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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说到这里,台下有个听众起身说道:“哎呀,陈先生,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家那个小子来了。”
陈宇站在台上,笑问道:“这位听众,你说说,你们家小子是个什么模样?”
那人笑嘻嘻说道:“我们家小子,和那书中所说板儿,也实在是相差不多。若是平常,在家里,他就闹得很欢。若是带着他出去见个人,他就怕生人。见面之前,怎么叮嘱都好说。只是见了面,他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躲在身后,叫也叫不出来。你说说,这可算是怎么回事?”
孙空笑道:“这是常事。不信,你问问,在座听书之人,不少人家中小儿女,皆是这般模样。”
陈宇这个话音刚落,就听到台下有不少人都说道:“正是这样,我们家那小子,也是这样哩。”
茶馆之中一片乱哄哄,众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这时,陈宇说道:“列位,咱们再接着往下说。”
众人遂不再说话,又听陈宇继续说书……
且说那刘姥姥不会说话,说了些话,听着着实不太入耳。
凤姐也知她无别意,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并不放在心上。
凤姐不等刘姥姥再说下去,就止了刘姥姥,说道:“此事也不必说了,我心里已清楚了。”
她见板儿吃瓜子和糖果,吃得格外香甜,就问周瑞家的,说道:“姥姥来到咱们府里,用了饭没有?”
周瑞家的回道:“没有。”
刘姥姥说道:“早上就朝着金陵城里赶来了,生怕耽误了工夫,误了时辰,哪里敢在家里吃饭?”
凤姐听见了,就忙吩咐小丫头子,说道:“传客饭来,让这姥姥吃。”
不一会儿,客饭传来了,却是摆在了东边那间屋子里,就是刘姥姥此前和板儿一起待着那间,凤姐女儿睡觉那间屋子。
刘姥姥谢了凤姐,牵着板儿的手,随着小丫头子,一起到东边屋里吃饭去了。
周瑞家的在凤姐跟着立着,并不曾离开。
凤姐问周瑞家的,说道:“你方才去问太太话,太太怎么说了?这刘姥姥和咱们家,到底是什么亲戚?”
周瑞家的说道:“太太说,这刘姥姥和咱们家,也不是正经亲戚。只是早年她女婿家里的祖上,和咱们太爷因在一处作官,又是同姓,就联了宗。以前,他们倒是常来府里走动。只是这几年以来,却是不怎么走动了。他们来了时,哪一回也不曾空了他。她是好心来看咱们,也不可简慢了。有什么事,二奶奶看着办就是了。”
凤姐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若真是一家子人,为何以前我不曾听别人说过,怎么连个影也不知道?却原来,是这般关系。”
她们两个在这边说话,在东边屋子里,刘姥姥和板儿正在吃饭。
那板儿饿了许久,又见眼前桌子上放着的,皆是些鱼肉美食,就忍不住了,将手伸到盘子里,拿起个骨头就啃。
刘姥姥止不住他,而且这屋子里也没有别人,也就随着他去啃了个满手满嘴油。
不一会儿,刘姥姥和板儿两个人都吃过了饭。
小丫头子端着铜盆,拿了毛巾到近前来。
刘姥姥为着板儿洗了洗手,又将毛巾擦了擦,收拾已了,就带着板儿到凤姐屋子里来道谢。
凤姐见她两个来了,就笑道:“姥姥,也不必多礼,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刘姥姥扯着板儿,在凤姐面前坐下了。
凤姐说道:“若是论着亲戚这个关系和情分,原不该等你到门上来,反倒是应该提前对你们照应照应才是。只是,现在一是家内事情太多,人多事杂,太太有了春秋,一时想不到,也是意料中的事;二来,我年轻,刚接管了家里这些事,也不知道这些亲戚们。就有些不到之处,姥姥也别怪罪。”
刘姥姥赶紧说道:“姑奶奶说哪里话,倒是我们不常来请安问好,有些失礼,心里应该有愧才是。”
凤姐又说道:“现在你到府里来,原是为了寻个接济照应。只是这府里看着轰轰烈烈,其实却是也有别人不知道的难处。若是说出来,别人还不信。”
刘姥姥一听这个话,脸就有些变,心也朝下沉。
她想着,或是凤姐不肯接济她。
刘姥姥也不是个贪婪之人,虽然此时她心中沮丧,又转念一想,此次到荣府里来,人家客气招待,说话间也并没有冷落她的意思。
而且,刚才又吃了顿丰盛的茶饭,也不算枉费一趟辛苦,到金陵城里来一遭,总算是见过世面了。
想到这里,刘姥姥脸上又浮出了笑容。
凤姐见刘姥姥脸上神情微变,知道刘姥姥是误会了,又见刘姥姥却也不恼,又说道:“今日你老从家里大老远来了,又是第一回和我张嘴,不论怎么说,都没有个叫你老空着手回去的道理。昨天太太赏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给我屋里丫头们做衣裳。那银子原样放着,我还没动。姥姥或是不嫌少,就可拿着用。”
此前,刘姥姥一颗心已然沉到了底。
现在猛然又听凤姐这样说,那心瞬间又浮了上来,眉开眼笑,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说道:“咳,我也知道如今这个世道艰难。只是府上是候门,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你们拔一根汗毛,只怕是比我们腰还粗。”
这刘姥姥实在开心,只管说,并没有看见,周瑞家的正在对着她使眼色。
只因周瑞家的听刘姥姥说话粗鄙,生怕唐突了凤姐,使凤姐听了心中生恼,就赶紧对着刘姥姥使眼色。
只是,那刘姥姥只顾着说话,也并没有看见。
凤姐倒是看见了,只是笑着不语。
她知道这刘姥姥本是个忠厚者,纵然说话粗俗一些,又何必在意?在这些事上,她是并不会格外计较。
凤姐对平儿说道:“你去,将那包二十两的银子拿来,再拿一吊钱来,一并送给刘姥姥。”
平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拿着一包银子,上面又放了一吊钱,进屋子里来,放在了刘姥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