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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狭窄的小巷里走过去,再随意转一圈,又从巷子里走回来,除了一阵阵小阴风,什么都没有。
静姝回到客栈里,支着下巴皱紧了眉头。
夜寒川则是松了一口气。
“你说……”她若有所思的抬头问他,“那些人是不是眼瞎了?我这么好看他们都不抓?”
看她这副失落的模样,夜寒川恨不得把她打包带回京城去。
哪个姑娘胆大包天到盼着敌人把自己掳走的?
“也许只是流窜的人贩子。”夜寒川话音淡淡。
“这话你信吗?”静姝挑眉看向他。
不信……
“明天晚上接着去,我就不信这群人渣能忍得住。”她拿过一粒花生米,嘎巴一声在桌边按裂开了,然后扒掉了它的皮。
夜寒川垂着眼,手指动了几下,一小把剥了红衣的花生米就放到了她跟前,“最多明日再走一遍,若无事你就回去。”
接住花生米的同时也接住了他的指尖,静姝噘着嘴道:“你之前答应我了,怎么现在要反悔?”
“我已经让你试探一遍了。”
听他那语气,好像明天让她再试一遍都是格外开恩似的。
眼睛一转,静姝拽他的指尖更深了些,“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现在我们不如来商量商量……”
她拉长了音调,在夜寒川警惕的眼神下道:“今夜这一张床,咱们怎么分,是你睡里边我睡外边,还是我睡里边你睡外边,还是咱们俩都睡中间?嗯?”
最后一声鼻音扬起来,娇娇软软的,听得夜寒川酥了半边身子。
分床……
他下意识往里边的床看去……
床是一个人睡的床,若是他们两个都睡上去,只怕该不该碰到的都得碰到。
要是睡中间,只怕要两个人叠起来。
“我睡地上就好。”他赶走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声音低了几分。
见他要抽手,静姝连忙使了些力气拽住。
用力挤了挤眼睛,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挤出两滴不成形的眼泪。
她委屈巴巴道:“说什么喜欢我,你就是想避着我,我和那些不能碰你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见她伤心,夜寒川有些慌神,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的软下去,被静姝不动声色的握紧。
“不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她前两天还亲了他。
想到这,夜寒川脸腾的一热。
“哪不一样?”静姝煞有介事的吸了吸鼻子。
夜寒川抬起自己的手给她看。
静姝别过了脸。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手上微微一用力,明明是钳制在她手里的手,却把她带了过来。
将她圈在怀里,他轻声道:“不一样的。”
她是光,是一树杏花,是汤药碗底的糖,是寂寂寒风里一捧蓬勃的火,是一颦一笑都牵动他心神的人。
静姝在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嘟囔道:“净敷衍我。”
“没有。”他顺了顺她的毛。
“没有那你跟我睡。”说着还用柔软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夜寒川喉头哽了哽,有些咬牙切齿。
她知不知道她的话容易让人想歪,她知不知道她这姿势很危险。
若是静姝知道他所想,一定会点头承认。
她知道!!
她就是故意的!!
不抓紧趁着这时候把人搞到手,她怕以后就没机会了啊!
夜寒川的呼吸乱了一些,静姝坏心眼的勾过手,蹭了蹭他发烫的耳垂。
“谢静姝。”
他颇为严厉的叫她的名字。
“妾身在呢,老爷。”静姝笑嘻嘻道。
夜寒川墨色的眸子更深了一些,在烛火下闪着幽暗的光。
静姝正打算在干点什么更危险的事,脚下突然一空。
腿弯被人兜起,身子猛然腾空,她措不及防,下意识的抱紧了夜寒川的脖子。
男人的下颌光洁如玉,线条利落紧实,静姝咽了口口水,小心脏砰砰的跳着。
抱都抱起来了,下一步应该是把她放到床上了吧,然后气氛到位的话兴许还能干点关了灯才能干的事?
静姝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从上次亲完人到现在才花了两天时间,这个速度可以的!
身子落在床上,静姝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
夜寒川半倾着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静姝扣着他脖子的手松了。
而后……
而后夜寒川直起身子,扯过一边的锦被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哗啦一声拉严实了床帏。
静姝脑袋空空的,两息之后,听到房间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从床上坐起来,她茫然的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又看了看自己的腰,甚至伸手摸了摸屁股……
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是她脸长得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够好,都到这份上了,夜寒川跑了?
呆坐半晌,她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重新钻进被子里。
因为憋屈,还发泄似的在被子里乱蹬了一通。
而她正上方的屋顶,夜寒川坐在阴影里,由着春日料峭的夜风吹散了身体里的燥热。
脊背靠着冰凉坚硬的屋脊,血脉中泛出久违的灼痛来。
并不像被碰到那般痛的难以忍受,细细弱弱的,却遍布身体的每一处。
这大概是对他胡思乱想的惩罚。
夜寒川痛苦的闭上眼。
她来自天光明亮之处,可他刚刚却幻想着带她进肮脏泥泞之地。
何其可恶?
次日,天光大亮,静姝气势汹汹的把人揪进屋来。
一句话说完,静姝皱起了眉头,“染上风寒了?”
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她放了点心,不悦道:“你昨晚在外边睡的?”
夜寒川“嗯”了一声。
嗯也带着风寒的鼻音,比平常少了些冷峻,倒是多了点驯顺惹人怜的感觉。
静姝剩下那点郁闷被嗯的烟消云散,却依旧板着脸。
任哪个姑娘那样投怀送抱之后对方却跑了,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将夜寒川藏在屋里,捏着鼻子跟小二说自己染了风寒,让他熬碗姜汤来。
逼着夜寒川喝了姜汤,她才沉着一张小脸道:“我又不是恶霸,就算是,以你的本事也不至于被我强抢民男,至于跑到外边受罪吗?”
夜寒川抿紧了唇,眉尖聚拢了些。
静姝瞪他一眼,而后道:“好些了吗?”
夜寒川点了点头,帮她把要带在身上的药整理好。
“你别去了,免得再着凉。”静姝开门前转身堵住了夜寒川。
夜寒川顺势道:“那你也别去了。”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番,谁都不说服谁,最后静姝走到巷子前,夜寒川隐在暗处跟在旁边。
只是今日依旧没有动静。
“回宅子吧。”
若是时间能倒回去,他坚决不会同意这个提议。
只是看她在那个阴暗的小巷子里走了两次,他就提心吊胆的不行,生怕突然窜出人来,从他眼皮底下把她掳走。
纵然他在旁边,可万一她受了伤呢,万一哪个畜生碰了她呢?
“可我已经很久没和你单独待在一起了。”静姝眼睛亮亮的,试图拐弯抹角的耍赖,“从京城出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我都没什么机会和你单独在一起,就算在马车上,还有那两个耳朵灵的在旁边听着。”
夜寒川默默地想,那也没见你少说几句放肆的话。
静姝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再多住一日,好不好?”
见夜寒川没反应,她声音又放软了几分,“好不好嘛?”
柔软娇媚的眼风飞过来,夜寒川避开了眼,把胳膊从她手里捞出来,端端正正道:“最多一日。”
静姝开开心心的应下,响亮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冷白的脸瞬间红了。
这一晚她死活没让夜寒川出去,没敢逼他和自己睡一张床,老老实实的给他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加上厚厚的棉被。
灯熄了,朦胧的月色透过窗子映照进来。
有些昏暗的亮光。
静姝无声的睁着眼,呼吸平稳。
熄灯前的甜腻和笑全都消弭,她假装随意的翻了个身,把地上那个隆起的影子放在了余光里。
她心疼他的过往,也畏惧他对谢家可能存着的仇恨。
如果父皇或者皇爷爷真的对他们一家做了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
一家战死,他和他母亲在北越受了那么多苦,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补偿不完。
只能尽她所能,对他再好一点。
从扬州回去之后,该问问父皇关于叶将军的事了。
这样想着,静姝阖上了眼。
次日。
静姝还想好怎么说服夜寒川再多试几次,客栈里先来了一个人。
舒衍前日出城去接应运过来的粮草,回来才知道静姝竟然来干了这么一件危险的事。
“你怎么能同意她过来?”一进门,舒衍先对准了夜寒川。
“那不如你去说服她?”夜寒川抱胸看他。
一张小圆凳,愣是被他坐出了帅帐主座的感觉。
舒衍去了。
夜寒川慢条斯理的煮了一盏茶,听着舒衍东拉西扯了一堆废话,最后毫无原则的拜倒在了静姝的逻辑下。
手边的茶稍微凉了些,温度正好。
他招招手,静姝心虚的过来。
毕竟昨天才答应他今日就走,今日就变了卦。
“润润嗓子。”他把茶递过去。
静姝狐疑的接过,小口小口的抿着,自茶盏后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他。
一盏茶喝完,夜寒川也没谴责她。
“你不打算说什么?”静姝试探着问。
夜寒川把茶盏规整的摆好,淡淡道:“你一开始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那点缓兵之计明晃晃的在脸上写着,他又不瞎。
“你都看出来啦?”静姝讪笑。
看出来了,劝不走,也只能纵着她。
夜寒川以这里不宜有太多人,并且粮草一事还要有人推进为由撵走了舒衍,又陪着她在那条小巷子里走了几晚。
第四个晚上。
夜风好像格外的大,巷子里回荡着呜呜的响声。
加上惨白的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哭。
静姝搓了搓胳膊,暗中握了一粒解毒丸在手心里,而后像个寻常小姑娘一样,埋头加快了脚步。
阴影里忽然窜出一个人,拿一块布巾捂了她的嘴就往旁边拖。
静姝立即屏住了呼吸,直到把脸憋得通红,才装晕了过去。
嘴上的布巾撤掉了,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隐约看见两个人影。
接下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被装进了麻袋。
趁着这个功夫,她连忙把解毒丸扔在嘴里。
俩人扛着她七拐八绕到了一个院子,被扔在地上时,静姝强忍住了一声闷哼。
摔死我了!
等本公主掀开真面目,让夜寒川摔死你们!
静姝愤愤的想。
“怎么还没醒,是不是你用药用多了?”一个男声道。
“没有啊,和以前那几个都一样的。”另一人道。
“打桶水来,泼醒她。”
我的天!
这时候泼她一桶冷水不得去了半条命?
静姝识趣的闷哼一声,幽幽睁开了眼。
“你……你们是谁……这是哪?放我出去!”静姝软软的挣了挣绑住手的绳索,一幅惊慌的模样。
昏暗的房间里,依旧能看出她唇红齿白,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慌,像受惊的小鹿。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嘲讽道:“放你出去?做什么美梦呢?”
另一人明显要比他沉稳一点,可那双狼一样的三角眼中同样露出了炙热的光,“要怪就怪你自己,偏要一个人走夜路,本来我们兄弟已经收手不干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静姝蹬着腿,努力的往后退,浑身颤抖着。
后背突然碰到了什么,她下意识一抬头……
水藻般纷乱的头发里藏着一张惨白的带血痕的脸。
这一下是真的实打实把她吓了一跳,吓得心差点没跳出来!
僵硬的转过头去,另一边的柱子上还绑着一个女人,身上一道道的暗红色,下衣已经破烂不堪。
静姝太熟悉那种暗红色代表了什么,再看向对面那两个男人,眼里露出杀意来。
后背靠在绑着的女人两腿间,她手指动了动,绳索无声的开了。
这还是她在武安县地牢学会的本事。
其中一个人淫笑着朝她走过来,静姝探手捏住腰间的软骨散,眉头微微皱了皱。
两个人一个近了,一个很远。
放倒眼前这个,远的那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