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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安怡真的拍完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两个人就那么僵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已经有几分钟，方澜然实在看不下去，从后面拍拍安怡的肩，安怡颤抖了一下，转过身。方澜然被她通红的眼睛吓到，
“你没事吧，拍完了吗。”
“拍完了。”
程文从飘窗走下来，没说一句话，进了他放行李箱的房间，砰得关上了门。
刘瑾瑜和姚旭尧同时收到程文发来的信息。
“回家注意安全，开我的车。”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那我们走了。安怡，选照片的事情改天再说。拜拜。”
两人火速撤离，还顺手拉走了方澜然，方澜然不太乐意走的，安怡明显喝多了，程文也不像是个能照顾人的样子，但眼下这个情况没有余地让自己留下来，她对安怡做个你好自为之的口型，拎起包关上了门。
客厅里顷刻间变得空无一人。安怡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的胳膊刚扫过水晶渣，还好，只有小臂被划了几个浅浅的口，连血迹都无。飘窗上的酒不知什么时候起也没再滴了。疼痛感让她的酒醒了大半，她找来工具把碎片清扫干净，又把周围的地都用胶带粘了一遍才算放心。
程文的房间里从始至终没传来一点动静，安怡开了电脑，准备先粗筛一遍照片，她知道程文会出来，毕竟这瓶酒还没有喝完。
粗筛靠得是纯粹的感觉，选择与否全在她一念之间。
安怡戴着耳机，声音开得很大，零零碎碎漏了只言片语出来，程文听不太清楚。
程文站在她身后有一会儿了，照片第一遍已经浏览了大半，上千张里只剩下不足百张被安怡放在“第一遍”的文件夹里。越往后程文越为自己中午的叫停而庆幸，后面连着几十张都是自己脚部的特写，那根红绳似乎是让整个画面都性感起来，性感得有些过了头。
说起来，安怡也是他粉丝，可这些照片她都看了，不如说，她根本就是始作俑者，惯于在镜头前讲故事迷惑别人的自己，竟被她几句话一杯酒给绕得昏了头。
程文刚才回到房间只是把妆卸了，敷着面膜攻了两局水晶，把情绪消解在游戏里是最方便不过，就算气得狠了，打几局也就算了，日子总得过的，不看开些怎么行。可是安怡，他竟看不开也看不清了。
现在这个安静的她是真实的吗？现在坐在她身后的自己，是真实的吗？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刻自己是舒服，自在的，不必去探究那么多因果了。
“坐吧，站着多累。”
安怡头也没回，右手上还握着鼠标继续给图片分档，左手拉了张椅子给程文。
原来她知道我在她身后。
安怡严格给自己和程文之间划了界限，不探听他的隐私，绝不追他的私人行程，，安分守己，安于现状。太热烈的喜欢消失得更快，太靠近的距离更多会留下矛盾甚至怨恨。她曾经也有几个饭圈朋友，如今都在新的偶像那里重复一样的事，一样的夸奖，一样的呐喊，一样的怨怼，不停重复不停换人，而她只想守好程文，在最安全的范围内的最近距离，对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强迫他，不指摘他的人生，像一个成年人那样，去欣赏和尊重另一个成年人。
可她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在今天输了个彻底。她不知道程文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诱惑自己，而自己将错就错，带着她坠进无可回头的深渊。最近程文事业要上新的台阶了，自己多少能感觉到的，否则也不会冒这个险，找来自己拍这套粉丝福利图。他大量阅读时尚杂志，练习配音，唱歌，捡起儿时学的舞蹈，还学了一点吉他。他准备了这么久，把自己做得足够好，终于要飞得更高了。
安怡知道自己应该，也必须停留在这里，不能再向前一步了。
“陪我喝酒吧，明天没有工作。”
程文起身，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没有醒，直接灌下去，就这么一杯一杯剩下的半瓶很快见了底，
“糟蹋了，不过我乐意。”
程文的工作是容不得任性的，一切为了节目效果，为了点击量，为了收视率，没有自我，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保持住一点个人风格已经算得上成功了。
“走，出门再买一瓶。”
“你…”
“嘘，别说扫兴的话，去换鞋，记得拿手机。”
冬天的上海很冷，两个人出门才发现刚下过一场雨，风吹着寒气直直得往骨头里钻。程文喝了酒，身上暖得很，安怡穿得不够多，风吹过来激得她打了个颤。
“你太瘦了，”
程文的语气是嫌弃的，可他却伸手把安怡揽到自己身边，圈进怀里。
“手冷不冷？冷就放兜里。”
“可我没兜。”
“你傻不傻，不会放我兜里啊。”
我是傻，我傻得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我是傻，我傻得都觉得你喜欢我了。
我是傻，我傻得希望现在漫天大雪，我们就这么一路走到白头。
程文，你说我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