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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月某, 八方风雨兵戈扰攘,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有能人将士纵观天象, 纷纷叹息此乃不测风云之兆。
翌月, 暴食王起兵一路南下, 从蛮荒地跨过富饶城池,亿万鬼怪神明随他沿路行进,所过之处皆人心惶惶。所有人以为这将是一场战线持久的战,动辄百不止,谁曾想当暴食军来到色沉王领地时, 后者竟然莫名开禁制, 放任军从领地过,成功从后方将懒惰王直接包抄, 战三,间接导致了战局落定。
彼时贪婪王身处远方,救援不及, 暴食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一举斩杀懒惰王。
懒惰王灵魂印记破碎, 天下震动。
很快,新的懒惰王被暴食王推举上位, 听说啊,那是一个偎慵堕懒的冷厉女子。”
说到这里, 教书先生看了眼满屋子昏昏沉沉的学生,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可是二十五前新鲜出锅的历史,你们要是学不好这些,以后想给傲慢王当马仔,人不要你们!”
啪——
教书先生猛的拍桌, 总算惊醒学生们。
所有人身,烈浓浓之下连连伸手打呵欠,有前排学生举手,满是不解的说:“先生,学生苦思冥想,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明白。”
先生色:“你有哪里不明白?”
学生:“那色沉王,为什么要打开禁制任由暴食王带军过领地啊,他和暴食王关系很好吗?”
先生额头出现细密冷汗,急忙翻看历史课本,翻了半天说:“史料上说他们关系一般。”
“关系一般又为什么帮他?”
“兴许、兴许他和前任懒惰王关系不好!”
“这就更不对了。史料上记载前任懒惰王性情温和,见到路上陌生的鬼怪神明有难,出手相助。他色沉王虽然领地接壤,但双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说冤仇一不为过。”
先生照本宣科,再深一层次的东西一儿讲不出来。他急忙盖上书,瞪着那学生:“上一任懒惰王死了二十五了,你管他怎么样,反你不可能给他当马仔。咱们既然生在傲慢人领地下,就少想暴食和懒惰那档子儿,左右上任懒惰王死了,战早已结束。”
学生还想说话,先生生怕他再搞得自己下不来台,猛的提高音量:“下课!”
满屋欢呼声顿时淹没了一切。
夏的蝉鸣愈发欢快。
那学生得奈顺着人流,迅速出了院。他和多数学生一样,出了院以后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绕了远路,前往一栋精致别苑。
这栋别苑来的蹊跷,听说是二十五前缘故平地而起,里头住了一对战后逃难来的兄弟。这二十五来别苑门紧闭,很少有人看见门口有人出入,但学子们放学的时候,偶尔看见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在门口浇花。
那少生的特别好看,星眸朗目,流转视线盯着人看的时候,总带着温和的笑意。见到来往学子,他温柔的头示意,他视线对上的神明鬼怪,总忍不住红了耳廓羞涩奔逃。
想起能见到他,学子们不由加快步伐。
“离哥哥说总是买不到西街商区的糖人,这周买到全部送给他,他肯定很高兴!”
“拉倒吧,早就打听过了。糖人是他兄长喜欢吃,他自己不喜欢吃甜食。你要是想讨好离哥哥,还不如去西街买些花,他可喜欢花了。”
“那就走着瞧呗,看他待收谁的礼物。”
一行人过闹市,兴高采烈结伴来到别苑,走到近处时却全傻了眼。
别苑门口一改往萧条,如今闹哄哄的。许多人繁忙的进进出出,有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往外搬家具,还有一个富态的老婆子在门口清货物。她差使人拔了别苑前的花骨朵,那些被少照料的分外娇嫩的花儿,如今被明码标价,一盆接着一盆搬到货车上。
有人拦住婆婆,诧异问:“这是怎么了?”
婆婆务缠身,本来不想多解释,见聚集的人多了,便小声呵斥:“快走,不要在这里逗留。这家人出了,现在房产变卖急着搬走。”
“出了?”众人茫然的面面相觑。
是战前战后,‘出了’这四个字不能轻易提及,因为这仅仅指代一件情。
——犯了战争罪。
当战结束,数地方百废待兴,各鬼区急忙整顿,顾不上其他。那些在战时发厄难财,以及给敌方通风报信的内奸们慌忙逃窜至其他鬼王管理的辖区,一躲就是二十多。期间数人被抓,有时候隔壁新搬来的慈眉善目的老人,有可能是前任懒惰王麾下杀人数叫人闻风丧胆的鬼将,寻常人很难将其分辨。
现如今各地贸恢复,有些人躲藏的再深被揪了出来,送上战争法庭清算罪孽。
那买了奇珍花朵的学生不信,忙不迭问:“婆婆,是不是弄错了呀!离哥哥今才二十五岁,他还没有成呢。二十五前那场战他没有出生,这怎么可能犯下战争罪呢?”
婆婆摇头:“出的不是他,是他兄长。”
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想起别苑还住着一个人,不过这二十五来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兄长’,家潜意识里将他给忽略掉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家自然不可能不信。虽然战争暂时歇下,但家中长辈可是切实历过那场浩劫的人。光是平里听说的那些恐怖行径,就将不人的学子们吓破了胆,他们哪里还敢在这个地方逗留,一下子作鸟兽散。
原本闹哄哄的别苑处顿时清净了不少。
婆婆皱眉:“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难不成待压送罪犯的时候,你们想一起被压走?”
“不不不,当然不是!”两学子将头摇的跟玻璃鼓一样。他们一人捧着一盆蓝秀花,一人手握把拟鬼王形象做成的糖人,纠结对视。
战争罪一出,作为罪犯亲属的离哥哥恐怕要千里奔赴随他兄长上法庭。往后很有可能此生难见,如今他们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又哪里肯走。
婆婆懒得管他俩,自行清算货物。
很快,押送货物的货车‘框吃框吃’走了,给泥泞土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两列鬼兵把手着别苑,将其团团围绕,蚊虫不可能从这天罗地网中逃脱。稍时,天彻底黑了下来,别苑处的红灯笼阴阴柔柔散布红光。
天上落下了细密小雨,将那两道车轮滚过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两人在斜对面拐角的亭子里躲雨,百聊赖之际忍不住八卦:
“五前张阿姨的女儿就是作为战犯被抓走的,听说她在战时发了厄难财,来抓她的人浩浩荡荡,各个拿着武器,可凶啦。她女儿跪在地上求鬼兵,哭的梨花带雨,鬼兵们压根不管她,照样拷上了手铐,将她的家直接给抄了。”
“对,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离哥哥还能变卖房产,这就说明……唉,说明他兄长犯得罪和钱财关,很可能是当参战的旧懒惰王遗部。”
“旧懒惰王一死,他当的部下全遭难。暴食王挨个清剿,别的鬼王愿意卖他这个面子。就是可怜了离哥哥,平白故被他兄长牵连。”
“啧,他的兄长还真是害人不浅,明明知道自己有罪尚在潜逃,为什么还要和亲人住在一起,这不是在害离哥哥吗?”
“嘘,别说啦,离哥哥出别苑了!”
***
盛冬离踏出别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嘴角肌肉在隐隐抽搐。
——盛钰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胆可以概括了,他这是在坟头蹦迪呀!
战后以常的手续卖房产十分复杂,且采用分期付款的模式,很可能十过去了,所有的钱才拿到手。头两天盛冬离还在忧心这件,谁知道盛钰转头就告诉自己,他联系到人了。
当时的盛冬离还没有意识到态严重,直到一群傲慢王的鬼兵上门,说要抓罪犯。
天杀的,盛冬离差当场吓跑!
多亏了当做懒惰王的记忆逐渐回复,才叫他撑住了场子。面前这些鬼兵名头上说是要抓罪犯,实际上客客气气,看上去特别恭敬。
一打听,才知道盛钰所说的‘联系到人’,是联系到傲慢王麾下鬼将,假借抓罪犯的名义快速变卖房产。这下好了,原本十才能算清楚的钱,三天之内就算清楚,并且送到了他的手上。
拿到钱的时候,盛冬离整个人是懵的。
滴答、滴答——
雨水沿着伞骨落下,拐角亭下有两个不足盛冬离肩膀高的孩童跑来,两人被雨淋的透湿,活像是刚从河水里打捞了出来。
盛冬离面带惊色:“你们这是……?”
“听说您要随兄长离开这里了,们舍不得您。”两个小孩脱去外衣,用外衣将怀里的东西珍惜包住。左手边的孩子苦着脸在怀中掏了又掏,最后掏出一盆秀丽的兰花,“这是从西市买来的,您不是喜欢花吗?”
盛冬离愣了一瞬,接过那盆兰花。外头雨下的不算小,这兰花上头其实已浇了不少雨水,看上去瘪瘪的。即便如此,盛冬离还是温柔的笑笑:“你有心了,这花可真漂亮啊。”
一听到夸赞,左手边孩子立即冲同伴扬了扬眉,脸上透露出微微的嘚瑟。许是得了夸奖的缘故,他的胆子忽然了起来,好奇询问道:“离哥哥,这些鬼兵是来抓您兄长的吗?”
盛冬离心头一梗,硬着头皮撒谎:“对。”
“您的兄长到底犯了什么错呀?”身旁的同伴已在疯狂给他使眼色了,可惜左手边小孩就是不上道,继续问:“他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吗?”
盛冬离色:“的兄长从来不犯错。”
左手边孩子装出人的表情,道:“啊?那他怎么被鬼兵如此严密的把手着呢?离哥哥,您就不要再为您的兄长讲话了,您处处考虑他,他可有考虑过您过?如果真的将您放在心上,那二十五前他就应该为您寻一个淳朴人家寄养。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还不是害怕自己被捉的时候,界上没有一个人为他奔走周旋……”
良好的教养让盛冬离法打断这些话,能忍着心中不耐听了下去。听到后面,他脸上的笑意已越来越淡,直到最后面表情还微微皱眉,不虞之色几乎直接写到了脸上。
孩子觉得气氛不对劲,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缩着脑袋问:“说这些是不是惹您不高兴啦?”
盛冬离没有面回答,是将手中的兰花盆栽重新塞回那孩子手中,疏离又有礼的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但这趟路途颠簸,恐怕养不好这盆秀兰。你还是将它带回家,拿去装自己的房间吧。”
虽然没有说任何重话,但小孩的脸色还是一下子煞白,嘴唇蠕动间不知说什么来补救。
还是他的同伴打了个圆场:“秀兰确实不方便携带,他思虑不周,希望离哥哥不要见怪。您的兄长绝对没有他说的那样不堪,他这人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是在为您打抱不平,并没有怪罪您兄长的意思。”
盛冬离面色和缓了些,叹气:“你们不了解他,请不要妄加揣测。”
小孩脸还是煞白,弱弱说:“对不起……”
盛冬离轻轻头,看向另一个小孩。
后者从怀中捧出把糖人,笑道:“离哥哥你看,这是西市新出的糖人儿款式,这一系列是鬼王的形象。这个是傲慢人、这个是嫉妒和愤怒,还有这个……糖人一定是方便携带的!”
盛冬离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便顺着这个台阶赶紧下去。他低眸看向那些糖人,其中就有新一任懒惰王,她实在是好辨认了,一众糖人中,有她穿着裙子。
面不改色伸手掠过懒惰王的糖人,最终盛冬离从小孩手上抽出贪婪鬼王糖人,发自内心笑道:“就收下这一个,哥哥见到了一定很高兴。其他的你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吃吧。”
说完,盛冬离看了眼天际,雨下的越来越,他将手中的伞递给面前的两个小孩。小孩哪里好意思接下这伞,两人急忙拒绝,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他们就迈着哒哒哒的步伐,快速跑掉了。跑出三四十米远后,他们却还是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回到了原先待着的雨亭里。
古诗有云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楼台一笛风。现在的季节虽然是盛夏,然而这几温度骤降,虽是盛夏却莫名沾染了深秋的意境。从雨亭方位看那处别苑,觉得别苑仿佛是隔离在雨幕之后的外桃源般,看上去唯美又婉约。
盛冬离撑伞站在别苑门口,目光微垂一动不动。两侧鬼兵身长直立,将这别苑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平白的在唯美中添加一抹肃杀之气。
捧着秀兰的小孩不敢看那些鬼兵,惋惜道:“恐怕离哥哥待要失望了,他的兄长是罪犯,那个糖人是不可能交到他兄长手中的。”
同伴‘咯嘣’一下咬掉手中糖人的脑袋,说:“觉得有奇怪。”
小孩愣神:“什么奇怪。”
同伴腮帮子一鼓一鼓,眉头紧皱:“你看那鬼兵,还有离哥哥。若是捉拿罪犯的话,他们应该一致对内,对着别苑才对,但他们现在一致对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
小孩猜测:“兴许在等那位兄长呢。他很有可能并不在别苑,而是从其他地方押送过来。”
同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那就更不对劲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处别苑是什么稀奇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将罪犯从别处压过来,再运到军法庭上去,这根本没有必要啊。”
小孩表情空白了许久,忽然惊讶说:“你说得对,难怪刚刚一直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隔壁张阿姨家的女儿被抓的时候,可是亲眼看着那流程的。感觉和现在差别了,这根本就不是常抓罪犯的流程。”
同伴头说:“觉得,鬼兵人们看上去不像在监视,反倒像是在……”
小孩疑惑发问:“像是在什么?”
“像在……像在迎接!”
同伴惊觉这一,讶异的看向身旁小孩,这么一个重量级猜测抛出来,小孩却压根不理他,是拿一副痴呆的表情看向他的身后。
顺着小孩的视线看过去,同伴震惊张嘴,吃到一半的糖人从嘴中漏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见有三足金乌从远方遨游来,金乌脖颈、下颚处拴着不明材质的链条,链身在雨幕中散发微弱的金光。细细的金光向后蔓延,一直蔓延到一辆豪华耀眼的马车身上,那金乌竟然在拉车!
这幅景象实在是叫人惊讶了,三足金乌是金领域稀有的圣兽,但凡有神明亦或是鬼怪将其擒获,哪一个不是将其驯化作为自己的灵兽,带出去疯狂炫耀。不说将其好吃好喝的供着,至少不能用这样的圣兽来拉车呀。
这是何等的奢靡,又是何等的自傲?
两个小孩已完全呆在了原地,视线痴痴的略过三足金乌,再看那马车。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豪华的马车。金乌的尾巴就像蓬勃热切的‘火焰’,从马车顶扫过的时候,将半片天空染的绚烂灿漫,看上去壮丽又辉煌,十分耀眼。
直到马车缓慢的降落在地上,两个小孩还久久不能回神,这时——咚!咚咚!
数声闷响从身后响起,小孩慌张的回头看别苑,比方才更让人惊讶的情发生了:
上万鬼兵熟练的将武器倒插在泥泞土地上,‘咚咚’的重重跪地,谦卑的低下头。
乍一眼看过去,黑压压一片如乌云般。
往里,鬼兵在寻常人家的眼中基本等同两个词语,那就是‘强’,以及‘高傲’。
不同鬼王辖区鬼兵气势各有不同,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其他鬼王鬼兵,但傲慢王手下的鬼兵见的可不少。每一次鬼兵列队过市井时,居民们胆战心惊的将门紧闭,青/天白/愣是搞的比三更半夜还要安静数倍。
鬼兵缉拿张阿姨家女儿的那一次,他们的头颅仰的特别高,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从小孩身边过的时候,血脉带来的威亚让他忍不住双腿一软,吭哧吭哧的跪在地上发抖。
谁能告诉他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
在他们眼中强自傲,像天一样高的鬼兵们怎么表现的这样谦卑?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小孩惊慌的将身子往下缩,努力将自己藏在雨亭看不见的死角中。他们对视一眼,又同时将视线投向马车,不知道是谁惶恐的呢喃:“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威风的阵仗,那马车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有一修长白皙的手掀开车厢帘子,手掌有薄茧,骨节动弹间看上去十分轻盈有力。在暗金色帘子衬托下,那手仿佛变得雍容华贵了起来。
两个小孩不禁屏住呼吸,眼睛眨不眨的盯紧那手,等待手的主人出现。
很快,有身着鲜红色华服的青下车。
明明青身走进了雨幕当中,然而这些雨水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纷纷避让着他,像是不敢叨扰这样的神仙人物。
两个孩子铆足了劲伸脑袋看,想要看见这青人长什么样子,却能看见华服的衣袖从雨幕中滑过,眨眼间他就来到盛冬离面前。
盛冬离看起来很惊喜,笑的比以往任何时候要真诚,眼眸中沁满喜色。
他献宝一般递出手中的贪婪王糖人,青却看不看,散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顺手接过那糖人。这简简单单的动作中,却透露可怕的熟稔,两个小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同等的震惊,他们一定想到了一处:
——盛冬离说要将糖人送给自己的兄长,这样说的话,这位看起来神仙一般的青,竟然就是传闻中那位犯了战争罪的兄长?!
“你看见了他的脸吗?”抱着秀兰的孩子焦急说,“看不清啊!”
同伴哽住:“看清了。”
孩子:“怎么样?”
同伴找不到形容词,脸孔憋的通红说:“漂亮,漂亮了!原本以为离哥哥是界上最好看的人,但……他实在是漂亮了!漂亮到的审美观被彻底翻新,根本不能用语言来描述。”
孩子茫然:“你形容一个男人,用‘漂亮’这词?”
同伴摇头,着急的辩解说:“不不不,他的漂亮是不带女气的那漂亮,实在想不到好的词语形容了,这样的人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孩子不管状若疯癫的同伴,管继续伸头偷看,越看越焦急。青刚刚好背对着雨亭,他完全看不见那人的脸,能从红衣翻飞间感受到独属青的张扬,来自血脉压制的强威压。
小孩满心焦躁,啊啊啊啊他好想看呀,为什么看不到,好着急!!!
另一边。
盛冬离将盛钰拉到一旁,随手设了个防止窃听的阵法,随即皮笑肉不笑道:“这些傲慢王的鬼兵是怎么回?”
盛钰耸肩:“如你所见。”
盛冬离:“你说的鬼将呢?”
盛钰说:“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盛冬离看了一眼那辆仿佛写满了‘天秀’的马车,不禁对盛钰的人际交往能力感到钦佩:“你是认真的吗?暗面上是前任懒惰,你是贪婪,明面上咱们是前任懒惰王旧部,这前提下,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了傲慢王的鬼将,甚至还强逼他同意帮咱们俩造假变卖房产的?”
“什么强逼不强逼的,你这叫用词不当。”盛钰色解释说:“和那鬼将认识了有百之久,一开始他特别不待见,天天在他跟前刷脸,刷了足足一百,总算刷到了脸熟。这次他要出门办,在这里待了二十五,早就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打算跟着他去。一和他提这件,根本要不了多说,他就帮处理好了这一切。要是没有他,还真想不到这么个快速变卖房产的法子。”
盛冬离沉吟一,忧心忡忡问:“他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说起这个,盛钰啼笑皆非说:“他不知道,百前和他认识的时候,就说自己是你麾下鬼将,还拿出了信物作证。当你战死的时候没赶得及过去救,赶路赶到一半你就死了,能又灰溜溜的回到他的身边,想办法偷偷寻你的转。话说,直到现在他以为是个战时逃兵,还是战败那一方的罪将哈哈哈哈哈哈……”
盛冬离跟着笑了两声,奈摇头:“你啊你,人家尽心尽力帮你,你还取笑人家迟钝。”
盛钰立即摇头:“可没有取笑他迟钝。这次变卖房产的情就是他吩咐手下做的,感激他还来不及。不仅如此,他还帮们两人又造了个假身份。”说着,他递给盛冬离一块令牌,“从此以后,们就是傲慢王旗下的‘小鬼士’啦。”
“鬼士?”盛冬离抿唇,接过令牌。
他做过鬼王,自然知道鬼王麾下将领职位划分,头衔最高的是十二鬼将,其次是每名鬼将的直属鬼士,又有十二人。每名鬼士又统领十二支百万鬼兵的军队。
如此可见,他拿到的这张令牌分量之重。
毫不夸张的说,他这个前任懒惰王拿着这令牌走出去,立即有百万傲慢王的亲兵鞍前马后的为他效劳。在他目前的境遇来看,这百万亲兵异雪中送炭,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盛冬离小心翼翼的收下鬼士令牌,又忍不住叮嘱道:“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好,你可千万要藏好身份。虽然傲慢王你没有什么过节,但他坐拥王位数屹立不倒,你是撅起的新王。许多人将你们放在一起比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鬼将到底是傲慢王的鬼将,难保他不对你有什么怨言。”
叮嘱完,他又递过来一个看上去十分低调的小袋子,不仔细看看不见上面布下的空间阵法,“房产家产卖的钱在这里了。”
盛钰反手将袋子塞回盛冬离的怀中,叹气说:“这些钱还是你带着吧。”
盛冬离着急:“这怎么行?身上还有钱,倒是你,你出门在外怎么能一钱不带呢?”
盛钰扬眉示意:“看见马车了吗?”
盛冬离转头张望:“看见了。”
“豪华吗?”
“非常豪华。”
盛钰头:“那不就行了。”
“……嗯?”
“到时候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睡他的。就不信了,他能眼睁睁看着贫穷将逼疯?”
“…………”盛冬离沉默了好半晌,惊觉自己早已习惯了面前这个红衣青满嘴的歪理。他略有些吃味说:“暴食王斩杀的那一,人说你身处远方救援不及。战死的时候,你是不是那鬼将在一起玩耍?”
“玩耍,你说和他玩耍?!”盛钰虽然并未反驳,但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言辞之间是满满当当的痛心疾首:“唉,你是不了解他这个人,你但凡要是了解一,就应该知道他这个人有多自命不凡。用玩耍这个词语来形容和他相处,实在是给面子了,准确来说应该是的存在就是用来逗他玩儿的。”
盛冬离‘噗哧’一声,忍俊不禁:“那你还非要跟他走这一趟,这不是找罪受吗?”
盛钰面不改色,缓慢的抬眸直视他的眼睛:“有要做的情。你不是吗?”
盛冬离动作一下子僵住。
就像盛钰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他随一个傲慢王鬼将去‘游山玩水’。这一次盛冬离没有告诉盛钰,为什么他要独自南下。
虽然没有说明,但两人心里和明镜似的,盛钰恐怕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要不然不半句话不问,就将这样一笔钱给他。
买兵、买马,整合装备,购买法阵,重振旗鼓的复仇路上,哪一个地方不需要钱?
从始至终他没有告诉过盛钰,向他透露一星半自己的打算。是因为他害怕牵连盛钰,毕竟盛钰不仅仅是他认识了数万的至交好友,更是那个守护着一方子民的贪婪王。
盛钰当然可以帮他,但贪婪王绝对不能,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道理。
不远处,三足金乌踢踏着蹄子高声鸣叫,将尘土搅和的翻飞,似乎在不耐烦的催促。漂亮耀眼的后景中,盛钰的红衣仿佛被光芒亮。
红袍再次被风卷起,盛钰眼眶微红,转身之际有淡淡的声音响起:“取回属你的荣耀。”
盛冬离愣住,忽然鼻头酸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早已被滔天气焰所填满。
这一次,他绝不输给暴食王!
【呖呖——】
三足金乌昂头发出清亮的嘶鸣声,拖拽着马车平地而起,它的尾巴再次划过长空,将天际染上成片成片绚烂的金色。
翁不顺坐在车厢前,一个堂堂鬼将却被自家傲慢王人赶来拉车,他心中实在是不服气,连带着脸上的表情臭的出奇。拽了一下缰绳,他皱眉瞄了一眼下面的亭子:“有两个小孩旁观了咱们作假的全过程,要杀吗?”
闻言,盛钰靠着车厢,随意的低头一看。
恰好看见雨亭中冒出两个小脑袋,一他的视线对视上,攥着糖人的小孩像是小兔子一般,立即将头缩了下去。而捧着兰花的小孩像是脑子不灵光,一直痴痴呆呆的盯着他。
很快,这个脑子不好的小孩被同伴一把拽了下去。即便如此,小孩还是自以为隐蔽的悄悄冒头,视线跟黏在盛钰身上似的,半天不动。
真是个小可怜,纪这么小还是个痴呆,在这乱里可怎么活下去啊。盛钰心中叹气,收回视线说:“旁观了全程又怎么样?”
翁不顺理所当然说:“要是让领地其他人知道们中饱私囊,对傲慢王的威信产生影响。”
盛钰同样理所当然的回:“傲慢王的威信由鬼将保护就行了。你一个小小的鬼士,急什么?”
翁不顺一下子被怼住了。他很想说自己就是鬼将,然而话到嘴巴边上了,求生欲迟来的漫上心头。想起马车里那位人警告过的,他得憋屈的将话语吞了回去,偏过头气呼呼的说:“虽然是小小的鬼士,但人是鬼将,他绝不让傲慢王到威信受到质疑的。”
盛钰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伸头进马车,过了几秒钟又出来:“你家人说不用管那两个小孩。鬼兵胡乱杀人更扰乱人心。”
翁不顺:“哼。”
他又猛的拽缰绳,金乌嘶鸣,马车远去。
“吃糖吗?”盛钰拿出糖人,在翁不顺眼前瞎晃悠糖棍,笑嘻嘻说:“弟弟南下去念书,临别前送的。”
翁不顺说:“不喜欢吃糖。”
盛钰:“你吃过吗?”
翁不顺:“没有。”
盛钰当即说:“那你试试,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它好吃不好吃。”
翁不顺皱眉,嫌恶的离那糖远了些:“这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你快拿开。”
见他真心排斥,盛钰真心起了逗弄的心思,挥舞着糖棍净往他眼前晃。
“你试试,试试看嘛。”
翁不顺暴怒:“不吃小孩子吃的东西!”糖人怼到了他的眼前,他忽然眼神一滞,猛的攥紧盛钰的手腕,疑惑皱眉问:“你的弟弟为什么要送你贪婪王的糖人?”
盛钰愣住,这才仔细看手中糖人。
这糖人不足五寸,却将人的体型模仿的惟妙惟肖,一席金红色的衣裳拟的是他当登上王位时的着装。虽说面部五官捏的他毫关系,看从着装来看,这确实是人眼中的‘贪婪王’。
方才金乌鸣叫催他走的急,盛钰竟然没能注意到糖人的形象。这下好了,一时之间他还真编不到好的借口去掩盖这一纰漏。
好在这时,车厢帘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意,里头的人好巧不巧的给他解了围:
“外面风,你进来。”
盛钰迅速将糖人塞到翁不顺嘴巴里,笑的眉眼弯弯:“劳烦这位鬼士继续赶车啦,要去你们家鬼将人那里暖和暖和啦!”
说着不顾翁不顺的控诉眼神,盛钰自顾自回身,径直进了马车内部。
帘子落下,车厢外恢复一片平静。
翁不顺眉头紧皱含着嘴里的糖,入口倒是甜滋滋的,他不满道:“怎么总爱拿小孩子的玩意给,上次是拨浪鼓,这次又是糖人……”
虽然嘴上不满,可是他到底还是将口中的糖一直含着,吃的干干净净剩一个光棍。
犹记得第一次见盛钰的时候,他可没有如今这般生龙活虎,见人就笑脸相迎。
当时暴食王懒惰王之间的纷争越来越,暴食王起兵宣战,天下人皆知。在这样的纷乱的背景下,傅里邺携带十二鬼将,秘密的迁到易守难攻的某山涧庄子里。
他们是在前往山庄的路上,捡到了盛钰。
没错,是‘捡’到了他。
那时的盛钰重伤倒地,一袭红衣满是血迹,脏到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衣物,哪些又是他的血。翁不顺下车查看,见这人虚弱的掏出一块懒惰王令牌,嘴上还念念有词:“你好,叫小玉,在帮懒惰王打仗。暴食王军生猛,直接把打飞了,好降落在这里,实在是缘分,你能帮上一伤药吗?等回懒惰王阵营就将药钱给你,还可以给你在懒惰王下面安排一个鬼士的职位,保你以后衣食忧。”
翁不顺:“……”听起来很像在骗人。
但懒惰王令牌又做不得假,他想再多盘问几句时,面前人昂头就昏了过去,怎么摇摇不醒。翁不顺奈,得回马车请示傅里邺。
虽说是请示,但翁不顺基本上不抱有任何期盼,当走个过场。因为这一路上他们遇见多这样的人了,甭管活的死的,还是山野匹夫绝美人,傅里邺绝不可能带上那些人。
哪知道这一次,翁不顺偏偏还真猜错了。
一回马车,他就看见自家老掀开了车帘,盯着盛钰的脸,盯了很久很久,久到翁不顺觉得离谱的时候,傅里邺终开口:
“留下他。”
而后那段时光,翁不顺想起来颇觉语。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受重伤的明艳内敛美人,怎么行滑里滑头的,天天在他们的小庄子里逮鸟抓鸡,闹的庄子鸡飞狗跳。
问题是盛钰捣了后山‘鸡窝’后,总带出一些奇珍异宝,他自己是个方的,每次将东西分给整个庄子上下的鬼将鬼士,久而久之家真心喜欢他,就爱看他在庄子里瞎闹腾。
家觉得高兴,有翁不顺不高兴。
因为每次盛钰缴了后山灵兽们的窝后,总有灵兽成群结队的来山庄报复。说来巧,那些灵兽就像是商量好一般,次次在翁不顺执勤时来报复,次次是翁不顺去御敌。
虽说是些小灵兽,不至伤到他,更不至伤到庄子里的任何人,但次数多了,翁不顺就特别不平衡——盛钰怕不是故意的吧?
要不然怎么解释每次是他执勤的时候,灵兽便乌央乌央的来呢?
终,在又一次清剿了灵兽群后,翁不顺怒火中烧,发雷霆。
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步走到盛钰所在院中,‘啪’的一声闷响,他将带血的短刃拍在盛钰面前,气斥道:“如今懒惰王几番惨败,坊间传言过不了一段时间,他就被暴食王杀死。你的伤早就好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滚?”
本来是心的气话,翁不顺没真想让他滚,谁知道盛钰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面上的表情,是翁不顺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决绝。当时翁不顺就觉得情不妙,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第二天冷静下来后,他再想要找盛钰道歉时,推门一看,屋里空空荡荡。
盛钰竟然不辞而别。
接连几个月时间,有许多庄子里的人自发在附近找他,却功而返。所有人闷闷不乐,他们觉得盛钰若去参战,怕是没有命能回来。
当时的翁不顺同样心火郁结,他觉得盛钰很有可能是被自己激去参战的。想到这一趟许丢掉性命,翁不顺就特别内疚。
再后来,有战争消息传来。
懒惰王惨败,灵魂印记破碎,当场身陨。
众人趁着机赶紧打听名为‘小玉’的漂亮鬼将,却怎么没有打听到,他们更加忧心。
这时候翁不顺早已忍不住,在接连纠结了数天以后,他直接跑到了傅里邺面前,向其请愿去懒惰王的领地中寻找盛钰。
傅里邺并没有面回答,而是问:“沧澜玉叶当初赐给了你,现在是否还在你的身上?”
翁不顺一愣,懵答:“还在。”
傅里邺没有半句解释,道:“把它给。”
翁不顺立即慌了:“人,难道最近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要将它收回?!”
任何一个鬼将、不,任何一个人面临这样的情况,恐怕慌到六神主。
‘沧澜玉叶’是当翁不顺作为神明投诚时,傅里邺赏赐给他的。普天之下有这法宝能修复鬼王破碎的灵魂印记,虽说这东西对翁不顺来说没有什么作用,但将这么贵重且意义重的东西赐给翁不顺,这就是在变相的给其他鬼将打预防针,意思是他翁不顺很重要,傲慢王很看重他,算是奠定了他鬼将的地位。
如今不明不白的要将这荣誉性奖赏收回去,翁不顺自然惶恐又抗拒,好在傅里邺好像是提了一句,并没有要强行收回。
相对应的,翁不顺想去战后残垣寻找盛钰的情暂时搁置下来。
奇怪的是,盛钰后来自己回到了山庄。
那山庄里所有人兴高采烈,宛如失而复得的宝物回归一般,就差张灯结彩办个喜宴了。
然而前去探望的鬼将鬼士,甚至是山庄里的佣人喜色全失,忧心忡忡的离开。
——盛钰的状态很不对劲,明眼人能看出来。
明明盛钰毫发损,他整个人却好像丢掉了半条魂一般。不仅一回来就倒头昏睡,就连醒了后买醉,闭门不见任何人。仿佛生活在自己的小界中,惶惶不得终。
翁不顺几次在院落外徘徊,试图强闯,被横空飞出的酒坛子给打了出来。
后来还是傅里邺进去了一趟。
兵零乓啷、乒铃乓啷……
里头时不时响起摔杯砸盅之声,还有花瓶倾倒,水撒了一地的声音。这叫人不安的响动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稍稍平复下来。
翁不顺在院落外头焦躁等着,想进去又害怕被波及。他是真的担心,担心两人争执起来,他那位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傲慢老一个不高兴,顺手把盛钰给杀了。
这可就没地方去喊冤了。
有时候一片寂静才叫人更加恐惧,是因为人们恐惧未知的物。
至今翁不顺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情,他知道自己一直等在外面。就是在屋子里安静几分钟以后,傅里邺就推门而出。
虽然说参进去可能被迁怒,但是抬头看一眼,应该不至被罚吧?
想着,翁不顺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
咦?人的衣领好像有些松垮?
是方才争执时被盛钰扯开的吗?
傅里邺离去不久,‘哐当’一声,屋门再次被重重推开,盛钰的身影终出现在阳光中。
他穿了里衣,脸上一笑容没有,嘴唇干涩,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死死瞪着傅里邺的背影,几秒钟后竟然气血翻涌,低头轻咳几声,呕出一口郁结许久的黑血。
还不等翁不顺反应过来,盛钰便已赤着脚,面表情的走到他的面前。
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沧澜玉叶在你的身上?”
回忆至此结束。
翁不顺盯着手中的糖棍子,是想起盛钰当时带血的唇,便觉得浑身汗毛直立。
平时嬉皮笑脸的人一旦不笑,带给人的威慑力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比起那沾血的唇,当初盛钰那寒到骨髓里去的一眼,才更叫翁不顺毛骨悚然。
堪称人生阴影一般,此生难已忘记。
***
马车内设有奇妙的空间阵法,一掀开帘子,这里面是有个极的厢房。厢房内的案几上着熏香,气味闻起来清新舒适,叫人周身的疲倦瞬间扫空,可以见得车厢主人活的有多精致。
案几后方设有一处帷幔屏障,帷幔低端风而动,仔细看,那里面还有个书桌。
书桌边坐着的高傲男人,自然是傅里邺。
而书桌周边竟然还放置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小藤椅,那里是设给盛钰的‘专座’。
盛钰放缓步伐上前,轻轻的坐在藤椅上。他并没有就势向后靠,而是用一十分别扭的姿势将身体像前探,胳膊抻着书桌,手掌拖脸。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傅里邺的真实身份呢?
二十五前得知了盛冬离的死讯,盛钰心神震动,深切内疚自己的救援不及,他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那段子他记忆不深,朦胧记得自己天天偷傅里邺庄子里的酒喝。
是什么珍馐酒酿,到了盛钰的手上,那是买醉的工具。所有珍贵的酒酿全部兑到一起,他拿缸来喝,将自己喝的醉醺醺还不甘心,他非要把自己喝到人不省。
终有一天,许傅里邺发现了庄子里的酒全部被他换成了白水,那尤其的震怒,不仅摧毁他设在院子里的法阵,还一路杀进了他的房间。丝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天盛钰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死定了,因为傅里邺的眼神恐怖了,恐怖到他当时不敢抬眼看。
是他呆呆的抱着酒缸,任由傅里邺扒掉了他浑身酒气的外衣。等到扒里衣,盛钰才迟来的想起挣扎,惊喝一声:“你干什么?!”
“……”傅里邺不理,依然扒他里衣。
盛钰吓坏了,死死的揪紧自己的腰带,语伦次叫:“偷喝你的酒,是的不对。但你不能这样,你就算再看不惯,再讨厌,不能这样羞辱,好歹是、是……”
傅里邺手上的动作顿住,视线冷的像在雪山里冰冻了万的刀子:“你是什么?”
盛钰:“……”好歹是贪婪鬼王啊!
盛钰将这句话吞回嘴巴里,舌头动了几下,小声说:“好歹是懒惰王座下一员将,到贪、呸,到懒惰的领地上,那可是被人供着当祖宗的。你不能如此欺辱!”
傅里邺语气冷硬:“你到现一任懒惰王领地上,她将你供着当祖宗吗?”
盛钰:“……”
盛钰挣扎的更厉害了,此同时心中还叫嚣着浓浓的不甘。说到底是他们鬼王对生死看的淡,一开始暴食懒惰起争端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连盛冬离几番惨败,盛钰觉得这件实属常。鬼王死了活,活了死,就算盛冬离死了,一百后又是响当当的懒惰王。
他是真没想到,暴食王做这样绝,竟然直接毁掉盛冬离的灵魂印记,在杀死他以后,又推举了自己的恋人上位,成了新的懒惰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是因为一时疏忽,至交好友竟然丢失了拿命要守住的王座。
奇耻辱,这简直是奇耻辱!
盛钰眼圈通红,迁怒喊道:“你要是实在不喜在你这庄子里混吃等死,那你现在松手。将酒钱还你就走,再不回你这狗屁地方。”
这话不仅没有缓和下傅里邺的怒气,反倒叫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恐怖。他足足深呼吸好几下,才收敛了将盛钰整个人按进酒缸的想法。
不顾盛钰的挣扎,傅里邺猛的抬起他的下巴,强行逼盛钰他对视。足足对视好几秒钟后,他才缓声问:“你可听说过沧澜玉叶?”
盛钰愣住,一下子就停止了挣扎。
这个反应已说明:他不仅听说过,并且还十分了解这件举闻名的法宝。
间仅有这一物,能修补灵魂印记。
“看来你还没喝到六魂出走,竟然知道沧澜玉叶。限你一天时间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服帖。要是再让知道你像这两个月一般荒谬度,就不要怪像方才一样,亲自动手帮你‘收拾’。”
傅里邺面容冷峻的起身,伸手一挥,衣柜里的干净衣物便劈头盖脸的砸向盛钰:
“沧澜玉叶现在在部下的身上,要是想救懒惰王,你自己凭本去拿。”
‘铛’的一声轻响,唤回盛钰出走的神智。
抬眸一看,傅里邺坐在书桌边,将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桌上,“你在看什么?”
三足金乌的嘶鸣声像是罩了一层轻纱,在马车里听,显得尤为不真切。
盛钰缓了缓神,笑道:“看你呀。”
傅里邺不置可否:“有直说。”
盛钰:“……”他倒是想问沧澜玉叶的下落,然而这些来,整个庄子像是被人下了封口令一般,他知道那法宝应当在某个鬼将身上。
如今他的身份是懒惰王旧部,再去向人打听沧澜玉叶目的就过明显,就差在脸上写着:来你们这里盗宝,救家懒惰王。
盛钰自然没有那么憨,襟危坐的双臂交叠,诚心开口:“这心里总是忍不住好奇啊。烦了你有几十了吧,不见你愿意陪出来玩。这一天到晚的,每每有处理不完的公务,看你这个鬼将当的比傲慢鬼王要繁忙。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忽然转性要去小界?”
“你知道你天天烦。”傅里邺谴责的看他一眼,倒没有避讳他:“有神兵降,其物可破坏鬼王灵魂印记。这神兵不应该在鬼怪或者神明的手里,傲慢王差前去收缴神兵。”
一听这话,盛钰瞬间了然。
这神兵得亏是降在傲慢王的管辖界中,要是降在贪婪王管辖的领地,那他逍遥的好子就要到头了,哪里还能这样散漫快活。
盛钰心中百般侥幸,略有些同情问:“那你准备怎么个收缴法子,难不成直接抢?这说出去不好听啊。”
傅里邺冷声道:“收回你同情的眼神。并不认为收缴神兵是一件苦差。”
盛钰从善如流的拍马屁说:“是是是,没有人能比您更敬业,您是最敬业的鬼将,没有之一。”
傅里邺懒得和他计较,说:“神兵是通俗的对一材料进行统称。那材料是一位神明的本命法宝,自古以来奇珍异宝的孕育遏制宿主的实力,那神明实力多长进。后来,她索性将那物悄悄附在他丈夫的本命剑上。”
盛钰感叹:“竟然将自己的本命法宝给别人用,看来那位神明一定很爱她的夫君。”
傅里邺没有评,音调平缓而情道:“听闻她嫁给丈夫多所出,近一直苦寻生子秘方。巧百前偶然获得这类型的秘方,想这个诱惑她难以拒绝。”
盛钰一惊:“你是想拿生子秘方换取神兵?可是她拿自己的本命法宝你换吗?”
傅里邺冷淡说:“去了才知道。”
马车摇摇晃晃,一片静谧。
盛钰躺回藤椅中,长腿勾着书桌摇摇晃晃,又问:“这女子叫什么?对她还真有些好奇。”
傅里邺看了一眼他的腿,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她已成亲。”
盛钰腿部动作一下子静止,半晌才抬头不可置信说:“你想到哪里去了!说的好奇,不过是在惊奇历了腥风血雨的战争后,竟然还有人将自己的法宝偿给别人用,并且她竟然没有告诉她的夫君。这不就等做好不留名吗?难道她就不怕有朝一,丈夫嫌她实力不长进,负心的弃了她么?实在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傅里邺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到发慌:“你没有爱过人,自然不懂她。”
盛钰业务能力已十分熟练,再次从善如流的拍马屁说:“是是是,你懂,没有人比你更懂。”不过这一次的马屁好像一不小心拍到了马腿上,话刚说完,傅里邺就已开始皱眉,赶在他出声呵斥之前,盛钰连忙转移话题:“所以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
傅里邺重新拿起书,纤长五指手指翻动书页。书上文字奇形怪状,活像一群蚂蚁堆积在一起,盛钰瞄了一眼便开始昏昏欲睡。
就在他趴在案几上即将睡着时,耳畔响起傅里邺低沉好听的嗓音:“隐娘。”
“她的名字叫做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