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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至王府门口,管家匆匆上来行礼:“王爷,定北侯府家的小公子前来拜访,说是感谢王妃救命之恩。”
景澈扶着马车的手一顿,边下车边道:“不是疯了么?”
管家嘴角抽搐,想起方才那小公子上串下跳躲避黑猫的情景,木讷道:“听说时好时坏,小公子已等候多时,王爷是否跟去看看?”
景澈瞥一眼马车,抬脚往里头走去。
顾盼瑾钻出马车,方才二人谈话她全听了去。想了片刻才记起乃是那日遇着的小乞丐,只得跟着管家去了前厅。
待到前厅,忽见一道蓝影窜至眼前,一张俊逸的脸上满是惊恐,唇色微微发白,细看之下,额角还有层薄汗。
顾盼瑾定定的端看他半饷,见果真是那小乞丐后,惊诧道:“你慌慌张张作甚?”
男子抹了把汗,俊脸微红,颇为尴尬道:“臣,臣怕猫。”
顾盼瑾往后一瞧,一只大黑猫正优雅地舔着爪子甚为不屑地喵喵两声。
作为一只妖仙,她是能听懂动物语言的,听着大黑猫嘴里不屑的嘀咕“大惊小怪的,那点出息”,眼神微闪,笑着看向景澈:“王爷,臣妇归宁当日回府途中偶遇小公子,倒不知竟是定北侯府家的。说来倒真是巧了。”
小公子闻言,扭头这才瞧见正不动声色看着他的景澈,顿时一个激灵,赶紧躬身行礼:“见过澈亲王。”
景澈点点头,淡道:“烈日当头,还是进屋再谈。”
在主位上坐下,景澈同他寒暄,有小厮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挥手打发小厮,景澈看向小公子,道:“本王尚有急事,小公子且先同瑾儿吃茶,待晚膳再同你叙旧。”
小公子赶紧起身:“王爷您忙。”
景澈告别二人,大步离去。
小公子紧喝两口茶,眼珠子咕噜直转。
顾盼瑾看的好笑,问道:“本宫只听闻定北侯府小公子,倒不知你姓什名何?”
小公子抬袖擦擦嘴角,躬身道:“微臣李宝玉,多谢王妃昨夜救命之恩。”
顾盼瑾打量他一身华衣锦袍,镶金玉冠,笑着点头:“倒的确能瞧出定北候视你为宝。只不知如此厚爱,怎会落得那般落魄田地?”
李宝玉挠挠头,有些尴尬:“昨日出府游玩,不慎同小厮走散,又被人扒了银两,是以才......”
瞧他涨得满脸通红,顾盼瑾懒得再逗他,直言道:“不过一顿便饭罢了,何至于专程上门道谢?”
李宝玉见四下无人,大着胆子走进她面前座位坐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实不相瞒,王妃时头一个见着微臣如此邋遢还愿出手相助的,且......”
李宝玉顿了顿,脸上满是激动:“且王妃听闻微臣乃是定北侯府小公子时,并未躲避,可见是相信微臣不是疯子的。”
顾盼瑾端茶的手一顿,想起那时那幕,忽然问:“你既是定北侯府中之人,那泡面究竟从何而来?”
李宝玉一愣,没想到她一下便瞧出问题来,心虚的瞟她一眼,忐忑道:“王妃可信鬼神一说?”
顾盼瑾心中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抿一口茶,垂眸道:“此话怎讲?”
见她并不排斥,李宝玉小心翼翼道:“微臣并非这躯身体的主人,乃是一次偶然穿过来的。”
说罢,他便仔细盯着她的反应。反正外头皆传他是疯子,时常疯言疯语,大不了又说自己病发便是。
谁知等了半饷只见她轻哦了一声,便不再有所反应,他甚为纳闷:“王妃如此平静,竟不害怕。莫是不信微臣所言?”
顾盼瑾抬头瞟他一眼,淡道:“世事无常,人魔鬼仙共存一世也并无不可,瞧你那模样,顶多也就是个倒霉鬼,有何可怕?”
李宝玉闻言有些不服气:“微臣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除却被人误认为疯子过的向来潇洒,王妃怎么就断定是个倒霉鬼了?倒是王妃,历来流言蜚语不断,似乎还不如微臣身处之境。”
顾盼瑾看着他,似笑非笑:“灵魂脱窍,误入异世还需得背负疯子骂名遭人嘲讽排斥,不是倒霉鬼是何?至于本宫,流言止于智者,去计较这些有何意义?”
见他面如菜色,她又笑道:“再说,若论计较,怎不见你差人抓了那些个辱骂你之人?”
李宝玉无语凝噎,若当真去抓,岂不更落人口实。
他原本听信谣传,以为这王妃不过一介花瓶,空有其表,若非得她一饭之恩又岂会放在心上?如今瞧来,倒着实令他另眼相看。只不过论结交……
思及此,他看她一眼,状似不经意道:“近来朝廷局势紧张,不知王妃有何看法?”
顾盼瑾闻言好笑,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历来如是。本宫身居后院,实在无心烦忧。你若诚心结交,本宫自是欢迎,若是带了何目的,就此离去,恕不远送。”
话已至此,李宝玉哪还能不识趣。赶紧起身行了一礼,歉意道:“王妃果真女中豪杰,快意恩仇令人敬佩。微臣随性惯了,实在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实在惭愧,望王妃见谅。”
顾盼瑾闻言轻笑,不置可否。
李宝玉大方往座椅上一坐,笑道:“既是有意结识,微臣便直言不讳,如今安远大将军归来在即,安逸郡主爱慕王爷已久,怕是免不了一场赐婚,不知王妃可有对策?”
顾盼瑾一顿,此事倒是不曾听说。想了想,问他:“安逸郡主此人如何?”
李宝玉笑笑,左右瞧瞧,神秘道:“外人都道那安逸郡主才貌双绝,秀外慧中,依我看,就一心机婊。”
心机婊?顾盼瑾不明所以。又听得他道:“此女心思颇重,王妃还需当心。”
顾盼瑾不以为意,她向来秉着俗事不沾身,若于她的大事无碍,实在无心忧虑。管她郡主还是姬妾,多些个人来陪他,倒也省去她不少麻烦,何乐不为?
这头相谈甚欢,再说景澈出门直达书房,便见着初元同一人在里头闲谈,正是那定北侯李泉。
见着他进门,李泉急得迎上来:“微臣听闻王爷今日白昼出门游玩实在担忧,这才不请自来,还望王爷恕罪。”
景澈扶他起身,边往座位走边安抚道:“本王无碍,让你担忧了。”
李泉随他落座,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隐隐开口:“恕老臣多嘴,王爷实在太过冒险。那顾老贼诡计多端不说,王爷这身子可如何受得。”
景澈扫一眼幸灾乐祸的初元,解释道:“本王有服丹药,可保一日无忧。听闻今日边境异动,是何情况?”
一听说起正事,二人皆严肃起来。初元一合折扇,起身道:“西南边关传来密报,燕国陆续屯兵边境,蠢蠢欲动,想来是早有密谋。”
李泉闻言冷哼一声,语气满是愤恨:“若非朝中有内贼配合,他如何有底气敢发兵边境!”
景澈眸色一沉,冷道:“如今朝局,除却本王一派,便只有那顾贼一党。可若论通敌,顾武两年前何需助皇兄平乱,自立为王岂不更好。此事还需仔细侦查。乱臣贼子,绝不姑息!”
李泉低应一声,又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时机尚未成熟,如今他顾武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心生异心呢?”
初元摇头轻笑,这李泉固有一副忠肝义胆,就是性子太过执拗。想了想,他问道:“今日如何?你那王妃可是身怀绝技?”
景澈闻言,冷笑道:“武艺虽无,本王却有意外收获。”
扫视他二人一眼,嗓音变得森寒,“暗卫当中混入了刺客,今日被其所伤,身中剧毒。倒也多亏了他,本王这才晓得那顾盼瑾百毒不侵一事竟是真的,难怪那血鲜香诱人。”
初元眉头一挑,颇为意外:“竟当真有这等事?若是将她收至麾下,倒的确受益。”
李泉闻言冷笑,“初元公子约摸是忘了,王妃可是那顾武之女,体内流的可是顾武的血脉!”
初元揉揉额角,无奈叹息:“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侯爷不必当真。”
李泉轻哼一声,向着景澈正色道:“王爷,安远大将军十日后抵京,届时宫宴恐是会旧事重提。大敌当前,王爷还需三思而行。”
所谓旧事,也就是安逸郡主同他的婚事。前年宫宴曾提过一回,被他以叛乱初定为由婉拒,紧接着连娶三回皆出了事,外头皆传他命硬克妻也就隐忍未提。如今顾盼瑾入府,至今相安无事,想来此回回京述职,避免不了。
初元坐回座位,悠悠道:“此等美事,师弟自当痛快应下。京城第一第二的美人尽数被你收进囊中,当真叫人艳羡。”
景澈瞪他一眼,“休得胡闹!”
见他未恼,李泉难得同初元站在同一战线,赶紧劝他,“初元公子所言并非无道理。如今朝廷局势紧张,外有燕国虎视耽耽,安远大将军虽忠君报国,总归中立。若能同之结为姻亲,岂不更近?”
初元打开折扇摇了摇,笑眯眯地点头,“此言甚是!”
景澈摆摆手,蹙眉看向二人,“无需再多言,本王绝不同意。若非当初顾武一人独揽大权,何以形成如今僵局。倘若与大将军府结为姻亲,若有分歧皇兄该当如何?本王绝不能给皇兄添堵。”
“可即便王爷不愿,那安逸郡主定是会再提及此事,届时若王爷再拒,郡主一介女流,面上无光不说,安远大将军又岂能不在乎?”
景澈揉揉额角,不愿再谈,“到时候再说罢。本王乏了。”
见他如此,二人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