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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头大伙听了都觉得新鲜好玩,如果人能活千年,那就可以享尽天下的荣华富贵,可是大家再转念一想,即便活上数千年,终了还有一死。
与其占用子孙福,超过老祖宗的福寿,还不如按照西言家的自然规律,能活多少年就活多少年,福荫子孙,把资源也更多地留给后代。
其实,大家还有一点担心,在心底里没有说出来——如果一个人活了千百年,那还不成了妖怪了,我们以前说火星人是“妖怪”,反而把自己弄成了妖怪,那岂不可笑。
虽然火星人能活四五千年,但他们毕竟是火星人,他们生活在太空世界、时空领域,与地球上这个实打实的山山水水、鸟兽林木的世界,还是不同的,他们可以千年不死,但我们不能任其成妖
。所以,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谢绝了船长的一片好意说,“如果有后有缘,就让西言家的子孙跟船长他们,再在这里相见吧。我们也就不上时空仓了,还是回到紫烟坪老家生活吧。”
最后,父亲请求船长再延缓一段时间,再将椿木湾山区的山山水水等收回到时空仓里,他们要在这里送别火星人之后,就迅速返回紫烟坪老家生活,那时再请船长收回保护。
船长看着父亲和大儿子一脸至诚,非常感动,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当然在走之前,就继续使用能量通道,构建起椿木湾山区与外界隔离的全封闭电磁屏障,尽可能减少人员遭受的多重辐射。
即便如此,船长出于西言家安全的考虑,还是悄悄将紫烟坪老家的时空与椿木湾山区的时空进行了压缩,尽可能延长父亲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以便让老家的乱世尽快过去,父亲他们回家之后,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
这恐怕是火星船长为父亲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至于千百年后的重新回归的椿木湾山区,只有让子孙们来重新耕种生活了。
但除此之外。火星船长也不能再做什么,毕竟地球人有地球人生活运行的规律,过多的外力干涉,不一定是好事。只能祈求上苍好人多福了。
半年之后,火星人的太空飞船修复,与火星本部的通信打通,能量传输通道联通,一切准备就绪。就待升空。
最后的离别时刻来临!本以为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因为大家早知道要分别,这么久来也一直在做分别的准备,早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其实,这也是大家所期盼的,本来分别就是一件难过事,如果到时候再弄得哭哭啼啼,那就难上加难了,还不如大家开开心心分别。最后留一个美好印象。
站在古窑洞山顶一块巨石上,西言家的老老少少,狗狗小狼,俯视着下面中原坡上袅袅升起的烟尘,那是火星飞船点火的信号,不胜唏嘘。
只见飞船尾部喷射出来的火苗逐渐由黄变蓝,再由蓝变浅,最后变白,飞船船体在空中慢慢地拐弯,用尾部喷出来的气体。画出一个巨大的“”形,渐飞渐高,最后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随着火星人的离去,椿木湾山区的平行世界全部消失。与外界的通道打开,山外面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进到这里。
父亲现在需要将大家组织起来,尽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片充满希望、开心,但也充满辐射的土地。回到紫烟坪老家。
一个月以后,父亲带领阖族老小,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重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以下是本书第三部的内容。不知不觉在地点中文网已经发了好几个月了,虽然读者渺渺,订阅更是少得可怜,但自己都感到能坚持到今天确实不容易。)
满目疮痍,杂草丛生,屋梁毁坏,田园荒芜,野兽出没……
这就是父亲带着大家回到老家紫烟坪,看到的景象。
谁也想不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谁也不去想这里曾经的困难,日子总会过去,生活还要继续。
经历过大起大落、人生艰难的人,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人在,这一切会改变,慢慢恢复原来的生活。
父亲的房屋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样子,满地只剩一堆瓦砾,那些木板、横梁、猪圈,一点影子都不留,好像这里已经千百年没有住过人一样。
不过屋场的大概样子还没变,禾塘坪边上的那棵苦夹皮树已经长得老高老高,总得有七八丈吧。
大家按照自己的屋场位置,清理了杂草,简单地盖起了茅棚,刚够住人。
至于别的,他们除了部分粮食、一些种子、全部的工具,一些养牲和布料,以及狗狗和小狼,其它的东西都留在拉椿木湾里面。
刚开头的这几年,大家的日子特别苦,衣服没有多余的,一年那头就一身。
冬天冷了就烧火向,夏天热了仅穿遮羞的衣服,小孩子们更是脱了个精光,整天泡在坡堤盖的水塘里打水仗。
三年以后,整个紫烟坪上,每家每户才修起了猪圈,盖好了牛栏,开垦出了当年弃耕的水田和荒沙,大部分人家里终于有了余粮,小部分人家里才有充足的棉花,可以纺纱织布,传得体面一些。
到第四年的时候,父亲家里在全村最后一个,盖起了人住的房子。
正屋还照以前的样子,四柱三瓜,正面三间房,房子进深两间,上下两层,楼上的一层还有雕花的栏杆,既可以晾衣服、住人,还可以放粮食。
房子后面是一个偏刹,有两间大小,一间用作柴房,一间做灶屋。
正屋前面是刚刚平整出来的荷塘,用来乘凉休息,主要也是用来晒粮食。
荷塘右边有四间猪圈,一间茅厕。
牛栏修在离屋场二三十丈开外的菜园附近,牛粪的臭气实在太大,再说那里离水田也近,便于拉粪。
正房上梁的时候,是请的母亲家的一个堂叔来看的日子、时辰和方位。按辈分来说,大儿子应该叫外公,他们一家子也刚刚从外地返回家没多久。
父亲一家的生活,就这样慢慢开始恢复正常。
又是几年过去。父亲已经到了六十多岁的年纪,但身体仍然健朗,沙地里的、水田里的、山上的活,都还能做得动。
母亲一个人既要给大家做饭、洗衣服,又要忙菜园子里的活。还喂了两头肥猪,养了十几个乌脚鸡和二十几个小鸭子,猪可以过年杀了吃肉,做成腊肉的话,能吃到第二年栽秧的季节,而鸡鸭只要长大了,不仅可以给家里提供常年不断的蛋,还可以随时杀了打打牙祭,招呼客人。
水田跟以往一样多,沙地还是那些地。没有拉落一丘田、一块沙,也没有再去开垦新荒。
院子里有几家人搬出了紫烟坪,也有几家人在乱世后不再回来,但是大家都没有耕种他们留下的田和沙,这些水田和沙地就一直荒了下来,成为孩子们农闲“打燕子”和放牛的好地方。
“打燕子”是小孩子们喜欢玩的一种游戏。
先准备一大两小三根木棒,大的手棒大、手棒长,小的大拇指粗、两卡长。
这里需要对“一卡”的长度作个交代,一卡,就是把手掌的大拇指和食指最大限度地张开。两个指头尖尖之间的距离。
这是紫烟坪的西言家人对短距离长度单位的一个特殊表示。
准备好木棒以后,再找两个差不多大小、高低的石头,最好是两块一模一样大的砖头,将其中短木棒横搭在凉快砖头之间。
然后将另一个短木棒一头放在地上。另一头搭在前面的那根小木棒上,头上露出一手指长左右的距离。
接着,用大木棒使劲敲打小木棒漏出来的那一头,小木棒就会跳将起来。
凑准机会,用大木棒将小木棒朝远处打去,以谁打得远为胜。
但是如果被站在远处的小朋友把这根小木棒接住了的话。也算输了。
整个游戏过程简单而有趣,不过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当然山村里的小孩子把这么点危险,从来是不当事的,生活中的危险多了去了,顾不上。
族谱仍然由大儿子掌管,他仍是西言家的掌谱人,虽然经历火星人以后,西言家的族谱在大家眼里,已经没有了神秘感,更没有神圣感,但是也没有提出要求要更改传谱的规矩。
可是,父亲却不止一次地提醒大儿子,让他一定保管好族谱,更不可轻易示人,并要求他从今往后除了下一个掌谱人,谁也不能再看。
大儿子虽然嘴上答应,可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对西言家来说,神圣宝贵的是那张樟木树叶,而不是那几本枯黄的书纸,这些书纸顶多也只是个象征意义。
可是随着大儿子年龄慢慢增长,自己也到了将近四十的年纪,对这个象征意义才开始重视起来。
他知道,如果一个家族,没有一个凝聚大家人心的东西,或者一种形式,那西言家也就是散沙一盘,各行其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为着这个目的,大儿子从远乡专门请来一位先生,为西言家续谱。当时大家生活都还紧张,更没有余钱,大儿子没给族里其它家户分摊一丝一粒,最后跟母亲商量同意,就用当年给三儿子疗伤的那个金手镯酬付了先生。
当然,为使不至于因这一个金手镯而引来觊觎之心,大儿子请先生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将先生双眼蒙住,请进轿中,一口气抬了一天一夜,抬到紫烟坪上,这才给先生取去眼罩,叩请先生见谅。
可是,先生只是淡淡一笑,并无责怪之意。
可是,先生续谱完毕,临走之时,却跟大儿子说“不必蒙眼了,也无需再送。一百三十年前,我来过,也是续谱。”
说罢,就在阖族老少惊愕的目光中飘飘摇摇走下了山坡。
送先生走的时候,父亲去沅场赶集未归,直到先生走后天黑了小半天,父亲才回到家里。
听说先生走了,父亲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几句,最后听到大儿子转述的先生临走之时的话语的时候,父亲顿时愕然了,让大儿子立即去追,务必要把先生请回来。
这些年,家里的事父亲管得越发少了,他只是偶尔出去看看沙、赶赶集、捡一些山果、挖一些草药。
大儿子看见父亲这么严肃,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二话不说,想都来不及想,叫上二儿子、三儿子,再带上七八个狗狗和小狼,就要去追。
母亲刚刚做好夜饭,正等大家来吃,看到他们这个时候还要出门,知道一定有要事去办,没说别的,只是找来一块白毛巾,裹了一大团米饭,让他们带着路上吃,满妹也给过来一个装满了水的竹筒,说夜里没地方找水吃。
父亲看着母女俩忙碌的声影,却嫌她们啰嗦,催促着大儿子他们赶紧去追。
狗狗根据先生走过遗留下的气味,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庵堂里面追上了人。
这时候,先生刚刚睡醒,正在庵堂廊前垒砌几块石头,架锅煮饭。见大儿子他们来了,就笑呵呵地说:“后生家走得不快哟。快来快来,饭马上就好。”
大儿子看先生这个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大儿子也就不再道明来意,只是三弟兄一起帮先生烧火做饭。
早饭吃的是用鼎罐煮的稀饭,大半鼎罐四个人吃了刚刚好,而菜吃的是从庵堂附近扯来的一把野葱,撒上盐稍微一腌制,再滴几滴菜油,就是香喷喷的美味。
这一顿饭只吃得几个人大呼过瘾,吃得锅干碗静。
既然先生知道大家的来意,大儿子也就一直不好开口问话,先生也就一直闭口不言,只顾吃饭。
吃完饭后,先生终于开口了:“半年之后,紫烟坪将有一场大难,希望你们西言家好自为之。”
大儿子再要问是什么灾难、怎么应对的时候,先生却再也不发一言,只是一连声地叹气。
大儿子没办法,父命难为,再说这事涉及到西言家整个族人的生死延续,怎能就凭先生两句话就打发走啊。可是先生终究不再张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