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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才不过晨早,慈明宫的那位主子也便起了身,也便是那皇后杜静怡。而今日她所要去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是那从前她打死都不愿进入的地方——冷宫。
绿葵为杜静怡穿着衣裳,脑海中满是前些日子被端木雯用铁戒指威胁的景象,故而穿着穿着,便就不由得出声道:“娘娘,那端木雯如此危险,您为何要同她结盟啊!”
杜静怡闭眼攒着精神,此番听到绿葵的话,才睁开了眼低声道:“新天子在冷宫现身,你说那时冷宫有哪个有可能是新天子?”
“娘娘的意思是?”绿葵瞪大了双目,连伺候杜静怡穿衣裳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既然没把握,那就不能把关系闹僵了。”皇后杜静怡沉着眸子,里头闪着几分无奈。
而冷宫那头,端木雯正看着蓝衣出着神,那时司马翠阮的话还仍在耳旁,蓝衣到底为什么背叛她端木雯,端木雯至今都没能明白。
但是同样的是,蓝衣到底在暗地里对端木雯做了什么,端木雯自己也不知道,起码眼下她是没看出蓝衣到底做了什么的。
不多时,那皇后杜静怡便就款款走了进来,步伐不轻不重,像是在散步一般,但是当她对上端木雯那双眼之后,却是丝毫都不像是有什么闲情逸致。
二人相对而望,触目的一刹那眼中皆是有一星银芒一闪而过,然而不过只是一瞬,她们二人的眼中便就只剩下无尽看不出的情绪了,反倒是嘴角挂着虚假极了的笑意。
“皇后娘娘如何会如此有空驾临这破败不堪的冷宫?”端木雯走近了皇后,面上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自然,当初司马翠阮说皇后要同她端木雯修好时,端木雯便就已然是猜到了皇后有一日会亲自到访。
只是端木雯未有想到会这么早罢了。
于是乎端木雯走上前,杜静怡亦是走上前,待端木雯看见杜静怡身侧的绿葵之后,嘴角倒是挑起了一抹冷笑。
彼时端木雯眼角处的伤还没有好全,依旧是留着些许淤青,而冷笑之时触到了眼角处,一阵痛楚也不由得使得端木雯看着绿葵的眼神更为痛恨。
“嗐,真是好久未见了吧。”杜静怡假意说着,话到最后倒是扯起锦帕来笑了笑。
“娘娘请上座!”端木雯见此,连忙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今日是她与皇后那所谓的冰释前嫌的日子,着实不能弄得太过尴尬。
杜静怡闻言,看着端木雯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之意来,这废物公主倒真不是如她所想一般那么废物嘛,故而她轻笑道:“一块坐吧。”
待二人双双坐下后,倒是杜静怡先开口道:“不知九公主近来过得如何?”话毕让绿葵把带来的食盒拿了上桌,继而绿葵便将食盒中的小点全数放了上桌。
所谓宫廷糕点,何况这又是皇后杜静怡宫中的糕点,自然是样样上等且精致。
但端木雯却不过是笑笑作罢,杜静怡等着绿葵上完小点,才轻声道:“九公主这些年来受累了,本宫也没有空闲前来看顾来,总归眼下有空了,九公主不如吃点?”
杜静怡说着,眸中透着几分神采,那神采像是在向端木雯抛出橄榄枝。
端木雯微微颔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道:“自然是盛情难却。”这场修好,到此也便落下了帷幕。
但是既然开始合作了,那端木雯便就须得让杜静怡做出点诚意来,故而端木雯低声道:“娘娘能否帮儿臣一个忙?”
端木雯自称儿臣倒确乎是杜静怡没有想到的,但端木雯这么快就提出条件也是杜静怡没有想到的,于是乎杜静怡微微愣怔了下,却还是沉声道:“你说。”
“娘娘可否帮儿臣走出这冷宫?”端木雯低声说着,左手又是习惯性的摩挲起右手中指上的铁戒指,那是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物件。
杜静怡闻言先是冷笑了下,但随后还是低声道:“本宫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九公主在这冷宫里头耗费生命的。”言下之意,她同意了。
“那便谢过娘娘了。”端木雯垂首说着。
随后杜静怡也便离开了此处,目的已然是达成了,再留下去也不过是徒添烦恼。
杜静怡和绿葵走后,端木雯看着那架凤辇久久出着神,到底这样做是对是不对,她问了自己很久,但最后还是没能问出一个答案来。
反正总之,她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冷宫变就是了。单枪匹马之下,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又谈何容易,所以只有借力使力,才能更快更容易的走出这个冷宫。
而蓝衣,端木雯算是暂且不会再用她了,蓝衣既然和慈明宫那头搭上了线,那也便不要怪她端木雯在日后动手清理门户了。
正在端木雯沉思之时,外头却是走入了位连后宫都极少踏入的男子,那男子微微有些弓背,像是习惯了低眉顺眼。
“不知又是哪位大人物驾到?”端木雯回过神来,目带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那人对上端木雯的双目,四目相交,一些些自内心发出的奇特熟悉感油然而生,而这种熟悉感称之为血脉相融。
来人便就是那大皇子端木宗。
不过这来人的身份不是那端木宗自个表明的,而是蓝衣偷偷走近了端木雯身侧时耳语说明的。
彼时端木雯倒是又多了几分困惑,可司马翠阮的那句话依旧还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息的回响着,大皇子端木宗那时根本没在慈明宫。
“九皇妹可好?”端木宗低声说着,眉眼间带着些微的善意,同他生母,即是皇后杜静怡眉眼间的那抹锐气丝毫不像,更是大相径庭。
“回大皇兄的话,皇妹还好。”端木雯依旧是极为敷衍的说着,双目不时瞥向蓝衣,而后还是直截了当道:“不知大皇兄来此是所为何事?”
端木宗听毕嘴角勾起抹好似自嘲般的笑容,继而将目光投向蓝衣身上道:“那皇兄也便直说了,皇兄喜欢你这婢女蓝衣许久了……”
一句话,便就令得端木雯啥时间愣怔住了,连带着摩挲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大皇子端木宗居然喜欢蓝衣?
蓝衣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继而又瞬间恢复了常态,瞬时那腮颊处也便染上了两片绯红。
端木雯看了眼端木宗,又再看了看蓝衣,二人的态度俨然是在说明他们确乎是有情人,可是端木雯依旧是不可置信,眉头蹙得极深。
“大皇兄来此不是仅为说这件事就好了吧?”端木雯最后还是无奈扯开了话题,她眼下头脑中十分乱,连带着目光都有些涣散。
“实则皇兄我前来,一是为了同你说此事,二是因为此事,所以要同你,结盟。”端木宗沉声说着,面色突然变得尤为正经起来。
然而端木雯却是更为困惑起来,毕竟皇后杜静怡都来此说了合作一事了,这端木宗又来说结盟却是为了什么?
“皇兄我知晓你定然是觉得我多此一举。”端木宗嘴角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继而又低声道:“但我知道你和我母后的合作不会长久。”
言下之意,端木宗虽然身处宫外的皇子府中,但慈明宫和冷宫到底是有多少恩怨,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端木雯突然觉得外头的传言真是不可信,都说这皇室中有一个无能皇子和一个废物公主,废物公主自然是她端木雯,而那无能皇子也便是这端木宗了。
只是而今端木宗这运筹帷幄的模样又是何来的无能之说?
“我怎么相信你和皇后娘娘不是伙同来我眼前唱戏的?”端木雯直白的说着,目光中透着狠意。
“若我下聘礼娶了蓝衣,你可愿相信?”端木宗尤为正经的说着,那弓着的身板此时也直了起来,一派毫无惧怕的模样。
端木雯摩挲铁戒指的力道重了些,像是在做着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而这决定将可能注定了她将来的结局,若是赌赢了,她多了一个重磅帮手,若是赌输了,她可能便会生死难测。
时间如奔马,点点滴滴的逝去,过了久久,端木雯终于是出声道:“大皇兄还是莫要再说笑话了,结盟一事,是大皇兄看得起皇妹罢了。”
端木雯终究是相信了,但不是相信端木宗,而是相信蓝衣,相信蓝衣不会背叛她,而是一直在说着实话。
“那日后还望皇妹多多关照。”端木宗轻笑着说着。而端木雯闻言倒是敛了面上的所有表情道:“却是要靠大皇兄关照着。”
端木宗清淡一笑,低声道了句“告辞”也便转身走了,只是走时背依旧是微微弓着的,端木雯看着,无端却有些心酸起来,端木宗在这皇宫里的日子显然也是不好过。
也便是在端木宗离开冷宫之际,冷宫外头便就来了另一名男子,这男子身着湛蓝飞鱼官服,后头跟着个气派不俗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