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了她

白乔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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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前只觉得是为糖糖好,不曾想会让她觉得委屈。

    “静姝应是没给明确的答复,才来问微臣。”

    那晚突然地亲近到底是没让她休息好,夜寒川瞧着皇上不由得多了些不悦,拱手道:“此事皇上还是与皇后娘娘说清楚的好,也记得同静姝说明,免得她时时为你们惦记。”

    这姐夫的气势摆的倒足。

    “侯爷同皇姐在一起,虽未成婚,可皇姐已十七了。皇后今年还未及笄,侯爷以为朕像旁的男人一样急色吗?”

    皇上忍不住暗戳戳的刺了刺他。

    夜寒川岿然不动,仿佛没听懂。

    冷白色的脸如皎洁的月,一副高洁模样。

    “此事皇上同皇后解释就是,没必要同微臣说。”

    谢承宣哑口。

    得!

    威远侯同皇姐在一起后,好的没学去,牙尖嘴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不多时。

    钦天监奉着八字结果前来回禀。

    “如何?”皇上问。

    钦天监监正将测算结果呈上去,眉头折了几折,道:“这结果……很是奇怪。”

    历来算结果都是好与不好,用‘奇怪’来形容?

    皇上眉头皱了皱,“说。”

    “是。长公主和侯爷的生辰八字不算太相合,两人在一起是纷乱之相,就算最后能修成正果,中间却少不了磨难。而杀伐星在侧,中间或有血雨腥风……”监正已经说得尽可能委婉,实则是这两人在一起,常伴血光,不得安稳。

    皇上和夜寒川心中都是一紧。

    “本侯是武将,如今北越虎视眈眈,有杀伐不奇怪。”夜寒川淡淡道,“况且你说的,我们已然经历过。”

    皇上也说,“正是。”

    监正犹疑了一下,尽职尽责继续道:“不止如此,按照推算的结果,长公主和侯爷之间的磨难应当还没完全过去,至于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臣无能,推演不出。”

    夜寒川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好像对一件事满怀希望憧憬的时候,有人兜头浇了他一身北境的冰水。

    “你是钦天监的监正。”皇上语气威严了几分,提醒他。

    监正抖了抖,拱手埋头答道:“命理盘不甚清晰,确实推测不出,不过微臣单独算了算侯爷和长公主的命格,发现长公主的命格与先前的有大变化。”

    大周皇室中,孩子出生之后便会有钦天监拿八字测定,就算时移世易,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臣查了之前的记录,长公主命途平顺安稳,低调不显,可现下,看不清了。”

    历来钦天监还没出过这种情况。

    沉默了一会。

    谢承宣想到了皇姐之前突然的变化和异常。

    她是变了,可他清楚地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姐姐。

    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向夜寒川,深处带着审视,他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侯爷以为如何?”

    夜寒川拱了拱手,面色同样很平静,“微臣以为,监正算错了,应该重算。微臣与长公主的八字很合适。”

    监正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威远侯,感受到隐晦的寒意,张了张嘴,识相的什么都没说。

    谢承宣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皇姐喜欢夜寒川,他原还有些担心他会因为这个结果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监正,你可听明白了?下次能算出这样的结果吗?”

    监正能说什么?

    监正只能点头。

    最终,夜寒川拿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测过八字之后就是过文定下聘礼。

    然威远侯官职虽高,这几年却着实没攒下什么家底,只能先去四处搜罗好东西。

    ***

    舒氏商行运过来的棉衣和炭火很快就到了军营,靳南秋让人分发下去,北境的天寒地冻好像也并不那么难熬。

    他喝了些日子药,风寒已大好了。只是自从接了那道圣旨之后,整个人比没病的时候还恹恹,每日缩在自己的屋子里,足不出户。

    事实上,除了他整日懒散以外,其他士卒还是要日常训练。

    不同的是,以往要隔三岔五应付赵擎,近段时日却不知怎的,这家伙忽然销声匿迹,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擎的日子难过的紧。

    北越今年粮草不多,赵熙柔从大周偷回的那些粮食随着她死被她手底下的人抢走瓜分。而他手上仅剩的那些,原本维持住军营开销也够了,只是前日变故突生,让他陷入了缺粮短饷的境地。

    行军粮草是重中之重,赵擎藏粮时特地选了个刁钻的位置,派了重兵把守。

    加上前线有大批军队,他没想过粮草会出事。

    可那一场大火偏偏就烧起来了。

    骤然就烧红了半边夜幕。

    等他加紧援兵去救时,近三成的粮草都没了,而辕门前留下了几个焦黑的嚣张大字。

    “威远侯赠!”

    赵擎坐在铺满兽皮的椅子上,握着弯刀的手狠狠地收紧,咬牙切齿道:“夜寒川在挑衅本王!”

    欺负人都欺负他家里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房间里除他外仅余一人,是赵擎极为倚重的谋士。

    “王上先前声称要谢静姝和亲,对夜寒川来说也是挑衅。”

    赵擎猛然抬起了眼,“你说他是因为此事报复本王?!”

    谋士淡然道:“多半如此,若夜寒川本人在前线,只怕早就趁着我们粮草受损进攻了,可现在主事的人是靳南秋。他派人来烧粮草,是警告是泄愤,虽然会让我们难过些,对战局却没什么大影响。”

    “他还真在乎那女人!”赵擎呲了呲牙。

    “王上不在乎吗?”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

    谋士面色未变,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一个女人而已,本王在乎什么?”

    “是吗?”谋士紧跟着说,“那你见到卫遥,为何没几句话就问到她?为何在得知她和夜寒川在一起后那么冲动的去攻城,还提什么和亲?”

    赵擎被他堵住话,眉间微动,还有隐隐的怒火。

    “若不是她,我提议延续赵熙柔提高女人地位的政策,你会答应吗?”

    一连三个质问,叫赵擎彻底沉默下来。

    谋士轻嗤一声,“心口不一。”

    赵擎唰一声把弯刀收进鞘内,冷声道:“赵喜,记住你的身份!”

    赵喜恭谨的起身,跪伏在地,“臣知罪。”

    动不动就顶撞他,动不动还做小伏低,赵擎看着他就火大。

    “行了,起来吧。”他没好气的说。

    “王上稍待,臣还有一句忠言逆耳的话。”赵喜低眉顺眼,嘴里道:“王上要想保住北越,还是不要肖想谢静姝的好,赵岚心之祸,王上合该记得。”

    先北越王就是因为迷恋赵岚心,不肯杀夜寒川,才放虎归山,留下如此大的祸患。

    更别说赵岚心在的那几年北越矛盾频发,八部族与王离心,这种弊端到现在还存在。

    “本王不是那个老头子,她也不是赵岚心。”赵擎硬声道。

    “不是赵岚心,胜似赵岚心。”赵喜低眉顺眼的顶嘴。

    赵擎气的胸膛起伏,甩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恨恨的瞪了一眼他的发顶,“跪着吧!”

    北越的冬天寒风料峭,赵擎站在城墙上,眺望着下过雪后变得白茫茫的大地。

    那个女人现在正在大周都城和夜寒川双宿双飞吧。

    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必已经挺大了。

    “人都看好了吗?”赵擎收回思绪,头也不回的问属下。

    “看好了,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马上就能得到消息。”

    赵擎点点头,“办好了这事,本王重重有赏。”

    “另外,把这些人的消息给卫遥露一点。”

    “是。”

    远在千里之外的夜寒川并不知道赵擎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就算他知道了也来不及再调整什么。

    眼下,有桩更让他头疼的事。

    京中从不缺乏新鲜事,李老夫人保媒一事早就风过了无痕,众人早忘了。

    可有个人没忘。

    此人就是李老夫人原本要推荐给夜寒川的女子,林丞相的女儿,林卿。

    静姝重生以来一直把心思扑在夜寒川和大事上,并不曾和闺阁小姐有什么往来,因而也就不知道,这位林家小姐,在一众小姐中颇有才名。

    有名声,也自然就有心气。

    丢脸的虽说是李老夫人,可她被这么毫不犹豫的拒了,心中也不大太平,就找上了威远侯府。

    恰逢,静姝还在。

    “林卿,是谁?”

    夜寒川接到帖子,一脸疑惑。

    姚五觑了眼旁边的长公主,嗫嚅道:“就是之前那个媒人想给您介绍的,林丞相家的小姐。”

    静姝坐在一边,很是闲适的啧了一声。

    似乎在嫌弃茶杯里的茶叶沫子太多。

    “不见。”夜寒川言简意赅道。

    静姝瞅着茶杯里碧绿的茶汤,吹了吹浮沫,轻飘飘道:“人家都找上门了,不见怎么能行?”

    夜寒川看向她,等着她后边的话。

    静姝有意晾着他,可抿了几口茶之后发现他还在看,一时间意识到现在尴尬的是自己不是他。

    遂道:“让她明天过来吧。”

    姚五干脆没管自家主子,领了命令飞快跑了。

    “你想见她?”

    “是人家想见你。”

    “她与我无关。”夜寒川真诚的解释。

    “我又没说什么,见就见呗。”

    第二日一早。

    静姝特地起的早了些,把锦如唤过来给她梳妆。

    “公主是要见林家小姐?”

    “嗯。”

    锦如摩拳擦掌兴致勃勃,“那我给您画一个稍浓一点的,保证压过她!”

    再配上宫里前些日子刚送过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还没想完,就听静姝说:“不必。你只画的淡一些,不要显得刻意,最好看不出痕迹。”

    锦如斟酌的领会了一下这个不刻意的含义,在她脸上捣鼓了一会之后,期期艾艾的问:“这样?”

    铜镜中的女子云鬓高挽,黛眉如云似雾,口脂只上了薄薄一点,眉梢眼角稍作修饰,容色姝丽和顺,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却显得温婉如上好的暖玉。

    而她又选了一身素色的衣衫,像养尊处优多年从不烦心外事的贵女。

    锦如有点担心。

    长公主这样看起来也太好欺负了,对上林家小姐会不会吃亏?

    “不错。”

    静姝夸赞了句,接过暖手的汤婆子,由锦如给她披上白狐裘大氅,缓缓往威远侯府行去。

    刚进后门,夜寒川就迎上了她。

    姚五远远站在旁边,对后头的陆达挠挠头道:“长公主明明没什么变化,可今儿怎么看着比以往更好看了?”

    陆达白他一眼,“我们公主生的本就好看,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一会林家小姐来了,会发生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兴致勃勃的光。

    一拍即合,挤在夜寒川院子旁边等着看好戏。

    大周冬天也算不上暖和,他俩为了看热闹冻得像两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总算靠在一起还能取些暖。

    冻了一会,林卿到了。

    陆达率先道:“不如我们公主。”

    姚五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林卿进来的时候,静姝看样子在捧着书看,实则不动声色的把她打量了一遍。

    半张脸上遮了层没太大作用的纱,举止得体,一身书香气,光是瞧着没辱没她才女的名头。

    “见过侯爷,长公主。”

    似乎是没料到静姝也在这,林卿进来的时候微不可查的一顿,行礼时已经仪态完美。

    静姝来了点兴趣。

    威远侯眼观鼻鼻观心不答话,继续给静姝煮茶。

    静姝隔着话本子隐晦的瞪了他一眼,微笑道:“林小姐,坐吧。”

    “侯爷今日若有客在,我改日再来。”说着微微欠了欠身。

    她行止得体,语气温顺,让人揪不出错来。

    夜寒川把静姝手边微凉的茶杯换走,重新给她倒了一杯,仔细的筛掉了茶汤中的茶沫。

    “她不是客人,是我家人。”

    语气清清冷冷,慢条斯理。

    林卿垂下眼眸,心中有些不快。

    她昨日递上拜帖虽未明说却提了一句李老夫人做媒的事,威远侯若是看了长了脑袋就该知道她来想说什么。

    这时候让长公主过来,是什么意思?

    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林卿稳住心绪,十分得体的坐在了客位上。

    “我来,是想问问侯爷,林卿有何处不好,让侯爷想也不想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