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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打群狗的,结果跑来了一匹小狼崽子,嘿,凑合罢!
弘历眼中的不服输之光挑动得是如此之强烈,一旁看热闹的群臣们都能看得出来,就更遑论弘晴这个当事人了的,不过么,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哪怕他早先预算的是准备狠狠敲打四爷等人一番,眼下目标换成了弘历,却也是一样,此无他,旁人不知晓老爷子“观圣孙”的想头,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在弘晴看来,再一次当场击溃弘历远比敲打八爷等人更为重要,效果么,自然也更好,当然了,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方,战术上却是得重视对手,没旁的,弘历可不是寻常之辈,肚子里还是有些料水的,要想彻底压制住其,就算是弘晴zixin心十足,却也同样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晴兄请了。”
弘历的身材只算是中人,比起弘晴来,足足矮了小半个头,体型相较而言也偏瘦弱了些,远不及常年习武的弘晴来得强健,可精气神上却是半点都不肯示弱,双目灼然地死盯着弘晴的脸,一拱手,语气略显僵硬地道了请。
“历弟请。”
相较于弘历的如临大敌,弘晴显然从容了许多,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拱手还了个礼,较量尚未开始,彼此间的气度之高下已是一目了然。
“晴兄所问之治国之要当先在德,其次为仁,后辅以教化,规之以律法,何愁天下不能大治?我朝之所以四海晏平,万民归心,便是明证。”
弘历的口才也相当之了得,款款而谈间,几句话便点明了儒家思想治国之纲要,末了还没忘了隐晦地拍上老爷子一记马屁。
“历弟果然好学问,能将书中所学精炼若此,也算是了得了。”
面对着弘历挑衅的目光,弘晴并未动怒,也没急着道破底牌,而是摆出了副兄长的姿态,似赞实贬地“嘉许”了弘历一句道。
“莫非晴兄以为个中有甚不对之处么?”
弘历乃是精明之辈,自不会听不出弘晴这么句嘉许背后所隐含的意味,无非是在说他弘历只懂得死读书罢了,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恼,不过么,却并未失去理智,仅仅只是一扬眉,语气微寒地反问了一句道。
“历弟误会了,为兄并不曾说历弟之言有误,只是有一点须得提醒历弟,这么说罢,陆少游有诗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说的便是这么个理儿。”
弘晴压根儿就不在意弘历的不善之语气,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解释了一句道。
“请指教!”
弘晴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之下,当真便将弘历气得个够呛,只是此乃御前,弘历气归气,却不想弱了气势,更不想让老爷子看轻了去,也就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翻滚不已的怒火,咬了咬牙,一摆手,进逼地讨教道。
“历弟客气了,指教不敢当,探讨一下却也无妨,呵,道理说来也简单,无论德也好,仁也罢,又或是教化乃至律法,那都是为上者对百姓万民的体恤,出发点无疑是hǎode,然,要想保证所有政策皆符合百姓之所需,却并非简单说说便能办得到的,更不是闭门造车所能成事的,这就需要上令下达与下情上呈,沟通渠道顺畅与否也就成了德政又或是仁政能否奏效的关键之所在,这么个解释,且不知历弟可满意否?”
弘晴倒也没卖啥关子,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解说了一番,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弘历先前所言中的缺憾之所在。
“晴兄说得虽是有理,然,依小弟看来,却不免有言过其实之嫌罢,今我大清之吏治较诸历朝历代远为清明,何也?概因上有皇玛法圣明无双,下有忠臣良将无数,至于晴兄所言之沟通渠道亦是不缺,上令下达除诏书之外,更有邸报沟通各省乃至府县,百姓皆可从各地官府布告中得知朝堂各项政令,至于下情上呈亦然如此,但凡民有所请,各地官府皆可逐级上报,似并不存在晴兄所言之沟通障碍罢?”
又被弘晴教训了一番,弘历心中本就高涨的怒气自不免更澎湃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太多的失态,仅仅只是眼神明显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的戾气罢了,语调倒也算是平稳,只是言辞却显然尖刻了不老少,针锋相对地便将弘晴的解释顶了回去。
他娘的,这厮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拍老爷子的马屁,不嫌累么?
一听弘历这般说法,弘晴险些笑喷了出来,没旁的,大清眼下的吏治如何弘晴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的,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啥大wènti,可实际上么,腐败的根子早就埋下了,之所以没爆发出来,不过是因这些年来经济快速发展,海外粮种的引进又极大地丰富了普通民众的餐桌,温饱wènti基本得以解决,这才掩盖住了诸多腐败之情形,此无他,华夏的民众实在是太逆来顺受了些,只要有衣穿、有饭吃,那真就幸福得不行,至于官府是否腐败么,民众其实并不甚关切,而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么,自然是管理起来轻松,然则贪腐wènti若是长久积累下来,一旦遇到了天灾人祸,民众首先要反的便是官府,那后果么,自然也就是玉石俱焚了的,旁人不清楚此点,可有着后世经历的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
“历弟倒是好zixin,岂不闻俗话有云:报喜不报忧者,常情也,若上下沟通之渠道真能畅通无阻,又何来如许多的冤假错案?数年前的刑部宰白鹅、户部清欠风波又都是从何而来?诸如此般欺上瞒下者,又岂是罕矣?且不知历弟对此可有甚解释么?”
弘晴今儿个本来是准备给四爷、八爷等人一点颜色瞧瞧的,然则弘历既是要强出头,那就没啥好说了的,人脸都伸过来了,不重重给弘历来上几巴掌,那也未免太对不起弘历的盛情了不是?这不,弘晴这一连串的wènti就有若一连串的炸弹般,顿时便炸得弘历面色通红不已。
“晴兄此言过矣,不屑之徒历朝历代皆有,岂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小弟坚信大多数官员是hǎode,断不似晴兄所言的那般。”
论口才,弘历虽也算得上bucuo,可跟弘晴一比,差距显然不小,先前的对答中只稍露出一丝的破绽,立马便弘晴死揪着不放,几番叱问下来,弘历已是有些力不能支了,不过么,却兀自不肯认输,依旧在顽强地抵挡着,纵使如此,颓势也已是毕露无遗了的。
“或许罢,然,若是监督体系不能健全,再hǎode人在烂泥塘里呆久了,难免不会被同化,再者,能早些揪出害群之马岂不更佳,而这,正是报纸的功能之一,先前秦公公所宣的报纸之章程里已是说得很清楚了,报社之记者将深入民间,发掘各种素材,以编辑成文,既可有官场黑幕,也可有民间趣闻,更能将朝堂政令登列其上,百姓可从中得知各种信息,朝堂也能从中知晓民间之动态,从而为决策提供最真实之依据,令天下多几分和谐,少积些冤孽,似此等好事,胡不可为之?”
痛打落水狗虽然很爽,不过么,若是做得太过,那难免不令老爷子不喜,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做,这一见弘历已是败像毕露,弘晴心中暗爽归暗爽,却并未再穷追猛打,而是将话题转回到了报纸的功用上。
“晴兄所言或许有理,然,小弟却尚有一事不明,若报纸真有如此神效,自该是神而圣之,又岂能为商贾做甚广告,这怕是解释不通罢?”
弘晴是没再追击了,可弘历却并不领情,再次对报纸的章程提出了质疑。
“历弟问得好,在解释这个wènti之前,为兄先为历弟算一笔账好了,呵,一份报纸按四张八版计算,光是纸张、油墨就需得一文半,再算上人工费用、记者的采访开支以及俸禄等花销,每份报纸至少需得十二文钱,而这,已不是小数,足可供寻常人家两日之花销,很显然,若是以十二文之成本定价,能购买者稀矣,所谓的上令下达自然也就是句空话,可若是定价过低,入不敷出之下,朝堂也难长久支出,好事岂不就成了坏事了么?既如此,何不寻个两全其美之策,商贾出钱在其上做宣传,所付出的钱则用来补贴报纸降价之所缺,如此一来,一份报纸售价可降低至一文钱,百姓购买起来压力不大,买者一众,则上令下达必畅而无阻,又有何不可之说?”
弘晴敢让三爷在这等朝议之际将报纸的章程提将出来,自是早就将kěnéng出现的各种质疑之声都考虑过了,回答起弘历的wènti来,自也就轻松写意得很,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将弘历的质疑解释得个通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