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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yīn而冷,卫然的心却很温暖,从母亲病逝后被送到福利院起,年幼的他便不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宁愿一个人孤独,因为母亲生前的贫病,已令他在过去的生活中尝尽白眼,饱受欺凌。
在母亲病情最重而又付不起医疗费用只能在家卧床挣扎,痛苦呻吟时,年幼却因为生活艰难早熟的卫然曾努力试图做些什么来减轻母亲的痛苦,然而以他的能力除了能拣些废品去卖点钱,为母子二人换回些勉强果腹的食物外,丝毫改观不了家境窘迫的局面,更不要说为母亲筹钱治病。
卫然永远记得,母亲是带着怎样充满无助、憔悴、痛苦、绝望又对卫然难以割舍的目光离开这个世界。
从为母亲合上双眼那刻起,卫然心中暗暗许下誓言,既然在他和可怜的母亲最需要帮助时都没有人伸出援手,那么,从此他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卫然,你有亲戚来看你。”明明说的是件值得卫然高兴的事情,老师的话语却冷冰冰的,这个孤僻、倔强、成绩很差,而且经常会在受到欺负时和人打得不死不休的学生是没有老师喜欢的。
外面是个衣着光鲜、目光冷峻充满威严的年轻男子。卫然打量那男子的目光开始是漠然,接着是惊异,最后是激动,只因那男子令卫然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喻似曾相识的感觉。
“哈,哈,哈,”那男子笑了,笑得令卫然感到和那男子之间忽然没有了距离,“果然是我的兄弟,哥哥终于找到你了。”男子笑时卫然能看见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我抱过你的,你眉心的这颗痣……”那男子一脸感慨。
“哥哥?”卫然有些迟疑,虽然母亲经常会充满怨恨地对卫然数落他父亲的种种不是,可她从没对卫然说过他还有个哥哥,但凭着与眼前年轻男子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间才会兴起的奇妙感觉,凭着面前男子眉宇间依稀能辨认出自己的影子,卫然心中再无怀疑。
“哥哥。”卫然声音有些哽咽。
“弟弟,哥哥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现在终于能够相逢,我保证,只要大哥在一天,绝不会让你再受苦。”年轻男子真情是溢于言表。
那天起,孤独的卫然不再孤独,因为他忽然间有了位哥哥。
从这个叫张拓海的哥哥口中,卫然得知一直为母亲诅咒的亲生父亲已死于一场意外。
卫然听到因为母亲在他心中一直憎恨不已该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辞世的消息,开心之余竟忘了问张拓海父亲死亡的原因。
张拓海也不想对卫然诉说真相,只因为俩人父亲的死并不是件光彩的事,他们的父亲本是一个帮派的领袖,在与其它黑恶势力发生的摩擦中,被人送上了一颗子弹,因此送命。
父亲死后,张拓海被追随父亲多年的一班元老推上了帮派首领的位置。
张拓海天生聪明,更较乃父眼光深远,当年乃父为了壮大事业选择了国外发展,最终枉送xìng命,客死他乡,他却反其道行之,找准时机,将国外帮会中的事务委托那些元老们代为打理,自己则回国发展事业,除了想让自己领导下的帮会最终能够完全从事合法的生意,赚取阳光下的金钱外,张拓海不想像父亲一样,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惹来杀身之祸。
在哥哥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卫然的成绩一跃而上,在教他的那些老师和同学们的惊奇中,他考上了一所著名的大学。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张拓海,卫然不知道还会沉沦多久,能考上大学,张拓海功不可没,卫然本来应该会以优异的成绩从那所大学毕业,然后凭着他的天赋和对jīng密电子和jīng细化工的狂热,获取一份不错的工作,甚至还极可能成为一名电子或化工方面的专家,但还是因为张拓海,卫然渐渐光明充满希望的人生又开始归于黯淡。
卫然斜靠在宾馆床头,目光默然地盯着手中的集成块,此时,在他脑海中尘封已久那些他不愿回忆的往事历历再现。
那一天,卫然在学校cāo场上正打着蓝球,张拓海突然来了,他一脸沉重心事忡忡的样子。
卫然早为这位哥哥处世强横霸道,从不畏怯的xìng格所折服,他耳闻目睹张拓海的事业蒸蒸rì上,现在能令张拓海面上现出如此表情的,一定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兄弟,有些事……大哥需要你帮忙。”张拓海yù言又止的样子看在卫然眼里,他忍不住大为光火,“哥,咱们亲兄弟,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的,你跟我客气我可急了。”
“好兄弟,只是大哥这次遇上的事,咳,还是不说算了。”张拓海叹着气,说话吞吞吐吐。
“哥,倒底出了什么事?你还当我是兄弟吗?”卫然火了。
“兄弟,哥哥在海外也有生意,以前对你说过的,”张拓海面sè沉重说道,“那是由你大哥很放心的人在帮忙管理,想不到最近,新找到的一个投资项目,因为他们的失察,让哥落入别人jīng心设置的陷阱当中,被一个专门放高利贷,有很深背景的跨国财团讹上了。”
“对方事先设下圈套,他们不惜花重金伪装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项目,将表面做的天衣无缝,然后派人游说我的海外公司对它进行投资,因为对方项目涉及的产品利润极高,而且市场广泛,包括大哥在内,我们集团数次派人亲临对方工厂实际考察,看到对方工厂生产始终一切正常,所以大哥才最终决定对工厂投资,扩大生产规模,没想到上了人家的当。”张拓海缓缓说道。
“大哥既然亲自去考察过,又怎能怪到其他人失察。”卫然心中想道口中却没有说。
“哥,你和人合作生产的是什么东西?”卫然想知道令大哥上当的倒底是什么样的产品。
“毒品。”这个答案只是在张拓海脑海闪现,他怎会告诉卫然。
“唉,详情不提也罢,提了,大哥心里难受,”张拓海情绪激动,故做一副上当受骗后的痛苦模样,“大哥这一次失算了,那间工厂根本就没有在当地生产的合法资格,我们参股用于扩大生产规模和拓展销售渠道的资金刚刚汇到对方的帐户,工厂就被查封,不是存心欺骗,哪会这么巧合。”
首先,张拓海错误判断了合作方的意图,他绝难料到,那个敢大模大样生产毒品的工厂从头到尾就是为了骗取他信任而建,张拓海虽然谨慎,但在参观过工厂生产,并和当地zhèng fǔ高官同桌共饮后,他深信不疑合作方与当地zhèng fǔ确有默契,所以毒品工厂才能合理的灰sè存在。
张拓海始料不及的是设局的人,先用金钱开路疏通了当地官员,然后又承诺毒品工厂在约定期限内再交由这些收贿官员查封,既发了横财,到时查封工厂,仕途上又是功劳一件,那些当地zhèng fǔ高官岂有不答应之理,毕竟,这个以毒品生产为世人头疼的国家,靠与毒枭达成默契,大发横财的官员原本为数不少。
毒品所能带来的丰厚利润令张拓海昏了头,他所领导的海外帮会一直从事毒品生意,因为每逢货源当地zhèng fǔ打击毒品,他的上游供货方都会漫天要价,不然就拿断货作威胁,张拓海的毒品生意货源、价格一直受挟于人,这些早已是他苦不堪言的心病,所以这次,有机会参与到毒品种植、生产过程,张拓海岂会放过这绝佳机会。
在流动资金远远不够支付对方所开出的认购工厂股份价码的情况下,为了筹资,张拓海找上一直与自己有业务往来专门从事高利贷营生的那家财团。
张拓海没想到那家财团幕后的实际控制人除了放高利贷牟利外,也从事毒品生意,而张拓海经营毒品生意的势力范围与那家财团幕后老板经营毒品买卖的势力范围一直存在很大的冲突,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与财团老板领导的黑势力组织争抢地盘,被财团老板派人暗算身亡。
同行是冤家,财团幕后老板使人除去张拓海的父亲,却没想到张拓海接手他父亲的帮会,因为毒品生意的暴利,他不仅未下令帮会中人有所收敛,反而大有将乃父志愿发扬光大的意思,财团幕后老板自然大为光火,只是因张拓海躲避回国,身边经常有人不离左右,防范严密,令财团老板不便派人实施暗算,所以他最终设下了这个局,财团老板目的有两个,一个当然是要张拓海的命,另一个则是想搞得张拓海的帮会破产,没有金钱支持,张拓海那些帮会成员自然难成气候,到时还不是一盘散沙,财团老板要预防张拓海死后,他那些帮会成员再选个李拓海、陈拓海和自己作对。
为设这个局,财团幕后老板指令财团最初主动找上张拓海帮会放贷,除了许以和正规银行贷款相当的利率,财团从不过问张拓海帮会对贷款的用途,最终,财团得到了张拓海的信任,他开始越来越频繁、数目越来越大地主动找财团贷款补充他rì常经营活动中流动资金的不足,在这种情况下,财团老板决定收网。
“哥,那你一共损失了多少?”卫然问道。
“三亿,”张拓海说的有气无力,“美金。”
卫然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实在想不到张拓海生意做的这么大。
“那可是大哥的全部身家。”张拓海神情显得落魄。
“哥,不怕,只要人在,钱将来咱们可以再挣。”卫然终究少年人心xìng,他只想安慰张拓海。
“我借的是可高利贷,”张拓海像看见外星人一样看着卫然,“那些钱不还,怕不要了你大哥的命。”
卫然沉默,“大哥就算做生意,也不该去借非法的钱。”他心中隐隐觉得张拓海行为有些不妥,却没有说出口。
“一天不还清债务,那些资金利息还一天天不停滚着,算下来,大哥变卖全部资产,也许勉强够支付找那间财团借的本金,但加上利息算下来最少还差上好几千万,这下,大哥真是走投无路了。”张拓海突然狠狠一脚踢飞身前的一个石子,狰狞说道。
“哥,我能帮你什么忙?”卫然问道。
“你的驾驶技术不错?”
听见张拓海询问,卫然点头,低应一声。
他酷爱飙车张拓海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地下飙车涉及到车辆改装和维修的花费绝对不菲,所以卫然参加地下飙车经常会几十、上百万伸手向张拓海要钱,他没有理由会充耳不闻卫然参与地下飙车,并常常取胜的事情。
张拓海对卫然飙车故做不闻不问,只因为在卫然参加所有的地下飙车中都有张拓海的介入,在那些常常有人意外伤亡的地下飙车背后,几乎总是伴着动辄几百、上千万的赌注,而背后cāo纵赌局的老板就是张拓海。卫然年青气盛、血气方刚不考虑肢体伤残,甚至送命的后果冲动的参加地下飙车的举动为张拓海赚取了大量的金钱,张拓海又怎会对卫然实情相告。
“大哥这次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看你了,因为哥这次与人签协议时,多立了一条,就是若大哥最终无法履行协议,偿还贷款,则贷款利息部分,就用一场飙车赛事的胜负来做了断。”
张拓海与那家财团交易对方每次都会将资金转帐到张拓海指定帐户,而这一次,对方不光在要求在契约中注明,首先张拓海必须提供第三方帐户,由财团直接将资金汇给张拓海合作方的帐户,并且财团将对张拓海平时贷款的优惠利率提高至他们从事非法放贷时的标准,虽然财团方面口口声声解释说,这样做法是因为所涉款项巨大,出于对资金的安全考虑和省得张拓海转帐麻繁,但还是令张拓海起了疑心。
张拓海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冒着风险与那家财团签下协议,只为三个理由,首先,只有那家财团才会从不过问原因借钱给他,其次,如果毒品工厂不出意外,张拓海的投资绝对收益巨大。
最后,张拓海做过最坏的打算,若所有一切真是圈套,能够设下这个局来对付自己的必定不是等闲人物,每次想起父亲当年虽几乎二十四小时身处帮会保镖的贴身保护下,仍然被人干掉的事情,张拓海都是寝食难安,虽然当地jǐng局和媒体最终定论他父亲之死是缘于一个小犯罪组织和张拓海父亲的帮会起的一点小摩擦最后酿成了惨剧,jǐng方抓获了包括凶手在内的那个小犯罪组织的所有成员,而最后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张拓海派人杀死在狱中,但张拓海绝不相信单凭那些乌合之众有胆与帮会做对,杀死父亲,背后必然另有真凶。
因为怕和父亲一样被人暗算,所以张拓海选择远遁国内,只要潜在背后使人杀害父亲的元凶身份一天不能明朗,张拓海心中就一天难有安宁。
而这次,若真是当年暗算父亲的对头设下的圈套,张拓海正可以将计就计探听对头的身份,张拓海绝不甘心做条只能在黑暗中生存的泥遁蚯蚓。
张拓海留了一手,在与财团签定的协议最后,他故意加上一条,若最终无法履行协议,
对由贷款产生的利息部分,则由一场飙车赛事的胜负来了断双方债权债务关系,对方赢了会获得张拓海帮会控制下的毒品销售网络和张拓海的一条命,输了则张拓海不用支付分文利息。
那家财团一口答应张拓海附加的条件,张拓海更有理由相信那家财团幕后人物一定与父亲当年之死大有关联,试想,就算这家财团对毒品经营感兴趣而对自己没有敌意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爽快答应自己的条件,除非暗中对张拓海虎视耽耽的敌人,他的xìng命原该一文不值。
张拓海敢于冒险既是xìng格所决定,又因为他心中的野心,他不能容忍在他带领帮会前进的道路上有一条致命毒蛇的潜在。
“如果真是圈套,那自己说不得要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在签字那刻,张拓海心中做了最坏打算。
没想到,他做的最坏打算这么快就成了现实,张拓海不难过是假的,任谁凭空被人算计背上几亿债务能不难受?
“哥与人赌的是飙车,所以全靠你了,赢了,咱就没了债务,输了,就是哥这条命,”张拓海目光殷切看着卫然,“这时候,除了你,没有人是哥可以信任的,哥的xìng命全在你手上了,兄弟。”
张拓海一声“兄弟”立刻令卫然热血沸腾。
“咱们不打无把握的仗,哥要你到时看看能不能先在对方的车上想点办法,毕竟,这是场大哥无法承受失败的比赛。”张拓海目光郑重其事。
卫然点头,一副摩拳擦踵的模样。
张拓海笑了,倒难为这做大哥的,看见亲生兄弟陪自己涉险还笑的出。
卫然和张拓海共同飞赴一个遥远的陌生国度,那个国度除了内战频频,更是国际恐怖组织酷爱出没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