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自古无情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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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山下,碧水长吟缓缓从远处走来。

    冷连柯紧张的咬着唇,只顾愣愣看着他,到底该如何开口向他要碧血珠,还是说,直接求得好?

    碧水长吟目光越过她却是望向她身后马车,“你听着,要跟本宫抢人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份真心”

    马车里轻咳一声,幽幽说道,“我对她,真情实意”

    “哪怕她要的东西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你也说可能,只要能与她在一起,怎么,也要拼一拼”

    碧水长吟周身一片冷漠,“没想到你对她如此倾心,连命都不顾了,要是换做本宫,本宫怕也是做不到如你这般”

    “咳咳……在下有一请求,希望能请府内蛊娘跟在下走一趟,听闻解毒这种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凤千羽中的是无药可解的千鸩”冷连柯急急说道,“宫主,不要听他一派胡言,我有事想同你单独讲,而且我与他……”

    “丫头,过来!”怕她再说下去惹了众怒,帘后一声冷漠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她只觉要是她再说下去,他指不定还会乱说些什么。

    她咬咬牙,压下心中怨气,乖乖走了过去,帘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她手腕,奇异的温柔感觉,竟是让她瞬间安下心来。

    “千鸩之毒已解,凤千羽中的不过香毒而已,何况我已及时将香气扑灭,应当中毒不深”

    “既如此,本宫会亲自带了蛊娘前去,两位可以先回去了”说完,碧水长吟转身离去。

    他,竟是未曾看她一眼。

    冷连柯心里瞬间的空白,只觉心都跟着他背影飞了。

    “咳咳,丫头,走吧,回去了”西门倾夜声音低低的,虚弱叫道。

    这会儿听了他的声音只觉分外可恶,冷连柯回神,一言不吭驾起马车离开。

    闻彻跟在明祁少假扮的碧水长吟身后,不停唠叨问道,“怎么样,宫主声音听起来如何?他有没有病着?冷姑娘对他如何,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我头疼”明祁少半晌来了一句。

    “啊?”

    “你问的我头疼”

    “额,好了,你就说宫主现在如何了吧,我好歹见了露枝有个交代啊”

    明祁少神色一冷,“长吟如此委屈自己,为何不见一丝光明,闻彻,要不,我俩去杀了那个妖女吧,反正,横竖他都是死,让妖女跟着陪葬也好”

    “你说什么!”闻彻神色也冷了一下,“难道她对宫主不好?”

    那铁链之声如果是他幻听!明祁少一叹,“去把蛊娘喊来,一会儿就动身,顺便也可给他看看伤势”

    “好”闻彻不敢再问,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转身匆匆离开。

    冷连柯冷冷驾着马车,朝着远处山洞方向走去。

    幻想过与碧水长吟见面的任何场景,却未料到竟会是这般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境地。

    虽然自上次离开,她已经做好了与他形同陌路的觉悟,可是,心里还是未免难过。

    “唉”她轻叹一声,也罢,她与他之间原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她高攀不起,如今这样子,也

    好,只要救了凤千羽,她与他便再也不见了吧,何况,她原本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冷连柯停了马车,翻身下马。

    她掀开帘子看向车里,西门倾夜靠在车壁上沉沉睡着。

    “倾夜,你醒着吗?”她悠悠叫道。

    看他眼睫颤了颤,她冷笑一声,钻进了车内,缩到他怀里,静静躺下,“我知你醒着,就不要再

    装了”

    她手指轻轻抚向他锁骨,所有情意不过假的,冷的,唯有这铁链,总是滴着血,作假不了。

    流萤光泽渐渐萦绕在他周身,将他包围,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光芒是什么,我好奇,你命这么硬,是不是体内藏了什么东西?”她幽幽说道,抬头,在他脸上印上一个轻吻。

    光芒顿时消散,西门倾夜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血色一般,瞧的冷连柯一惊。

    心脏的钝痛抽紧还没有完全消散,可眼前撩人的家伙如此不安分。

    “害怕吗?这样的我”他手指轻轻扶过她脸颊发丝,柔声问道。

    冷连柯摇摇头,“我在想,你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西门倾夜想了想,真正的样子,或许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然而,她知道冷连柯暗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丫头,你希望我什么样子?”

    冷连柯手指探向他怀里,然后将那一支碧绿笛子抽了出来,碧绿笛子染了血没有以前那般碧绿好看了。

    “我呢,想看你吹笛子的样子”她笑嘻嘻说道,“听过了你那么多次笛音却没有认真看过你的样子呢”

    西门倾夜接过笛子,目光柔柔望着她,“真的想看?”

    冷连柯调皮一笑,“不仅想看还想听啊,你快点吹啊,你的笛音可好听了,我没喊停可不许停啊!”

    她天真的笑着,对着他撒娇,然而她眼里隐藏的忧伤被他一眼看穿。

    “好”

    他微微一笑,松开抱着她的手,双手按向笛子,放到嘴边,笛音悠扬缓缓响起。

    他右手新旧疤痕交替,筋脉处血肉翻卷,随着他的动作她便瞧到有血自他手腕伤口缓缓溢出,凝

    成一颗血珠顺着他手臂流下。

    她闭了眼睛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听着,听着听着呼吸浅浅,仿佛是睡着了。

    没想到,笛音悠扬流水般缓缓,持续了好久,久到她真的差点要睡着。

    她不过是想看他的真面目而已,却是这么难。

    她静静看他额头冷汗淋漓,苍白的脸上那张干裂的唇渐渐失了血色。

    良久,他实在坚持不住停了下来,喘息着缓了缓,将涌上的一口腥甜咽下,这才低头看去,便看到冷连柯目光明亮望着他,见他望过来立即嘻嘻傻笑了一下。

    “丫头,你若想听,哪天我再吹给你听好不好?”他轻声说道,就怕她生了气。

    “好啊”没想到她笑着答应一声,翻了个身子竟是一头扎进他怀里,撞的他眼前视线晃了晃,咽下的血差点喷了出来。

    只听她声音闷闷传来,“凤千羽千鸩之毒,你真的给他解了吗?”

    “嗯,答应你的事,我怎敢食言”他声音因为疲倦弱弱的,却更显温柔动听。

    “那香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

    “骗子!!”她怒目瞪向他,“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不是什么都能猜个透彻吗?”

    她眼角泪花闪烁,仿佛是要哭了,他疼的心口一紧,便无奈说道,“我,的确知晓,但不能说”

    “为什么?”她又低头杵进他怀里。

    “为了你好”他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将她抱紧了,仿似再也不想松开。

    “果真为了我好吗?”冷连柯声音冷了下去,“你害的宫主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你根本就是想迫害我,恨不得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惨死”

    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他柔情说道,“有我在,你怎会孤苦伶仃一个人呢,何况,碧水长吟此生永远都不会不理你的,丫头”

    冷连柯抬头,就见他平静眼眸中温温深情,似水流,似暖风。

    “骗子!”她冷冷喊道,蓦然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哪怕这是她虚情假意给自己的一场梦境,那他也愿意沉沦。

    她的唇柔软仿佛比那蜜饯还要甘甜,他真恨不得一直与她这样交缠直到白头。

    察觉冷连柯退意,他手臂用力将她抱紧了,他眸中的哀伤宛如清泉之上的涟漪,波纹潋滟,快要将他湮没,然而他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怕打破这假装的宁静。

    耳旁一暖,传来冷连柯丝丝冷意声音,“我说过不要惹我生气的,可是你总不听话,这只能怪你”

    腹部蓦然一冷,接着剧烈疼痛从腹脏炸裂开,他眼前视线一黑,一口血再也压抑不住喷了出来。

    他颤抖着手握向她按在自己腹部温润如玉的纤纤素手上,颤抖着却只是握紧了。

    见冷连柯冷冷望着他,西门倾夜虚弱一笑,“如今,你却是一找一个准,真不怕我死在你手里吗?”

    “以前,不是也受过伤,现在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来祸害别人”冷连柯转眼又笑了起来,她抬头一个轻吻落在他脸上,嘻嘻笑道,“没想到,这玉石簪子你一直带在身上”

    说话瞬间,簪子被她狠狠推入他体内,她轻笑一声说道,“我要去一趟静水湖,留你一人在这里又不放心,仔细想了想,只好用这个方法了,你可不要生气,哦,还有,我回来之前,这簪子可不许□□,否则,我可不知自己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她说完,瞬间脱离了他的怀抱,下了马车。

    她不会相信他,永远不会。

    ……

    良久,马车被一人掀开,是赶来的明祁少。

    他看到车内情景,一向淡然的眸子震惊中竟是涌出了眼泪。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真是活该”他红着眼骂道,翻身而进将西门倾夜抱入怀中,西门倾夜闭着眼仿似昏迷过去,浑身却在不断的痉挛颤抖。

    明祁少一眼看到他腹部伤口,手指立即探了过去。

    “别”西门倾夜虚弱至极的声音传来,他竟是并未昏迷。

    “不把那东西□□,你是想死吗?长吟,你先忍一忍”明祁少安慰道。

    “别”又听他吃力说道,“□□还是要插回去,我怕是承受不住”

    “什么?”明祁少仿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要一直留着这个在体内去救别人,长吟,你是不是活腻了”

    这一定是个笑话。

    “嗯”西门倾夜淡淡应了一句,仿佛连说话都引得他止不住的颤抖。

    “你真的是!”明祁少气的目光移向别处,落在插入他琵琶骨的铁链上,气又是不打一处来,眼里的恨意仿似波涛滚滚越燃越烈,“这个恶毒的女人,杀千刀的”

    西门倾夜跟着说道“我亦狠毒”说完,扭头血仿似止不住般一口一口呕了出来。

    这幅样子了还在为她开脱。

    “你看看你现在,任人宰割的样子,是个人都能把你按趴下了,长吟,你的冷漠无情哪里去了,你的心狠手辣哪里去了”

    “我还是那个我,不曾改变,咳咳”他闷哼着轻咳,“把铁链□□吧”

    “你现在……”

    “我忍得住”他说完,整个人虚脱一般沉沉闭上了眼睛。

    明祁少一叹,“你真的还是那个你吗,长吟,我替你不值”他的手握向铁链,然后下了决心狠狠一拉,光影中,只余鲜血喷洒落在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