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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声响，白狐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阵，看向她这边。微眯着眼，神情戒备。
顾盼瑾心中一喜，有些不确定道：“小渊，是你吗？我是盼盼啊。”
白狐似乎有些愣怔，定定地盯着她。脚下却并未挪动。
瞧见它的反应，顾盼瑾是喜忧参半。甚至连身体的不适都淡了些。
了解它的习性，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又探出头来，好让它瞧见她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幽花谷？”
白狐双眸瞪大，迟疑地伸出一只腿，往前迈了一步。似乎依旧有些犹豫，并不上前。
瞧见它如此反应，顾盼瑾几乎已经确定它就是小渊。也不再顾虑，起身往它身边走去，“你怎的会化身原形在这凡世走动？莫非受的伤还未好？听闻这里妖魔众多，若是再被伤了该如何是好？”
白狐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两只前爪锋利的指尖抠入地下，蓄势待发。
顾盼瑾在它身旁蹲下，熟练地伸手拨了拨它胸前那撮红毛，又搂着它的脖颈，埋进去蹭了蹭软乎乎的毛发，这才笑道：“快有两百年未见了吧，可如今一瞧见你，往日相处点滴历历在目，竟好似昨日刚分别。”
瞧见它清澈瞳孔中倒映的脸庞，她这才恍然大悟：“啊，我倒是忘了，如今我寄宿在他人体内，你约摸没认出来。”
白狐偏了偏脑袋，眼神略有些困惑，似在询问她为何如此。
“我上天述职时撞见天帝同小仙女私会啦。所以就……”顾盼瑾挠了挠头，干笑道：“当初你说我时运不济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倒当真有那么几分。”
白狐弯了弯眼睛，慵懒的往她怀里躺去。嘴里哼哼几声，似在嘲笑她。
顾盼瑾将它搂着顺毛，眼睛越发明亮，“过去这般久怎的还如此慵懒。得亏是狐身，也不知道化成人形该如何迷人。”
想了想，她又道：“那回你身受重伤我未曾有幸窥见你容颜，如今可能变过去给我瞧瞧？原身这么美，想来人形也定是俊逸非凡。”
白狐抬头看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喉头呜呜几声，眼里尽是哀伤之色，直看得她一阵揪心的疼，反倒冲淡了蛊毒发作带来的不适。
伸手拍了拍它脊背，她笑着安抚道：“不能变就不能变吧，这么抱着也挺好。想来受伤过重，筋骨一时半会还未恢复，急不得的。”
白狐看她一眼，伸舌舔了她一脸口水。
知道它这是示好之意，顾盼瑾更是眉开眼笑。主动将脸凑近，亲了亲它嘴角。
白狐偷偷别过脸，若非毛发旺盛又天色黑暗，定能瞧见一张狐狸小脸早已红霞遍布。
被它的小动作逗笑，顾盼瑾大笑几声，又顺着毛发揉了揉。
四周一阵风过，白狐瞳孔缩了缩，再回头时，一双水汪汪的绿眸定定地看着她。
顾盼瑾不明所以，盯着它道：“怎么了……”
一句话尚未说完，鼻中嗅闻幽香缕缕，她渐渐失了知觉。终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又着了它的道。
再次醒来她正仰躺在竹苑床榻上。桃丫趴在床弦上酣睡，依旧是昨夜昏过去时的姿势。
再看屋内，桌椅整齐地摆放在一边，昨日被她摔碎的茶具正好端端的摆放在原处。
若非桃丫手里攥着的几朵残花，她甚至要以为昨夜不过是黄粱一梦。
蛊虫似已蛰伏，周身燥热早已消退。想起昨夜蛊毒发作时的滋味，顾盼瑾心头警铃大作。
原想着即便中了蛊毒，只要快些集满积福袋回天庭复命，也不算碍事，可如今事情似乎有些脱离预想。
以往沉睡的蛊虫忽然发难实在蹊跷，莫非蛊毒并非如他所言可怕，景澈怕她泄密故意催动蛊虫警告？
顾盼瑾摇了摇头，昨日蛊毒发作时的痛楚至今难忘，想来他所言不虚。
抑或是那蛊毒除却他所言厉害另有其他被隐瞒？忆起在牢狱中的情景，她忍不住蹙眉。莫非景澈出了什么状况引发了蛊毒？
她生平最是厌烦受制于人，如今有了威胁自是不能坐以待毙。
以防下回圆月蛊毒再次发作，她迅速起身，打算去找些医书来看。
想起昨日桃丫碰壁一事，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何能耐拿到制蛊医书。摸了摸腰间玉佩，她直奔东宫而去。
到得明德殿前，守卫伸手拦住去路。她掏出玉佩晃了一晃，在守卫跪下行礼的空当闪身进去。
“宁......小宁，我来看你了。”想起他的本名，她喊到一半生生改了口。
屋里咚的一声，紧接着稀里哗啦响成一片。片刻后，房门缓缓打开，墨安宁衣衫整齐地出来，看着她道：“今日怎的想起来我这里了？”
看着他脸上可疑的水渍，顾盼瑾挥开他往屋里走，瞧见满地狼藉微微一愣，室内一张丈宽的卧榻上，各式水果糕点洒落，杯盏更是碎了一地。
挑了张凳子坐下，顾盼瑾忍笑看他：“吃些零嘴罢了，听见声音怎的还能慌成这等模样？皇上再严厉，也不至于苛责至此吧？”
墨安宁抬腿将碎片踢到一旁，故作镇定道：“不小心手滑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轻笑两声，想起正事，她正了正脸色，道：“昨日病了一场，连个太医也未曾叫来，所以来找你帮个忙。”
“病了？可严重？”墨安宁在她身旁坐下，见她面色憔悴，蹙眉道，“这些个狗东西，回头我定要治他个渎职之罪。”
顾盼瑾摆摆手，“你也莫要去问罪了，反倒显得我心胸狭隘。生老病死，难免有小病小痛之时，你可能帮我借记本医书瞧瞧？”
“医书？”墨安宁瞪大眼，惊诧看她，“太医一次未看诊，你便要自己习医术？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我去知会太医院一声，让他日后跑勤些不就成了。”
“就我这尴尬的身份，太医开药也是不敢随意吃的。”顾盼瑾看着他，拧眉道，“你就说这忙帮是不帮罢。”
墨安宁挠了挠头，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不瞒你说，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帮不了。你也晓得外头那些传言吧？我这不学无术的性子，莫说是借医书了，怕是连太医院的大门也进不了的。”
顾盼瑾定定端看他半饷，终是泄气。她也知道来管人家借医书实在有些冒失，毕竟涉及皇家秘术，让人忌惮。虽说同墨安宁有几分交情，但还未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何况当初还用的是虚名。
“罢了，我也不强人所难。昨日一病，身子尚虚，就此告辞。”
说罢，她起身，施施然往外走去。
墨安宁也不多留，跟着起身将她送至宫门口。踌躇再三，终是酝酿着开口：“昨日着病，可要我叫个太医过去给你诊脉？”
顾盼瑾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路上看着两旁高耸宫墙，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果真宫深似海，江湖好友也都情尽于此。
竹苑门口，多了四个随从。顾盼瑾脚下一顿，想起还未苏醒的桃丫，她慌得直往里奔。
院内好些个奴才低头候在一旁，气氛有些压抑。脚下一个踉跄，顾盼瑾直直往前扑去。
一道明黄身影晃过，她扑进热乎乎的胸膛。耳边传来皇帝的低笑：“皇后这般猴急，可是想念朕的紧？”
顾盼瑾起身，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故作镇定道：“皇上今日怎会过来？”
墨如渊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看她，“莫非朕要去往何处还需向你报备？”
顾盼瑾垂首，嗓音诚惶诚恐：“臣妾并无此意。”
见她装模作样，墨如渊撑在石桌上，似笑非笑看她：“听闻皇后日日出宫，只为替百姓端锅砌灶、挑水劈柴？”
顾盼瑾抬头看他一眼，镇定回话：“宫殿实在闲闷，臣妾出去透透气！”
墨如渊勾了勾唇角，笑意加深：“皇后可是居在冷宫。”
顾盼瑾：“......”
窘迫地别开脸，她怎么就忘了这是周国皇宫！
气氛有些微妙，一旁的李公公适时提醒道：“皇上，未时已过，您还不曾用膳。您看......”
墨如渊瞟他一眼，意味不明。见顾盼瑾一脸希冀，他微微勾唇，邪魅道：“传膳，朕同皇后一起用。”
眼见着顾盼瑾小脸垮下去，他乐得别开脸去，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