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道无象

浪子阿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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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静至深的察咯拉湖湖底,只有阿浪的声音在娓娓道来,除此之外,再无一点的声音发出,就是湖面被微风轻轻吹动的流水声,亦没有。

    打坐之顷,其始阳气沉于海底,犹冬残腊尽,四顾寂然;以神光下照,即是冬至阳生,而阗寂无声,四壁萧条,仍如故也。从此慢慢气机旋运,不觉三阳开泰,而万物回春,花红叶绿,水丽山明,已见阳极之甚。

    凝神于虚,合气于漠,亦犹是在玄关中,但眼光不死死向内而观耳,神气不死死入内而团耳。惟凝神于脐下,离色身肉皮不远,此即不内不外之说也。以意照于此,但觉口鼻呼吸之气一停,而玄关之气,滚滚辘辘,在于内外两相交结之处,纽成一团;直见,浑浑沦沦,悠扬活泼之样,一出一入,真与天之元气,两相通于无间。生精生气生神,即在此处,与天相隔不远。元气者,即无思无虑、无名无象中,浑沦一团,清空一气是也。

    胎息者,盖人受气之初,此身养于母腹,此时口鼻未开,从何纳气而生?惟此脐田之气。与母之脐轮相通,是以日见其长。及至呱地一声,生下地来,此气即从呱鼻出入往来,所谓各立乾坤于此。吾示脐轮之气,与外来之天气相接,不内不外,混合,打成一片,即是返还于受气之初,而与母气相连之时,即是胎息。

    道曰大道,气曰元气,究皆无名无象。在天则清空一气,在人则虚无自然。修炼始终,要不出此而已。人能知冲漠无朕是大道根源、元气本始,从虚极静笃中,养得浑浑沦沦,无知识、无念虑之真本面,则我之性情精气神,皆是先天太和一气中的物事。

    治人之道,即事天之道,天人固一气。故治人所以事天,事天不外治人。莫谓天道甚远,即寓于人道至迩之中。不知天道,且观人心。能尽人事,即合天道。虽一高一卑,迥相悬绝,惟在于安民为主,民治定则天心一矣。

    天人本一气,彼此感而通。阳自空中来,抱我主人翁。

    欲无不除,己无不克,天怀淡定,步五安详。无论处变处常,自有素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之慨。若此者以之炼性而性尽,以之修命而命立矣。冲漠无朕之中,万象森然毕具,真有莫知其底极者也。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身,身无其身。远观其物,物无其物。空无所空,无无亦无

    元阴在己,杂于父母精血之中者已久,非得先天阳气,不能自生自长。盖后天元阴,原从先天生来,但元阴难固,**易摇,非天地外来灵阳之气,不能结而成丹,长生不死。

    修道者,天下人物共有之理也。以此理修身,即以此理治世。欲立立人,欲达达人。

    其在人身,鬼,阴静无知觉者;神,阳动有作为者也。大修行之人,心普万物而无心,情须万物而无情。阴中含阳,阳中含阴,静而无静,动而无动。一动一静,交相为用;一阴一阳,互为其根。非谓无觉竟无觉,有为竟有为也。其实无觉中有觉,有为中无为也。

    无觉之觉,是为正等正觉;无为之为,无非顺天所为。

    有为者之类于固守,而有伤于本来之丹也。曰其神不伤人,亦非神不伤人也,以无为而为之道,原人生固有之天真,生生不已之灵气,至诚无息,体物无遗。虽有造化,实无存亡;虽有盈虚,原无消息。所谓不扰不惊,无忧无虑

    者此也。

    勃发之生机,裕本来之真面;以调和之三昧,养自在之灵丹。

    修道炼丹之学,皆当以柔为主,以静为要。虽曰柔懦无用,孤寂难成,而打坐之初,要必动从静出,刚自柔生,方是真正大道。

    牡为阳为刚,牝为阴为柔。宜乎阳刚之牡,当胜阴柔之牝也。

    铅气合髓,精凝气调,片响间化为甘露神水,流于上腭,滴滴归源,即液化气之候也。待气机充壮,又运河车,送上昆仑,吞脑海髓精,复降下黄庭,是气又化液之时。

    大道者生于天地之先,混于虚无之内,杳冥恍惚,视不见,听不闻,搏不得,而实万物倚以为命者也。

    无道无物,无物无道。无垠寰宇,细入微尘,不可以迹象求,不可以言语尽,诚至无而含至有,至虚而统至实,浩渺无垠,渊深莫测。万物之奥,莫奥于此。善者知此道为人身所最重,故珍而藏之,炼而宝之,不肯一息偶离;不善者亦知有道,则身可存而福可至,无道则命难延而祸亦多。

    修行人不悟虚无之理,太和之道,纵使炼精伏气,修入非非,亦与凡夫无别。所以吾道炼丹,必须以元神为主,元气为助神之用,以真呼吸为炼丹之资。若无元神,则无丹本;若无元气,则无丹助。是犹胎有婴儿,不得父母精血之交泰,亦是虚而无著。既得元神元气,不得真正胎息,则神气不能团结一处,合并为一,以返于太素之初。吾更传一语:夫人修炼,既得元神元气,又有真息运用,使之攒五簇四,合三归一,然非真意为之主帅,必然纷纷驰逐,没得无师自通之理。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古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古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道本中庸,人人可学,各各可成。只因物蔽气拘,不力剪除,怎能洞见本来面目?如浣衣然,既为尘垢久污,非一蹴能去,必须慢慢洗涤,轻轻拔除,始能整整敝为新。若用力太猛,不惟无以去尘,且有破衣之患。修士欲洞彻本原,又可不循序渐进?始而勉强操持,无容卤莽之力;久则从容中道,自见本来之天。功至炼虚合道,为无为也;须应自然,事无事也。平淡无奇,何味之有?既无其味,何厌之有?它如大往小来,衰多益少,以至报复者,不以怨而以德,此皆极奇尽变,备致因应之常。然而称物平施,无厚薄也;以德报怨,无异情也。

    德为人所共有之良,以德报之,自然清之神施之。因物付物,以人治人,即以大小多少投报,亦皆动与天随,头头是道,处处无差,而于己无乖,予人无忤也。

    修身之道,遏欲为先。遏欲之要,治于未然则易,治于将然则难;治于将然犹易,治于已然则难。

    当闲居独处时,心不役于事,事不扰于心,寂然不动,安止其所,其持己守身,最为易易。且不闻不睹,无知无觉,杳无朕兆可寻,于此发谋出虑,思闲邪以存诚,其势至顺,其机甚便。以凡气柔脆,凡心细微,未至缠绵不已,辗转无休,于此而欲破其邪念,散其欲心,以复天道之自然,至诚之无妄,情缘遽断,立见本来天性!

    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犹天地一元初复,万象回春。虽物交物感,**有动,犹是天性中事,也于虚静

    ,本乎自然。只须些些把持,无容大费智谋,即可遏欲存诚,闲邪归正。以萌蘖脆嫩,根芽孱弱,人欲不难立断,天理即可复还。古人谓之玄关一窍,又曰生门死户。以人心退藏,天心照耀,皆由未有、未乱之时,而为之、治之也。但一阳初动,其机甚微,其势甚迅。至于二阳三阳,则神凝气聚,真元自动,浩浩如潮生,溶溶似冰泮。

    学道之要,始而忘人,继而忘我,终而忘法,以至于忘忘之极,乃为究竟。人能以把此一刻为主,以真觉为用,道不远矣。

    养气而不言养心,诚谓气足而心自定耳。彼徒强制夫心,而不知集义生气,去道远矣。

    人心本自乐,自将私欲缚。私欲一萌时,良知还自觉。一觉便消除,此心依旧乐。

    无大无细,非大非细,即大即细。浩然气,至大至刚,充塞于天地之间。

    无名之璞,至隐至微,藏于寰宇之际。得之则生,失之则死。要皆自无而有,由微而著。盖以微者其原,而大者其委。与其言大以明道,不如言细以显道。

    道曰大道,其实无极而太极也。无形之形,无状之状,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即人心中蔼然一片仁慈。虽至顽至劣之夫,亦不泯仁慈之性。

    真阳发生,气机充壮,方可进火行工。

    修行之道,进行则常,退后则灾。如天之运行不息,水之流行不停,始克蒸蒸日上。若时作时辍,一暴十寒,则是进寸而退尺,功少而过多,终身必无成功矣。若此者,由不知归根复命之道乃日用常行之道,不可以智计取,不可以作为得;惟逆修行之道,顺运自然,学如不学,功而无功,相因而造,顺势而前,无少阻滞,无一把持,行所无事而已。

    静中观喜怒哀乐未发气象,此未发时不闻不睹,戒慎恐惧,自然性定神清,方见本来面目。然后人欲易净,天理复明。古圣贤大能,皆以此为第一步工夫。但始须守乎勉然之中,终则纯乎自然之中。

    "中"字为之宗,为之君。即以凝神调息为主,然后回观本窍,心无其心,气无其气,乃得心平气和。心平则神始凝,气和则息始调。其要只在心平二字。心不起波谓之平,能执其中谓之平;平即在此中也。心在此中即是玄关一窍。到得神气相依,玄关之体已立,此为大道根源,修行本始。

    以整以暇,勿助勿忘。有要归无,无又生有。至有无不立,方合天然道体。

    慧照之知,是为上等;若矫情之知,实为大患。惟以强知之患为患,是以无患。古人之得免于患者,常以此患为患,所以无患。

    无狭所居,其所居者必大。无厌所生,其所生者必长。虽然,用工之际,元神识神,不可不知。夫人受气之初,自父母交泰之时,结成一点黍珠,此时,只有一团太和之气,并无一点知识。然而至神至妙,极奇尽变,作出天下无穷事业出来,都由此一点含灵之气之神,从无知无识而有知有识,从无作无为而有作有为,莫非由此而始。此时天人一理,物我同源,体用兼赅,显微无间,故曰"元神",既是魂魄也。

    远处朦胧如幻亦真的殿宇寂静无声,地母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琦儿亦是盘膝静坐在阿浪的身旁,微闭双目,面含微笑,聆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