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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环们先前已见过了三藏师徒之面,知道悟空等三个人,长得实在是丑陋,猛然看见了,必然会吓到人。
丫环说道:“奶奶须得小心在意些,那四个僧人师父里,做师父的那个,长得端庄俊秀,另外三个徒弟却是个个丑陋。若是见了他们,恐怕惊吓了奶奶。”
这老妪也不在意,说:“你们年经轻,不知道事。我和你们说,那长得相貌古怪清奇的,多半是天上下凡,不是凡俗人,不能用平常眼光看他们。去和你们爹爹说,我要去见四个僧人师父。”
丫环先到经堂里,告诉寇员外,说:“老奶奶要来看师父们。”
三藏法师听见了,赶紧起身整整袈裟,还未落座,那老妪已由丫环们扶着,到经堂里来了。
她看见三藏法师长得一表人才,相貌端庄,气质文雅,丰姿英伟,气宇轩昂,不由得心里就就十分敬佩。转过头来,又看到悟空三个人相貌丑陋,异于常人,她更相信,悟空三个人必定是天人下凡。只是,悟空和八戒、沙僧长得太怪异了,难免让她看了心中生怕。
老妪由丫环扶着,到三藏法师近前来见礼。三藏法师赶紧搀住她,躬身施礼,说:“阿弥陀佛,老菩萨不必这样多礼,贫僧实在是不敢当。”
老妪笑眯眯看看三藏法师,说:“师父果然是个有修为的人,让人见了面,心里就生出欢喜的念头来。三个徒弟也不是一般人,只是长得古怪了些。”
三藏法师说:“贫僧的三个徒弟虽然长得丑陋,却是个个有能耐。一路之上,多亏了他们保着贫僧,方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八戒接口道:“别看长得丑,能耐本来有;别看相貌怪,本事可不赖。”
八戒说话又粗气声粗气,老妪听在耳中,像平空里打了个惊雷,又像是猛虎下山,不由得心里一惊,脸上变色。
三藏法师说八戒:“小声些,别吓着了女菩萨。”
老妪缓过神来,笑道:“不碍,正是有本事的师父,说话自然声音粗,气力足。”
外面进来了个下人,对寇员外说:“两个少爷回来了。”
寇员外说:“请他们进来。”
三藏法师抬起头,看到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少年秀才,十分斯文。他两个来到经堂里,到了三藏法师面前,恭敬施礼。三藏法师赶紧还礼。
寇员外对三藏法师说:“他俩是我膝下小儿,一个叫寇梁,一个叫寇栋,从书房里读书刚刚回来。因知师父们在这里,就来相见。”三藏法师不住点头,赞叹道:“果然是栋梁之才,俊秀之资。欲高门第须为善,要好儿孙在读书。员外是积善之人,儿孙自然也并非凡俗。”寇员外抚着胡须笑道:“师父过奖了。犬子读书上倒也肯用心,平素里也愿为善。只是天资鲁钝,还须多琢磨琢磨方可。”
寇梁和寇栋问员外:“不知这师父是从哪里来的?”
寇员外笑道:“他们来得远哩。是从南赡部洲唐朝长安城里出发,受了皇帝御旨,将到灵山上雷音寺里佛祖爷爷面前取经。”
秀才说:“孩儿曾看过《事林广记》,称天下有四大部洲。我们这里是西牛贺洲,从南赡部洲到此,也不知走了多远。依孩儿想,一定是经历了许多岁月,越过了不少山水。”
寇员外说道:“那自然是了。”
三藏法师说:“贫僧师徒四个这一路之上,时常遇见妖魔鬼怪,遭逢虎豹豺狼。耽误了不少时间。粗粗算起来,从离长安到来至宝方,已走了有十四个年头了。”
寇员外家两个秀才听见了,都是连声赞叹,说:“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果然是神僧。”
有家里下人进来,对寇员外说:“斋饭已准备好了。”
寇员外就起身,对三藏师徒说:“请圣僧师徒去赴斋宴。”
三藏法师起身致谢,悟空等人也跟着起了身。员外老妈妈带着员外两个儿子,回内宅去了。寇员外则是陪着三藏师徒吃斋宴。
师徒四个来到了斋堂里,只见:桌面金就,椅凳朱漆。案上有五样鲜果,都摆成了奇巧新样式;送上来五盘小菜,又端上来五碟果子,再奉上五巨碗闲食。看着新鲜,吃着香甜。米饭素斋,馒头无馅,热气腾腾供僧食。斋饭可口,可充饥肠。七、八人下人斋堂端送;五、六个庖厨灶上着忙。
饭菜送上来,八戒一口一碗,吃了不少。寇员外见他吃得多,就让下人们仔细侍候,必得让他吃饱了方好。这一顿饭,八戒实实在在吃了个足饱。
吃过了饭,三藏法师心里记着取经的事。他谢过了寇员外,就想辞去上路。
寇员外哪里肯放。他拦住了三藏法师,说:“师父别忙,在这里再多住些日子。常言说:‘起头容易圆满难’。请让我弟子做完了圆满,再送师父们取经去,可好?”
三藏法师见寇员外实在是诚心诚意留他们,难拂其意,就答应了下来。
经过了五七日朝夕,寇员外请来了府里二十四个应佛僧人,铺设安置,来做这个斋僧一万人的圆满功德。那僧人们在此等事上轻车熟路,做得极是顺手。他们写好了各样文字文书,又选定了个良辰吉日,就在寇员外家里,应着员外之请之意,做起了这个圆满法事。这正是个:扬起幡,佛前礼拜;掌起烛,案上燃香。击鼓击铙,吹笙吹管。金锣声远,横笛音长,俱都是尺工字样。击法器,奏佛乐,僧人佛子念经藏。土地受敬,神将钦仰。僧发文书,众拜佛像。说了部《孔雀经》,可消无妄灾;请了盏药师灯,烛光焰明亮。拜水忏,解冤孽;诵《华严》,得吉祥。三乘妙法无量功,世上沙门皆一样。
寇员外在家里做了三昼夜法事,将这个愿圆满了。三藏法师见法事已了,又向寇员外辞别,准备带着悟空等三个徒弟,离开此处去西天灵山雷音寺佛祖座前求取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