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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曲蜿蜒的山路上,遥遥赶来两个策马而来的白色身影。
“安,你确定万木之心就在这附近?”漓潇道。她一点都感应不到什么灵气。
“我找了它近千年,不会有错。”漠安道。
离开会京城赶往九霄山的第二天,漠安就接到消息,西北浮城一带,有疑似万木之心的神物出现了。
漠安不缺宝贝,他要的,是它的万木回春之力。万木之心的秘密,他也是偶然从一本残破的仙书上看到,当万木之心和人合二为一,人物相通,他便能解开轮回的封印,恢复前世记忆,获取前生的各种能力。它正好是漓潇所需要的。
所以两人立即改道至此。
远处又风尘仆仆骑马赶来一对男女。漠安手中的指南针准确无误的指着他们。
“跟着他们。”漠安道。他的占卜之数从来不会有误,远处两人身上,虽然无一丝灵力,但既然指南针会对着他们,那么,跟着他们,万木之心一定能很快找到。
女子一身红衣,纤纤细腰用紫色缎带束着,不盈一握。男子一身青衣,身量高大。慢慢走近时,二人的容貌也慢慢清晰,女子容颜娇媚,烟视媚行,男子则浓眉大眼,一身正气。不知何故,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尴尬。
因为修为高深,漠安的听力极好。
“姐夫,你宁肯将我嫁与那寒岫,也不愿娶了我作小?”红衣女子很是不甘。
“我铁铮这一生,只有沈白荻一个妻子。”青衣男子面色冷漠。
“那你又何苦对我这么好!”女子落寞的说道。
“因为你是这世间阿荻唯一的亲人。”自称铁铮的男子神情疏离。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以为你对我的好,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情分在的。好吧,我跟你回去,我嫁。从今往后,你做你的铁骨英雄,我做我的寒府少奶奶,沈红荑今生绝不会再纠缠你半分!”
说话间,眼看两人就要拐进前方不远处的分岔路口,漠安漓潇赶紧双腿夹紧马腹,勒紧缰绳,跟上前去。
前面的铁铮和沈红荑不急不慌,跟着的二人不紧不慢,四人一直不再言语。
约摸走了十里路左右,几人又沿着一条山路上去。
漓潇抱怨着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漠安变戏法的从马背上取下预备好的青橘,水壶和桂花糕给他。
“漠安我爱死你了!”漓潇开心道。
漠安暖暖一笑。
又走了大概十来里山路,远远望去,绿树成荫的山野里终于有了一户人家,再近一点,是一家客栈,写着诺大的“茶”字的旗帜迎风飘摇。
铁、沈二人下了马,将马交给小二,在外面的白杨木桌前坐下,简单点了两碗茶和两碗云吞面闷头吃喝起来。
漠安则多要了两盘肉菜。
“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们。”铁铮吃着面,头也不抬的问道。
漓潇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青笋炒肉,心里面将掂勺的厨子夸赞了千遍万遍。听见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又垂头丧气的说道:“这都被你们发现了?”
“我的傻阿漓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怎么这么爽快就承认了。”漠安心道。“你们不不要误会,我们兄妹二二人被被仇家追杀,万不不得以才跟了二二位大侠,以以求保个周全。”漠安道。
“哦?”铁铮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既然是躲仇家,那就不必跟着我们了,我们家中大事将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是非。”
“江湖传闻,飞鸿剑铁铮铁大侠骨柔情,忠肝义胆,原来见死不救,浪得虚名。”漠安见博同情不成,改用激将法。
“哼,就你两个,看着面善,说起谎来却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且问你,既然是躲仇家,为何还慢慢腾腾,没有一点狼狈流离之象?”
漠安一时无言以对。
漓潇道:“不瞒两位大侠,旁边这位不是我的兄长,而是我倾心爱慕之人。”说着,还含情脉脉的看了漠安一眼。
漠安点点头,回之以深情一眼。
漓潇又道:“我二人青梅竹马,早就约定终身,非君不可。奈何家中父辈宿怨深重,坚决反对,还为我们各自定了亲事,下月初八便是大婚之期。我二人逼不得已,只得私奔。眼下,两家都已经派出人手,四处寻找我们。我们实在无路可去了!”
铁铮将信将疑的看着两位。看这二人的穿着气度,的确不似江湖儿女,而是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一直一言不发的沈红荑冷笑一声,道:“我做主了,既然你们郎情妾意两情相悦,我便成全你们,带你们回山庄躲上几日。”
“谢谢女侠!”漓潇笑逐颜开。漠安亦连连道谢。
“红荑!”铁铮不满的凑近她耳朵低语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这是在演戏吗?万一是别处派来探子怎么办?”
“我看他们面善,不像是探子。再说了,是探子岂不更好,我出嫁岂不会更热闹!”沈红荑毫不避讳的大声说道,冷言冷语。
好不容易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才将她找回,铁铮可不愿此时再去惹恼了她,只好由着她去,让他们跟着,大不了到时候多派两个人手盯着。
惊鸿山庄内,张灯结彩,喜庆一片。
沈红荑坐在铜镜前,凤冠霞帔,,青丝如云,一抹红妆给本就妩媚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妖艳,她峨眉微蹙,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旁坐着的漓潇托着腮趴在桌上,傻愣愣的看着镜前的美人。
“好漂亮!”她不由感慨。
“有多漂亮?”沈红荑落寞的问道。
“和天上的星辰、花蕊上的露珠一样漂亮!”漓潇尽量想象着自己眼里最美丽的食物,让这奉承不至于枯燥乏味。其实她觉得再漂亮比起自己面具下苏烟的皮相,还是要差上许多。但漠安说了,务必要把沈红荑哄开心了,尽量取得她的信任,看看万木之心是否就藏在惊鸿山庄的某一个角落里。
“你倒是口齿伶俐!我们家二小姐是这方圆千百里最美的姑娘,多少男人做梦都想娶了去呢!”一旁替红荑梳妆的绣云忍不住笑着插嘴道。
“哦?那新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红荑似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玩转着自己的手指头,柔嫩析长的十指如葱白一般,红色的蔻丹更添了几分风情。
绣云微微笑道:“再说我们家姑爷,那也是江湖上是独一无二的人物,家世,人品,样貌,学识,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多少女子望断了脖子想要嫁呢,听他将要大婚,邬镇王员外家的小姐前阵子都跳湖了呢。好不容易救回来,也只剩半口气了。王员外只好亲自请了媒婆上寒家做媒,愿十里红妆嫁了她给姑爷作小。”
“啊?!”漓潇嘴巴张的老大,说道:“那这样一来小姐岂不是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了??”
“不用!”一说起这些八卦,绣云显得格外兴奋,道“新姑爷和我们家大姑爷一样,也是个实心实意的,说是这辈子只娶沈红荑一个妻子,生生把那王员外给气吐了血,算是彻底得罪了王家!”
“哦!”漓潇悬起的心总算落地。
“那你说,是我美还是姐姐美?”一直一言不发的沈红荑突然问绣云道。
“那还用问,自然是二小姐美啦!”绣云将一朵大红色的珠花别在沈红荑鬓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可惜有人不这么认为呢!”沈红荑的眉上浮起淡淡的哀愁。
“二小姐快别皱眉了,您这一皱眉还不得把新姑爷给心疼死!”绣云知道她所指的“有人”是谁,怕再惹得她不开心,故意打趣岔开话题。
……
“红荑小姐,我可以进来吗?”漠安敲门问道。
“臭小子,二小姐今天出阁,你进来干什么!”绣云骂道。
“进来吧。我没那么多忌讳。”沈红荑道。
漠安推开门进来,走到镜子前,看到镜中的沈红荑,不由愣了愣。道:“小姐,你太漂亮了!””
“怎么哪里都少不了你!”漓潇不满道。
“公子可是有事?”沈红荑开门见山,如果没事,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来这种场合。
“我我在外面晃了会儿,发现外边林林子里有几个鬼鬼祟祟形形形迹可疑的人!”漠安道。
沈红荑又似没听到一般。
“你和他们一伙的?”绣云沉着脸问道。
“不是!”漠安摇摇头。
“那你怎么还能安然回来?”绣云警惕的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看烟落。
“他本事可大了,这里还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漓潇突然脑子抽筋说了实话。
沈红荑嘴角上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绣云迅速从妆奎里拿出一支金钗,迅速抵在漓潇喉咙。道:“难怪姑爷要我们好生留意你们两个,你们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说,你们是不是万树山派来的?”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绣云,此时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漓潇道:“绣云姐姐,我们根本没听过什么万树山!”
绣云怎可能会信!
漠安道:“你别别伤着阿漓!”
沈红荑妩媚的笑了,道,“这下子可终于热闹了,铁铮,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漓潇征求的目光探向漠安,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暗示。她自然不用怕绣云能将她怎么了,可她怕疼啊,万一漠安依旧不让轻举妄动,而绣云情绪一激动,金钗在她喉咙上那么划拉一下,凡人的肉体是会疼的!
可漠安却跟没事人一样。
“探子又怎会这里给你们送信啊!”漠安缓缓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声东击西的把戏!”绣云冷笑道。
“如此一来还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他们见了我只是躲一下,并不想杀人灭口,可能是故意放了我来报信!”经绣云一说,漠安恍然大悟。
“可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不是你们山庄藏着什么宝贝”漓潇道。
“你们少忽悠我!”绣云依然嘴硬,拿着金钗的手却松懈了些,问红荑道:“二小姐,怎么办?”
“我又不是这惊鸿山庄当家的,你问我干什么!”沈红荑满脸的事不关己。
“今日大宴宾客,那边肯定也派了人趁机混进来,不行,我得去告诉姑爷。你们两个,最好给我乖乖待着,回来再收拾你们。”绣云说完,狠狠瞪了漠安一眼,放开漓潇匆匆离开了。
“既然你们不是万树山的人,还是早些离开吧,一会儿若是真打起来,我可救不了你们。”沈红荑不再笑,正经的说道。
“小姐放心,你收留了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漠安道。
沈红荑看着两人,轻轻摇头一笑。
……
外面吹吹打打,锣鼓鞭炮齐鸣。
“小姐,吉时快到了,寒府迎亲的人也到了,小姐准备准备该上花轿了!”霁月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位妇人。
“哦!”沈红荑应道,眼睛淡淡瞅过那两人。一人满身贵气,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端庄大气,另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气质温婉的美少妇便是沈白荻了,
“荑儿,这是柳月湾的陈夫人,寒公子特意请来为你开脸的,陈夫人可是真正的有福之人,你可要好好沾沾她的福气!”沈白荻笑道。
沈红荑又是“哦”了一声,算是听到。
那陈夫人却并不介意,大方的笑道:“沈二小姐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别说男人,我见了都喜欢的紧呢!今日要不是被寒府抢了先,我还想替我那臻儿下个聘呢!”
说完打开桌上提前备好的红色小方盒,从里面拿出一根三头红线替沈红荑开起脸来。
“二小姐你忍着些,可能会有些疼。”陈夫人道。
沈红荑觉得脸上一阵烧痛,好在陈夫人动作娴熟,一会儿就开脸结束了。
“二小姐本就生的极美,这一开脸,愈发动人了!”陈夫人看着沈红荑如蛋清般白嫩,微微泛着红光的脸蛋,由衷感叹道。
沈红荑苦涩的笑笑。
“时间不多了,你们姐妹好好说说体己话,我先下去讨杯喜酒喝。”陈夫人识趣的说道。
“霁月,送陈夫人去客厅。”沈白荻吩咐道。
“是。”霁月应着,尾随着陈夫人离去。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姐妹二人,气氛有些尴尬。
“那两个小娃儿呢?”沈白荻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被我绑上马,送走了。”沈红荑道。
“那寒公子也是个好人,会对你好的。”
“嗯。”
又过了一晌,沈白荻道:“荑儿,你别怪我,独独这件事,不管是于私情还是于大局。我都是不能纵着你的。”
“嗯。”沈红荑依然淡淡的。
“来,姐姐替你梳头。”沈白荻眼里噙着泪,拿起桌上的红木梳子,一边轻轻疏着红荑的秀发,口中柔柔的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说完,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儿。沈红荑却依旧淡淡的。
“他不来送送我?”沈红荑明知故问。
“前厅应酬比较多,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入女儿家的闺房”为了避免她伤心,沈白荻提前就想好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二小姐,吉时到了,奴婢可以进来了吗?”门外的喜娘问道。
“进来吧。”沈红荑道。
那喜娘移步进来,替她盖上大红的缎盖头,扶着她向门外走去。
……
“阿漓,你没没事吧?”漠安一边解着漓潇手上的绳子,一边问道。
“没事。安,我们还回去吗?”漓潇摸摸酸困的手腕,问道。
“回去。我在惊鸿山庄转悠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还得回去。”漠安道。
两人于是又架着马,沿路返回。
……
等两人赶回去的时候,寒岫刚好抱了沈红荑上了八抬大花轿。
“要不是寒家厉害,铁铮这个伪君子霸占了惊鸿山庄不说,还要霸占妻妹了!”人群中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用得着霸占么,我听说他和沈红荑早就勾搭上了,寒公子娶了美人,殊不知头顶上的帽子早就绿油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这男人不多嘴便罢,多嘴起来比女人还要尖酸刻薄。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一个嫁不成,一个娶不来,我看你们是纯属嫉妒!”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反唇相讥。
铁铮笑呵呵的走到寒岫跟前,悄悄说道,:“红荑让她姐宠坏了,但嘴硬心酸,脾气是差了些,但心眼儿却是好的,你好好担待着。她自小没了爹娘,你娶回去可要好好疼惜她!”
寒岫连连点头。
突然间,狂风肆虐,飞沙走石,一阵阴冷的笑声传遍山庄的各个角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寻找着声音的根源,各个惊慌失措。
“寒公子,你带了红荑快走,不管听见什么,千万别回头!”铁铮说着,赶紧将寒岫塞上马。寒岫执意不走。
沈红荑却自己取了盖头飞出轿子,落在二人身边。三人正色说着什么。
“这是什么人,笑得这么渗人!”漓潇说道,只觉身上起了许多的鸡皮疙瘩。
“恐怕不是人!”漠安严肃的说道,这声音,他几百年前一定听过。
周围的人听此,更加骚乱。有反应快的,已经掉头朝山下奔去。
“这是万树山的人,大家莫信这小娃儿危言耸听!”铁铮道。
“万树山?会不会和我们要找的万木之心有关?”这一次,漠安改用密音传话。
一伙黑衣人出现在提着长剑出现在墙头、屋檐上。僵尸一般,身上冒着的杀气萧肃。
一个带着宽大黑袍蒙着面的男人带着强大的煞气阴笑着落在院子里。
“铁铮,我早就送信,惊鸿山庄或者山庄的两位小姐,其中必有一样是我的。你匆匆送二小姐出阁,是要把山庄送给我了?”蒙面男瓮声瓮气说道。
“你休想!只要我铁铮还有一口气在,必要护了白荻和红荑周全,而我,早就在接管这山庄时发过重誓,庄在人在,庄去人亡!”
“既然是你们的私事,那你们好好解决,我就是个外人,先走了!”宾客中有人说着,准备趁机离去。眼前来人,看似险恶,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还不如趁早开溜。
“还有没有想走的,可能还来得及!”蒙面男的声音充满魅惑。
于是有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和原先那人站在一起向山下走去,只有几个素日和铁铮交好的人留了下来。
“你们几个,确定不走?”蒙面男道。
“既然是铁兄有难,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再说了,我们几人联手,你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一个身穿紫衣玉剑在手的妇人说道。
“很好!”蒙面人道,“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自量力的人!相比较你们,我还是更喜欢要些苟且鼠辈的命!”蒙面人伸手一击,那些正要下山的男女一阵惨叫,倒在血泊里。
“你说话不算话!”烟落喊道。洛初年紧握她的手渗出一些冷汗。
“我说过不杀他们吗?”蒙面人反问道,又道:“哈哈,居然还有人敢顶撞我,我想你的肉一定很好吃!”蒙面男仅露的眼睛里发出贪婪的光。
“此事和他们无关!你放了他们!”沈红荑挺身而出喊道。
“美人,你越是让我放,我越是不想,怎么办?”蒙面男故意慢吞吞说道。
“我跟你走,你放了其他人!”沈红荑道。
“红荑!”寒岫、铁铮一起喝道。
“不够呢,还要问你姐夫舍不得你姐姐呢!”蒙面男道。
“我姐姐有什么好的,本来就不及我美丽,又是个残花败柳,现在还挺个肚子,哪配得上您呢!”沈红荑说着,妩媚的酥心噬骨。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想保他们!”蒙面男道。
“哪儿有啊,我是崇拜高人您呢!”沈红荑轻笑道。
“哈哈哈,好,不错,我喜欢!就你了!”蒙面男满意的笑了。
“要想带走红荑,先问我答不答应!”寒岫拔出剑像蒙面男冲去。
“寒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心不在你!姐夫,你自珍重,好好照顾姐姐!”沈红荑说完,向蒙面男走去。
“不自量力!”蒙面男食指一弹,一道黑烟涌向寒岫。
寒岫挥剑去挡,招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可还是挣扎着起来,向蒙面男冲去。一道白影迎上去和他一起向蒙面男刺去。
是铁铮。
两人一前一后和蒙面男周旋起来,只是几个回合,都吐着血败下阵来。又有几个人加入其中,两人和其他的几个江湖高手一起将蒙面人团团围住,从四面八方包抄过去。
“找死!”蒙面人狠狠说道,下手也狠了起来,一股强劲的黑风滚滚而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味向各位扑去。
漓潇几度想冲上前去,都被漠安拉住,怒道:“你不上就算了,别拦着我!”
“我我在探他的来头!”漠安解释道,又密音传话道:“我这两日走走遍这惊鸿山庄,都没有发现任何有有灵力的宝物,倒是这蒙面人身上,蕴藏着巨大的神力!我想万木之心一定在他身上!你放心,他要是要他们的命,就不会和他们周旋了!”
“谁!”蒙面人想是有所察觉,狠狠问道,说话间,围攻的几人都已经吐着血散落在四处。
“我!”漠安笑嘻嘻道。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修为竟如此厉害!”蒙面人道。
漠安冷笑道:“蟒妖,人间妖界,各安其道,你祸乱人间,罪不容诛,今日,就让我替天行行道,收了你去!”
倒在地上的几人包括沈红荑皆是一惊,一惊眼前这强大的存在竟然会是传说中的妖,二则惊奇看似平凡的漠安竟会被蟒妖如此称赞。
“哼,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沈家种下的因,自然由他们自己承担果报!你若识趣,赶紧离开,若是硬要多管闲事,大不了我灭了你,再吸了你的修为!”蟒妖愤怒的说道,顺便解下蒙面的黑布,露出刀痕遍布狰狞恐怖的脸。
铁铮心里一动,想起一段往事,才明白这万树山的蟒妖为何会缠上沈家。幼时他和沈老爷子,还有白荻经过万树山,遇见一只巨大的玉蟒,在他们眼前森森的吐着芯子,沈老爷子情急之下,挥剑朝那蟒一阵乱舞,玉蟒脸上受了伤,负伤逃离,临走前竟和人一样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之后很长时间,铁铮一想到玉蟒那凶狠的目光心中依然犯怵。
“那他们又犯了什么错?”漓潇指着满地的想下山的人的尸体说道。
“不仁不义的奸诈之徒,留他们何用!”蟒妖不屑的说道。
“你休得狡辩,人间生死,自有天定,你又有什么权利左右他们的生死!”漓潇插话道。
玉蟒依然不屑的冷哼一声。
漠安道:“玉灵修,一百年前,我能在昆仑山上一招将你打回原形,今日,纵然你有神物护体,我几招之内照样能要了你性命!你是要要乖乖就擒,还是要我再废了你将你打回原形?”
“你——你是漠安!”玉灵修惊呼,旋即又丧气的说道:“那沈家毁我容貌之仇难道就此罢休了?”
三百年前,他在昆仑山山洞里刚能勉强化成人形,得了一点点妖力,遇见上山采药的漠安,非得缠着他天天嚷着要和他一决高下,一连几天下来,漠安忍无可忍,轻轻一招就将他打回了原形,他于是便成了昆仑山上人尽皆知的一大笑话,后来实在受不了大家的嘲讽,背井离乡来到万树山修行,不料有一日被沈老爷子一伙人撞见,便想将他们吓跑,谁知沈老爷子竟挥剑破了他的相,他本不欲计较,可孰能料想,大好年华,即使后来侥幸在一个古树洞得了万木之心,修为有了长进,可因为面貌实在太过狰狞,居然没有一个女妖看得上他,他越想越气,便放了话控制了一些人寻上门来,打起了沈府两位花容月貌的小姐的主意。不料又在这里遇上已经再世为人的漠安。
“我看你良心未泯,善念尚存,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但也要小作惩处,你身上的宝物你是留不得了,免得再助你兴风作浪!”漠安道。
“你怎么知道我得了万木之心?”玉灵修诧异道。
漠安不知道玉灵修现下能否充分发挥万木之心的威力,若是能,以他现在的修为,恐怕还不知道是不是这玉灵修的对手,所以一开始便在气势上作足了功夫,幸亏蟒妖着了套。
“不行,我还要用这万木之心来练就天地复苏大法,不然我这脸就没治了!”玉灵修很是执着。
见他凶神恶煞的面容下居然还藏着如此一颗爱美之心,沈红荑“扑哧”一下娇笑起来。
“笑什么笑!再笑我马上把你带回树洞给我当老婆!”玉灵修怒道。
沈红荑于是强忍着笑意,婀娜的身段一颤一颤的。
漓潇也笑了,这岂不是大材小用。“我身上带了一本仙籍,上面有天地复苏大法的修炼方法,内容我反正已能倒背如流,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玉灵修犹豫着。
漠安想起手中还有一颗亲自炼制的回春丸,便道:“我这里还还有仙家的回春丸一枚,可保你去去腐生肌,青春常驻,和阿漓的仙籍一并交换如何?”
玉灵修一下子喜上眉梢,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们有那么好心?”
漓潇道:“自然没有!这天地复苏大法集人间之万物正气,一旦你心存歹念,便会被道法反噬,到时候,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之所以给你,也是为了避免你走上邪路!”
“我修行也不是为了害人,就做了这一件坏事,也是他沈家欠我,还被你们给阻止了!”玉灵修道。
“那些被你控制的人怎么办?”漓潇指着墙头屋檐上的黑衣人问道。
玉灵修长袖一挥,黑衣人都晕倒在地。“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们自然会醒来,虽然会有些虚亏,好生歇息几天便没事了!”
漓潇取了仙籍,又跟漠安要了回春丸,拿与玉灵修,玉灵修依依不舍的从怀中取出一颗琥珀般的绿心递与她。
她指尖一碰到万木之心,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熟悉的灵力源源不断流入丹田。
玉灵修将回春丸送入口中,脸上狰狞的疤痕竟奇迹般的慢慢淡去,露出一张帅气而略带妖气的脸。他不可思议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满意的笑了。
……
三日后。
铁铮夫妇、沈红荑、漓潇,漠安和玉灵修将寒岫送出庄外。
“寒公子,你大伤初愈,还是多待两天再有吧!”沈白荻挽留道。
“不用了,家父家母还在家中等候,我耽搁了这许久,也该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了!”寒岫满是儒生气息的脸淡然一笑,分外温暖。
然后跃上马背潇洒作别。
漓潇遗憾的看了沈红荑一眼,道:“要是有人肯舍了命为我出生入死,我一定嫁了他!”
沈红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一言不发先回了山庄。
众人一阵唏嘘。返回到半途时,却见沈红荑骑了一匹红驹追了出来。
“姐姐,姐夫,你们保重,漓潇,漠安,后会有期!”沈红荑喊道。
话音未落,人已一闪而过。
除了玉灵修,众人都笑了。
不同的是,沈白荻和铁铮目送着沈红荑,一个笑得如释重负,一个笑里藏着淡淡的苦涩和莫名的殇。
漠安和漓潇则欣慰的相视一笑。
玉灵修有些着急慌忙的喊道:“沈姑娘,你等等我!”言了便想回去牵马。
漓潇道:“我说大蟒妖,人家们郎情妾意,你横插一角算什么!”
“我也喜欢红荑,我要和寒岫公平竞争!”玉灵修认真说道。
“人妖有有别,你再敢心心存此念,我现在就收收了你!”漠安威胁道。
玉灵修一下子就蔫了。
漓潇道:“所以说,趁安发火之前,你还是赶紧回你的万树山,娶一个漂亮的女妖怪,生一堆可爱的妖宝宝才是正经事!”
玉灵修觉得言之有理,当下化作一团黑烟朝西方溜之大吉。
话说回来,那寒岫山路下了一半,听到远处依稀有马蹄声传来,还有人隐约唤着他。一回头,白色的骏马上沈红荑一身红衣,青丝飞扬,微微笑着,笑容如一朵海棠般娇艳。
一声娇喝,白马在他面前停下。
“寒大哥,你忘了带走一样东西!”红荑红着脸说。
“什么东西?”
“你的新娘!”红荑说着,丢出红绫将寒岫卷住,寒岫顺势一跃,轻轻的落在沈红荑的马背上。
……
曲曲折折的山道上,两匹白马上是两个白色的身影。
“哇,漠安,你太厉害啦!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对吧?”漓潇兴奋不已。
漠安只是温柔一笑。
一直赶路到夜深,两人在山下的密林中安顿下来。
睡到半夜,漓潇嘤嘤哭醒了。
“阿漓,你怎么了?”一旁依树而眠的漠安被吓醒,慌忙问道。
“安,我梦到你被滚天雷击中,魂飞魄散了。”漓潇哭着扑到他怀里。
漠安一惊,没想到这么快万木之心就已经发挥了作用,遂抚摸着他的脑袋,道:“阿漓,没事,梦是反的!”
漓潇赶紧点点头。
一会儿又道:“安,为什么我坐在这里,心会隐隐作痛呢?”
“我怎么知道。”漠安道,眼中的担忧却深不见底。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多月,再到红叶林,再上九霄山,漠安心事重重。虽隔着千年之远,但好多陌生而熟悉的情景在眼前一幕幕重现,好多人,好多事,渐渐在脑海中清晰。漠安泪眼婆娑。
那时漓潇不是普通的白狐,她是灵狐族的灵女,曾经的灵狐族未来的大祭司。而他漠安,亦是灵狐,是上天选定的令狐族未来的族长,不是什么千年狼王。
那时候漓潇刚和他定了亲。
师父火凝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漓潇的母亲,灵狐族的大祭司。她笑吟吟的看着他,温柔的说,安儿,等你们这次下山办完事回来,我就给你和阿漓完婚。他于是顺道搜集了好多古玩珍宝,想让漓潇嫁得风风光光。
漓潇并不知晓他的心思,每一次都嗔怪着取笑道,师兄,你这么贪心,定然是那转了世的貔龝。
他一如既往的淡笑了之。
最后在归来的途中,他们在九霄山下的枫叶林遇见了茅山道士水镜月,玉面星眸,浅笑如春,謫仙临世,皎若玉树临风前,朗如日月揽胸怀,不问公子归何处,疑是瑶池仙人来,漓潇一见,惊为天人。
“师兄,你看他傻愣愣的样子多么可爱!”漓潇道。
为了消遣他,漓潇故意被他逮住,他看着这只通体雪白满身灵气甚至有些仙根的小狐狸,纠结着收还是不收这个问题,苦思冥想了整整三天三夜。
就那三天,漓潇说,师兄,我不能嫁给你了,我想我爱上他了。
一千年的青梅竹马静默守护,终抵不过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转眼间,又是一千年过去了,历经浩劫,转世为雪狼,又再世为人,依旧是和漓潇,再次经过红叶林,踏上这九霄山,曾经真真切切存在过的灵狐族,现在却只剩一个遥远的传说。
漠安摸摸胸口,心疼得实在厉害。
“安,你怎么了?”漓潇不满的晃晃他的胳膊。
他看着漓潇,歉疚一笑。
“安,占了陌如玉的身子,你可不能经常笑!”漓潇怔了怔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一笑太好看啦,肯定会把世间女子迷得七荤八素!”漓潇很认真的说道。
相似的话,那一年的她也是说过的吧。漠安又一次失了神。
“吁——”漠安在河边的红枫林跳下马,漓潇紧跟着。
“阿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留上一晚。”漠安身影略微顿了顿,缓缓神色回到漓潇身边。
不过神色中残留的异样还是被漓潇逮住了。
“安,你究竟怎么了!”漓潇从未见过吊儿郎当的漠安会有气场如此低沉的时候。
“真的没事。阿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吃的。”漠安微笑道。
漓潇轻轻应着。
漠安去了不久,带回来一只洗剥干净的野鸡,熟练的生起火,架在火上翻烤起来。
漠影清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陌府那边,漠落在司徒今今的妆奁中发现一朵红色的阴赤花。”漠影继续道。
“司徒今今——”漠安咬着牙默念着她的名字。这么说来,一切都不难解释了。她的虚弱,她的离开,阿媚之死,还有这朵阴赤花联系在一起,黄毛老鼠精的身份终于确定了。
曾经陌如玉突然让陌府上上下下都养起了双灵猫,说是一时兴起,但真实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陌如玉已死,没有人知晓答案。
“尊主,属下还在陌如玉房中找到一个他藏在暗阁中的手札。”漠影道。他办事向来心细,为了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特意清查了陌如玉的屋子,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果然,在陌如玉的手札中,很隐晦的提到过司徒今今的身份问题。漠影将手札翻开,递给漠安。
“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今今,因为是她,什么善恶,正邪,人妖有别,我统统可以不在乎,可我无法忽视,我们彼此身上都背负着对方的血海深仇。也许,惟有死,方能解脱。阴赤花,你为何迟迟不现!”
漠安看完,长吁一声。难怪当他拿着阴赤花出现在陌如玉眼前时陌如玉笑得如释重负,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逃避的选择。
“没其他事,你回去歇着吧。”漠安道。
漠影应声消失在林木深处。
漓潇静静的坐在漠安身旁,目无焦距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篝火。
漠安抬头,头顶的月亮依旧皎洁,柔和而明亮,却不似一月前圆满。
“阿漓,你怕不怕?”漠安道。有了万木之心的万木回春之力,只要合二为一,漓潇前世的记忆马上就会苏醒。
“不怕。浑浑噩噩过了一千年,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漓潇道,心里却很没有底。既然不得不想起来,而且还牵扯重大,那么那一段记忆一定是十分沉重的,抑或,撕心裂肺。她怎会不怕。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想让漠安看到自己的软弱。无论何时,她都希望自己能是漠安值得依赖的左膀右臂,即使不够强大,也决不会是他的牵绊。
一阵凉风袭来,漓潇轻轻的哆嗦着。
“阿漓,不管你想起什么,你要记得,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身旁,从不离去。”漠安紧握住她的手。
漓潇用力的回握着,渐渐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