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公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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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竟可算亲身感受到了何朗在导戏时的真面目。

    何朗是80后头上的人,今年也才33岁,在导演这个圈子里绝对是小辈。他之前拍过不少短片,还拿过好几次国内外电影节的最佳短片奖,在年轻导演中属于相当受到瞩目的。但要说他正式执导电影,《终极密码》还是第一次。

    之前在《江湖》剧组的时候,何朗只是副导,地位比较超然,因此对谁都乐呵呵的,一点没有导演的架子。平时有什么事也不太伸手,最大的兴趣就是拿着一架小dv到处乱拍。加上毕竟是年轻人个性又开朗,《江湖》摄影这几个月,他倒是与很多演员都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了。到现在跟韩竟还是一口一个“哥们”,一派的其乐融融哥俩好。

    可这次的《终极密码》他是正牌导演,这概念可完全不一样了。韩竟之前跟夏炎说导演就是一部戏绝对的主宰,这话一点也没夸张。剧组里面导演就是皇帝,导演让你笑,你就不能哭,导演让你趴着,你就不能起来,导演说让你走路迈外八字还顺拐,你就不能胳膊和腿不在一撇上。

    导演说让你继续拍,你就甭想坐下一分钟喝口水喘口气。

    何朗这人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这回正式开机,场记板一敲,他整个人气场立马就不一样了,脸上笑容全敛了,还特意戴了眼镜,一副严肃认真到了极点的模样。跟人说话倒也没用什么蛮横的语气,仍是和和气气的,但就是有种说一不二的威压感。不只是韩竟,所有人见了这场面都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日程本来就紧,一天排得满满当当的,分到每个镜头的时间就那么一点,可任何一部电影也不可能做到所有镜头都一条过。加上何朗不少镜头用得相当复杂,职员班底又非常一般,有时就算韩竟的表演没有问题,摄影师也可能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没有办法通过。

    这样排在上午的镜头正式拍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下午2点,何朗面带歉意宣布午饭时间就只有可怜巴巴的15分钟,之后马上开始下午的部分。韩竟本还以为制片经理会委婉地跟何朗提一提演员太过辛苦的事,没想制片经理完全没一点这个意思,而其他演员也并没有太多的怨言。

    这样一来韩竟自己去提就太不合适了,只好默默领了盒饭狼吞虎咽地吃完,勉强赶上何朗喊集合。

    韩竟很快发现了症结所在——其他人也确实不像他这么辛苦啊。

    《终极密码》中罗未是单一主角,其他几个说是主要配角,其实都只是为了辅助衬托他的,有个反派在剧情上重要性跟他相当,可在电影整个前2/3一次都没露过脸。再加上又是这种技术侦查题材,除了韩竟以外,入镜最多的倒不是人,而是电脑了。

    日程表里面就是如字面意思的每·一·场戏都列了他的名字,可没有每一场戏都列上别人的名字。整个流程常常是【韩竟独角戏—韩竟跟a搭戏—韩竟跟b搭戏—韩竟跟c搭戏—韩竟独角戏—韩竟跟adf搭戏—韩竟独角戏—韩竟独角戏—……】,别人在过完一条之后,通常可以有不少时间休息,只有他一个人永远得不着闲。

    韩竟这才算真的知道了,之前所说的全靠男主角一个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呃……

    开机第一天,韩竟正正经经全天候不间断从早上9点一直拍到了半夜12点半,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35分,而第二天的通知单上面写的集合化时间妆赫然就是早上8点半。他这才体会到夏炎说的那种说太多话大脑缺氧的感觉,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胸口像有块大石头压着闷得不行。

    夏炎早就睡了,特意给他留了小灯。韩竟草草洗了个澡,头发也懒得吹干,就往床上一躺,顺手关了灯,贴着夏炎的背把他搂进怀里。

    夏炎迷迷糊糊地翻过身来,又往韩竟怀里蹭了蹭,含混地问道:“……怎么样第一天还顺利吗?”

    “嘘……”韩竟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搂着夏炎的手臂稍微紧了紧,“嘘……睡觉。”

    第二天要拍的镜头数量和复杂程度简直比第一天有过之而无不及。韩竟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到片场,连化妆师看了都是一愣。

    这样下去,很快他的化妆就可以简化不少了。一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上将近50天,韩竟心里甚至感到一阵阵绝望。

    本来还觉得陈曦跟何朗讲价时脸色太黑,现在看来,没再多要一点真是便宜了那小子。这简直是燃烧生命啊!

    韩竟趁那可怜巴巴的15分钟吃饭时间,在手机里设了一个倒计时:距《终极密码》杀青还有48天。

    嗯,熬过一天是一天。

    他刚设置成功,就见导演助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水壶和一把伞。

    “韩哥,这是刚有个人来说要转交给你的东西。”

    韩竟一眼就认出来那水壶和伞都是自己家里的,所以也能猜到送东西的是谁,于是谢过导演助理,收了东西,打开水壶一看,里面是满满一壶香浓的奶茶。

    也不知夏炎怎么想起煮这个。

    他正美着,就见夏炎的微信发了过来:“剧组不让进去探班,我把东西交给何导助理了。预报晚上有雨,你看看情况,如果下得太大就别折腾,就近找个宾馆住。煮了奶茶给你,没时间吃东西的话,趁转场的时候喝一点。”

    几句话让韩竟心里暖得不行,眼眶甚至有些发热。他捧着手机美了半天,才给夏炎回了一个“嗯,好”。

    有了夏炎这几句话,韩竟下午的戏拍得异常起劲。很多复杂的细微表演都入木三分,连着好几条没出一点纰漏,连何朗脸上那种严肃的凝重感都减轻了不少。

    饶是韩竟超常发挥抢先了进度,这天也拍到了半夜11点多才收工。夜里果然下起了雨,但秋雨势头总归不如夏季,还不至于到回不了家的程度。韩竟忙了一天,现在一心就只想早点见到夏炎。

    有人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自己——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这次到家比昨天早了一点,夏炎还没睡,便跑出来开门,帮韩竟拿了换的鞋又把雨伞撑到厨房里,再跑回来在韩竟嘴唇上吻了一下。

    “有没有那种你是在外面辛苦赚钱养家的丈夫,而我是在家里操持家务的小妻子的即视感?”夏炎欢快地说道。

    “噗……”韩竟禁不住轻笑起来,“你会用我养你?”

    夏炎眨眨眼睛,手在胸前胡乱比划了两下,“不是养我,是养家,嗯这两个概念是不一样的……比如我们将来——也许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很多gay都是这么做的,我知道现在很难想象,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呐……养孩子一定超级费劲吧?小婴儿什么都不会说,就只会哭,大人怎么知道他是想要什么呢……”

    韩竟哈哈大笑,一把把夏炎拥进怀里。

    “你以为领养这么容易,你想养就可以养么?现在多少夫妻排队排两三年都排不到。何况按收养法的规定,收养人最少要年满30周岁,就算以我的名义收养,也还得再等5年。到时候的情况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夏炎撇撇嘴,不满地更正道:“你是6月的生日,现在都11月了,所以是4年零7个月。4年而已,哪有什么长的?我大学毕业应该还会去读个研吧,到时刚好研究生也读完了,领养一个孩子不是正好?”

    韩竟本来没往那边想,听夏炎这么说,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四年的时间哪里称得上短呢?夏炎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度过了4个四年而已。整整四年,他们的这段感情,对于夏炎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讲,尤其还是同性,变数不是太多了吗?

    比如他的家族也许会强行介入,为他选择更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比如他也许会遇到自己更喜欢的人,会发现比起韩竟,还有其他人对他更好,更适合他,更能理解他。

    又或者,他仅仅是在这四年里,慢慢消磨掉了这份感情,看清了这种生活有多无趣,看清了韩竟这个人有多无趣。

    韩竟敛了笑意,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问道:“——你觉得四年之后咱俩还会在一起?还跟现在一样?”

    “当然啦,”夏炎不假思索地说道,“只要你不赶我走,四十年以后也会在一起,四年算什么呀?……啊不对,就算你想赶我走也没那么容易,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韩竟一愣,抱着夏炎的手臂更紧了一点,轻吻上他的额角。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他现在觉得,有夏炎这句话,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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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竟还真有了种在外面赚钱养家的微妙的自豪感。虽然“忙完一整天在下班的时候给爱人打个电话说‘老婆我今天想吃年糕火锅’”这种计划,因为他根本没机会在晚饭的时间回家,而一次都没有实施。但夏炎每天发来问候的短信,隔三差五来片场探班送点吃的喝的,以及晚上回家的亲切迎接,已经让韩竟美得冒泡了。

    得说人的精神状态会有种非常神奇的作用力。韩竟心里舒坦,竟然连拍戏也进行得顺利了不少,常常是超常发挥,而在习惯了这种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节奏之后,疲劳感也变得可以接受了。因为心里惦记着想在夏炎睡觉之前回家,韩竟的干劲总是格外足,连带着其他人也受到他的影响,剧组一直超高效运作,除非遇到难度特别大的镜头,一般都能在晚上11点之前收工。

    等到距《终极密码》杀青还有40天那天晚上,韩竟刚洗完澡爬上床,夏炎正抱着枕头玩手机。

    “韩竟……我们今天抽签,抽到初赛第二场,下下周五,我看日历是19号,你能来吗?”夏炎有些担忧地皱着眉望韩竟,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一整天,比赛是晚上7点半才开始,我们排在当天第3位,你差不多9点过来也能看到。”

    韩竟才反应过来是说话剧比赛的事情。这场话剧好歹也有他一部分心血呢,最终公演他当然也是想去看的。可按现在剧组这要疯的架势,要腾出这么一个晚上,想想也真是不太容易。

    韩竟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希望渺茫,只好说道:“我问问何导,看他怎么安排,不过感觉希望不是很大。”

    跟夏炎在一起的事情不好直说,第二天韩竟就只跟何朗说了家里有事,希望能尽量空出19号的晚上。何朗本已经因为太过紧密的日程对韩竟心坏歉意,这次又是“家里有事”这种听起来异常郑重而隐晦的说法,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满口答应下来。

    到了19号,韩竟才正经发现何朗这人还是很够朋友的。当天有他的戏只排在上午和下午,晚上则是把在相同场景中零零碎碎的不多几场没有他的戏集中起来,并不需要他在场。当天一切都格外顺利,到晚上5点他就已经搞定自己的部分,可以走了。

    韩竟跟何朗打了招呼,来到夏炎学校的时候才6点多点。他拿着夏炎给他的工作证直接进到大礼堂里面,正好看到夏炎他们的彩排。

    每一组的彩排时间只有15分钟,还要定布景试灯光和麦克,没有时间把全剧都演一遍。夏炎他们就只大概过了一下后半段从父子对峙到结尾的部分,韩竟在台下看着,觉得舞台效果已经非常好。看到最后父亲黯然离去的样子,也觉得沈鹏的表演相当动人,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夏炎正在控制室给灯光师和音响师确认灯光和音效的编排,到彩排完了才发现韩竟。他大喜过望,剧场里人来人往的又不好太明目张胆,直把韩竟拉到后台一个没人的小角落里,狠狠亲了一口。

    “高富贵同学,你是负责后勤的,既然来了就快来帮忙搬东西吧。咱们道具都在一楼大厅里,得搬到二楼来。”

    呃……

    韩竟抬起手慢慢揉了揉眉心。

    怎么好像每一次拿到夏炎给的工作证,都要被指使去搬东西呢……

    学校的话剧比赛是在礼堂二楼的小厅进行,从一楼存放道具的地方走过来,妥妥要走5分钟以上,而且路上还有一段楼梯非常狭窄。韩竟搬着夏炎不知从那借来的死沉的实木五屉柜,笨重地爬着那段窄小的楼梯,心里几乎为自己没有在何朗那磨蹭到9点再来感到有些后悔。

    好在这回道具里面就这一个大件,其他的都很好拿,总归是比上次被周礼折腾着来回搬桌子轻松了不少。

    小厅舞台和观众席装修得很气派,但后台很狭窄,只有舞台右侧有两个很小的准备室,候场区也不大,满满堆着所有参赛剧组的道具。因为准备室根本装不下所有人,演员在上一个节目开始之后才允许来后台候场,其他时间是可以到看台上的选手区观看比赛的。

    韩竟好不容易搬完了东西,跟场务交代好摆台的布局和顺序,才跟夏炎组的同学在后台照了一面。饰演女儿的那个女生见到韩竟也非常高兴,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对方先说道:“你来了真好,咱们人总算齐了,高……嗯?韩竟?”

    她歪歪头,盯着韩竟的脸仔细看了半天,“你就是韩竟吧?就是演《终极密码》那个?我前一阵看到你们发的定妆照……”

    韩竟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从片场回来只想着早点赶到都没顾得上卸妆,虽然换了衣服,可这一脸胡子和头顶的乱发实在太扎眼了,只要看过之前罗未的定妆照,十有八_九都能认出来。

    女生又扭头去看夏炎,显然是也想起韩竟跟夏炎一起拍过《江湖》的事情。夏炎愣了一会,有些尴尬地笑着摆了摆手。

    “这边灯太黑你看错了吧,我跟韩竟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韩竟长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他俩也不是很像啊。而且韩竟现在拍《终极密码》正在山里呢,手机都没信号,我给他发个短信得过2天才能回,哪有工夫来咱们这……原来你喜欢韩竟啊?我可以帮你要签名啊,以我俩的交情这点事还不成问题。”

    韩竟瞥了夏炎一眼,心道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能力真是又长进不少。

    女生将信将疑,还想再问什么,正好这时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场务来后台清场,这才没问成。夏炎拉着韩竟走在最后面,等一进到黑灯瞎火的看台就脚底抹油一路开溜,一直走到看台最后一排找了两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你说她能买账么?啊啊她要是真认出你就是韩竟本人该怎么办呢?……我觉得你最好先卸个妆把头发梳一梳,免得等下再被她找到机会仔细看……不对,你最好别再让她看见,你就躲在这吧,等下到我们演你也别跟着去后台了。”夏炎紧紧攥着韩竟的手,急吼吼地小声嘀咕道。

    韩竟摇头,“她刚才已经见到我了,我现在再去梳头或者直接消失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道具刚才怎么放的只有我最清楚,等下我还是得上去盯一下。当时用假名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要往组委会上面报嘛,现在她要是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吧,就说我是来帮你忙的,其实也没什么。”

    夏炎想了想,又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俩,便飞快地往韩竟脸上亲了一下。

    “我觉得还是别让她找到跟你说话的机会比较好……你先在这呆一会,我得到前面去看看他们,等上台之前我来叫你。”

    韩竟点头说好,看着夏炎猫着腰跑走了。

    夏炎一组是第三个上场。前两组比赛的选手都是四五十分钟的多幕剧,韩竟一眼就能看出是原创剧本。虽然过了一把自己编剧的瘾,但从结构安排和剧情张力上面,比起剧作家所写的成熟剧本都还差得远,因此演出效果并不理想。

    等到第二组快演完的时候,夏炎又猫着腰跑过来叫他。韩竟到后台正赶上第二组同学谢幕,场务上去撤台。第二组的剧演的是一位指挥家晚年的故事,而末尾处描绘了他在空无一位演奏家的剧场中登台指挥的场面,所以布景用到了很多钢制的谱架。韩竟刚走到候场区,就见一位场务双手提着四个谱架从台上下来。

    那种谱架颇大,一人一次拿两个已经比较勉强。场务一心图快一次拿了四个,走路就摇摇晃晃有些不稳,到候场区的时候,竟被地上的电线绊了一跤。

    夏炎离得最近,连忙就去扶,结果捞到了人没捞到谱架,四个谱架哐啷啷啷啷倒了一地,其中一个还正砸在沈鹏手臂。

    “啊啊——”沈鹏惨叫了一声,抬手去看,就见手背上面不知是被谱架上什么锋利的部件,划出了一道六七公分的口子,正在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