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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童欣是怎么从你手里拿到孩子的?”
黎洛问道。
童宁听到,全身又是轻轻一抖,像是听到了极为恐怖的问题一样.....,眼里,闪过深深的惊慌....窠.
“那晚李璇病了,乔正宸没有来别墅,欣欣跑到门口来,说乔正宸有危险,让他们赶紧去找看,”童宁顿了顿,“她平时跟乔正宸来往多,保镖们自然相信她的话。后来她趁我不注意,直接将花花抢走了。她为了把我放倒——燔”
童宁抬手,掀开了自己的长发一侧。
脖颈上,有一个很恐怖狰狞的刀疤。
黎洛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努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同样都是女子,这个童宁,到底受了多少苦?这一刀,还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刺的…..
乔司南双拳握紧,显然,也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童宁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自己的头发,“没事了。这不是还活着的吗?总比死了好吧。”
如此豁达,却叫人更加内疚。
可童欣把花花送回了黎洛和乔司南身边。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这世界,兜兜转转,在最后的结局出现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三个人沉默了下来。
往事揭开,带来无限唏嘘,和某一些被刻意遗忘地伤痛。
静默良久,童宁忽的一笑,“你们别有压力啊。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要求,让我静一段时间,我自己会走。”
“我没有这个意思,”黎洛急忙解释。
“要不要,帮你把你母亲接出来?”
乔司南说的是喻琇,童家倒台以后,她就一直住在疗养院,精神很是不佳。
“不用,”童宁摇头,“不需要。”
被囚禁四年,她再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自己的母亲以前逼迫自己找乔司南要这个那个,甚至还拿捏乔司南,要逼婚。
就算没有乔家,她也不想回到那个永远只有利益的家里去。
如此,甚好。
就让喻琇以为自己永远死了。
她起身,深吸一口气,像是获得新生一样,“帮我老阿妈接来就好。以前在童家,她最疼我,以为我死了,她老人家可是伤心了足足四年。看到司南就跟看到仇人一样,把她接来,我好好孝顺她一下,顺便,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也好。”
乔司南应了下来,没有犹豫。
童宁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司南,你被种病毒这件事,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
“乔正宸。”
童宁的手倏然收紧,握住自己的衣摆。
半晌,才松开。
心中的怨念,也在这个时候被放开来。
乔正宸….
毁了她的幸福。
一切,不可再来。
四年,他们蹉跎了太多。
亦或者,乔司南对于她,本来就不是爱情。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柔的倾听者。
而她,刚好符合他的条件而已…..
“妈咪,吃饭。”
乔花花从楼上下来,一蹦一跳,左手拉着黎洛,右手拉着童宁,罕见地有礼貌,“阿姨,可以吃饭了。今天有花花爱吃的糖醋排骨哦!”
童宁和蔼一笑,顺着孩子的步伐,跟黎洛一起往餐厅门口走去。
剩下乔司南,站在他们身后,目光淡淡复杂。
世界上有些情….,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偿还了……
…..
餐桌上。
花花坐在自己的小餐椅上,拿着刀叉,脖子上系着白色的餐巾,俨然是个小小绅士的模样,叉准一块糖醋排骨,就要放进自己的嘴巴里。
可
这一次,却被乔司南摁住小手。
他当着大家的面,将花花从餐椅上抱了起来,面色难得严肃地,站在了童宁面前。
“花花,这一块排骨,给你的童宁姑姑吃。一辈子都要对姑姑好,知道了吗?”
花花眨了眨眼,不太适应从阿姨到姑姑的转变。
黎洛坐在一旁,手中的筷子,也是微微一顿。
而童宁,则已经红了眼圈。
乔司南的意思,她懂。
何必如此明显?她面容已毁,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童宁了。
就算是之前的童宁,她也未必争得过黎洛,不是么?
何必….
黎洛起身,放开自己手中的餐具,“司南,要不改日.....”
“谢谢花花,以后记得,要叫我姑姑,”童宁直接打断她的话,夹起那块排骨,放进嘴里。
明明酸甜的糖醋排骨,她吃了进去,却觉得苦。
从心里发出来的苦,才是真的很苦,很苦。
“童宁....”
黎洛说不出的愧疚,想要安抚童宁,可她却已经起身,朝楼上的客房奔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瘦弱得不成样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一家三口面前。
黎洛心口窒闷,“司南,你何必.....”
她对童宁的感觉,除了感激,却也有害怕。毕竟,那是乔司南喜欢的第一个女人。虽然已经毁了容,可…..
她真的害怕。
因为她童宁对自己有恩,对他们一家三口,都有天大的恩情在。
人间最是欠不起的,就是人情债。
拿钱都补不回来的,也是人情债。
“别无选择。”
乔司南轻叹,将她的肩头搂紧。
如果只能辜负,那就一路辜负到底。
他,再也失去不起了。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黎洛静默了良久,才问出这个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口的问题。
“她以前有个小习惯,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指甲抠东西,我和叶婉去海边别墅的时候,看到了矮柜墙壁上的抓痕。肯定是她逃跑之前穿鞋的时候留下的。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唯一能找的,就是童家那个老阿妈。她是趁乔正宸分身照顾叶婉的时候,逃出来的。”
他说得再自然不过。
黎洛的心口,却又闷闷地一窒…..
那种不知道如何面对童宁的感觉,又狠狠袭来…..
东来苑里,难得地暗寂沉默了下来。
就连一向多话的乔花花,也异常识趣地不多说,只快速地把自己的饭吃完,然后上楼,抱着自己的孙悟空娃娃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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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总统套房内。
女总统坐在大班椅上,双足轻轻点住地面,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地放松。
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你是说,乔司南找到了童宁?证明自己没有杀过人?”
中年保镖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阁下,是这样。童宁已经自己申请了专业的DNA鉴定,证明她自己就是童宁本人。”
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有节奏的轻敲着。
云娅的手十分干净,除了那一枚泛着亚光的老金戒指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可这个女总统,哪怕是干净清爽的一身职业套装,也足够给底下的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素手天下——政坛的人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
云娅半抬苍眸,只一个眼神,已经令对方弯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两扇米长的紫檀木
门缓缓合上。
半百的女人从椅子上虚虚一撑,轻松站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
手边鎏金矮柜上的红酒,醒得正正好。
素雅的手执起高脚杯,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叮地一声,轻轻碰在了面前的落地窗的玻璃上——
像是,在对窗外那一轮高悬的明月致敬。
“乔远山,”云娅勾唇,露出一抹浅笑,让人分不清那笑是真还是假,“你和司徒娟的儿子.....,居然不是泛泛之辈。这一辈,敬你。”
然后弯腰,又自己抓起酒瓶,倒了半杯红酒,再度仰头,吞下——
“这一杯.....,是我的再度宣战!”
……
隔壁套房内。
穿着大白褂的私人医生下蹲着,将顾云臣脚踝上的绷带拆了下来,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方下结论,“顾少,您脚踝没事了,可以走动了。”
顾云臣居高临下地看了对方一眼,“包回去。”
医生不解,“你已经完全可以走动了,我.....”
“听顾少的。”
一旁顾云臣的男助理适时出声,提醒着医生不要多问。
老医生连忙点头,按照原有的样子,将顾云臣“受伤”的脚踝包了回去,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叮嘱了几句不要落地,不要沾水之类的话才离开。
男助理叫曹营,跟着顾云臣十数年,很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助理只是弯腰,将一张烫金的请柬恭敬地递到了顾云臣面前。
“何事?”,顾云臣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南家递来的帖子,说要给阁下和您,准备一场接风洗尘宴。”
曹营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云臣的脸色,发现他听到南家二字,并没有不悦,才微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云臣这才接过请柬,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往旁边的地毯上任意一丢,“南州长一片心意.....,阁下有回复了吗?”
“她意在参加。”
“那我们也参加,”顾云臣侧脸,唇弧勾起一抹浅莞,“不过.....”
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脚踝处,“我一个伤员,就不用太劳神,跟在阁下身后就好。你说呢?”
曹营点头,“明白。”
“下去吧。”
顾云臣挥了挥手,不等曹营帮自己旋过轮椅,已经自己转了过去。
这个房间的位置,刚好对着洛城的东山。
东山——
东山再起,紫气东来。
真是....好寓意。
谁都知道,山顶上住着洛城的老牌家族,南家。
顾云臣抬手,在自己耳边飞快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张开拇指和食指的方向——
对着东山顶,做出一个举枪的手势。
久久,没有收回。
曹营关上房门,慢慢从顾云臣房间里退了出来。
他是在欧洲留学的时候认识的顾云臣,两个人本是同学,后来成了如今的助理与boss的关系。
他无声地扫了一眼云娅的房门。
这对母子…..
真是奇怪。
说他们生疏,偏偏对对方都非常地有礼,无论是去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带一份礼物给对方。
说他们亲密,又偏偏….,看不到寻常人家的那种母子其乐融融的景象。
两母子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难道,这就是官宦家庭所谓的亲情么?
难怪顾云臣会这般落寞了。
曹营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做个普通人比较好。
夜
,沉寂了下来。
整个洛城,只有南家和乔家,还有人在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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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宅。
乔司南从床上轻声坐起,看了一旁陷在光晕之中的黎洛,微微勾了勾唇,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黎洛嘤咛了一声,却下意识地抬手,扣住他的臂膀,“怎么了?”
“我上洗手间,你睡吧。”
“嗯….”,黎洛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臂膀,又睡了过去。
乔司南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塞回被子里,才拿过一旁的睡袍,扣在自己身上,脚步轻快地下楼,不发出一点声音。
乔飞等在楼梯口,“大少,南铮少爷说,想见你一面。”
“什么事?”
“说南家明日有个晚宴,请您和少奶奶一起去参加。”
“请南少爷过来,我们亲自详谈比较好。”
“是,”乔飞立刻照办,“大少,约南少在哪里碰面?”
“湖心亭。”
乔司南丢下这三个字,大步朝乔家的主宅走去。
自从上次被乔司南软禁之后,司徒娟还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就连花花,她也是不得见的。只有司徒菁一起陪着她住在乔家的主宅里,外人都道她命好,儿子如此有本事能重新夺回乔家。
可只有司徒娟自己知道,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怕是要失去了。
见到乔司南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立刻丢掉自己手里的电视遥控板,迎了上去,“司南.....司南.....”
不过是唤了自己儿子两声,眼里已经开始有泪花渗出。
乔司南扫过她身上的单薄衣衫,目光,停顿在她不能动弹的那只手臂之上,“四年前那一枪,已经报仇了。”
依旧,是不肯叫她一声妈。
尤其在夜晚,当自己的手掌触碰上黎洛背上残留的疤痕的时候,乔司南依旧是会后怕——
怕这个宅子,他长大的地方,他永远无法摆脱的乔家和出身,会让他再度失去黎洛。
这些惶恐,惊怕,都是司徒娟带来的。
他,无法释怀。
司徒娟心口微松,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还是悲了。
“是谁下手的?”
“重要吗?”,乔司南淡淡启口,并没有回答。
这一切,和正芸无关。他不能将乔正宸说出来,到最后害了乔正芸。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让叶婉杀掉乔正宸的原因。
因为他不能报警。
他永远记得,自己小时候被父亲责罚,正芸迈着小身子,从一旁猝不及防地奔了过来,生生帮他挨过的那一棍子。
那时候,她还小,那一棍子下去,差点打断她的脊椎。
乔正宸可恶,可正芸,却是无辜的。
论起心狠,乔司南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可自己在乎的人,亲情爱情,还有友情,总归,不能忘却。
司徒娟哀嚎,抓住乔司南的衣摆,“司南,你就这么讨厌妈妈?连这个都不想告诉我吗?!还是想找个理由搪塞我?”
“知道了又能如何?”,乔司南往后微微一退,“仇恨这种东西,你无法驾驭。不如安度晚年。早些休息吧。”
仇恨,会让人发奋。
可却会让司徒娟扭曲。
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住仇恨二字。
所以,不如不知道的好。
司徒娟手落空,呆呆地看着乔司南,想要再度追上去,却被一旁的司徒菁抓住手臂,“姑母,不要追了。表哥他….,不会再和我们说话了。”
“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妈都恨上了...
..”,司徒娟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乔司南在身后低低的抽泣中,快步上楼。
啪地一声,打开了二楼书房的灯。
城北别墅里的一切,他已经叫人搬了回来。
乔远山身前的所有痕迹,全都在这里了。
乔司南快步上前,熟练地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一本上锁的手札。
小时候他贪玩,曾经躲在窗后看自己的父亲记录一切。
这一本,应该是乔远山的工作,或者生活日记。而那上好的褐色鹿皮封面已经有些破损,说明这本日记已经有些年头了。
他想了想,摁下了正芸的生日。
上面的精致紫铜锁头吧嗒一声弹开,乔司南迅速地翻开日记——
褐色发黄的纸张,从乔远山年少参军开始,每一天,他都保持了记日记的习惯。
后来,是退伍。
然后…..是娶妻。
娶妻…..
乔司南迅速地翻开那一页——
乔家这几十年的隐秘传闻,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证实。
乔远山的第一任妻子,她,不叫司徒娟。
乔司南快速地拿页日记里的黑白照片,因为老照片被氧化的关系,上面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年轻女人面容已经有些模糊。
可依稀能够看出,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乔司南迅速地翻开后面的几页,乔远山力透纸背的字迹旋即显现出来——
“今天,是芸儿被绑架后的第......”
这一页,只有这么一排字迹,后面的地方被泼了墨水,已经看不清楚。
乔司南将那个日期迅速记在心里。
芸儿…..
那时候,连他都还没有出生。这个芸儿,自然不可能是乔正芸。
他握住照片,飞快下楼。
楼下,已经没有了司徒娟和司徒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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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司南走出主宅,便远远看到那个清隽挺拔的身影,立在湖心亭中间。
平心而论,如果这个男人在一年多前和自己较真要带走黎洛,他现在可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欣赏南铮的磊落,却也嫉妒自己离开的那三年里,是他陪在黎洛身边的这个事实。
“来了。”
南铮回头,对着乔司南温和一笑,“乔大少应该不会是拘小节,一定要我亲自送请柬上来,明日才肯赴宴吧?”
“那你带了吗?”
“没有。”
“那你觉得我会介意?”,乔司南与他并肩而立,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立在乔家的湖心亭中央。
夜风吹过,微微发凉。
“南楠最近还好吗?”
“那丫头在国外,不肯回来了。过几日老爷子大寿,她也没有打算回来。找我来,也不是为了寒暄这个吧?”
乔司南看着湖中央的残荷,还有那在残荷边缘吐着泡泡的无名小鱼,“南家如今蛰伏,跟这位新上任的女总统有关吧?”
南铮微微一愣。
没想到乔司南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因为乔家除了乔远山之外,没有任何人涉政,乔司南更加不会感兴趣。
“女总统很多政见和我大哥相左,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南铮说得很委婉,可乔司南却是听出了其中深意——洛城素来是一块肥肉,做总统的谁都知道,得到南家的支持,就等于拿到了连任的半张胜券。
因为南家在政坛上的地位,远不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女总统可超越的。
那么南家,明日的洗尘宴,又是为
何?
“为什么要做这个洗尘宴?”
“走走过场,不能让外界知道不和,”南铮勾唇,“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有那个女总统的资料吗?”
“网上不是到处都有吗?何必问我们南家要。”
“网上的,有几分真假?”,乔司南伸手,像兄弟一样拍了拍南铮的肩膀,“你要是和南楠一样诚实就好了。”
南铮哭笑不得,“我若是不对黎洛诚实,哪里还有你乔司南什么事?!”
早带这黎洛远走高飞了好吗?
乔司南倒也点头,“欠你们南家一次。以后,肝脑涂地,只需要你和南楠开口便可。”
“不需要说得这么江湖气,”南铮依旧温雅,伸手撑住自己面前的栏杆,“也不需要太感谢我。黎洛若是心里有我,哪怕你乔司南死了,我也会带她走。”
带走了人,带不走心,也是徒劳。
这个说法,显然深得乔司南喜欢,他笑得开怀,“资料什么时候给我?”
南铮转身,收起脸上的笑,是难得的严肃表情,“若我告诉你,南家得到的云娅的资料,和网上公开的那一份,咱们总统的资料是一模一样的,你信吗?”
乔司南脸上的笑意瞬间敛起,“以前她一直在国外?”
“对。”
“死去的丈夫是银行家?”
“对。”
“没有任何多的信息吗?”
“完全没有。”
南家没有的信息….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如此没有问题,才恰恰证明,是有问题的。
“明日南家的菜色,准备好了吗?”
乔司南突地开口,思维跳跃得南铮依旧有些跟不上,“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怕饿着你老婆孩子?”
“总统阁下远道而来,怎么能错过品尝我们洛城的名菜?”,乔司南勾唇,依旧望着湖面的残荷,眸中墨色微微流动。
南铮当即明白过来,“合适吗?”
“愿者上钩。”
乔司南轻轻抬脚,将脚边的一个鹅卵石咚地一声,踢进了水里。
无名小鱼受了惊吓,飞快散开。
他反而莞尔一笑,“怕事的才会躲,自认为强大的鱼,反而更容易上钩,不是么?”
南铮看着他邪魅的侧脸,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黎洛而和这个男人为敌。
……
翌日。
黎洛醒来,还没来得及坐起,旁边的人已经将一条手臂搭了过来,在她的腰间摩挲了一下,直接堵住她的樱唇,来了一记法式深吻,才肯放开她,“若不是那小子一直拍着门板,我真不想放你下.床….”
黎洛脸颊一热,外面花花还在不停地拍门叫妈咪,这个家伙....居然在说这样的话。
“晚上加倍补偿回来,”乔司南轻轻啃了一下她的锁骨,“去开门吧。”
黎洛像看小孩一样,在他的额头上印下安抚地一个早安吻,才起身,打算去门口给花花开门。
可却在中途,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了?”
乔司南侧过身体,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性感又撩拨地看着她,“是不是不想走?我让乔飞把门外那小子打晕。”
“…..”,黎洛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那小子是你的亲儿子。我只是…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
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张黑白照,“你哪儿来的这么老的照片?”
“你认识?”,乔司南诧异。
“就是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怎么可能见过….”,乔司南轻笑,“你那时候都没出生。刚起床,脑子还不清醒吧。”
黎洛想想也是,将自己的睡袍裹紧,出门伺候小少爷吃
蛋糊去了。
乔司南则是翻身坐起,将那张照片放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下,确定黎洛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没有这么个人之后,才又将照片放回了远处,下楼。
“怎么没看到童小姐?”
他扫视了一下餐桌,对旁边的佣人问到。
黎洛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僵,差点把蛋糊喂到花花的鼻子里去,小家伙连连抗议,她抽出餐巾纸帮他擦了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真是…..
童宁是客人,乔司南问一问,又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童小姐一大早去看老太太了,说会去那边陪老太太用早餐。”
乔司南没有再问,只是走到餐桌边,眉梢斜挑地看了乔花花一眼。
小家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爸爸,你眼睛抽风啊?”
“…..”
乔司南无语,握住黎洛肩头,“晚上要赴宴,今日别出门了。在家好好休息。不然会很累。”
她握住他的手,回以温婉一笑。
心中刚刚拢聚,还没有成形的阴霾,便在这一笑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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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洛城东山。
山脚的铁艺大门徐徐拉开,百余丈长的红毯逶迤而下,一直铺到了山顶。
黑色的加长房车队伍从铁门驶入,五步一岗,皆是持枪的卫兵。
车队,最终在华丽的白色欧式大别墅门口停下。
洛城州长南镛亲自上前,拉开车门,“总统阁下驾临,南宅蓬荜生辉。”
云娅一袭黑色端庄的曳地长群,十分优雅地从车上下来,伸手,搭在了南镛的手臂之上,语气依旧轻柔婉转,“南州长费心了。”
她目光稍稍逡巡了一圈,在南镛身后的南家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收回。
女总统什么都没说,可南镛已经明了了她的深意,立刻上前解释,“老爷子身体不适,近来已经不见客了。”
言下之意,她云娅也只是个客人而已。
南家如此客气,那也只是洛城主人的地主之谊。
云娅温婉一笑,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发髻,尊贵非常地看着南家宴会厅内的灯火辉煌,“本就不打算叨扰老爷子,有南州长如此用心,是我….不好意思了。”
南家老爷子南明峰是老元勋了,谁敢轻易打扰?
哪怕心里有不快,云娅也只能压制住。
“阁下,请!”
南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前的仪仗队立刻拉开,站成两排。
所有人弯腰,恭迎着这位女总统的到来。
顾云臣则坐着轮椅,跟在云娅的身后,难得的低调。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所到之人皆是洛城名流富贾,安保工作一流。
黎洛和乔司南端着香槟杯,远远站在南家巨大的法式落地窗前,看着站在最高处,接受着众多政界人士问候的云娅,“司南,一会儿让我做什么?”
乔司南弯腰,并不着急说话,只是轻轻用自己的唇瓣触碰了一下她的耳垂,惹来黎洛轻轻一颤。
外人看去,只当他们是在调.情。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反应,将她抱得更紧,然后才附在她耳边,低低开口。
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南州长致辞,并没有太多的人关注他们。
黎洛暗自记下乔司南说的话。
南镛已经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云娅率先坐上长长的餐桌,白色的意大利手工蕾.丝桌布,天然水晶杯,那些纯金的餐具,还有头顶的水晶灯,每一处,都彰显着这个家族的辉煌。
她微微地笑着,看着南镛将南铮带上前来,“这位是.....”
<p这位是胞弟,南铮,”南镛谦和地开口,“今晚的菜式都是他安排的,希望阁下满意,尽兴而归。”
“甚好。”
南铮一身白色的燕尾服,清隽挺拔,像极了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
他微微一笑,抬手,击掌。
整个宴会厅立刻安静了下来,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有序而入,将手中的托盘一个一个地放在了长长的餐桌上。
不同的是,每一个托盘上,都盖好了银制的盖子,空气中连香气都闻不到,充满了神秘的味道。
南镛不解地看着南铮——南家的宴会一向都实行分餐制,总统从国外回来,他吩咐的是西餐,怎么会这样?
南铮递给自己大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挥手,示意那些侍者离开。
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之下,他上前,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彬彬有度地打开离云娅最近的那个盖子——
“阁下,这是洛城的名菜,有凤来仪——”
名字好,菜更好——大家探寻地落在了那道菜上。
有凤来仪,果然是好名字,好菜色。洛城传统的红油醉鸡被南铮这样一说,居然上了不少档次。
云娅听了,微微一笑,显然很是满意。
南铮乘胜追击,再打开第二个盖子——
“阁下,这是彩凤压月——”
洛城传统的辣味香肠被切成薄片,拼成了一个彩凤的样子,旁边放了一个精致的咸蛋黄,那月亮的气势,也被那凤凰所压。
所有人啧啧称赞,都说南家好心意,好彩头。
云娅脸颊的笑意,也越发加深。
就连跟着她的那些幕僚,也是赞不绝口。
南镛心里的紧张终于放松下来,开始好奇为什么自己这个从来都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弟弟,会如此讨好总统?
难道,真的是开窍了?
接下来,南铮一一揭开盖子——
“凤凰于飞。”
是洛城著名的呛口辣乳鸽。
“百鸟朝凤。”
是辣子鱼。
“凤鸣朝阳。”
“鸾翔凤翥。”
…..
林林总总,数十道菜,全部以凤凰命名,都是洛城名菜,赢来一片叫好的声音。
厅内的气氛越来越好。
云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就连素来没什么笑容的顾云臣,也在旁人的附和之下,露出一丝笑意。
南铮介绍完毕,恭敬地退到一边,“阁下,请您开宴。”
云娅施施然起身,举杯,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借用南州长刚才的一句话——这,是一个家宴。既然是家宴,那么请大家不要拘束,就座吧。”
家宴…..
乔司南扣住黎洛的首长,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抠了抠。
所有人都遵命落座。
云娅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在掠过乔司南和黎洛的时候,也没有半秒的停留。
她举杯,“祝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
众人齐齐应声,饮尽面前的杯中红酒。
“再祝,身体康健!”
云娅依旧温婉,却带着不容亵渎的干云气势,仰头,再度饮尽杯中酒。
“身体康健!”
众人立刻跟随。
“三祝,家庭和睦!”
云娅再度举杯,笑意盈盈地看着所有人,五十开外的脸保养得十分得宜,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沧桑。
有人微微一愣。
都知道女总统早年丧夫,这一下,反倒让人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p
到底是南镛镇得住场,立刻起身,和女总统对视一下,在空中双手举杯,“俗语说,前人强不如后人强,希望各位在座的年轻后生们,在顾少的带领下,越来越强!”
这一句,是在提点众人,女总统还是有家庭,有儿子的!
所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再度应声。
云娅这才满意地喝下红酒,落座。
“阁下,洛城本土菜都比较辣,也不知道您能否吃得惯?不如我着人准备一些清淡的菜式再…..”
一旁的总统秘书已经开口,忧心地看着桌上那些个个辣得冒油的菜式。
“无妨,”云娅自然不会不顾大局,南家既然准备了这些菜,又说得如此讨巧,此刻是在洛城的地盘之上,她不会愚蠢到给洛城的所有政界名流都留下一个难以伺候的印象。
席间举杯相谈,甚是愉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依旧热络不减。
云娅吃了一些菜,才从坐席上起身。
保镖陪着她,去往洗手间,里外仔细检查过一次之后,才恭敬请女总统入内,然后又里里外外地守着。
餐桌上的乔司南长指一翻,优雅地帮黎洛剥着手中的香辣虾,一个剥得宠,一个吃得乐意。
像是丝毫没有关注到餐桌上谁还在,谁离开一样。
“最后一个,不许贪多,怕你吃了上火,”乔司南细心地剔除虾线,将虾递了过去。
黎洛以为他要递到自己的骨碟上,倾身一侧,乔司南的手却停顿在她的唇边,“喂你。”
众目睽睽,其中还不乏许多老古板,都认得乔家这对风头正劲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
有人已经皱眉,表示不赞同。
总统虽然说了是家宴,可这番举动,也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吧。
黎洛却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反而轻轻张唇,将那个虾仁含在嘴里,飞快吞了下去,然后——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舔了一下乔司南的手指。
眼角媚眼如丝,唇若含丹潋滟,水泽盈盈。
有人暗自倒抽了一口气。
黎洛却已经娇嗔出声,“情不自禁,大家见谅。”
秀恩爱嘛,谁都会的。
乔司南大掌一抬,将她虚揽在怀中,耳语了几句之后,黎洛才笑着捶了捶他的胸膛,“越说越离谱了,这些叔叔伯伯听到,又要说你离经叛道。这些话,留着回家在床上说不就好了。”
他俊眉斜挑,抬手要握住她的拳头,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动作一大,竟然把台面上的红酒杯都打翻了。
黎洛低呼一声,连忙起身。
“去那边收拾一下吧。”
坐在一旁的南铮起身,充分表现出一个主人家应该有的风度,将黎洛往洗手间方向带。
乔司南则是坐在原地,看着那些老古板们责备的眼神,丝毫不影响心情地一笑,长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气定神闲。
他早就花名在外,不在乎这些老不死的怎么看。
黎洛跟在南铮身后,两个人一路无话。
她步伐沉稳,心里,却很紧张。
宴会不准带任何的佣人,就连南家的佣人,也都被遣散去了厅外。乔司南和她,只能亲自出马。乔司南刚才说的话,她又反复地记了一遍,直到南铮站定,她才停下脚步。
保镖立刻将两个人拦住,“阁下还在里面,不能进去。”
南铮凤眸一挑,凛了他们一眼,挡住了黎洛的低垂的脸,“刚才阁下说是家宴,你们没听见么?摆出这副姿态,又是为何?如此拘谨,难道要辜负阁下一番心意?”
保镖们面面相觑。
阁下是女人,他们自然不能进去询问。
可刚才阁下说的话,他们也是都听清楚了的。万一阁下出来怪罪…..
黎洛没有插话,只是一直将头垂得低低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渍,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只当她这个没什么历练的小姑娘是怕在宴会上失礼,
所以一定要进去收拾一下才肯罢休。
为首的保镖看了黎洛一眼,一个眼神递出去,立刻有人上前搜查,确定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之后,才将洗手间的门拉开。
南铮站在门口,双手垂在身前,没有任何异样表情。
黎洛则是提了提裙摆,优雅颔首致谢,然后才款款踏入洗手间内。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抬头。
鎏金大理石装饰的洗手间很是宽敞,因为是宴会厅的缘故,所以洗手间也被隔成了好几个隔间,最后一间门是紧闭着的。
云娅,就在里面。
黎洛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双眼飞快地露出醉意,然后流理台上那块南铮早已准备好的软香皂捏在手中。
听到最后一间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之后,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飞快朝那边“踉跄”地挪步而去——
她再度捏紧手中的那块软香皂,强迫自己不能有任何的紧张!
成与不成,全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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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自禁,爱的是人而不是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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