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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竟本来为了配合儿基会的安排,年初两个月都没有排通告,最早的片约3月中才开机。月末预定有两个《寒山》剧组的访谈要上,他都请陈曦帮忙推掉了。陈曦问他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就只说前一阵太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韩竟出道以来,无论工作再怎么忙,都从来都没说过一个“累”字。这回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真扛不住了。陈曦平时对他要求严格,关键时刻还是体谅自己这弟弟,也没多问什么,只叫他好好休息。
周礼直接拉韩竟住在自己家里,可谓尽足了地主之谊。刚分手的人就怕闲,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周礼就天天拉着韩竟到处溜达,什么洗脚踩背按摩汗蒸泥浴泡温泉,去的清一色最顶级的会所。
花周大少的钱,韩竟倒是不打算客气的。只是这周礼在哪都是ssvip,进门都要总经理亲自接待,走到哪里周围都围一圈小姑娘伺候着。按摩这种事是要宽衣解带的啊,俩大男人衣衫不整被一群小姑娘盯盯瞅着,他周礼是装b装习惯了轻车熟路不在乎,韩竟脸皮可没那么厚,没过几次就尴尬症发作,扛不住了。
“有美女陪着你还不好么?你看看你,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周礼遣散了那一群小姑娘,只留下两个继续给他俩做足疗,嫌弃地望了一眼韩竟。
韩竟闭着眼睛,压根就像没听见周礼的话似的。分手之后这哥们外表看起来啥都正常,让他吃就吃,让他睡就睡,倒是没去要死要活寻短见,只是做什么都恹恹地,有时周礼说十句话也不见他回上一句。几天下来,周礼也习惯了,
这次他也没期待韩竟能有什么反应,正想跟服务员要两杯酒喝喝,就听韩竟慢慢地开口说道:“……咱俩在这享受生活,不知道夏炎那边怎么样呢……他让你来陪我了,他自己有人陪吗?”
周礼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俩明明谁也放不下谁,这到底分得什么劲儿?一个字就是“作”,俩字就是“闲的”,真特么矫情!
周大少这几天不知道被韩竟无视多少次了,这回好不容易轮到韩竟有事问着他,就有意吊着韩竟。他还是点完了酒,等两杯干马提尼上来,美_美地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小夏啊,他回美国了,跟你分手第二天就走了。”
韩竟稍微停顿了一会,因为一直闭着眼睛,并没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片刻之后,只问道:“k大的学位不拿了吗?”
“拿呀,”周礼摆摆手,示意服务员把另外一杯酒给韩竟送过去,“他这个学期应该是没有课,论文的话不在学校也可以写,最多就是查书不方便一点。最后一个学期了,好多同学都要实习,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竟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只是端在手里,怔怔地望了半天天花板。
回美国倒是好事,换个环境大概能早点走出来。夏炎现在比以前坚强得多了,也成熟得多了,一定可以处理得好这件事……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听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韩竟这几天厌世症爆发,之前那手机坏了他到底懒得去换,还是周礼张罗着给换了个新的,他也就一言不发地收下。
连话都懒得说了,这会电话他当然也懒得接,跟陈曦提前打好了招呼,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工作上面重要的事。韩竟两眼一闭,继续闭目养神,倒是周礼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帮他接了。
“喂?……你问我是谁?我是韩竟他哥啊,这孩子这几天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呸呸,不是绑匪——也不是勒索——诶我说你想哪去了,我跟他一起捏脚呢——嗯?好我知道了——”
周礼挂了电话,无奈的抓抓头发,把手机递给韩竟,“你姐让你上网,说要不上后果自负。你看着办吧。”
一般经纪人说这种话的时候,通常就是艺人被捅出什么爆炸性的负面_新闻了。韩竟闭着眼睛过了一遍最近自己做过的事,天天泡在会所里一呆一整天,明明低调得不行,难道是跟周礼进进出出被人拍了照片?
他虽说是个同性恋,虽说才刚刚分手,可也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周礼这种人,当个损友正好,要说要处对象,韩竟根本连yy一下这种可能性都要掉一地鸡皮疙瘩。
他想了半天,也让周礼举了半天,终于睁开眼睛,伸手接过手机,打开网页刷了一眼娱乐新闻。
页面头条最醒目的位置,用加粗字体显示着一小时前刚刚发布的通稿:华夏集团董事长么子夏炎今日宣布婚讯,与豪门温氏千金温瑾婷定于3月7日完婚。
韩竟拿着手机的手猛地往下沉了一下。结果另一只手端着酒就没端稳,鸡尾酒撒了自己一身,杯子还滚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正捏脚的妹子吓了一跳,短短地惊叫了一声。周礼忙摆摆手,对那俩妹子说道:“没事没事,你俩快给再拿件浴衣来,再叫人把这收拾一下。”
周礼显然刚也在网上看到了新闻,干脆坐直了身体,眉头皱得死紧。“这也太急了吧!前脚才刚跟你分手……这俩礼拜不到,他就要去结婚?哪怕念一点旧情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啊,你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韩竟这回倒冷静下来了,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换了衣服,又躺回按摩床上。“他说要跟我划清界限的,估计是不想让我觉得他还有可能继续来纠缠我,而感到困扰吧。”
周礼这几天一直对韩竟百依百顺的,一听韩竟这话也不知戳到了哪根筋上,一下子火就大起来了。他摆摆手让那几个服务员都出去,盘腿往按摩床上一坐,指着韩竟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姓韩的,来来你告诉我,你他妈是不是傻?”
韩竟被人指着鼻子骂,要放平时早一脚踢过去了。不过他这会正犯病,干啥都没个劲头,也就只是扭过头来瞪了周礼一眼。
“操……”周礼被他这熊样激得,火更是往起蹿,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狠狠地呵了一声。
“——你说我为啥啥事不干跟这陪着你浪费时间,因为我特么闲出屁了!操!夏炎那是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夏炎要跟人结婚了,你懂不懂啊?他跟温瑾婷那是父母这一辈打小定下的婚约,为啥?你当世家联姻是玩笑话么?跟平常百姓一样今天结了,明天过着不合适再离就行了?这婚一结,涉及到多少利益交换,要再拆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夏炎这是有去无回你懂么?你要就这么让夏炎去结婚,这辈子都别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韩竟怔怔地望着周礼怒不可遏的样子,眼神极其不解,“……所以,我不是说我们分手了,没可能了吗?”
“……操!”周礼又狠狠骂了一句,从床上下来直接把剩那点酒泼到了韩竟脸上。韩竟也不恼,仍是那种恹恹的样子,只是默默拿浴衣袖子擦了擦。
“我就举你熟的例子,夏耀荣19岁结婚,20岁生的夏韬。你知道为什么?联姻里面根本没有人,都是家族的棋子。”周礼冷冷地看着韩竟,语气格外沉重,“夏炎好歹跟小瑾是从小的感情,我还以为他跟你过厌了想起了小瑾的好……要是他真是为了让你心里舒坦点,才去跟温瑾婷结婚,你还让他这么去了,韩竟,我一辈子瞧不起你。”
韩竟木然盯着周礼看了半天,而后慢慢转过头来对着天花板,抬起手挡住眼睛。
“……你见过夏韬吗?”他根本没接周礼的话,只是淡淡地问道。
周礼愣了一下,也不知道韩竟这问题是从何说起。结果韩竟好像非知道答案不可,又问了一次:“你刚刚提到了夏韬,你见过他吗?”
这回周礼仔细想了半天,才答:“应该没有,只在新闻里看过……不过那时我还小,记不清楚了……”
韩竟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再开口时声音显得格外疲惫。
“夏炎这个人,心理上有些问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他跟人交往,永远是保持着距离的。在他内心深处,实际上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他。如果这世上有一个曾经被他允许走进他世界里的人,那就是夏韬。他们说,我有些唱歌的习惯很像夏韬……”
韩竟停顿了一会,盖在眼睛上的手紧握成拳。
“夏炎会接受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夏韬的影子。他爱我,对我好,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爱,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打动了他,而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他积蓄了那么久的全部的感情,就只能给我一个人。这对他太不公平了。夏韬是为他死的,现在为了让我高兴,他可以不顾一切,包括这次联姻,他都是在牺牲自己来照顾我的情绪。可是,救过他的人并不是我啊……这种关系让我觉得,我就像是爱情里的吸血鬼,伪装成他爱的人的模样,接近他,欺骗他,然后一点一点把他吸干……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承担得起这份感情么?难道不是离他远一点对他更好?”
周礼从没想过这背后的隐情,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沉默许久,才皱着眉问道:“……那你呢?你爱他么?你自己的感情怎么办?”
韩竟又深吸了口气,翻过身侧躺在按摩床上,身体蜷成一团。
“……我累了。你别再问了。”最终,他只是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