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跪

芙蓉作裙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八一中文网 www.81zw.so,最快更新把爱情献给爱情最新章节!

    宁泛带人走的其它路已经出来了,秦老板二十来个的的人手只剩下四五个,众人都狼狈不堪,望着坍塌的山体,一时都没有说话。

    施滟将施晏的两根肋骨收了起来,说:“我的目的达成了,先走一步。”

    宁泛一把拉住她,力气之大,差点把她整个人摔在地上:“等等,施小姐,我想问你这条手链,是谁给你的吗?”

    “我自己的,自己编的。”施滟手被拽的生疼,想了一想,这样说。

    宁泛目光出现一丝诧异,“你有送给过别人吗?”

    “不记得了。”施滟回答的似是而非,“好了,我要走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和我一起走吧?说不定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

    宁泛没有一丝犹豫就和她走了,他实在太想向她打听金刚结手链的事情了。

    陈商淮这一躺来皊山,其实是真的想来倒斗的,这么一闹,也就没兴致了。眼下没什么法子,便也回了鉴湖省。

    至于秦老板,他本不是鉴湖省的人,活动地带也在皊山这一块,这次倒斗不成还赔进去不少人,只得好好修整。

    两日后。

    施滟面容沮丧、满眼垂泪,跪在施家的庭院中,“是我不孝,没能把姐姐带回来,反而让她落入陈家四少陈商淮之手,丢了性命。”

    她面前放的正是当日从施晏身上取下的两根肋骨。

    听到这个消息,施晏的奶奶当场晕过去了,好在施家是中医世家,堪堪救了回来。

    “陈家四少实在是居心叵测,平时看起来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其实阴险歹毒,当时他……他真的下了毒手害姐姐。”施滟哭的死去活来,仿佛真的悲痛欲绝。

    施余逢虽然伤心但厉声道:“若真如此,下葬后,定要让他给个交代。此次同去的罗寅和吉贺,纵使尸体没回来,衣冠冢总是要修的,吩咐下去,死者为大,总得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施滟被人扶进房间休息,关上门那一刹那,立刻就换了副面孔。

    在她看来,陈家哪个上位都行,反正都是酒囊饭袋,就是陈商淮不行。她倒当真没看出来陈商淮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陈商淮那边收到消息,确实措手不及。这事还能往他身上推?原来当初施滟取了施晏两根肋骨,作用在这。他第一时间没有思考解决办法,而是在想,栾怀亭会怎么想他。

    陈家和栾家现在的关系不怎么样,但他和栾怀亭的关系很好,他对栾怀亭的感情甚至超越了朋友之情。

    其实两人的缘分也不过是多年前,他顺手帮了个忙,却让栾怀亭铭记到如今,回报到如今。

    陈商淮的确是蛰伏着的一条毒蛇,平日看起来也是个不学无术的风流浪荡子,心思却十分缜密。他的所作所为,栾怀亭知道一些,却没有告诉旁人,只是让他多加小心。

    栾怀亭知道了吗?栾家和施家关系这么好,他一定知道了吧。他会怎么想他呢?这样想着,他忐忑不安地拨通了栾怀亭的电话。

    几声冷冰冰的电子音之后,就是无人接听。

    呵,原来之前的恩情给的是陈家那个还没被众人发现端倪的四少,而现在被冠上“杀害施家唯一正统继承人”罪名的陈商淮,是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垂爱的。

    也是啊,清风朗月、与世无争的栾怀亭,怎么能和他这样的下贱东西私交甚好呢。陈商淮自嘲地笑笑。

    是夜,一位不速之客来见了陈商淮。

    施滟坐在陈商淮的对面,笑着说:“陈四少,别来无恙啊。”

    “之前真是小瞧你了。”陈商淮眼神阴鸷。

    “哦?今日栾怀亭来见我了,你猜猜我让他做了什么?”施滟舔了一下嘴角,轻飘飘地说:“要不是今日所见,我还真不知道栾家大少爷和四少你关系这么好呢。”

    提到栾怀亭,陈商淮紧锁眉头:“你问他要钱了?”这是最好却也是最荒诞的猜测了,其他的要求,他甚至想都不敢想,只敢说这个。

    “我现在背靠施家和宁家,要钱有什么用?我让那栾怀亭跪在地上给我磕了四个头。没记错的话,栾家跪拜祖先也只磕三个头吧?”施滟把趾高气扬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栾家未来的当家人,书法届的年轻才俊,外界都说他君子如竹、梅霜傲骨。你是不知道他跪在地上、把头磕到泥土里,那副低贱的样子,有多好看。”

    陈商淮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

    施滟装模作样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他这么磕四个头,我就先饶了你。只说是我吓得记不清东西了,施晏是死于山体坍塌,并不是死于你手。不过来日方长,我不怕扳不倒你。”说完起身出去了。

    陈商淮对栾怀亭今日的举动,在难过之余,还有一丝不应该的愉快,原来他是在乎他的。

    不过陈商淮也真是看不懂他,他可以为了他去给别人下跪磕头,却不愿说一声他是喜欢他的。

    陈商淮一个人待的太久了,久到他都不需要别人对他好了。那些好,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另有图谋的,他都不要。另有图谋的好,他司空见惯。但真心的好,他又觉得自己是配不上的。

    手机铃声打断了陈商淮的思路,是栾怀亭打来的。

    那瞬间,陈商淮觉得这真是个烫手的山芋,打来干什么?来质问他?还是来安慰他?他犹豫了几秒才接。

    陈商淮还没开口,栾怀亭已经说话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叫陈商淮反而接不上话了。

    “纵使旁人再说你不好,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害怀宁的事情。”栾怀亭语气温柔又坚定,因为施晏是他的朋友,陈商淮定然不会动她,这点他很肯定。

    陈商淮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想哭。在面对自己那不成器又抛下他们母子的父亲时,他不想哭;在小时候面对陈家其它兄弟欺负时,他不想哭;在面对母亲的死亡时,他不想哭;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的日子里,他不想哭,而栾怀亭如今的这两句话,却让他很想大哭一场。

    “商淮……不能这样下去了,你不用去和他们争抢什么万贯家财。我见过……一个那样的人,我不愿意看到你走到那一天。可以……答应我吗?”栾怀亭在电话手机那头轻轻地说。

    陈商淮不敢听,更不敢回答,他怕辜负了栾怀亭的期待,茫然无措中只能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可以答应我吗?”

    栾怀亭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他耳边。

    要答应他吗?可他已经走到今天了,真的可以回头吗?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会难过的吧。

    陈商淮一晚上都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才堪堪睡去。

    在陈商淮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他一直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走着一个人的路,没有一个人给他爱意令他柔软,没有一个人给他机会让他向善,反而一步一步逼他走上不能回头的路,等他终于成了穷凶极恶之徒,才知道,这才是他自己的正道,这样的路他从二十岁到现在,走了八年,不曾有悔,也不曾觉得自己错过一分。

    但现在有个人出来,说他不对,说他可以回头,说他八年来的风雨漂泊现在可以有瓦片遮头,他才见识了什么是爱意,才知熟为善恶,也不得不告诉自己,像他这样心狠手辣、鼠目寸光之辈当真是配不上那样水墨修竹一般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