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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约定着办宴的那日。
清早,天刚蒙蒙亮,府中的仆从们便忙碌起来。
王嬷嬷年纪大了,觉也少,正迷糊间听到动静,连忙披衣起身。
看到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恍然想起上一回这样热闹,还是给老夫人过整寿。
绥安伯府已经有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不像别的家里,常常是几天一小宴,几月一大宴。
如今做宴,乃是时下比较重要的社交手段。
除了借着宴会的机会可以邀请别人来自己家里,哪能还有别的机会。
节令时,各家都要聚集在一起,可没工夫参加你家办的宴会。除非是天王老子,否则哪有那么大的门面。
因而各家举凡是新婚、纳妾、生子、过寿都要办上一回,如他们这种家大业大,人也多的。这个办一场婚礼,那个做个寿宴,都热闹的很。
可到了这一代,绥安伯府只剩三房。
大房子嗣不丰,二房三房倒是热闹。可自东西院各开了一道小门,二房三房要做庆祝,也是私下里筹备。上头还有老夫人在,也不敢大操大办。
更因老夫人管家后,因没当家主母这个由头,一些宴会也不好筹备。何况老夫人年纪大了,也没那个精力。因此像这样的热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
王嬷嬷在门边站着恍惚了下,才迈着有些拖沓的步子往回走。
松涛苑这边,姜萱也被吵醒了。
因身体缘故,她也不是觉多的人。这会儿看到外边儿有些热闹的情形,也是有几分恍惚。看了几眼,觉着有些冷了,扯了扯外衫,回屋去洗漱。
先用了一道早膳,外边的热闹总算是消停了。
“这下大夫人可开怀了。”碧荷说,“为这场赏梅宴,二夫人和三夫人可没少操持,听说是累的够呛。大夫人嘴皮子上下一碰,下面人可是跑断腿。”
松柳也说:“能支使二夫人和三夫人做事,大夫人可要笑醒了。她如今怀着金蛋,金贵的不得了,府中可无人敢招惹。”
姜萱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对萧莘的不满,不由笑了:“你们这般,倒好似受累的人是我。”
“哪能啊。”松柳撇嘴说:“她何等何能,也能劳烦娘子,就不怕折了她的寿数。婢子不过是觉得,这场赏梅宴哪有筹办的必要。”
外人不知道,难道她们这些日日在府里生活的下人还不清楚?大夫人那是什么情形,去参加她办的赏梅宴也不怕染了霉气。
“打住!”碧荷冷声呵斥道,同时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姜萱的表情。
姜萱捏着棋子的动作一顿,望了过来。
“娘子勿怪。”碧荷看松柳还一副懵懵懂懂,犹自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憨模样,气得打了她一下。“嘴上没个把门的,有些话也是你能说得!”
连府外的人都知道娘子和大夫人之间可没什么母女情分,说是比陌生人还不如,俨然就是一对仇人。
可孝之一字压死人!平日里心里明白也就罢了,哪有往外胡咧咧的。这还是在松涛苑,自己的地盘里。要是哪一日说习惯了,到外面也要这么无遮无拦的,还不得替娘子惹下祸端。
她们娘子不愿与人计较,可也不代表要被人随意编排。
碧荷恶狠狠的瞪了松柳一眼,个憨婢!
松柳被打了一下,还疼着呢。又给碧荷一瞪,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捂着胳膊,又是委屈,又是惭愧。
“好了。”姜萱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警醒着些不要乱说就是了。”
她又看向碧荷,“让你准备的可都妥当了?”
“都妥当了,一切只待娘子安排。”碧荷眨眨眼,好奇的问:“婢子也不明白,眼看着大夫人都要生了,为什么偏偏要办这场赏梅宴。”
“为何啊……当然是有所图。”
要算计姜萱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是向建康的贵妇圈子宣布,她萧莘要重掌姜家,让那些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姜家如今的大夫人究竟是谁。
萧莘甚至没有刻意遮掩过自己的目的,而老夫人既然应了她的要求,必定也是知道她的计算。既然应了,也就代表距离萧莘重新拿回管家权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萧莘忘记了,这一切的前提下是她没有丢了大丑,以及她生下的必定是个男胎。
稳婆是送子观音不成,还能说男是男,说女是女。
老夫人都被稳婆坑了一回,竟还是不长记性,也就别怪有人在这之中钻空子。
她也要看看,萧莘终于体会到了一把人上人的日子,要是骤然被人推下去,会是怎样的表情了。
谁说她要生儿子?即便她怀的真是个男胎,她也本事让他由男变女。
“你命里本该只有一个儿子,就不该再出现第二个。老天可是说了,你命中啊……无子。”
绥安伯府门前,小箫氏摸了摸鬓发,满面堆笑。
一件泥金印花的褙子,缠枝莲纹的十二幅湘裙,一如十二年前。
自打老夫人夺了她的管家权,她便再也没机会穿的这样招摇。身上的衣裙都是最近新裁制的,她也不知道最近时兴什么,就按照自己的喜好。
今晨飘了点小雪,她措不及防打了喷嚏。
刚进门的周家夫人被喷了一脸,刚扬起的小脸立即垮下。
小箫氏今日有些轻狂,见来人只是个商贾家的夫人,只点点头,做一脸高贵样子,也不曾提一句歉。
周夫人本是有些不开心,被她这态度一激,脸立即冷了下来。要不是顾及小箫氏是个孕妇,还是个年纪不小的孕妇,她真的想啐她一脸。
她冷呵呵的说:“姜夫人今日倒是好气色。”说吧,也不待小箫氏反应,转身就走。
小箫氏看着她的背影,啐了句:“满身铜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给我甩脸子。”
正进来一位夫人带着女儿,听到这句,往后退了几步,悄然离去。
这绥安伯府夫人是得了失心疯不成,光天化日下也敢说这样的话。且不说本朝商人地位并不若前朝低微,便说你萧莘家中也是经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