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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之外,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乌乌泱泱地聚集一大堆人。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地上的那对母子,时不时地还跟身旁的朋友争论几句。
“此事绝不可能,那洛文君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会瞧得上这种泼妇。”
“这事儿谁说得准?我瞧着这对母子情真意切,没准是真的。”
“就是,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准洛文君就瞧上了她这股泼辣劲呢?”
“放屁,胡说八道,你们是在侮辱洛文君吗?”
“哎呀,出来了,快看,洛文君府的人出来了。”
……
吱呀,大门打开,洛道韫缓步走出,眸光如电地扫过地上的母子,尤其是在那个孱弱的孩童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
“你说,他是我爹的儿子?”
“是的,是的,”那女人瞧见正主现身,连忙爬了起来,按着怀里的孩子跪在地上,“儿子,快给姐姐磕头,求求她让你认祖归宗。”
“头先不忙磕,若他真是我洛家子弟,我自然不会让他流落在外。”洛道韫挥了挥手,制止了那对母子的磕头,紧接着语调一转,瞬间化为凌冽之色,“但他若不是,我也不会任凭什么人就来诋毁我爹的名声,污秽我洛氏的血脉。”
那女人满脸不高兴地质问道:“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是骗子,来认假亲吗?”
“我只是事先陈述一个事实,”洛道韫眸光冷冽,冷冷道,“所以,你犯不着曲解我话里的含义,混淆视听。你说,他是我洛家的儿子,可有凭证?”
“当然有凭证,”那女人从怀里取出一条华美的玉饰腰带,言辞凿凿地保证道:“这是你爹留给我的腰带,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洛道韫看也没看那条腰带,目光淡漠地盯着她:“仅凭一条腰带,能证明什么?”
那女人一听这话,直接跳脚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爹占了我的身子,我还给你们洛家生了儿子。怎么?现在想不认账?还没有没天理了?”
洛道韫皱了皱眉,这女人是在胡搅蛮缠,道理讲不通的,“既然你坚持这么说,那就报官,请官府来审理。”
那女人哭得涕泗横流,叫骂道:“报官?报什么官?你是洛文君嫡长女,还是栖霞道宫的掌教弟子。你出身尊贵,官府当然会向着你说话,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哪里还能讨回公道?”
“不报官,那你说想要怎样?”洛道韫好整以暇地问道。
“豪门薄凉,连血脉兄弟都不认,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那女人揉了揉脸上的泥垢和眼泪,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按着那个稚子朝大门口磕了一个头,“我也不是想要攀附你们洛家的富贵,只是听说孩子他爹走了,就带着他来磕个头。从此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享你的富贵,我自会带着儿子回乡下,独自将他抚养成人。”
说完这话,那女人抱起儿子就要挤进人群里离开。
“站住。”洛道韫冷叱一声,眼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这要这么让她们走了,那就再也说不清了,爹爹就要永远背负一个负心薄幸的骂名。
她们根本就不是来认亲的,也不是攀附富贵的,而是存心来败坏父亲名声的。
这一计看似粗糙,实则最是恶毒,对方根本没想把所谓的父子关系坐实,只要留下一点儿疑惑就够了。
人向来是同情弱者的。而相对于洛文君府来说,这对母子就是毫无争议的弱者。人心自然而然地就会偏向她们,接下来若是再有有心人推波助澜,将此事编成冤情故事四处传扬,势必造成三人成虎的局面。
谣言很快就会被传成野史,野史又会被传为正史。或许百十年后,人们提及父亲,就会下意识地联想起他“抛弃妻子”的恶行。
洛道韫一挥衣袖,一束紫色霞光显化,将企图挤进人群中逃走的那对母子卷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这亲我都不认了,不要你们家的荣华富贵了,你为什么还不然我走?还有没有天理啊?”那女人没能逃走,又开始撒泼叫骂,“你这个小毒妇,小贱人,不认亲弟弟就算了,竟然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啊……,救命啊,杀人了。”
洛道韫皱眉,挥手甩了那女人一巴掌,冷冷质问:“是谁指使你来败坏我父亲声名的?”
这一巴掌抽得很重,直接将那女人抽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敢打我?”
这不对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持强凌弱,她难道真的不顾忌洛家的名声了吗?
围观的人群都惊呆了,洛文君家的这位女公子貌似不太聪明的样子。面对这种情况,哪怕再生气,也不能动手打人呀。
“公子,息怒。”吴婶儿脸色煞白,赶忙上前拉住洛道韫。
洛道韫甩开吴婶儿,又是一巴掌抽在那女人另外半边脸蛋上。这一巴掌更重,打得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都皲裂出血了。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那女人两眼噙满泪珠,捂着发胀的脸颊,哭泣道:“没人指使,我真的是来认亲的。”
“还敢嘴硬,”洛道韫再次甩了她两巴掌,将她抽倒在地,“吴婶儿,去报官,就说有人讹诈,冒认我洛氏血脉。”
那女人听了这话,眼中闪过畏惧之色,大声嚎哭,“你们仗势欺人,官官相护,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你说对了,就是官官相护。”洛道韫冷笑着上前一步,吓得那女人脖子直往回缩,“我爹是相国,是有拥有一郡封邑的实权封君。在靖国,除了王上,就属他最大。敢来洛文君府闹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待会儿送你们去官府大牢,今天晚上就让狱卒一根麻绳吊死你们母子俩。”
那女人被这番话吓得浑身颤抖,她只是来演个戏而已,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要丢了性命了。早知会闹到这种地步,她死活也不会贪图那点儿蝇头小利。
“不,不要报官……,我,我其实……”
就在她心神崩溃,犹豫着准备将实情和盘托出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处街口转角出突然出现一架马车,辘辘而来。十几个身材精壮的仆从护卫在四周,蛮横地推开围观人群,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让马车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