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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执见她脸色难看, 硬生生压下一肚子的火,递给她一杯水。
她慢吞吞接过,没喝, 问:“你有没有碰?”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
他看着她, 说:“没。”
林初绷紧的神经松了一半,看到他身上的伤, 心瞬间被揪起来。
“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将水杯放到一边,从柜子里拿出消毒用品。
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问:“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戒毒?”
她的手指压在他胳膊上,陈执低眸看着,像被挠在心上。
林初见他不回话,便认真帮他处理伤口。
处理完,她整理了一下东西, 去洗手。出来看到陈执又倒了杯水,放在她坐的位置前。
她坐回去,拿起水杯, 想到刚刚的问题, 又问:“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戒毒?”
他应了声。
她表情变得认真又严肃, “这样不行,陈执,必须送他去见戒毒所。”
陈执知道她会这么说, “他不愿意去, 担心被他父母知道。”
林初将水杯放到一边, “他还没成年,这种事必须要告诉父母。”
陈执盯着那杯被她放回茶几的水, “他担心被他父母彻底抛弃, 高考后他就被赶出家门了。”
她要说的话堵在喉间。
林初抿了抿唇, 发现嘴角有些干裂,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陈执的视线终于从水杯移开,落到她脸上。
林初眉头紧锁,“他这样多久了?”
“他说是半个多月。大.麻。”
林初想起在宣传海报上看的,又想起大前天陈执出去过。
“确定是大.麻吗?”
陈执脸色冷了几分,“不是。”
林初怔忡,“他自己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眯眸,“被裴冬骗了。”
林初握紧水杯,又问:“他想戒毒吗?”
“嗯。”
“那为什么不全封闭在家里?”
陈执往卧室方向看去,“他现在在菜馆当服务员,说要挣钱,不然他父母肯定更不会要他。”
林初:“陈执……”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我都知道……再等等,等九月开学他情况没有好转,我会把他绑去戒毒所。”
不过他更希望,是顾树主动愿意去。
林初心乱如麻,又听到他冷沉的声音。
“长本事了,跟踪我?”
随着这句话的问出,林初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怒意。
他一直憋到现在。
林初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不觉得做的有什么问题,“不跟着你我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
“还挺理直气壮。”他磨了磨牙,眼眸深沉,“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还跟着裴冬来的?!”
林初黑白分明的眼里擒着他,“我不跟踪你,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皱了下眉,片刻后说:“等他戒了毒或进了戒毒所。”
林初:“明明是你理直气壮。”
他挑起她的下巴,身上在KTV被激起的戾气还没完全散去。
林初的目光对着他的眼睛不偏不倚,“你能不能不要遇到这种事就想着瞒我?”
他指头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目光深沉复杂,没有回她的话。
她颤了颤睫毛,呼吸放慢。
没有人再说话,气氛不知不觉变化,空气都在发热。
然而那点热意还没彻底点燃什么,林初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
她掏出手机,是林趋的电话。最近找她回家越来越早。
她侧过脸接通,“喂,爸爸。”
“小初大概还要多久结束,我今天去接你。”
“啊?不用了。”她看一眼陈执,说:“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好。爸爸今天买了个超大的西瓜,在家等你。”
“嗯。”
挂了电话,林初从沙发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她犹豫地指指卧室,里面动静轻了许多,最后摇摇头说:“我觉得这不是办法。”
虽然快到九月了,但是林初就是觉得这样不行。
可顾树不愿意去,不情不愿去戒毒所,再被他父母知道,真的抛弃他了,他复吸的可能性很高。
林初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她垂下脑袋,又抬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身子陷在沙发里没说话。
她站了会,最终朝门外走去,刚走到换鞋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没转过头,被他从后面抱住。
他的双臂很有力,紧紧地搂着她,紧到林初担心他的伤口会裂。
陈执闭着眼,低头轻轻嗅她的发,呼吸热人。
谁也没有说话。
屋外的风溜进屋里,转了一圈,掀动少年少女的发丝和睫毛,又溜了出去。
-
林初第二天早上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忽然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顾树去戒毒所。
她匆忙赶往陈执家。
“陈执,我还是希望送他去戒毒所。”她开门见山。
他跟顾树独处,林初很不放心。毕竟她不了解顾树,之前了解到的是个普通的小混混,现在了解到的,是因为缺爱等等原因吸毒的少年。
林初:“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戒毒所会有专业人员帮助他。”
陈执从沙发上坐起来,睡得头有些疼。
林初见他脸色不好,饮水机热水没关,她给他倒了杯水。
递给他继续说:“他现在还很年轻,自制力比较差,而且很多都不懂,就像连自己吸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趁他吸毒时间不久,要尽快送他去戒毒所,我想现在这样戒毒没有什么效果,他心里也会很焦虑。”
陈执喝完水,转了转水杯,眼神沉默。
林初脑海不断响起那天秦警队说的话,昨天晚上也一直在回响。
那天跟秦警队的偶遇和谈话,像是警醒什么。
她握住他的手,“陈执,相信一次警察吧。”
陈执停下一切动作,下颌绷着。
室内静得没有呼吸声。
不知多久他慢慢抬起头,但是还没说话,卧室门开了,顾树站在门口,脸色很差,“执哥你真要送我去戒毒所?”
陈执没说话。
顾树看看林初又看看他,冷笑了声,而后拔腿就往外冲。
陈执迅速反应追上去。
两个人一眨眼都没了影。林初回过神,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抿唇慢慢捂住脸。
半个小时后,陈执打来电话让她先回去,他要去找顾树。没有多聊电话就挂了。
林初环视屋子四周,没有离开,去到院子。
石榴树上的石榴依然很小,而橘子已经长大,皮绿油油得开始发黄。
林初仰头望天,太阳被云层遮住,发出不刺眼的光,纯净的蓝天,柔软舒懒的云……
一切都快点好起来吧。
……
晚上林初给陈执发了消息,但是没收到回复,第二天他给林初打了电话。
林初着急问:“找到了吗?”
他说:“还没,所以今天还要找他。”
林初心里涌上内疚,“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他皱眉,“别说对不起。”
她扣了扣身上的裤子,“是所有他会去的地方都找了吗?他毒瘾快发作了吧……应该还会去KTV那?”
“你好好照顾自己。”陈执说:“别再想这件事了,我会解决。”
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初心里不安,静不下来,便在网上搜索毒品相关的事,也看了许多电影截屏。
昏暗的包厢,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或是坐在沙发上,或是坐在地上。桌上是不知道名字的毒品,旁边是不同的小工具。
他们仰着头露出陶醉沉迷的表情。
林初却看着那些白.粉在进入他们的一刻露出无数爪子。
它们飞进他们体内定居在那里,毫不吝啬地在他们体内留下自己精华的毒素,时不时用带毒的爪子挠着他们,引诱他们沉沦。
它们赠予短暂的极致快感,讨要他们能给出的所有。
他们和它们之间的关系架成一个天平 ,谁知道是否平衡。
而当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时,这个天平理所当然该粉身碎骨。
林初又不安地度过了一天,按照之前顾树毒瘾发作的日期,明天就是了。
去KTV找到顾树的概率比较高……但是上次那个人那么威胁陈执……如果报警……
林初摇摇头,将所有的想法甩掉。
她要先去找陈执。
打开卧室门正好对上准备敲门的林趋。
林趋露出笑容,“今天周末,我带你去超市,买一些你上学住宿用的东西。”
林初扶着门把的手收紧,“但是……爸爸我今天跟童倩约好了。”
林趋:“我跟童倩打过招呼了。走吧,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去超市了。”
他握着车钥匙往外走。
林初拢眉。
林趋兴致高涨,带她在商场溜了一大圈,买了许多东西。
林趋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你来连方广场,听说这东西多,我们多买些。”
林初装着心事,总是走神,“爸爸这些就够了,带不过去。”
“没事。到时候我带两趟。在学校住肯定没在家里住方便。多买些总归好。”
然后带着她继续买东西。
中途林初借口去了两次洗手间,但是陈执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怎么都打不通。
她的心不在焉早被林趋察觉到,见她脸色愈发凝重,问:“小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初心思微动,没有回答。
林趋肯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哪不舒服?对不起我光想着买东西都没注意到。”
林初见他又开始自责,心里很愧疚,埋低头说:“不严重,回家就好了。”
林趋想带她去医院,被她拒绝了。
回到家后,林初锁上房门,不断打陈执的电话。
仍然不在服务区。
一个小时后,她出去对林趋说:“我感觉好很多了,我想去找童倩。”
林趋不想她身体不好的时候出门,“不是急事就别去了。”
林初:“就是……女生之间的一些事……我快去快回。”
林趋拧眉。
林初朝他挥挥手,快速跑出家。刚拦下一辆出租车手机响了,手机屏幕折射着光,上面的一串英文格外晃眼——
Chen Zhi
林初迅速接通,“陈执?”
“嗯。”陈执的声音很沙哑,透露着疲惫,“找到了,已经回我家了。”
“好……那就好。”
盛夏的天,林初身上的冷汗过了几遍,最后被晒干。
……
陈执找了顾树两天,去了所有顾树可能去的地方,给所有认识他的人打了电话,甚至还去了流浪汉聚集地,但仍没找到他。
顾树是在KTV沾的毒品,应该不知道这片哪里还能搞到毒品,毒瘾发作了肯定会再去KTV。
而今天顾树很可能就会毒瘾发作。
陈执从流浪汉聚集地离开,蹲在路口拦车,打算去KTV找人,掏出手机正好看到一通电话,随即划了接听。
消失两天的人的声音传过来,曲曲折折地,听起来很痛苦。
“执哥……我难受,我在KTV这……他们不给我,我难受……”
说完这句电话就挂了。
陈执匆匆赶去。
短廊上有一道门,平时都会关上,但今天没有。他冲进去,刚推开包厢门就被人拽住摔在地,紧跟着几个人围住他对他拳打脚踢。
“是不是让你别来了?!”
“他妈的毛都没长齐呢,天天在我们的地盘造次!”
“看你早就不爽了,一天到晚拽得跟傻逼一样!弄死你!”
落在陈执身上的每一脚都用着狠劲,每往肚子那踹一下陈执都猛地一恶心,像是要呕出血。
有人一直往他的手上踩,一边踩一边碾,嘴里骂骂咧咧。
陈执侧卧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穿过几条腿之间的缝隙,看到趴在角落地上神情飘飘欲仙的顾树。
他身边是毒品的残骸,吸完毒还没从中缓过来,心神早已飞到了云上,看不到躺在地上的陈执。
陈执吐掉嘴里的血,眼神变得阴狠凌厉,一只脚再次踹过来,他看得清晰,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拽住那人脚踝,用力一扯。
那人摔倒在地的同时,他探身快速拿起旁边茶几上的红酒,用力往茶几上一砸,用敲烂的酒瓶抵住男人的脖子,他没有控制力气,不少血流在手上。
“让我们走。”陈执哑声说,更用力抵着手里人质的脖子,“他死了,你们会杀了我,如果我死了,一定会有人报警,第一个搜的就是这里,你们这个赌窝怕是留不住。”
男人们闻言眯起眼睛,沉默不语。
被陈执勒着脖子的男人颤颤巍巍伸出手,“救我,救救我——”
领头的男人挥了下手。
陈执用酒瓶抵着男人的脖子,带走了顾树。
……
出租车停在景桐小区侧门外,林初下车后一路跑到陈执家。
她摁下门铃,没响几下就被人接通,门清脆一声响自动打开。
林初打开防盗门进去,入目是满身伤痕的陈执,他站在家门口,“来了。”
林初一下冲进去,不敢碰他怕碰疼他,干涩说:“那些人打的?”
他低低应了声,拉住她的手,“先进来。”
陈执关上门,林初往里走,看到顾树的同时耳朵才收纳到他的哭声,他哭的不轻,但她刚刚没精力在意。
顾树捂着脑袋在痛哭,嘴里含糊地念叨:“执哥对不起……对不起……”
陈执嫌他吵,“别发出声音。”
林初看了顾树一眼,将陈执往卧室里拉,“先进去,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卧室的味道没变,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干净的,清冽的。
陈执坐在床上,见她眉头一直紧皱着,安抚说:“别担心,只是皮肉伤。”
“皮肉伤不是伤?”她睇他一眼。
他耸耸肩。
林初的动作很慢很轻,十分专注。
运动手环挡住他一块划伤,她解开,说:“最近先别戴了。”
陈执低眸,“不是说要监督我?”
她买的时候说过,要监督他,看他每天几点睡觉,走的步数。
“化脓了怎么办。”林初:“而且,总不能一直监督。”
他眉头一皱,眼眸半眯,“什么?”
她将棉签丢掉,说:“我去了暄城怎么办?”
他眼里几道情绪纠在一起化不开,“去了暄城也可以,去哪都可以。”
她动作慢了几拍,目光从他的伤到眼睛,又偏移落在他肩上。正巧看到一片红肿。
她从袋子里拿出喷剂,拨开他领口,喷了几下。
他握住她手腕,重复:去了暄城也可以,去哪都可以。”
她勾了下嘴角,“嗯。”
他这才满意,慢悠悠说:“你的我也要监督,以后要每晚都发给我详细数据。”
她眼底是笑,继续:“嗯。”
林初侧身收拾医用品,余光忽然看到什么,转过头。
卧室的书桌上,规规整整摆放着几大摞书本和复习资料。
他都从网吧带回来了。
林初眸光微闪,心底突然又安然不少。
客厅里,顾树已停止哭泣,窝在沙发睡着了。
林初给林趋发了一条会晚回去的消息,陪着陈执一起等他醒来,打算跟他商量戒毒的事。
院子外的路灯分来微弱的光,两人并排站在橘子树前,光从左边照在他们身上,又在地上右边投射出影子,影子上,两人的脑袋贴在一起。
林初站了会觉得胳膊痒,看过去,一只花蚊子明目张胆趴在她胳膊上吸血。
她毫不留情出手,稳准狠拍向胳膊。
“啪——”
陈执被吓了一下,扭头一看,林初手心躺着一个蚊子,还有一小块血。
陈执敛眉,“不是你的胳膊?你不疼?”
“更希望它被拍死。”林初晃晃手。
“的确。”他俯身,凑近瞧那只蚊子,“我还没吸过你的血,它竟然敢。”
林初顿了下,收回手,有点无奈,也有点开心,对于他这种程度的调侃,她竟然能淡定的面对。
她也没躲躲藏藏,光明正大数他胳膊上的蚊子块。
数了一圈只有一个。
她比较招蚊子吗?
陈执见她绕着自己的胳膊看来看去,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飘进鼻息。
他歪了下头,故意痞痞地说:“对了,我的血是橘子味的,你到底要不要尝尝?”
林初耳后根一热。
这种还是不行……
她不理他,往屋里走。
林初洗了个手,放轻脚步往庭院里走,以防吵醒顾树。就要跨过窗户,她一下回头,目光准确落在电视柜上。
陈执家原本很空,电视柜一类日常的生活用品根本没有,这些都是他妈妈搬来以后买的。
此时此刻,电视柜上正静静躺着一个电蚊拍,旁边还有瓶花露水。
陈执在她走后,便一直盯着窗户的方向,等她跨过窗户出来,他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特意背在身后的手。
林初将花露水递给他,他接过,看她一眼,她没有伸出另一只手的意思。
陈执将花露水往胳膊上随意喷了喷,问:“手上是什么?”
林初弯唇,神神秘秘的模样,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一个电蚊拍。
陈执手指微动,握紧花露水。
林初轻笑,将电蚊拍打开,喃喃:“不知道能不能拍到。”
她试着挥了几下,电蚊拍没有任何动静。
林初也没太过期待会捉到什么蚊子。庭院比较暗,只有路边的灯光照过来,看不清蚊子只能胡乱挥,而且这里蚊子不算太多,击中概率会降低许多。
“看来是拍不到什么蚊子。”她将拍子递给他,“你要试试吗?”
她眼睛晶晶亮,陈执看着,别过脸,“不了。”
林初:“好吧。”
她没有关掉电蚊拍,就拿在手上。
晚风轻拂,没人再说话。
不知多久,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啪——”
林初诧异地举起电蚊拍,又一只蚊子撞了上去,“啪”地一声,还燃着白色的小火光。
林初出乎意料,推了推陈执,笑说:“你看到了吗?”
开玩笑的语气,“我们今天可以少被两个蚊子食用。”
她笑得跟平时很不一样,带着孩子的天真。
陈执没看到那只蚊子。
因为听到她惊呼的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她,而后没再移开,眼里只有她笑的模样。
有点,想亲她。
是特别想。
陈执手指不自觉勾了勾,眸光晦涩不明,带着炙热的温度。
她没注意到,还在看电蚊拍上的蚊子。左右挥动着拍子。
忽然,她眼睛一亮,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惊喜说:“在这里——”
林初伸出胳膊,将电蚊拍探进橘子树里面。
一秒钟的时间,伴随清脆的“啪”,星点四溅。
“陈执,你看。”
林初胡乱挥动电蚊拍,沿着橘子树的枝干移动。
绿油油的橘子树上挂着圆圆的橘子,点点星光在四周燃起,溅出花的形状,偶尔甚至能照亮半片叶子,或者部分小橘子。
空气中甚至能闻到焦掉的味道,林初嗅了嗅,觉得有点不大好,收回手。
陈执静静看着她,余光是星点,眼前是月亮。
他抬起手,快要碰到她下巴时停住。最后只是将她脸侧的发丝撩到耳后,指头滑过耳骨,不自觉捏了捏她粉色的耳垂。
温度碰撞。
耳垂的触感连到了后颈,甚至让林初背脊一麻,她愣愣转过头,对上他漆黑的眼。
她的心仿佛被一片羽毛挠了挠,耳根后知后觉地红了。
“那个……”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
林初一下回神,侧身躲开他的手。
顾树站在窗户前,探着身子,神情犹豫地喊出来。
客厅里,林初和陈执坐在沙发上,顾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对不起……我会去戒毒所,但是,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爸妈……”
林初闻言闭上眼睛,心事彻底放下了。
顾树愿意去戒毒所,陈执也不用帮他,不用再去KTV那种地方涉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初轻声说。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林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她换鞋的动静立马走过去。
“今天怎么这么晚?”
林趋脸色很难看,脸上有疲惫有担忧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林初换好鞋,低声说:“对不起,遇到了点难题。”
她抬起头,弯了下唇,“以后不会了,爸爸你放心。”
顾树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们都不会再去KTV和酒吧那些地方,一切会好起来。
林趋动动唇,却不好多说什么。
“我先回房间了。”
“早点休息。”
“好。”
林初回到卧室,像往常一样打开书包,将书包里的东西整理到桌子上。
她刚掏出一本书,一件东西随之掉下。
“啪——”地一声。
林初疑惑看去,瞳孔骤扩,呼吸一下都静止了。
在红色木地板的衬托下,那包白色格外刺眼。
林初手都有些抖,弯腰刚要捡起来,又缩回手,抽了张餐巾纸隔着纸将那包白.粉拿起来。
谁让进来的?
这个问题问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顾树。
林初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同时,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
她点开。
【嫂子我是顾树,那个……不好意思,我放了包白.粉在你那,你帮我丢了吧,可能是我在KTV无意中装进口袋的,既然我打算戒了,那就不会碰了,我本来想自己丢的,但执哥不让我离开他视线,明天他还要亲自送我去我爸妈那,所以我没时间避开他扔了。】
【你千万别告诉执哥……他当时在KTV为了救我被一堆人打,我竟然在那里不是人的吸毒,然后,还捎了一袋子回来,我都无地自容了,麻烦你了,直接丢掉就行,拜托了!】
林初皱紧眉头,没回复消息。
她放回手机,正要处理掉这一袋东西,突然看到上面贴的标签。
英文夹着数字,应该是毒品编号。
林初抿了下唇,又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索。
什么都没搜到。
林初警惕起来,又搜索常见毒品。
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这个编号的,甚至连相似编号的都没看到。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毒品?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顾树口袋?
林初心跳突突的,拨打顾树电话,对面响了很久才接通。
“嫂子怎么了?丢了吗?”顾树压着声音,应该是躲在洗手间接的电话。
林初直接问:“你知道你带回来的那袋子是哪类毒品吗?”
“啊?不知道啊,没在意。”顾树疑惑:“怎么了?”
“我觉得这个不是普通的毒品,你确定这个是你自己装进口袋的?”
顾树回忆了一下,有点头疼,“我当时正在吸那玩意,没注意,不过这个应该就是我自己放进口袋的,不然还有谁,哎总之你丢了吧,丢了就行了。”
“我觉得这个毒品应该很稀有很贵,说不准秦勤他们会来找你们。”
林初看一眼时间,“我现在去找你们。”
“不至于吧嫂子。”顾树不乐意,“这样执哥不就知道了?”
林初直接挂断电话,将白.粉装到空袋子里,再放进书包。
林初打开卧室门,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林趋也被她吓了一跳。
林趋尴尬地搔搔脑袋,“我就是,想看看你睡没睡。”
一下子注意到她背着书包,脸色立马严肃起来,“你这是要去哪?”
“童倩遇到些急事要我过去。”林初是真的焦急,“爸爸我会快去快回的。”
“不行!”林趋厉声说:“什么急事非要你过去?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真的是急事,爸爸拜托了,最后一次。”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急事。”
林初摇摇头,“……她不让说。”
林趋毫不退让,“不告诉我什么事就不准去。”
“她,她……”林初闭上眼,胡乱想了个理由,“她背着她父母流产了!”
林趋一怔,“……什么?”
林初睁开眼,“她交了个男朋友,意外怀孕,背着她父母流产了,她现在身体不舒服,我要去陪她。”
“胡闹!”林趋板起脸,严肃说:“你们两个小姑娘能解决什么?这事必须告诉她父母。”
他说着拉住林初,“走,带我过去,必须告诉她父母!”
林初甩开他的手,“告诉她父母有什么用?!”
林趋瞪大眼,“这种事当然要告诉她父母!”
“她已经怀孕了,已经堕胎了,告诉她父母能改变这个事实吗?”林初冷着眼,“告诉她父母她只会多挨骂,以后她父母会频繁提起这件事伤害她!”
林趋摇头,“怎么会,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孩子着想,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告诉父母?!”
“就像我被校园暴力时,我告诉过你,但你没放在心上,所以我就不再告诉你了!童倩经常不被她父母理解,所以她堕胎了也不告诉她父母,就是这个道理!”
林趋怔住,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林初在心底说了句对不起,趁他没反应过来,绕开他夺门而出。
顾树被林初挂断电话以后再拨回去没人接听了,他坐在马桶盖上急得不行,只能给林初发短信。
【你别来呀,你来了执哥不就知道了!那就是普通白.粉!】
顾树还要继续发短信,洗手间的门被人敲响。
陈执在门外催促:“快点出来,你在里面干嘛呢?”
“哦,来了来了——”
过了会顾树还是没出来,陈执一脚踹门上,“别让我砸门。”
“知道了!”
顾树不敢再拖延,拉门出去。
陈执狐疑地扫视他一圈,往里走,看了眼垃圾桶,没发现毒品一类的东西。
顾树见状无语,“我怎么可能在你家里吸那玩意,而且我都说了我会戒的。”
门突然被敲响,打断顾树接下来的话,他脸色一变。
这么快就来了?
顾树站得离门近,“来了——”
他叹了口气,拉开门,看到屋外的人一下定住。
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挡在门前,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墨镜,他进门一掌推开顾树,身后几个同样戴着墨镜的男人进来。
顾树踉跄地往后退,陈执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几人眯了下眸,“你们是谁?”
“阿执呀,好久不见——”
伴随一道粗厚的男声,一个男人慢悠悠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是秦勤和裴冬。
秦勤不慌不忙走进来,直接坐到沙发上,裴冬站在他旁边,八个黑衣男站在屋子各个角落。
陈执扫一圈他们,问秦勤,“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