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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vuuuuu铁锅里的白雾突突的冒着,恍惚间让我想起蒸汽机,这个改变了人类社会发展与命运的机器。
而现在。我们仨人的命运却和一锅老玉米关联在了一起。
老头说吃了玉米,换白小纤和金蛋儿两条命。
在这个国泰民安,全民奔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国度里,一个老头跟我们谈论着生与死的买卖。
我敢打赌。老头肯定不知道第一次伏击白小纤的时候,就是那个名叫金蛋的孩子轻松枪杀了五名杀手。
老头儿多半把罪魁祸首全算在了白小纤身上。
这不怪他没见识,实在没有人能接受一个小孩儿可以随手杀人的现实。
此时白小纤笑眯眯的看着老头,没说话,半截玉米拿在手里,慢条斯理的啃着。
女神就是女神,吃点东西都美的惊心动魄,把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抬头看星星的王响亮终于低下了那颗抽筋似的nǎodài。贼呼呼的看了一眼老头,贱兮兮的笑了。
"折花大叔是吧,晚辈老早就听过您老大名了。八手折花更是响当当的硬牌子,今日得见真身。晚辈真是什么什么有幸"
王响亮看我一眼,后半句卡词儿了。
"三生有幸。"
我白他一眼,没文化真可怕。
"对,晚辈真是三生有幸!"
王响亮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低三下四好一阵吹捧,我都替他觉着丢人。
老头扭头打量了一眼王响亮,似乎刚刚发现王响亮的存在。
"后生,你也是来吃玉米的?"
老头点点锅里的玉米,问王响亮。
老头还真拿着zìjǐ那锅破玉米当好东西了。
王响亮打了个机灵,nǎodài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过路的,过路的。"
王响亮先撇清了zìjǐ,扭头看我还拿着半截玉米傻乎乎的啃着,怒了。
"书呆子,还他妈吃,这是断头饭,谁吃谁倒霉。"司丰妖。
王响亮骂我,我当没听见。
太怂了,金大豪那种高富帅我都敢骂,我还怕这么一个煮玉米的糟老头不成,我从心里深深鄙视了他一把。
当年王响亮也是个风风火火的牛人,在省城风生水起的时候也是一副指点天下的架势,这几年回了我们这个小地方,脾气似乎也小了下来。
王响亮没功夫和我斗气,继续看着老头一脸贱笑。
"折花大叔啊,我知道,这事儿是买卖,有人花钱收她的命,可没说收我们兄弟俩的命,是吧?"
王响亮边说边巴巴的凑到我身边,跟我并排站在一块儿,把白小纤甩在了一米外。
老头点点头,乐了,再次露出一嘴的黄牙。
"确实没提你俩。"
"你看,杀她您是赚钱,杀我们您赔钱,我们兄弟也不认识她,碰巧搭车的。"
"白小纤,你叫啥名啊?"
王响亮继续装白痴,问白小纤。
我有点替王响亮的智商着急。
白小纤冷冷撇了眼王响亮,眼神里全是你死定了的意思。
老头看着王响亮,苦逼脸一皱,又是一口气叹了出来。
"真是机灵娃子,我家那小子要还活着,肯定也也和你一样懂事儿,走吧,年轻人留条命活着不容易。"
老头儿摆摆手,一副通情达理的móyàng,示意我和王响亮走人。
我们就这么被放过了
我有点发愣。
王响亮乐呵呵的说了声谢谢,拽着我就想走人。
"白小纤,你车钥匙呢,这荒山野岭的,没车我们走不远。"
王响亮太他妈无耻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啃着半截玉米,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里。
"傻子,走啊。"
王响亮有点着急。
白小纤扭头,抿着嘴唇看了我半分钟,冰冷的眼神儿隐隐闪过一丝涟漪般的波动。
"你走吧,你妈还在家等你呢。"
白小纤看着我,轻声说,顺手把车钥匙扔给了王响亮。
她故意提起我妈,她知道我是个孝子,有牵挂。
有牵挂的人,大多是不会寻死的。
我心里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似的,闷的难受。
我讨厌过她,从第一次在KFC见面的时候就讨厌她,我亲眼看着她拿刀砍人又亲眼看着她躲在车里被人扫成马蜂窝,似乎我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处在惊心动魄的悬念中,王响亮一直在苦口婆心的劝我离开她,可我突然发现,我真的走不了了。
我开始在乎她的欢乐与烦恼,在乎她的安危与生死。
白小纤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位置。
虽然我并不清楚那个位置有多重要。
"走个毛线,我是你男朋友!"
我犯了牛脾气,冲着白小纤喊。
"假的!"
白小纤怒了,瞪我一眼,可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可我当真了!"
我冲她怒吼,纯爷们儿似的。
白小纤愣愣的站在那里,沉默了十秒钟,眼睛一眨,两滴眼泪流了出来,然后,笑了。
"张一凡,你个傻逼。"
白小纤骂我,声音轻轻的。
"张一凡,你个大傻逼!"
王响亮痛心疾首的骂我,声音里带着声嘶力竭的劲儿。
我知道王响亮在乎我的安危,可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白小纤死在这里。
老头皱眉看着我们,又是一口闷气叹了出来。
"年纪轻轻,重情重义,我家那小子要是还活着,跟你们一个样。天不早了,该上路了,都不愿走,那就一块儿做个伴儿吧。"
老头话里一副意兴索然的劲儿,扬起短脖子抬头看看天,满天星光中北极星发出耀眼的光芒。
记得童年时候,我妈说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将化为天上的星星,今夜或许我将死在这里了,化为漫天繁星中的一颗。
我正在出神儿功夫,耳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老头儿矫捷的起身,一脚踢翻了大铁锅,老玉米混着热水泼洒了一地,腾腾白雾隐隐而起。
然后,老头儿猛然翻身,几个跟头向后翻去,他身上穿着白花花的狗皮坎肩,一蹦一跳之间
像一只兔子。
他方才明明一副老不死的móyàng,可老胳膊老腿儿看起来比我还要健硕几分。
老头从距离我们几十米的地方停住,手伸向背后,轻轻一提,一张破旧的长弓从背后摘了下来,狗皮坎肩被他轻轻一撩,掀开。
满满一壶羽箭挂在腰间。
老头手捻三箭,搭弓,拉弦,放箭!
三支羽箭如三道流星一般划过夜幕,分成三道不同的轨迹射向我们!
我知道老头要动手,可我没想到老头要这样动手!
在这个政客之间动辄以核威慑恐吓敌国的时代,热兵器早已将冷兵器淘汰进历史的旧时光中,自动步枪火箭炮都成了武器市场上的大白菜。
可我在这个诡异的夜晚,看到了一个老头,拿出一把长弓,向我们射了三箭,武侠电影一样!
可我一点儿没有瞧不起老头儿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这一箭,我是一点儿也躲不了的。
我从未见过这般凌厉狠辣的羽箭,奔着我nǎodài扎来。
我想我就要这样死掉了吧,在这样一个晚上为了一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被一只谁也没想到羽箭扎死在盘上公路上。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文学青年被一把古老的冷兵器射杀。
怎么听怎么傻逼
然后,我听到了叮当一声脆响。
我睁眼。
王响亮站在了我身边,伸着手,挡在我面前。
他大手的食指上套着一把一寸来长的刀片,刀锋在星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刀片稳稳的格挡住羽箭,羽箭击中在刀锋上,一声脆响,然后掉落,扎进脚下的土地上,箭尾嗡嗡震动着,余劲儿未散
"张一凡,你他妈老给我惹麻烦。"
王响亮看着我,露出一张阳光灿烂般的笑脸,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