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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自己从最后一个,变成最先一个,这其中的辛苦煎熬,哪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哦,但是到目前为止,自己是不是最重要的一个,还难说,因为自己帮助玉刚,一方面是税收的政绩上,另一方面是帮忙大点上上下下的关系,而其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交易、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血雨腥风,就不是自己所知的了。
想到这一点,大儿子提醒自己,以后在玉刚面前,更要低调、低首,决不可居功自傲,决不可主动亲近,时刻保持距离,时刻认清自我,时刻心怀敬畏,这样的官民关系才能持久,也才会善始善终,甚至以后自己还要相对独立一些,拉开一些距离,毕竟省桓以上的那些官斗把戏,绝不是自己一介山民可以了解、操控和应对的,自己的主要任务,或者说唯一的任务,就是建立强大的商业帝国,而不是别的,对此一定不能忘记或者偏离。
回到黔城会馆,大儿子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静静地思索了一个时辰,这期间不见任何人,不说任何话,他要细细地梳理梳理这个既在意料之中,又来得有些突然的重大变故。
二儿子因为要进货,他前几日回紫烟坪了,可能要到明日或后日才能过来。
而这些年跟着他风风雨雨、鞍前马后的铁牛、大力、金奎,也是累得一身病,大家轮流着在紫烟坪家里静养,在婺江也只是看看场子,并不能做太多的事,身边现在得力的人只有虎子、小桂子、小李子和看上去永远年轻的胖娃,还有四房堂叔家的堂弟铁桥,当然最重要的是二儿子和三儿子。
这些年,他们两个一个负责黔城至沅场这条线的生意,一个负责板栗坳至婺江这各地方的生意,两个人也是忙得脚不点地,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
而他们的后代。大儿子的儿子自则,二儿子的儿子自进,三儿子的儿子自成,满妹的儿子嘉伟。大伯的孙子自才,二伯的孙子自刚,以及四房堂叔家的堂弟铁桥,都在几个场子到处乱跑,来回奔波。熟悉业务,体验世情,还不能独当一面。
而大伯、二伯家的堂弟主要是在家里照料几个场子,确保货物供应及时充足。
满妹和妹夫在家里,主要照顾年纪大了的父亲、母亲,还有亲家公一家子,也是忙得团团转。
玉刚升任总督的这个事情太过重大,大儿子经过一个时辰的静思之后,他有了几下一个看法。
第一,现在是新旧府尊交接之时。也是权力真空之时,大家都只注意着高升的玉刚,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新到任的府尊郑文治郑老爷。
第二,权力交接之时,也是祸乱丛生的时候,一定要防止有人乘火打劫,浑水摸鱼。
第三,要迅速放低身段,与友邻商家搞好关系,防止树大招风。防止有人借机上本,挑拨自己与新府尊的是非。第四,迅速收拾东西,跟随玉刚中堂赴任。并立即开展省桓布局。
关于以上几点,他分别采取了一下措施。第一,决定首先召集二儿子和三儿子商量,但他们都不在身边,他只有派出几个人分两路出发,通知他们务必现在就赶回来。
同时。他通知铁牛他们几个在家静养的人,见到他的飞鸽传书后,也立即回信说说他们的看法。当此关键时刻,身边没有几个帮忙拿主意的人是不行的。
第二,派胖娃亲自出马,务必在今天之内,搞清楚新到府尊郑老爷的情况,越细越好。
第三,迅速通知婺江和黔城两边的店号立即收缩人员,减少生意,并把一些重要的货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防止这个乱世时候出些乱子,形成损失。第四,通知小桂子、虎子和负责紫烟坪到沅场路线安全的小李子,对进出这两条线路的人员严加盘查,发现可疑人员,就地扣留,直到接到新的通知,务必确保这两条线路的安全。
第五,飞鸽传书通知铁牛,让在家的嘉伟、自则、自才协助,全力以赴做好紫烟坪老家的安全,日夜上岗,杜绝一切外来人员进出,并通过薯棒地窖,把部分重要东西向那边转移,遇到危险,随时躲进下面的地洞躲藏,如果遇到十万火急的危险,就让自则启动樟木树叶,将整个紫烟坪屏蔽起来,直等到外面的乱世消除之后再打开。
婺江的生意正常以后,大儿子将樟木树叶全部送回了紫烟坪,并传给了三儿子,三儿子后来又传给了自则。当然,大儿子不知道现在是自则掌管樟木树叶。
第六,让人通知冯中堂,自己要收拾下这边的事情,迟两日再到省桓中堂府上拜会,免得他新生误会。
第七,迅速通知千夫长长庚前来黔城会馆,与自己会商沿路扈从冯中堂赴任沿路安全事宜,这才是整个事情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冯中堂在赴任途中出了事情,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算是白费了。
安排完这些,看着一队队人马奔出会馆门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大儿子浑身出了一身虚汗,就像是打了一场打仗似的,浑身已经虚脱了。
近一半年,看着大儿子身子骨日渐消瘦,表妹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得父亲同意,就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专门给大儿子做饭、洗衣服、收拾东西,偶尔也帮他写一些书信,安排一些小事。
看着大儿子为西言家的事情这么操劳,表妹赶紧让丫鬟小云端来了一碗莲子羹,“乘热吃点,看你累的。”
说罢就在大儿子肩头上揉捏起来。
刚揉了两下,大儿子的身子骨就软绵绵的瘫软下来,朝旁边倒去,表妹淬不及防,大儿子的头直落在滚烫的莲子羹碗上,随后昏了过去。
表妹一个女人家哪里遇到个这种事情啊,顿时就慌了手脚,只是抱住大儿子哭。
还是小云有主意,赶紧跑下去喊掌柜王金泰上来。
大儿子把这里盘下来后,并没有辞掉王金泰。继续聘请他在黔城会馆当掌柜,同时给他一成的干股,年底分红。金泰一听大儿子昏过去了,赶紧大喊起来。“来几个人!”
说罢就朝后院冲了进去。
这些年后院一直是作为大儿子的住家休息之地,一般人根本不能进来,只有大儿子最亲近的几个人才能进,不过也要与守在门口的几个弟兄打声招呼。
刚才守门的人已经听说里面的哭叫声,但职责所系。不敢擅离,见王金泰冲过来,知道他是要进去安排,所以并没有挺身阻拦。
金泰进来一看,大儿子软软地摊倒在藤凳上,头上湿漉漉的,还挂着不少白色的莲子和紫红的紫苏汤,知道是晕了过去,但也只是凭经验判断,到底怎么回事并不敢自作主张。到底是年纪大的人。遇到这等事情却并没有慌张,只是叫等着门口的几个小厮过来,“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
不小心说出去了,割了你们的舌头!”吓得几个小厮浑身发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接着金泰又说:“大喜,你去请城东紫衣巷的王大夫。二喜,你去请风雨桥边春风楼的张大夫。
三喜,你去请新市场里颜家拐子的颜大夫。不管出多少钱,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就是生拉硬拽,也要把人请来,越快越好!”
三个人听到以后,赶忙撒腿就往外跑。
吩咐完这些以后。金泰赶紧将大儿子抱起,慢慢放到床上平躺,探探鼻息感觉若有若无。
随后金泰就叫小云脱去大儿子的靴子和袜子,用手指尖慢慢揉搓脚板心,他则一边掐大儿子的人中穴,见不起效。又用大拇指在他的太阳穴位置轻轻揉起来,同时请主家夫人表妹赶紧去烧一碗姜汤。
揉了半天,也没见大儿子醒转过来,灌进去的姜汤水也从嘴角流了出来,弄得衣服上、被褥上到处湿漉漉的。
金泰又用手探了探鼻息,又连着问门口大夫来了没有,得知大夫还没有来的时候,急得在房子里团团转,搓着双手喃喃自语:“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就听见门口传来喊声:“来了!来了!大夫来了!”二喜正要领着张大夫进来,守在门口的几个弟兄却同时伸出了手,挡住了张大夫和二喜的去路。
气得金泰一巴掌扇了过去,破口大骂:“什么时候了,还不长眼睛!”扇得站在跟前的一个弟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他想不到平时文文弱弱的金泰还会动手打人。表妹一看闹大了,就赶紧说,“你让大夫进来吧,这不怪你。”
多的话,此时也顾不得说,只有以后找机会再表扬他几句了。张大夫这才跟着金泰来到大儿子身边,为他拿脉诊病。
看得出来,张大夫眉宇间一阵紧张,一阵舒缓,也不知道大儿子的病情是好是坏,看得大家心情也随着他的额头收缩、张开而收缩、张开。约摸一袋烟功夫过去了,张大夫还是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门口又传来吵闹声,原来是大喜和三喜请的王大夫和颜大夫也来了。
这一次守在门口的守卫学了个聪明,并没有阻拦,倒是王大夫和颜大夫互相一见,转身就想走,因为医术行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两个大夫不同时看病,如果请了一位大夫,主人家又去请来一位,那说明住家对前面的这位大夫是不信任的,所以哪怕病得再重,忌讳同时请几位大夫看病。
但是今天,就由不得他们这些破规矩了,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他们进门以后,发现张大夫也在,就更愕然了,不知主家遇到了什么病情。
正在凝神纳脉的张大夫见到王、颜二位大夫进来,也是吃了一惊,搭在大儿子手腕上的手不由得抖了一抖,这在整个婺江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虽然整个婺江商界知道大儿子的能量,但是一般的小民市井哪知道大儿子是干什么的,见他身边没什么人,躺在这黔城会馆,还以为是一个进京赶考的落魄举子呢,当看到门口门神似的守卫,又以为他是朝廷要犯,哪想得到他就是威震黔城、婺江两府、控制商场半壁江山的西言家老大呢?
但是,金泰作为黔城会馆老板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见王老板对这位主家这么用心,还敢打守在门口的守卫,知道眼前这位病人是得罪不起的贵人,赶忙十二人分地用心看起来,再也不讲金石黄老界的那些规规矩矩。
最后三位大夫共同得出了一个结论,病人由于操劳过度,体虚内耗,一时气血攻心,昏了过去,换句话说,就是中风了。
表妹连忙问什么是中风,多久能醒过来,有没有危险等等?
张大夫用手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目光盯着远处,似有三千里远,慢悠悠地说,“现在能不能醒来,醒来以后能不能说话,恢复到正常状态,就看这位官人的造化了。”
王、颜两位大夫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张大夫所说的。
表妹听到这里,呜的一声,哭了起来,丫鬟小云也跟着主母嚎啕大哭,好像大儿子真的醒不过来了似的。
哭了几声,知道自己现在全家的责任所系于自己一肩,作为大儿子的女人,关键时候,觉得不能放任不管,表妹就止住了哭声,让小云也不要在哭。
她知道身边的一些得力干将,刚才大儿子已经全部派发出去做事去了,此时身边除了这么几个人还真的一个都没有,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看还有什么人能用。
想了一会,实在再想不到其他的能用的人,就以异常冷静的口吻说道,“王掌柜,我有几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说的口气却不像是征求意见的口气,而是直接安排的口气,金泰从来都只是与大儿子打交道,与女人家还从来没商量过事情,一时还有点不适应,楞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