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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震惊，疑惑，在开口之前，平野秋生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源清雅一眼。
重新戴上眼镜，秀丽的长发绾成一束搭在胸前。
源清雅似乎没有反对的迹象，于是，平野秋生小心翼翼。
“上原老师，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噗哧。”
看着满脸不甘心的平野秋生，上原千代叹了口气，重新拿出两张试卷。
“我明白，平野同学对自己的成绩很有自信，也确实非常有实力，就连这么难的测验都能做到接近满分。”
“不过，有的时候，我们得承认差距确实存在，这样不是更能激励我们学习吗？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啊。”
“可是，”平野秋生当然不甘心，“源清雅...同学，不是交的白卷吗？”
面对不肯认输的学生，上原千代表现的很有耐心，细长的手指指着源清雅的试卷。
“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像是白卷，就连老师都看错了。不过，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源清雅同学的回答只是比较简略，看不大清而已，答案是完全正确的。”
答案在什么地方？题目下方的空白区域里明明一个字都没有。
上原千代把试卷发给两人，看着平野秋生恍惚的神情，心里也跟着一起难过。于情于理，她都认为这次测验的胜利者一定是平野秋生。
“你想啊，源清雅同学敢挑战你，不是说明她有必胜的把握吗？而且，每次考试都能把最难的题目做对，难道不是因为她掌握了所有知识点吗？”
上原老师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源清雅的试卷是国王的试卷，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
数不清是第几次，平野秋生的头再次疼了起来。
“规则就是规则，而结果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我们现在输了，可下一次还有取胜的希望，在期中考试好好发挥，这次失败就能变成你的财富。”
“打起精神来平野同学，垂头丧气的模样不适合你！”
上原千代有些笨拙地安慰道，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火上浇油。
她转过身，看向源清雅。
“很抱歉源清雅同学，老师第一次没看清你的回答，还以为那是白卷，真是不好意思。”
源清雅的笑容有些羞涩，连连摆手，似乎在说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够了。
平野秋生抬起头。
“上原老师，这次测试，我有一些问题没想明白，想请教源清雅同学，能不能让我们私下聊一会？”
这学生也太顽固了，身为绅士，就应该大方地承认自己败北。
看着对方严肃认真的表情，上原千代还是理解地点点头。
“那么，老师就先去教室了，源清雅同学，希望你能与平野同学分享学习经验，同时，也希望你能帮助那些需要辅导的同学。”
“我会认真考虑的。”
上原千代缓缓离开，平野秋生站在门边，一直目送着她消失远去，直到耳边不再有哒哒的脚步声。
平野秋生关上门，锁死。
“这是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手段？魅惑？催眠？精神控制？”
源清雅蹙眉头，摘下眼镜，气场为之一变。
果然眼镜才是本体。
“你是出门没刷牙吗？说话这么难听。我身上可没有狐臭味，更不屑用那些卑劣的小手段。”在日本的影视，传说中，狐狸一直是操纵人心的好手。
“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帮我买一杯牛乳茶，要含糖量最高的那种。”
“等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可以买一水缸的牛乳茶，喝到你吐为止。”
源清雅有些高兴地眯着眼，没有在意对方语气中的不敬。
“你还记不记得，上原老师最后说了什么？”
“她说的是：就算再问我1000遍，我的回答也只有一个。”源清雅自抛自扣。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平野求生紧皱的眉头就没解开过。
“没什么问题。”
“从上原老师的角度，看见我的白卷后，当然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源清雅获胜的概率为零。”
“不过，”源清雅的笑容满是玩味，“平野同学成绩优秀，肯定知道，概率为零，并不意味着不可能发生吧？”
“从几亿沙砾组成的沙堆中找出那一粒特别的沙子，这在概率上无限趋近零，因此被当作概率为零，但这并不代表不可能发生。”
源清雅兜兜转转到底想说什么？
“我先前所做的，只是为上原老师开辟了一块独立的空间，从外面看像是冰块，让她多经历几次这样的选择而已。唔，截至到刚才，大约做了100万次吧？”
“在这100万次中，总有那么几次，因为种种原因，上原老师做出了：胜利者是源清雅的判断，而我，只不过是听从了她的意见而已，毕竟和你不同，我是尊重老师的好学生。”
“不是提醒过你吗？就算是过去，我也只相信更近的过去，而这个结果说明，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是在演电影吗？
平野秋生甚至没反应过来，在他心中，一直坚信源清雅使用的是控制人心的法术。
可现在听起来，这根本就是用大炮轰蚊子，目标还是平野秋生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蚊子。
“我知道你听不懂，也对你能否理解不报一丝期待，不过，空间与时间，确实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源清雅伸手，纤指触碰之处，凭空出现一个散发寒气的空洞。
她从中取出一罐牛乳茶，轻嘬一口，满脸享受。
“果然，冬天里就该喝冰镇的，就跟夏日就该喝冰镇的一样。顺道一提，这罐牛乳茶我是有付钱的，用的是你包里的10000円，没有找零就是了。”
平野秋生沉默了，这是绝对的力量。
如果源清雅愿意，估计能隔空取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这是不应该在恋爱青春校园日常番里出现的异类，是主角拖着木剑追逐史莱姆还未走出新手村就突然出现的大魔王。
如果有漫画在刚开始就搬出如此强大的敌人，这本漫画一定正面临着腰斩的风险，如果有作者敢在小说前五十章写出这样的反派，这个作者八成是随时准备烂尾的死TJ。
源清雅不应该存在，更让平野秋生难受的是，这样的存在却是他自己招惹出来的。
“想要否定我吗？”源清雅挑了挑眉，在平野秋生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笑容有些落寞。
“那就多发动几个人吧，叫上全学校的人一起。”
“多给你找几个玩具吗？”平野秋生厉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问出那个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似乎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源清雅有些发愣，过了半响，她缓缓摇头。
“果然，你也只能问出这种问题。”
“我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又想杀你？”
“我为什么要救即将暴走的上原千代？为什么又要把她冰起来？”
“到了现在，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没想明白？脖子上的那个东西难道真的是摆设吗？”
不知为何，听到源清雅的回复，平野秋生心里反倒舒了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源清雅就和他这样的普通人一样，是充满矛盾，前后不一的存在。
不过，平野秋生终于明白，源清雅并不矛盾，相反，她始终如一，信条从未改变过。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源清雅的目的只有一个。
有趣。
救他是为了有趣，看他挣扎是为了有趣，戏弄他是为了有趣，看着他目瞪口呆，是无聊源清雅生活中的一大趣事。
如果正方的痛苦让她觉得有趣，她就加入反方，如果反方的惨叫让她觉得悦耳，她就跳入正义。源清雅不是在正反派中反复横跳的均衡教派，决定她行为的标准只有一个，这件事是否有趣。
凡世的庶民感激神灵某次天降甘霖拯救了全村的性命，想要爬上神山展示自己的虔诚，却没想到神灵出于有趣，把登山的阶梯变为前往地狱的长廊。看着庶民痛苦的挣扎，神灵嘴里发出嘲弄的声音，可就连这从万丈高空传来的嘲弄，都变成了庶民心中的神谕。
平野秋生心里释然，某些不该存在的执念终于不复存在。
然后，在源清雅诧异的目光中，平野秋生伸手，将自己接近满分的试卷撕成碎片。
整个教室都飞扬着白色的纸屑。
“我认可你的实力，但是，我不认同这次测验的结果。”
“我要和你再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