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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老这是做的甚事啊,这不是为咱拉仇恨么?
望着老爷子嘴角边那丝戏谑的笑意,弘晴便知自个儿的心思怕是已被老爷子猜到了,心下里的苦意顿时又更深了几分,然则真说到怕么,却也不致于,没旁的,诚亲王府一系与八爷一方本来就是无可化解的死敌,就算再多上些仇恨,也真算不上啥大事来着,wènti是这事儿纯粹就是老爷子自己的勾当,却平白抓上他弘晴这么个看戏的一并来担当,自是令弘晴一想起来便牙根发痒不已的。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确曾与车御史共事过两月有余。”
哪怕明知老爷子拉自个儿出来居心有些不良,可人在屋檐下,却又哪容得弘晴不低头的,没奈何,也只能是恭谨地回了一句道。
“嗯,是熟人便好。”
老爷子促狭地一笑,随口点评了一句之后,也没再跟弘晴多啰唣,而是面色陡然一肃,视线已是如刀般地扫到了局促不安的车铭身上,声线微冷地开口道:“车爱卿有甚要奏的,且就说罢,眹听着呢。”
“是,微臣遵旨。”
事先预计hǎode戏路愣是被老爷子给拐了个弯子,饶是车铭也算是胆壮之辈,此际也免不了慌张不已的,再者,与弘晴这么个“官场屠夫”演对手戏,压力不可谓不大,车铭就算在如何zixin,也断然不敢小觑了弘晴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心里头还真就打起了退堂鼓,奈何开弓又岂能有回头箭,到了这等田地,车铭也只能是壮着胆子应了一声,颤巍巍地摊开折子,高声诵读道:“臣,监察御史车铭有一事要禀陛下,今,前太子胤礽乖张无德,已是被废,东宫之位出缺,夫太子之位乃社稷之根基也,若不早定,恐万民不安,于社稷不利,臣百拜叩首,恳请陛下早立储君,以安臣民之心,如上以闻。”
“陛下,臣以为车御史所言甚是,太子之位不可或缺,须得早做定夺才是,臣恳请陛下早做决断。”
车铭话音刚落,左都御史纳兰揆叙已是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恭谨地朝着老爷子便是一礼,高调声援了车铭一句道。
“斯言甚是,陛下,臣以为太子之位须得早定,若不然,何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
……
尽管车铭禀事不顺,八爷一方原本早已准备就绪的部署有被打乱节奏之虞,然则事情都已到了这般田地,不动也得动了,这不,纳兰揆叙的话音方才刚落,呼啦啦地便站出了三十余位朝臣,七嘴八舌地进谏个不休,说的都是同一桩事儿,那便是要老爷子早立储君,更有不少朝臣也在蠢蠢欲动之中,隐隐然已成逼宫之势。
“哦?哈哈哈……”
没等更多的朝臣发动,老爷子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似乎很开心,可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股寒意,尽管很淡,可气息却令人毛骨悚然不已,正自蠢蠢欲动的朝臣们顿时便全都踌躇了起来,一时间还真不敢在此时强行出头的。
“陛下,立储君乃是国之大事,臣不知其中有甚可笑之处。”
老爷子这么一笑将起来,诸般臣工尽皆心惊不已,可纳兰揆叙却是不惧,自忖言官之身份,不等老爷子笑够,当庭便规谏了一句道。
“不好笑么?眹却是觉得好笑!莫非眹笑与不笑还须得你纳兰揆叙准许不成,嗯?”
老爷子可不是啥好相与之辈,纳兰揆叙的话音刚落,老爷子已是变了脸,先前还是笑得灿烂无比,转眼间便已是乌云满天,一双眸子精光爆闪,眼神锐利如刀般地便向纳兰揆叙横扫了过去,话语也说得个阴寒无比。
“陛下息怒,臣,臣不是,啊,臣不敢,臣不敢……”
纳兰揆叙能入仕,靠的是明珠的遗泽,能快速升迁则靠的是八爷在背后使力,至于其本人么,虽也算是小有才学,可论及胆气与阅历却是远不及其父兄,被老爷子这么一呵斥,当即便吓得个腿脚发软,如烂泥般瘫在了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慌乱不已地告着饶,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哼,晴儿,尔既与车御史共事过,其之奏本便由尔来替眹解答好了。”
老爷子尽管对纳兰揆叙不满已极,但却并未当场处置其,显见是看在了去岁刚病故的纳兰明珠的面子上,也就仅仅只是怒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已乱了分寸的纳兰揆叙,侧头看了弘晴一眼,声线略缓地开了金口。
得,这就要咱做恶人了,老爷子还真是有够不客气的!
一听这么道旨意,弘晴心里头当真歪腻得够呛,可就算再不满,他也不敢当着违抗圣旨,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道:“是,孙儿遵旨。”
“嗡……“
老爷子与弘晴这等一唱一合的格局一出,满广场的官员们全都止不住地乱议了起来,无数的视线皆在三爷与弘晴之间瞄来扫去,显见都在猜测着老爷子是不是早与三爷有了默契,更有消息灵通者已得知了前几日老爷子废黜太子之际曾独留三爷叙话,自不免以为帝心这是暗许了三爷,不少人已是做好了拥戴三爷上位的准备,暗自在心中组织阿谀之辞者已是不在少数。
该死,老爷子这是一早就算计hǎode!
尽管身后的乱议之声噪杂无比,压根儿就听不清众人的话语,可弘晴无须去听,也一样能猜知众朝臣们到底都在动些啥心思,心中当真很有些个哭笑不得,再一想起当初老爷子对三爷所说的宋仁宗之典故,这才惊觉真相颇见苦涩,此无他,敢情老爷子早在与三爷私下叙话之际,便已是算计好了应对之策,今儿个不管站出来的是不是车铭,最终应对乱局的人都只会是他弘晴,没旁的,谁让他是龙孙来着,老爷子以及阿哥们不好说的话,他弘晴却是可以说得毫无顾忌,这等破局的大好人选,以老爷子之精明,又岂会轻易放了过去。
“车大人请了。”
事已至此,纵使心中有着再多的不甘与恼火,弘晴也只能是服服帖帖地当了老爷子的刀,但见其缓步行到了兀自跪倒在地的车铭面前,温文尔雅地一欠身,很是客气地道了声请。
“啊,哦,晴贝勒请了。”
车铭虽说在官场上已是厮混了近十年,可论及上朝,却也不过是只菜鸟罢了,先前率先上本之际,靠着的便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可经得老爷子先前的威势一扫,这会儿早已是心乱如麻,面对着弘晴的行礼,慌得乱了分寸,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胡乱地吭哧了一声。
车铭这等未战便已是败象毕露之姿态一出,顿时便令猫在群臣堆里的八爷等人皆为之大皱眉头不已,只可惜这当口上却是谁也不敢再行出头搅合,更谈不上临阵换将了的,一众人等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坐看弘晴如何将车铭轻松击倒,很显然,在这等情形下,压根儿就无人会认为车铭有半点的胜算之kěnéng。
“车大人先前之奏本可谓是精彩得很,然,本贝勒却有些不明处,还请车大人不吝赐教则个。”
本来么,痛打落水狗是件很令人爽心的事儿,可若是这等打是被人逼着去干的,那就不是爽心,而是恶心了,毫无疑问,弘晴这会儿就恶心得很,只是不管再怎么恶心,形势所迫,该动手的,弘晴也不得不去打上一回了。
“晴贝勒请问,但消下官能知,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车铭虽兀自心惊胆战不已,可一想到八爷事先的交待,还是强撑着打起了精神,谨慎地回了一句道。
“那便好,据车大人所言,不立太子便会危及社稷,可是如此?”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车铭的谨慎,一派风轻云淡状地笑了笑,随意无比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这个自然,册立太子乃是固国本之大事,自周便已有之,实周礼也,历朝历代莫不如此,今前太子倒行逆施,已遭废黜,所缺自是须得尽早议定,此又有何错哉?”
面对着凶名在外的弘晴,车铭原本是极为的紧张,可待得弘晴的wènti一出,其紧绷着的心弦却是就此松了下来,没旁的,在车铭看来,这么个wènti实在是傻得可爱,明摆着是在往自个儿手中递刀子,岂有不赶紧给弘晴来上几刀之理,心神大定之下,回话起来,自也就昂然得很,隐隐然间,已是转守为攻,咄咄逼人之势暴起,大有反客为主之架势。
“嗡……”
一众朝臣们显然也没想到弘晴一起始便问出了这么个颇显弱智的wènti,自不免猜测连连,一时间乱议之声再度大作了起来,整个广场噪杂得有若菜市场一般,直吵得人耳膜生疼不已,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尽管不曾急着辩解,可脸上的笑容里却满是zixin之意味,这等架势一出,乱议之声顿时便更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