跟她说起了一些其他的趣事,逗着她开心。
鱼非池继续靠在栏杆上,很是霸气极具风范地对他说:“你已经很辛苦了,不用再逗我开心了,准你今天晚上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