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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闻妇人言,将其三女所织之珍珠衫着其试穿,若合身则可就而择之。八戒自是喜之不尽,只言可也,就便促之。妇人令三女将珍珠衫拿出与八戒试,方上身,正喜之间而珍珠衫自受而紧,八戒不能禁者。其言:“娘,这衫非是寻常衫,像是有妖法者,何收而紧也?”言已方举头而寻之,则老妇与三女个不见矣,眼前唯见青雾弥漫,夜星数点。八戒又视自身,见己为网系于树上也,而此树自在山下长也。这网便越收越紧,八戒疼不自禁,张口便叫却无人应,遂哼哼唧唧,已知中了计了,却不知究竟为谁所赚者。
八戒直在树上吊了一夜,至晨犹不得下。晨光已现,三藏法师与悟空并沙僧三个俱醒,见其宿者山上之空地也。三藏法师惊而言之:“非是吾等见妖乎?何宿此者。”悟空自是知前所有皆为菩萨所化,只笑而不言也。沙僧左看右看,行李马匹俱在,师徒亦皆是无恙者,并未为妖所害。然实不知何宿在外,而山上房舍俱无也。草上带露,林间雾淡,日已出矣。
三藏法师又言:“不知八戒在何者?想是为妖摄去也。”沙僧亦言:“二师兄必凶多吉少。”悟空笑而言之:“勿忧也,八戒自去享乐。汝不见昨日老妇并三女乎?已招其为婿矣。”三藏法师言:“已知吾等为妖所图也,八戒必不免,汝何讥彼?”悟空言:“师父勿急者,昨日吾等所遇者非妖也,是菩萨所化,而试吾等之诚心者。吾等俱不为其动而八戒独为其所惑者,必受菩萨惩戒以警其心也。其自受罪,也属自取。”三藏法师闻言,合掌念佛顶礼而拜。
三藏法师拜已,言于悟空:“汝可寻八戒者。”悟空言:“何需寻,师父视树,有简贴在也。”三藏法师目视,果有简贴在,已有沙僧将其取而奉三藏法师。上有数行字,言:“黎海老母试汝心,观音菩萨亦化身。文殊普贤菩萨俱,起房叠舍作此村。三藏法师心自诚,悟空沙僧勿须问。唯有贪色猪八戒,已将惩戒加其身。”三藏法师将其收了,唯合十念佛而已。
有风吹来,风中隐隐有猪八戒之声,三藏法师细听,可闻:“师父救我。”其知必是八戒也,言与悟空并沙僧:“八戒受苦,吾等寻之。”悟空笑言:“其昨夜为入赘而还俗离师,师父又何寻其也?”三藏法师言:“八戒心本愚痴,性又蒙直,遇诱而生反复心者,亦属自然也。有此惩戒,其后其心必可定多矣。且其颇有膂力,挑担牵马,亦用得着。其为菩萨所点化者,纵菩萨亦惩而非弃,吾又何弃之?”
悟空牵马,沙僧挑担,龙驹宝马驮着唐僧,师徒三个下了山,早见八戒困于网内也。
悟空上前,将金箍棒轻轻一点,笑言:“汝作得好女婿,只是不知何人以此法待婿也?想是此方风俗乎?”八戒哼哼言之:“汝速放吾下来者,不见吾正苦,尚笑吾也。”悟空又笑言:“汝娘何在?汝妇何在?而求吾者?”三藏法师早已下马,八戒见其至,羞而不敢言也。三藏法师言悟空:“将其放下,莫再嘲彼。”悟空轻吹口气而网自落,沙僧上前将网的开,八戒自网内得以脱身也。八戒谢过三个,师徒四个又西去取经也。正是,色是刮骨钢刀,贪之身必为伤。纵有二八佳人妆,亦是骨肉粪肠。本原只在一念,恋外视之寻常。到得失了功果时,方悔从前放荡。
悟空将简贴与八戒看,八戒方知是菩萨惩戒于他,遂望空而拜,心内更生羞愧。沙僧言之:“四个菩萨与师兄作亲,实是难得。”八戒言之:“不可再提,实是愧煞。得菩萨惩戒,此后自是收了这心,老实陪师父取经也。纵千难万阻,亦不再回头也。”三藏法师言之:“此正是这个话也,汝受此苦而有此言,亦是幸事也。”八戒心中生愧,便将担子从沙僧肩上拿下,自挑着在前也。
师徒四个又西去了多时,见前有一高山,其势峻极而峥嵘,取经路上难以逢。本是昆仑有余脉,直插云天霄汉中,白鹤飞舞翔于上,黑猿攀枝又跳藤。晴日穿林千条线,朦胧弥雾颜色红。彩云飘过在顶住,呼啸风生在壑中。翠竹林里青鸟啼,野草丛中野雉鸣。数峰耸立势赫赫,更放毫光无数重。山石嶙峋有瑞气,草秀梅香袭熏风。荆棘密布防阻前路,芝兰只在绝壁生。林中飞出鹰与风,岩洞麒麟似来迎。峰峦黛青可入眼,涧水清澈也有情。桃大李甜柳依依,绿槐斑竹青青松。龙吟虎啸声震耳,鹤舞猿啼不忍听。蕉下藏鹿忽惊起,青鸾冲天对日鸣。洞天福地正是此,有似海外仙山境。四时不断有奇景,云卷云舒随轻风。
这山景色实是好,山景奇异而瑞气重重,更有祥瑞麒麟,仙禽仙兽,三藏法师视之甚喜。其言:“自取经至此,所历者山多矣,然皆不似此山之尽现瑞象也。似此山者,可修之所也。想是吾等离西天大雷音寺已不远矣,故可见此瑞山仙景也。汝等亦可整肃衣貌而见佛祖也。”悟空言之:“师父想是误认了,此非离大雷音寺近者,尚远矣。”沙僧并八戒俱问,离大雷音寺尚有多远。悟空言:“吾不知其实数,然十不及一者,前途犹远,难也必多,须得打点精神者也。”三藏法师问之:“不知何日方可到得。”悟空言之:“师父自是难到,步步而前,非易事也。若是吾等三个,去也容易,只是不得真经也。”三藏法师言:“若是有份诚心,早晚可到也,只在一念间,灵山自然现。”此是三藏法师之偈语这言也。沙僧与悟空俱各称是,就连八戒亦是以之为然也。沙僧言:“此山虽非灵山,然观其瑞景奇兽,想是得道者之居,料亦不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