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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也的眼泪是毫不自觉的涌下来,不过只片刻,她就伸手擦干净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只让曲贺阳把自己放下来,本来她想自己走过去的,可还没动作,苏严征就走了过来。
“怎么爬个山,弄成这样?”苏严征真的心疼死了,他是听说他们上山了,想着今天下山,就来接她,哪里想到她憔悴成这副模样。
他又转头看向苏严礼,“你在山上就不知道照顾着清也一点?”
傅清也有些讽刺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那抹笑在苏严礼看来,格外的刺眼,他看着苏严征,面无表情道:“傅小姐并没有开口寻求我的帮助,我怎么帮忙?”
“这种事还需要开口说吗?”苏严征火气有点大。
曲如岁在一旁调解道:“傅小姐一路上有我堂哥照顾,阿礼实在也没有什么插得上手的地方。苏副总也别伤了自家和气。”
傅清也觉得她本来想说的是,别因为一个外人,伤了自己兄弟的和气。
她是那个外人。
曲如岁是真的很厉害,一边不动声色的捅她一刀,另一边又是在和和气气的打圆场。
曲贺阳也开口道:“阿礼一路也背了傅小姐很长时间,最后一瓶水都给傅小姐了,自己从山上下来也是渴了一路,苏副总也别太怪他了。”
曲如岁微微一顿,不咸不淡的扫了傅清也一眼。
“给瓶水那不是应该的?”苏严征不太耐烦道。
傅清也却笑了笑,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了苏严礼旁边,笑得疏离且乖巧:“看样子我得感谢苏总的格外关照了,让水这是多大的恩情啊,这份恩情,我一定,一定不让您吃亏,我到时候乘以一百倍还您。”
一个反常的“您”字,让这几句话有了那么几丝嘲弄的意味。
苏严礼冷冷的看着她,垂在两侧的手握了起来。
“还有,苏总,您可能贵人多忘事。”在红润的脸庞衬托下,别提傅清也笑得有多好看了,只是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有些氤氲,带着亮晶晶的水光,“您好好想一想,我是真的没有请您帮我过吗?”
苏严礼一怔,目光终于闪了闪:“昨晚……”
傅清也却又偏头对着小叶笑了笑,男人目光躲开,而她似乎也只是随意的看了这么一眼,很快就支撑不住的软了下去,旁边的苏严征连忙抱起她往医院去。
曲如岁笑着对苏严礼道:“怎么着也是追过你那么久的女人,指不定人家在心里把你当成自己男人看待,可不是得不满你的态度?”
她握住他的手,眼底笑意更加明显:“不过,你对她的冷淡,我很满意。”
她曲如岁的男人,自然得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这半年玩归玩,但对别人哪怕只用了一点真心,她都不允许。
苏严礼扯了扯嘴角,可是他对傅清也的冷淡却并不是因为她,他只是在因为曲贺阳而挣扎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曲贺阳的心思都在傅清也身上,他们两个人甚至还……,他不会表现得这么冷漠。
何况,她并不亲近他。
所以不论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什么,她都选择去找曲贺阳,而不是来找自己。
傅清也一边说着接受不了男女那点事,结果不是又跟曲贺阳进了小树丛?她排斥的只不过就是他而已,他不过稍微做点什么,她都表现得像个贞洁烈女。
苏严礼在离开前,把傅清也没收的那块巧克力丢进了垃圾桶。
……
傅清也这回受了寒,挺严重。
傅母再不准她出去瞎玩。
傅清也只好在医院乖乖躺着,但晚上她是不允许父母留下来照顾的,这种时候一般派上用场的都是蒋慧凡。
“苏严礼是真的够冷血,不管你就算了,连事先要准备什么也不通知你一声。”蒋慧凡无语道。
登山归登山,谁还能想到临时准备氧气瓶,一般爬山可不需要这个。
傅清也直接把关于苏严礼的话给屏蔽了,问:“你知不知道叶许那个表哥?”
“特别怕老婆的那个?”
傅清也跟她把自己被占便宜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这又把蒋慧凡气得发抖,“你放心,我去给你问问,他既然对你动手动脚,那绝对不止你一个人这样干过。”
这种事情,女人可比男人好打探,即便有些女人被占了便宜,也不会摆出来在男人面前说事,可面对女人就不一样了,一起逛个街就能当好姐妹,套出不少八卦。
傅清也笑嘻嘻:“谢谢小蒋。”
蒋慧凡有些感慨:“前段时间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哪怕在笑,也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还是现在这样吊儿郎当最好看。”
傅清也没吭声。
大概是因为,她对苏严礼的反感,多过了对那件事的阴影,害怕已经被其他情绪覆盖了。
如今她再想起苏严礼,已经不是,他会不会对她做什么,而是,哦,是那个特别冷血的人啊。
傅清也很快就睡了,蒋慧凡轻手轻脚的出去,关上了外头的门。
睡梦中依旧是山上那些人讽刺的笑容,她知道是梦,却睁不开眼睛,似睡非睡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给她喂了一大杯水。
她想睁开眼睛是谁,然后感觉到自己似乎看见了苏严征的脸,她轻轻喊了句:“苏严征,我还想要一点。”
男人却站着好一会儿没动,深深猛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控制情绪,好半天才重新给她重新倒了点水。
等喂完她以后,男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清也随后睡沉了。
第二天醒来时,她问蒋慧凡昨天是不是她给喂的水,后者道:“是苏严征,昨天晚上在外头待了一夜,就睡在椅子上,今天早上才走的。”
果然是他。
蒋慧凡道:“这男人其实脾气挺差,今天一大早走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凶了一个护士,在你面前就很怂。昨天他来的时候其实挺早,我叫他进来看你。他摇摇头说不敢随便进,等下你要骂他的。”
傅清也有些怀疑,苏严征是不是其实已经确定她是小月牙了,还有当初那一通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曲贺阳就带着单媛媛来看她了。
蒋慧凡看到单媛媛,率先一个白眼。
单媛媛同样脸色不好看。
友情跟爱情其实差不多,他俩的关系就相当于正牌和小-三,见了面,当然谁也瞧不起谁。
不过蒋慧凡凶,直接一声冷笑,靠着三分讽刺,五分不屑,两分故意,占了先机,附带一句意味不明的:“哟。”
哟,瞧瞧,这是谁,不是那位专业插刀闺蜜侠么?
如果曲贺阳不在,这句就是蒋慧凡的原话。可惜呀,他在,害她水平得不到发挥。
单媛媛脸蛋通红,气的。
傅清也跟曲贺阳打了招呼,又看看单媛媛,随口道:“坐。”
“傅小姐,那天带你上山,也是我临时起意,我来跟你道个歉。”曲贺阳说,“我既然护着你,阿礼就不方便离你太近,你别怪他。”
“朋友也有亲疏远近,我跟他不过点头之交。”傅清也理解的说,“他跟曲小姐的关系更加好,多替曲小姐想些也是应该的,何况氧气瓶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曲贺阳道:“实不相瞒,虽然他们俩现在还只是朋友,但家里长辈考虑过他们的婚事,这半年让他们多接触接触,要是处的来,就会做进一步打算。”
“这样。”
傅清也笑着点了点头,哪个男人都会护着自己的太太的,毕竟只是有那方面惦记的女人都只不过是消遣,而太太却是唯一的,哪怕现在曲如岁只是他的准太太。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亲密感。
而曲如岁为什么不喜欢她,她也明白了。任何女人都不会喜欢一个追求过自己男人的女人,所以她暗地里总是对她针锋相对。
曲贺阳今天来看傅清也,是因为那天是自己带她上山的,也算有点责任,但一个男人,总不好在一个女人房间里面留好久,没一会儿,就说有事要告辞了。
单媛媛却道:“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蒋慧凡本来想开口阻拦,但傅清也说话的速度比她要快:“行。”
曲贺阳跟蒋慧凡都退了出去。
傅清也住的病房是vip间,两个人待着,挺空旷。单媛媛恨不得早点把话说完,并没有多待的意图,几乎是立刻开了口:“你下山的一路,苏严礼都跟在你身后,叶浩海占你便宜的事,你觉得他真的没看见?”
傅清也整颗心冷下去,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想说什么?”
“叶浩海就是苏严礼手下的,替他办了多少事情,你说对于自己手下这么个忠心耿耿的人,他会不会牺牲你来保全他的名声?”
傅清也平静的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单媛媛叹了口气,她是不希望傅清也身边有太多人围着她转了,但有些话她还是决定提醒她两句:“你那个时候要氧气瓶,就不应该去问苏严礼的。你来我这里抢,都比去问他好。最开始见面,他是不是还对你有几分温柔?那是因为他那会儿看上我了,他怕你欺负我,才跟你虚与委蛇。”
傅清也终于感觉到胸口传来了点痛觉,隐隐约约的,她只知道,苏严礼跟单媛媛后面是有一段时间特别亲近,可她不知道从一开始原来就是她。
她微微抬着下巴,勉强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一开始?”
“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送你回家,请你吃饭,刚开始他一切对你好,都是因为我。你动手打我的那天,他根本就不在意谁对谁错,他那会儿只是为了护着我。”
单媛媛笑了笑,“他对其他人都好的,哪怕后来跟我说清楚,也不是还给我介绍了曲贺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你异常冷血,你说是不是你这个送上门的让他瞧不起?”
傅清也闭了闭眼睛,好半天后,平静的说:“你走吧。”
单媛媛怔了怔,声音小了些:“我只是嫉妒,我跟你一块的时候,他们为什么眼里只有你没有我。后来离开你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其实我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后悔,但关系这种东西,回不了头的。”
有的裂缝是永恒的。
所以她只有高傲的抬起头颅,告诉自己路没有走错。
傅清也说:“我也后悔,后悔当初救你,后悔因为你,疏远小蒋。”
单媛媛一言不发的拉开门走了。
……
蒋慧凡进来的时候,傅清也正看着窗外,等到她坐在她身边时,傅清也把头靠在她身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的睫毛在不停的煽动。
蒋慧凡不停的顺着她的头发。
“小蒋。”傅清也突然开口。
“嗯?”
“我告诉她,我后悔救她。”
蒋慧凡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嗯”了一声。
“其实我不后悔的,她虽然坏,但是她远比其他人要担心我一些,在山上那会儿,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拖累。我无意中跟她对视的时候,她其实是担心的,但是很快就会不看我或者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傅清也轻轻的说,“她没有那么坏,她只是想跟我证明她的路没有错。她在我身边待的那几年,其实想起来,我想东西没有那么周到,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迁就我。”
单媛媛也曾经因为她生病,整宿整宿的照顾她。
也曾经为她准备过让她感动的生日礼物。
其实在最开始她打算对苏严礼发动攻势的时候,她也曾经好心提醒过她,他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
傅清也也是被她感动过,并且被她照顾的很好的人。
“我不后悔却说了后悔,因为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她说。
蒋慧凡沉默,只是安静的抱着她。
傅清也迟疑了一会儿,又喊:“小蒋。”
“又怎么了?”
“我这辈子做事都不会后悔的,当初跟你绝交其实也没有后悔,说后悔都是哄你开心。”
大部分时候的后悔,不过是随便想想,嘴上说说,不过心。
蒋慧凡笑了笑,“找打呢?”
“小蒋。”
“你话好多。”
傅清也说:“但是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非常后悔的事。”
蒋慧凡的眼睛突然就有些红了。
“我后悔追他了。”傅清也说,“是他没有把话说清楚,要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看上的是单媛媛,我肯定很乐意就让出来的。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喜欢他,我也想看见我身边的朋友幸福。我要是早知道,我会在一边祝福他们的。”
蒋慧凡吸了吸鼻子,“害,都是苏严礼的错。以后离他远远的。”
“嗯。”傅清也点点头。
至于那件阴影,水来土掩了。
……
叶浩海的事,很快就有了眉目。
蒋慧凡有个高中同学,就差点被他给糟蹋了,好在反应快,还留了证据,反而讹了叶浩海一大笔钱。
不过同学不愿意说出来,说面子上难看。
傅清也想了想,打算自己上。
美其名曰:冤有头债有主。
这个年代,监控取胜。
制定详细计划的那天,蒋慧凡逃了工作和蒋家的追杀,陪她在楼上漫天胡扯,扯着扯着,就到了男女身上去。
傅清也犹豫了一会儿,打算跟她说说自己的阴影。但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楼下傅国山爽朗的声音:“苏总怎么来了?”
以及:“不过清也不在,去蒋家吃晚饭了。”
自从这次事情以后,傅家差不多算是勒令傅清也不准再跟苏严礼出门了。
傅清也跟蒋慧凡怕被发现,都安静了下来。
……
楼下,苏严礼只是放下了礼物,随便寒暄了两句,就打算走人。
“苏总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用不着麻烦。”
傅国山笑着送人,“你兄长倒是经常上门蹭饭。”
每次蹭饭,都带些见面礼,不是项目合作,就是给他拉拉人脉,他乐得自在,十分欢迎。
苏严礼客气的又说了几句,笑面虎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是离开时,扫了眼楼上的窗户,缩回去的一个脑袋让他顿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助理在车上也没有等多久,在苏严礼上车时,苏严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是兄长的那位一点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在山上你都不管人,现在上门这种假客套有什么用?”
苏严礼淡道:“少喝点酒。”
“你连上山都不告诉她要带什么,朋友这么当的?”
助理皱了皱眉,他记起自己准备的那一大袋东西,里面就替傅清也准备了。那是他第二次替傅清也准备东西,至于第一次,是他在给住在苏严礼家的傅清也准备衣服。
自家老板特别叮嘱氧气瓶,他记得很清楚。
那个严肃的语气,他那会儿甚至怀疑傅清也会不会是老板娘。
苏严礼没做声,只是顺手把手机给挂掉了。
然后很自然的叮嘱他回公司。
因为曲如岁这层关系,曲贺阳最近上门跟他谈生意的次数越来越多,两家关系是眼看着密切起来。
谈生意归谈生意,但也忍不住闲聊。
曲贺阳道:“那天去看了傅小姐,状态还算不错。”
“小风寒而已。”
曲贺阳的脸色一如既往的严峻,哪怕是问问题,脸色都没有变道:”傅清也身边那姑娘是谁?”
苏严礼扫他一眼:“蒋家姑娘。”
曲贺阳说:“那个姑娘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很奇怪,她看见我就转头,根本不敢跟我对视,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苏严礼若有所思道:”对她有意思?”
曲贺阳不否认:“有那么点。”
“她跟傅清也关系好,你跟后一个有关系了,蒋小姐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你发生什么。”苏严礼客观分析道。
曲贺阳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傅小姐能有什么?本来也只是觉得她乖巧,有点意思而已,接触下来不像外人所说的那么随便,就当个小辈照顾着。”
他想了想,就想到那天他跟傅清也从草丛里面出来时正好被他撞上,于是开口解释道:“那天我在抽烟,傅小姐正好过来透透气,我们在树丛里面聊了几句而已。傅小姐其实对陌生男人挺疏离的。”
曲贺阳:“她还抱怨了你挺多事。说你带的自热米饭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都拿眼神问你要了好几遍米饭,你都没给她;路上看了你几次,也不给她提包;还有睡袋都拖到你身边了,你反而拖远了点,害她那一晚都很害怕。”
苏严礼本来神态还算放松,可脸色慢慢的却变了,有点难看。
曲贺阳总结道:“其实傅小姐打心思还是有些依赖你吧,毕竟之前喜欢过你。喜欢这东西,奇妙得很,永远嘴上说着不喜欢了,心里又是另一套想法。越是喜欢的那个越下贱,都跟个金刚附体似的,不怕伤害,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找罪受。”
苏严礼突然道:“我还有点事,另外抽时间再跟你谈。”
……
苏严礼没去过蒋家,车子只停在大概的小区,不知道具体位置。
他没想明白自己要来干什么,其实他对她的意图很简单,就只是为了那么点事而已。他知道自己来堵她的行为有些过激了。
或许他只是想来解释一下,比如氧气瓶和里面的米饭都是给她准备的,他没有告诉她要带什么,是因为他差不多已经带好了。可是她跟曲贺阳走得近,他就没有给她。
氧气瓶他也不是没有打算给她吸,他真以为单媛媛没有,而且他打算开口说给的时候,她却直接说了讨厌他,然后转身走掉了。
不过这一晚他没有等到傅清也,这个小区连来往的车辆几乎都没有。
苏严礼给傅清也发了条微信,她半天没回复,他只好去翻之前的聊天记录,一不小心手快,翻到了最开始的,他点到了条语音。
[老公,人家想你嘛。]
他想起曲贺阳说,她其实对陌生男人挺疏离的。
是的,她没有这么喊过其他人,独独这么叫过他。
苏严礼突然就浑身僵硬,有点难受,深吸了一口气才算缓过来一点。
他很快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就听见苏母在跟傅母聊天:“你们打算给小也相亲了?别这么逼着她一个小姑娘,不是还小么。”
因为开了免提,傅母的声音也一清二楚,带了点无奈:“哪里是我们逼她,她自己说想嫁人了。还说最好不要本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