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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宋昱的母亲比我想的要年轻很多,如果不是眼角隐隐浮现的皱纹,我都会以为这是女版的宋昱。
当然,宋昱似乎是遗传了他母亲姣好的容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是属于花容月貌类型的。
不过……
相比和善温柔的宋昱,宋夫人显得冰冷多了。
周管家把我带到了一家茶楼。我在那里坐了没几分钟,宋昱的母亲就来了。
“安悦小姐？”
我站起身来,礼貌的朝对方点了点头,“你好……宋……夫人……”面对那么年轻的一张脸,我还真的没有脸皮叫出阿姨来,最后稍微考虑了半晌,我才找了一个比较尊敬的称呼。
“我给你点了红枣桂圆茶……这种茶温和补养……对女人很好。”
奇怪,宋夫人明明是笑着的,也明明是好意。
我却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谢谢。”最后,我好不容易才来了这一句。
“安悦小姐……”
“夫人叫我安悦就好。”
“好……安悦,很抱歉,这么唐突的把你叫出来,还是这种方式,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我摇摇头。
我从小失去了母亲,安夫人又是我从小躲避和害怕的对象,和卓扬结婚后更是搬离了卓家,自然也没有和卓扬母亲相处的经历,此时此刻,我心里十分的惴惴不安。
虽然宋夫人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
其实并不满意我。
“其实,今天找你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刚回来,就听阿昱说有了喜欢的姑娘,我只有阿昱这么一个儿子,作为母亲这些年我对他亏欠很多,所以他的终生大事我定要仔细的把关。”
“夫人……”我的声音有点涩,越发的觉得面前的关难过,“你究竟想说什么？”
宋夫人又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倒是多了几份柔和,少了几份冷硬。
我心里暗暗的想,或许她没有我想想的那么难相处。
一时间我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下来,这个时候却听宋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悦,你知道宋昱喜欢吃什么么？”
我微微考虑了一下,给了一个答案。
“甜食。”
宋夫人微微抬头,我看不清楚她目光中的深意,只是觉得她表情和先前相比似乎柔和了不少。
“不错。阿昱虽然没有味觉,但是确实是比较喜欢吃甜食。”
“呵呵……”这个时候,我除了干笑就只能干笑了。
宋夫人好像打开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你和阿昱这么久了,你可知道,阿昱是为什么没有味觉么？”
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他说是天生的……”
“不……”宋夫人摇摇头,沉静的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的伤痛,“我在怀阿昱的时候,明明身体已经不舒服了还强制的要工作……后来发现的时候阿昱快要保不住了,就在那个时候,我在医药研究中心有个朋友说有种新药,能帮我保住阿昱……我那个时候没有多想,只想留下阿昱……只是没有想到,完美的阿昱生下来却有了一个不完美的缺点……”
宋夫人说着,还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宋昱没有味觉,是新药的副作用。
“就是因为阿昱没有味觉,我自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凡事都希望阿昱能得到最好的……安悦……你可明白一个母亲的苦衷……我希望我的孩子得到最好的……”
宋夫人说完,目光瞟了我一眼。
也只是这一眼,足以让我明白。
原来,这就是宋夫人来的目的。
他的儿子已经有了不完美的身体,她作为一个好母亲,不希望儿子的婚姻也是不完美的。
笑了笑,我感叹良多。虽然自古以来婆婆对待儿媳妇的方式不一样,但是我不得不说,其实结果都一样。
“夫人……”我摇摇头,正准备开口。
可是宋夫人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一般,已经先一步的开口了。
“安悦……我认识你。”
一句话,让我心中大震。
“夫人,你……你什么意思？”
宋夫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红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卓扬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那件事情出了后,我一直以为他要娶安家的大女儿的,那个孩子是叫安然吧……可是没有想到他最后娶了你……听说安家的大女儿还因为这件事情死了吧……”
心中最深最痛的伤痕被这样扒开,我已经连想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那些事情和我们今天一点关系没有……”
“安悦,你确定……真的没有关系么？”
放下茶杯,宋夫人脸上的柔和彻底的退下,“我并不是反对你们,如果没有卓扬,就算你年龄大,我也不在乎……可是你和卓扬不是一年两年,你们是七年的夫妻……况且还因为你们,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安悦,如果你是一个母亲,你会接受这样的女人当你的儿媳妇么？”
我知道我浑身都是缺点。
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被扒光了衣服,赤啊裸的受人侮辱。
宋夫人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个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身上。
她最后说,她不是排斥我,而是不希望他的儿子娶了一个心都没有在他身上的女人。
和我的家世,婚姻经历等一系列相比下来,宋夫人显然更加在意。
我对宋昱是不是真心诚意。
我可以说我是真心想要和宋昱在一起的,但是我缺少的是时间。
可是,我也明白,就算是再多的时间,我也不可能再次的爱上一个男人,一如我当年爱卓扬那么深那么勇敢。
这一次,我只想知道被爱的感觉。
可是,我心里的那点小心机,却被宋夫人这么直接了当的捅开,我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能看着她,在我的面前,把我的伪装都剥光,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你和宋昱不适合。”
回程的路上,下起了绵绵春雨。
我没有带伞,时间也不早了。
我蹲在关门的超市门口,心里估摸着等雨停了在回去。
而且……
我也明白,我和宋昱真正的考虑已经开始,但是我害怕的是还没开始战斗,我就已经有了退缩的心思。
甚至,我自己都在审视我自己,这段感情,我真的能坚持下去么？
“安悦……你怎么在这儿？”
雨雾缭绕,我遥遥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似乎——
是卓扬的声音。
他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我四处张望,忽然脑袋上一热,卓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拉起了我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雨雾过尽,他的黑眸中是深深的困惑。
我笑,却有些力不从心。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了？在下雨……你浑身都湿透了……”
“是么？”我还是笑,只是面前越来越昏。
卓扬似乎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大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我讪讪一笑,脑子却是越发的模糊了,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我宛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攀住面前的男人,我无奈的叹息,“那个……我头好晕……好像要晕倒了……”
说完,我感觉面前一晃,后来的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被窝很温暖,隐隐还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这种味道莫名的让我眷恋,那一刻,我只想放空心思,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
“你醒了？”
壁灯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也把我心中那点逃避的念头驱散。
门口,卓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朝我走过来,“你刚刚晕倒了……”
“谢谢。”
我坐起来,接过卓扬递过来的姜汤。温热的姜汤下了喉咙,我感觉从脚心到头顶,有一股灼热的力量游走在我的全身,那失去的力气似乎也逐渐的回到了我的身体。
“谢谢。”我再次真诚的道歉。
卓扬却不领情,敲了敲我的脑袋,“你搞什么？怎么会一个人淋雨淋到晕倒……”
我嘴唇蠕动,想到昏倒之前的事情,想说的话就那么掐在了喉咙。
“没……没什么,只是没带伞而已。”
我撒谎了。
卓扬一向了解我,他必定是真的我又撒谎了。
但是谢天谢地,他没有拆穿。
反而是从浴室走拿出一条大大的干毛巾,盖在我的脑袋上,“你啊……是越活越回去,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淋雨……来……头撑着,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卓扬的动作温柔,我喝了姜茶浑身暖暖,卓扬的手在头顶抚弄,好像逗弄一只温柔的动物。
我昏昏欲睡,脑子一片昏沉,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我们已经不能这么亲密了。
我眯着眼睛,只想睡觉。
可是——
就在我踏入梦乡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
明明是温柔的电影插曲,这个时候却像夜半惊魂的铃声一般。
无端端的多了几分惊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