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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凶杀案, 还是陈年的悬案, 若是个好奇心重或是喜爱破案的人,肯定就去查探了,但我犹豫了下还是左耳进右耳出了。这案子九成九是人为,然后故意弄得那么恐怖, 别问我什么凶手会这么变态,我只能告诉你, 你觉得不可能只能说明你见识的还不够多。变态杀人犯什么的,你多见识几个,那么碰上再恐怖的凶杀案现场都会习以为常了。自然, 我碰上的变态杀人犯不多, 但也不是没碰到过,那思维逻辑, md,我竟然会在对比之下觉得安安这位神人的神逻辑一点都奇葩了。
妖魔鬼怪杀人放火什么的, 我会管管,因为涉及到了种族与种族之间的关系, 处理得不好, 麻烦很大。但人杀人什么的, 除非正好赶上, 否则我没兴趣抢警察的饭碗。而且, 我也不觉得人族喜欢我多管闲事,人杀人属于内部事宜,属于家丑,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却被一个外人给撞上了,而且自己没找出凶手,外人却找出来了,这不是闲得没事拉仇恨吗?
听了我的心态,安安默了片刻,道:“我长姐曾针对我见着人就想吃的毛病发明了一篇清心咒,你要不要学一下?”
我不解:“我又不是上火,学这干嘛?”
安安道:“你想想你以前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心态。”
我现在的心态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感觉很正常....不过,若是以前的自己,哪怕是半年前的自己,若是碰上这种事会怎么做?自然是去看看亡魂还在不在,死这么惨,灵魂有很大的可能徘徊在死亡的地方不愿离开。说起来华夏传统里,死过人的屋子不宜再住人便是这个原因,枉死着怨气很重,很容易就成为地缚灵,就算成不了地缚灵也大多因为一口气怨气不能消散而在死的地方徘徊不走。住这样的屋子,有很大几率出现与鬼同居的情况,字面意义上的与鬼同居。
脑裂而死,这死法,将心比心,我肯定不会去投胎,不看到凶手落网,不能为自己报仇,我一定死不瞑目。
既然亡魂有很大几率还在原地,我又正好能见鬼,听鬼的声音,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问出凶手是谁,让变态杀人犯落网,去牢里渡过下半辈子,看他怎么个继续变态。
呃,好吧,我疲惫的望着蓝天,自己这心态已经不是有点问题,而是很有问题了。
艰难的咽下花生。“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变成变态。”
“无欲则刚。”假小孩真变态淡定以答。
我呵呵,无欲则刚我当然也明白,但问题是,我放不下。
md,全族死光光,谁tm的放得下?
罢了,我揉了揉额角,走一步看一步吧。
院子里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卡车,主要负责拉货,不过卡车的年纪,我估摸着比小姑姑还大。除非是赶集的日子,不然卡车都不载人,都在外头拉货,想要去镇上就得等赶集,自然,不介意步行走个几十里的话也不是什么问题。几十里对我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小时候常走,现在身体素质更好了,好得变态,自然更不是问题,只是天色已晚,人又已经死了三年了,没必要着急忙慌的,等院子里的事情结束了再去看看也不迟。
周围都是山,山里空气清新,我每天都会去山里转转,捎带安安。
本来只是我一个的,但安安某一日突然就让我带上她,她要找点东西。
“你要找什么?”我很是不解,山里虽然有不少好东西,但做为神人,且是上神以及一方神族之王,少凰能看上人间界的东西?
“找一种毒。”
“对付你仇家的?”我诧异不已,人间的毒对神人管用吗?就算管用?又能产生多少效果?
“算不得仇家。”
我更加疑惑了。“不是仇家你备毒做什么?”
“教训它呀。”少凰理所当然的道。“几千年前它背后捅了我一刀,我很记仇的。”
我大奇。“只是教训?”天帝会死不瞑目的,天族虽然没被灭族,但.....我依稀记得传说中,无量量劫结束的时候龙族的纯血族人基本是幼崽,成年龙就没几头,这样的惊恐,我是真不知道这个族群还能有多大希望了。说实话,要不是古神族的底蕴太厚,唔,哪怕随便换个底子差点的种族,被这样打击,没落与绝种是必然。毕竟,天族统治八荒六合时真的得罪了太多的种族,哪怕少凰不打算赶尽杀绝,那些曾经被屠戮被欺压的种族也会群起报复。
不猎杀幼崽是古神族之间的约定,也只保护古神族的幼崽,因此会遵守这个规则的只有古神族,且是看人下菜,同为神族自然不会杀死幼崽,但不是神族的话,不过蝼蚁草芥,踩死了又怎样?
我就不信少凰想不到龙族在无量量劫之后会受到的报复,好吧,事实上,君族有记载,无量量劫结束后受到报复的不止龙族。
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可能是和睦的吗?
百姓自称草民贱民甚至奴才,足够说明被统治者与统治者之间的关系了。
那么统治者与被打败的异族又会是什么关系?
参考一下华夏历史上汉族皇朝与四境蛮夷的关系吧。
比如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收服了蛮族的民心,很传奇,很厉害,很牛掰。但这是演义版本,实际上,异族受到的剥削比汉人平民更重,民族歧视什么的,很正常。也因此,异族都是叛了又降,降了又叛。这虽然有异族在汉人王朝衰落时会萌发野心的因素,但这也很正常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异族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没有野心。但太平年间的矛盾和冲突,那就真跟野心没关系了,纯粹是受不了了。
统治者被推翻,翻身农奴可不会仅仅唱歌,对于曾经压迫自己的统治者,若不小人得志大肆报复回去,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种族史上那长篇累牍的屈辱和血泪了,又不是圣母,得志之后能对过去伤害自己的人既往不咎。
南明因为有少凰这个超级大魔王还活着,自然没人敢报复,就算有,也不会做得太过分。但别的神族,比如龙族,那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比起天性骄傲,虽然态度很得罪人,很让人生气,属于没朋友的那种,但实打实的仇恨还真没拉到多少,尤其是先王孟凰育的一手好材,我严重怀疑古神族的统治被推翻她功不可没。
有恩情,仇恨也不是最高的,更有超级大魔王威慑,眼瞎都不会小人得志到南明头上去。
哪怕南明人丁凋零,但少凰一个就足够让所有人胆寒。
不能找南明,那么自然会去更招人恨的,而两份报复集中起来.....我着实好奇龙族是怎么熬过来的,真心不容易。
少凰会一点都猜不到这些后续?
若她猜不到.....那她就不会是南明的王了,吾王那画风,会允许一个庸才成为自己的继承人?哪怕那是自己的至亲手足?我更倾向于她会杀了野心有余,能力却不匹配王位的继承人换个野心和能力配得上的。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连婚姻和子嗣都可以拿来谈条件你已经不能指望她会在这种事情上讲温情了。事实上,我隐约怀疑,若非后续发展完全跑偏,脱出了所有人的掌控,孟凰真的生下了有龙族王族血脉的孩子,而那个孩子长大后又正好对南明王位有兴趣,孟凰还会允许它活着吗?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不过我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孟凰能找到别的路。
她那个私生子最后不是被处理得很好吗?失去了继承权,威胁不到少凰了,少凰自然就没必要忌惮这个先王之子了。
啥?私生子可能不高兴?
能活着就不错了,知足常乐。
不过必须得说,孟凰做得挺绝,但这也是一种保护。而能够让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问题,也足以证明一件事:少凰很有能力,她亲儿子斗不过少凰,因此斗不过就别斗了,免得产生内耗。
综合上述,少凰所谓的手下留情肯定还有别的坑。
而天帝惹了她,她反应那么激烈那么狠绝,几千年前被人捅了一道却只想着教训一下就可以了。
神尊的人格修正技术不错哈。
许是我的神色太过丰富,少凰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长姐晚年收的最后一名弟子,是团宠,不能杀。”
不能杀,不是不想杀,所以你其实是动过杀意,只是理智及时跟上来才没下手吧?
“我虽杀人屠神如麻,但没有威胁到我自身或南明的安危,我不会随便下杀手。”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少凰貌似也没随便杀过人。“你不是说她捅了你一刀吗?”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捅,她搅黄了我的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几千年过去了还惦记着教训回去。
少凰随口回答:“灭绝人族。”
我:“.....啥?”
“灭绝人族。”
“人族跟你什么仇什么恨?”我去,这仇恨值得恨天高了吧?
“龙肝凤髓。”
我秒懂。“夏王朝那事不是三足金乌背叛的你吗?”
“背叛是建立在忠诚之上的,因而三足金乌没有背叛过我。他是妖族之主,自然要为妖族着想,灭绝人族虽然对他而言很解恨,但后遗症太多,他摆不平,最重要的是此事对妖族利大于弊。他出卖我,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有防备。”
只是你防住了三足金乌却没防住身边的人。
也谢天谢地你没防住,不然本庄主都未必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
不过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回报一下?毕竟,这可是大恩。
“你打算怎么教训那只团宠?若是做得太过,只怕白彧他们不会答应吧。”我问。
“死不了。”少凰回答。
那种意义上的死不了?揍一顿的那种程度的死不了还是生不如死的死不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我的疑惑在见到一只紫绿色的大鸟时得到了解答。
鸩大如雕,紫绿色,长颈赤喙,食蝮蛇之头,雄名运日,雌名阴谐也。——《山海经》
我默默瞅着那只三两口就将一只颜色鲜艳的大蛇的脑袋给吃干净了的大鸟,牙口真好,蛇可不是软体动物,不仅有颅骨还挺结实的,结果在大鸟面前完全没用。
虽然已经猜到这附近有这种生物,但真的见到,还是挺稀罕的。
根据族里古老相传的传说,鸩鸟生活在有古木有蛇蝎的山林里,喜欢筑巢于高数丈的毒栗子树上,鸩鸟栖居的树丛周围的石头上都有暗黑的斑点和细微的裂痕,这是鸩鸟类的粪便落在石头上的缘故。而鸩鸟筑巢的毒栗子树下数十步内寸草不长,很正常,生活这么个毒物,草木得生命力多么顽强才能存活?
鸩的羽屑及污垢落下来足以使许多作物枯死,唯有毒栗子树大概是因为以毒攻毒的关系不怕鸩毒,而毒栗子人畜吃了要死,而鸩鸟却视为美餐。鸩鸟除了吃毒栗子,也啄食毒蛇,山林内,凡是有毒之物必然由鸩来吃。所以,有鸩的山林必有毒蛇、蝎子等有毒物种,这也是鸩鸟类生存的条件之一。也因此,古往今来进到有鸩鸟的深山找鸩鸟,对熟知鸩习性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人进入鸩鸟的领域也像其它鸟兽一样,凶多吉少,常常是有去无回。
不过这些问题对少凰而言都不是难事,在察觉到一些鸩的踪迹时我也明白了少凰找的什么,只是,这里怎么会有鸩?
虽然是盲人,但我是在雷泽界那种地方长大的,因此同样是盲人,别人只能家里蹲,我却能满山乱窜,也不担心被毒虫猛兽给吃了。虽然失忆了,但古神的血脉还在,而动物比人要敏锐,察觉到我身上的气息不对都没胆惹我。
溜达得久了,这一片山林的环境我也就熟悉了,毒虫什么的,不少,但也不是很多,不符合鸩的要求。
这里得提一下,鸩是群居性生物,是一群生活在一起的,因此这里若真的生活了一群鸩,毒虫根本不够吃,那么十里八乡早就应该频繁发生人口失踪事件了。
虽然比起毒栗子和毒蛇,人肉的味道差了几个层次,但剩下的选择里,人肉算是极有营养的食物。
嗯,以前那会君长青还在,不可能有妖敢胡来,但他若是知道这里有一群鸩他绝不会让对方留在自己的地盘。
喵了个咪,这种带毒的生物最适合生活在毒虫毒植满地的地方,大家都是毒,不怕被毒着,普通的地方,毒栗子树下数十步内寸草不长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鸩就是一群移动生态天灾。
若是这里有鸩,我当年不可能一无所觉。
那就是这里后来迁徙来了鸩,那也不对,动物比人的出色就在于,动物知道爱护环境,环境让破坏了,那就没饭吃了。因此除了一些毒虫毒植满地走,不用担心造成生态破坏的地方,否则鸩是不会在某一地长住了,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鸩毒的破坏性,住久了就是吃完饭还要摔碗,摔了碗还要砸灶台,砸了灶台还要拆了厨房,妥妥的将地头蛇给得罪光,到时候不死也得死。也因此,鸩算得上是一种游牧族类,一群鸩入境,都不用我专门去了解,别妖都会主动向我汇报鸩的情况以及行踪,方便我在准备动手猎杀的时候能够尽快赶到。
大部分的鸩都是守规则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保不会出现对游牧生活腻味了想在某一个地方呆个千儿八百年的鸩群。
不过,虽然剧毒无比,但鸩真的很漂亮啊。
瞧那羽毛,从紫到绿,非常的有层次,层层叠叠,也鲜艳亮丽得灼目,虽然不如少凰的本体姿态,但两者的物种和位阶范畴根本不一样,自然没有比较的意义。不过真要比较的话,我会说,少凰的羽毛虽然全是火焰,但我还是敢上手撸一把的,而鸩的羽毛,不带手套我是不敢碰的。禽鸟爱臭美,除了少数特立独行的,比如秃鹫这一类,羽毛大多往酷炫的方向进化,越漂亮越好,也越惨.....不信?你知道翠羽吗?那是翠鸟的羽毛,而翠鸟是一种非常美丽的鸟类,羽毛尤为美丽,然而正是这美丽的羽毛为它们带去灭顶之灾。人族觊觎它们的羽毛,捕猎翠鸟,用翠鸟的羽毛制作头面首饰,而为了保持翠羽的完整以及美丽,羽毛被剥下时翠鸟还是活的。
被生扒了羽毛,那感觉,应该跟人族被活活扒了皮差不多滋味。不同的是,翠鸟不是人,因此人族可以无动于衷的继续扒下去,而扒人皮,人族哪怕最后还是会扒下去,半道上也一定会有那么一点不忍。
鸩,很难说它比翠鸟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鸩的羽毛也很美,但就算脑残到脑子全都喂了狗也不会有人拿鸩的羽毛制作头面首饰,尽管鸩的羽毛是真的很美。
然而,没有人觊觎羽毛的美丽也不代表鸩就是安全的,相反,鸩用于保护自己和猎食的毒成了它们被人族盯上的缘由。
人族有个词叫做饮鸩而死。
那个鸩与鸩鸟的鸩是同一个。
人族不敢对鸩鸟的美丽起觊觎之心,却另辟蹊径对鸩毒产生了利用之心。
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至少有一半的历史里跑不掉鸩这个字眼的存在,也不知人族猎杀鸩取鸩的毒毒害同类的历史究竟有多久,又有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