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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新月脸色一片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底终于滑过一丝名为恐惧的东西。
勃颈处的手缓缓收紧,任凌翼冷着眼望着她道:“有没有人告诉你,本殿也不喜欢被人胁迫?”
曲新月脸色白了青青了白,鼻孔因剧烈的喘息微微扩张。
“即便你不说你的办法,本殿也自有办法,曲新月,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任凌翼冷冷的目光让曲新月全身寒凉,眼底滑过阴狠,转而冷笑起来。
“翼殿下杀了我好了,我胁迫殿下时原本便没想着要活着。”
任凌翼凉凉的盯着曲新月,芝兰玉树的少年此时却全身散发着冰雪一般的寒芒,那容颜还是原本的容颜,然那气质却是天差地远。
“想死便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任凌翼冷淡淡一笑,随手推开她淡淡道,“不说就滚吧。”
曲新月剧烈的喘息,身子阵阵颤抖,为任凌翼的冷漠和无情。
可他原本对她便无情,她却为他的无情愤怒怨恨,真是可笑。
这个少年太过桀骜不驯,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他当着皇上的面举酒浇了大臣的脑袋,而后又拉着那大臣跳什么篝火舞,皇上气的吹胡子瞪眼,严厉指责。
然这么多年了,他桀骜不驯到今日,皇上依然吹胡子瞪眼,严厉指责,他却依然安然无恙。
他对她的表现可是他的真实面目!?
不,这个少年有太多面,他的灿烂柔软可爱撒娇只会对他觉着好的人,他的冷漠无情厌恶只会对他厌恶的人,他喜恶分明的令人绝望!
帝都城,谁人不带着面具活着?
有了面具,便好似能遮住面具下的一切丑恶,难道她曲向晚就不是带着冷漠的面具吗!?他为何这样心心念念的想着她?!为什么!
曲新月深深吸气,旋即冷笑道:“殿下若是生了重病,你说曲向晚会出来吗?”
任凌翼蹙眉。
“若是可怕的传染病,你说她会不顾生命危险来看你吗?”曲新月笑的阴冷怨毒。。
“翼殿下不想知道曲向晚对你有几分情意么?你只需试一试,就会知道结果。”
任凌翼脸色变幻。
他自然想知道曲向晚待他是不是有情意,面对喜欢的人时,没有一个人不想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若是结局如自己所愿,自然欣喜,若是相反呢……
若是相反,他大抵会很好的品尝到心痛的滋味。
然后呢?
任凌翼陷入沉默,率性而为的少年突然的就有了一丝的踌躇,他有些气恼的瞪着曲新月道:“你滚,本殿不想见你,滚啊!”
曲新月伸手拿出一个红瓷小瓶放在一侧唇角微抬道:“这并非毒药,殿下喝了只会做重病的样子,数天后自会痊愈,用或不用,殿下自己决定吧。”
小德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任凌翼,犹豫了一会道:“殿下,奴才觉着让五小姐出来,不需要非用这种方法吧?您用了便是考验五小姐对您的情意了,这总归有些不妥,若万一她还是没有出来,到时伤的可是您的心呐……”
任凌翼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道:“还用你说!”
小德子小声道:“奴才要不去找御书房的小公公去打听打听?”
任凌翼凝眉道:“他能知道什么。”
小德子道:“奴才听说皇上去了坤安宫了,说不定皇上见过五小姐了。”
任凌翼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小德子立刻退了下去,心道:自家殿下这伪装的功夫要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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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宫。
任凌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普洱茶,旋即挑眉望着地上跪着的小宫女道:“知道本殿唤你来做什么么?”
那唤作明霞的小宫女有些神色不定,确还是叩首道:“奴婢不知,还请殿下言明。”
任凌风懒懒靠在软榻上,红唇抬了抬道:“太后这几日身子可好?”明霞一怔,她本是太后宫中侍应的小宫女,太子殿下突然找人将她唤来,她心中很是有些惴惴,一是怕太子问她一些不能说的秘密,二则是,太子容貌出色,总能轻易撩动少女芳心,万一把持不住……
“太后娘娘身子安好,太子殿下请放心。”明霞小声道。
“院史大人的身子可好了些?”任凌风漫不经心,一双乍暖还寒的眸子淡淡的落在那少女的脸上。
明霞心头一颤,慌忙道:“回太子殿下,院史……院史将将醒来,那日受了板子,她一个女儿家身子娇弱便昏厥的久了些。”
任凌风懒懒起身,缓步走至明霞面前,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明霞被迫直视太子的眼睛,只觉那一双瞳眸,暖暖凉凉,美如华锦,当下心头剧烈一跳,视线便游移了开去。
“哦?本殿怎的听说,她根本不在坤安宫呢?”任凌风的手指微微收紧,明霞脸色蓦地一变,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撒谎,五小姐确实在坤安宫。”
任凌风红唇抬起,声音疏懒:“欺骗本殿的下场通常都会死的很惨,你,想死么?”
明霞脸色大变,不断叩头:“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欺瞒殿下。”
任凌风蓦地收回手懒懒道:“把她压下去,好好拷问,直到说出实情为止。”立时有人冲上来一把将明霞扯了下去。
明霞凄厉的声音不断传来:“殿下饶命,奴婢不敢撒谎啊,殿下饶命……”
任凌风冷笑一声,不敢撒谎?就算她当真没有撒谎,不拷问一番又如何会知是不是真实呢?
即便皇上真正见到了曲向晚,可任凌风不知为何心中还是疑窦丛生,毕竟这件事总是有说不出的诡异和蹊跷。
况若是太后当真相中了曲向晚,要将他许给任凌翼,如今,他更是不能允许了!
在事情没有成定论前,他必须要亲眼见到曲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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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一眼看到任凌翼正对着那红色小瓷瓶发怔,慌忙走过去道:“殿下,有消息了。”
任凌翼豁然转身道:“什么消息?晚姐姐呢?”
小德子擦了把汗道:“御膳房的小太监说皇上见到了五小姐,只是被板子打的严重,正躺在坤安宫休息呢,太后说您吵闹,怕吵到了五小姐休息,是以才不断阻止您去相见。”任凌翼倏地站起身,一双眼晶亮:“此话当真?”
小德子抹着汗道:“千真万确,除非那小太监是撒的谎,但想来这种事他也不敢撒谎,还说太子殿下也去问过了呢。”任凌翼气恼道:“三哥?他问做什么?”想到曲向晚之前对任凌风的情谊,任凌翼烦躁的一拍桌子,这一掌拍下去,用了八成的力道,只听“啪”的一声,那小瓷瓶被拍的粉碎。
小德子猛然瞪大眼睛,旋即呆怔怔道:“殿下,您手疼不?”任凌翼木然的看了他一眼道:“疼……”小德子脸色大变:“还不把手拿起来,小心您这次真的得病!”
任凌翼抬手,碎瓷扎入掌心,鲜血丝丝溢出,而五色的药水已然渗入手掌……
此一番,当真要大病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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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后日影西斜,澄澈的天际,几只大雁鸣声飞过。
不急眼告。疏落明朗的日光,透过斑驳的枝桠,斜斜投射在莲花小桥上,几只蜻蜓悄然落在莲花瓣上,偶尔一两只点在碧透的池面,小小的涟漪漾开,将岸上人投下的倒影圈圈推了开去。
曲向晚有些笨拙的舞着手中的剑,体内小小的内力并不受掌控,她此番只算是依样画葫芦,然云雪剑何其风采,即便她刚刚入门,远远瞧去,已然有些模样了。
不远处青藤编制的藤椅上,男子翻阅着手中的书页,名贵绝伦的衣锦,在阳光下折射出流光华彩,却远不及那人容颜。
古台芳榭,飞雁红英,朱门映柳,绿水桥平,如临画中景。
玉楼飞檐,津楼帘卷,深院闲花,枝上横翠,不及画中人。
他偶尔会抬睫瞥一眼眼前人,不过两个时辰,他已经险些被刺数十次,整个天下,想必也只有这个女人敢明目张胆的刺杀他还嫌他坐的位置不对的。
这个念头还未飘过,那剑又直直的刺了过来。
曲向晚魂飞魄散的大叫:“快避开,快避开!”
墨华叹了口气,微微侧了侧身子,那剑已险危危的刺进他藤椅的后背上,而她也一头拱了过来,投怀送抱。
曲向晚只觉晦气透了!
他却觉着,他坐的位置哪里有不对,分明刚刚好。
曲向晚撞得头痛,她向来淡定,为了学这云雪剑屡屡出丑,糟糕透了!正气恼之际,他已伸手将她圈在怀里道:“晚晚投怀送报莫不是想贿赂为师降低标准?这倒让人有些为难了。”
曲向晚羞恼气愤,慌忙推开他,退后两步道:“你确信这真的是云雪剑谱?太邪门了!”
墨华笑道:“正是。”
曲向晚咬牙:“那怎的老是往你身上刺!你换个地方坐坐。”
墨华头痛道:“本王已经换了十个地方了,还好是个未开刃的剑,若当真是云雪剑,你剑法大成之际便是本王命丧之时。”
曲向晚凝眉沉思,默了好一会道:“你起来,我和你打!”
墨华挑眉。
曲向晚振振有词道:“既然你不动时我总是刺到你,不如你和我打吧,这样,兴许便刺不到你了!”
“……”云王也无语了。
曲向晚深深吸气,而后当真举剑向墨华刺去,路过的丫鬟们无不睁大眼睛。
墨华打小第一次心有戚戚焉,心道他还是不动比较安全。
下一刻,他捏了捏额角,果然……
曲向晚一剑刺到了石缝里,身子惯性之下直直的撞了上去。
墨华叹气,看来她这投怀送抱的功夫根本不管你是不是人……
眼看一头撞在石头上,曲向晚手腕一紧,已被人拉了回去,曲向晚白了一张脸,这,也太惊险了!
“休息一会。”他递过来一盏茶,事实根本没打算让她真的学成,能打得过不会功夫的就行了,功夫岂非一朝一夕能成,真的想要别人死无葬身之地,这中间所要吃的苦并非常人可以想象,他如何忍心让她受苦?
曲向晚有些抑郁。
红鸾懒洋洋的靠在树下道:“不是这姑娘笨呐,跟主子学剑法,前景才堪忧呢!”
碧菊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道:“小姐不知道的是,剑法根本不是这样学的。”菁菁眨了眨眼睛道:“蓝濯哥哥教我时,将我从山顶扔了下去。若非那山崖有条绳子,我一定会被摔死了。”
碧菊嘴角一抽。
红鸾道:“蓝濯是个怪胎,菁菁你应该选你的青芜哥哥。”
菁菁一怔道:“可是青芜哥哥平日里最忙呀,倒不如选玉痕哥哥,听说他的剑法很棒呢,玉雪无痕雪中狐,长剑一出无玄色!”
红鸾语重心长道:“菁菁,你玉痕哥哥哪里是狐,他其实是个兔子。”
碧菊:“噗”
曲向晚自然不知,自己的武侠梦已然被某人给断送了,然有希望才有动力,自然无人告诉她,是以她依然动力十足,很是努力。
青芜飘过来时,恰看到那把未开刃的剑向自己刺了过来,很淡定的避开,恭谨道:“主子。”
墨华瞥了一眼险些扎池子里的某人,头痛,而后随手接过青芜递过来的信笺,看了一眼眸光微微一闪。
“快避开快避开!刀剑无眼啊!”曲向晚又冲了过来。
青芜淡定的避开。
墨华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芜立时退了下去,坦白说:站在这里也怪胆战心惊的,这可比杀人可怕多了。
曲向晚一剑刺向墨华面门,只暗声大叫不得了,这张脸别给毁了!
墨华抬指,微微一弹,那剑便移了开去,险险穿过他耳侧,而后他伸手,将努力想定住身子死活不打算投怀送抱的人揽了过来道:“虽然不舍得,但还是要你送你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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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凌风在坤安宫等了许久,太后方缓缓走出来,微微蹙眉道:“风儿,你执意要来见哀家,所谓何事?”
任凌风恭谨道:“孙儿有急事要见一见院史大人,还请太后通融。”太后不悦道:“你来坤安宫不来看哀家确是来见院史,是不将哀家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么?”
任凌风脸色一变立刻道:“孙儿知罪,但五弟突然重疾,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太后向来最疼爱五弟,如今五弟出了事,怎好不管不顾?”
太后一怔:“翼儿好好的,昨儿还来哀家这坤安宫闹腾了一整日,这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任凌风急声道:“五弟病重千真万确,太医们都在聚华宫,他病的奇怪,怕是只有院史能救他了。”
太后脸色变幻,然殿中人是真是假她最是清楚,那不过是云王送来的样貌体型皆与曲向晚相似,而又带了一张假的人皮面具的冒充者罢了,需知其它尚且可骗,这医术如何欺骗?
想到此,太后暗暗着急,然她平日最是疼爱翼儿,如何能让这孩子出事!?
“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太后欲要转身,任凌风已脸色阴沉下来,那个明霞已经全招了,太后宫中的根本不是曲向晚,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然而是谁救走了曲向晚?曲向晚现在又在哪里?太后又为什么要包庇那个人而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这所有的疑团却在明霞将要说出时突然被人暗杀给生生中止,更可怕的是,太后宫中那夜所有知情的人竟然在明霞被暗杀时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手段,也太可怕了!
“太后请让孙儿见一见院史!”任凌风咬牙,无论如何,他要借着任凌翼突然发病的事将曲向晚给逼出来!
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太后脸色一沉道:“太子,你当真是越发不通礼数了!你执意要见院史究竟是有何居心?怎么,哀家的话你要怀疑不成?”
太后向来不喜任凌风,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任凌风起身道:“孙儿只是担忧五弟身子,他命在旦夕,院史即便有伤,但为了五弟的周全,相信她也会竭力医治。五弟若是知道一向最疼爱他的奶奶百般阻挠院史为他医治,该是何等的伤心啊!”
“你放肆!”太后怒喝。
任凌风跪地道:“孙儿不敬,太后可任意责罚,但请太后放出院史,为五弟尽快医治,否则五弟真的不行了啊!”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道:“奴才叩见太后,五殿下急病就要不行了,皇上说让院史尽快过去,五殿下若是出事,皇上要砍院史的头啊!”
太后脸色倏地变了:“翼儿当真出了事?”
那小太监急道:“是啊,五殿下咳血不止呢,医官们都瞧不出个问题来,可把皇上急坏了呢。”
太后身子颤了颤,这一刻,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任凌风压低声音道:“太后,孙儿不明白这个时候您还在犹豫什么?莫不是院史根本不在坤安宫?”太后脸色骤然一沉道:“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任凌风立刻道:“孙儿不敢,请太后尽快让院史出来。”
太后身子微微发颤,又有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急匆匆的喊着:“太后,皇上让院史立刻过去,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啊!”
太后脸色青白变幻。
任凌风眼底的光越来越沉。
“吱呀——”内室的门缓缓打开,太后身子一颤陡然转身。
任凌风蓦地抬头。
“太后忧心臣女身子,臣女感激不尽,只是翼殿下伤重,臣女岂能只顾自己养伤,而置殿下病情不顾呢……”身着水绿刻丝水莲花长裙的女子,面覆轻纱却难掩面色苍白,眉眼未施脂粉,病态羸弱,水墨般的长发垂至腰间,不着一丝珠翠,显然还未伤愈。
任凌风脸色一变,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女子。
这与曲向晚当真是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如一个模子刻出来,无怪父皇也认不出了!
太后却欣喜道:“你这丫头可是醒转了,昨夜高烧不退,可吓坏了哀家了。”
“谢太后挂怀,还是尽快去聚华宫吧。”女子柔柔弱弱一笑,太后立刻道:“你与哀家一起去吧,翼儿这孩子,越发让人操心了。”
任凌风脸色变幻不定。
这世上音容笑貌都可以模仿,可医术是决计模仿不来的!
即便这个女子医术高明,可也不可能与曲向晚一样高明!
眼见她向自己福了福身便径直走了过去,任凌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发的如针一般,恨不得刺破她虚伪的外表,看她到底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聚华宫乱成一团。
小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太医们焦头烂额,说是病吧,肺腑都好端端的,可殿下不断咳血,又似是中毒的症状,可毒呢?
他的血液里并没有毒啊!
难道当真是他们都老了,所以脑子跟着医术一样越来越退化了?
眼看着五殿下奄奄一息,眼看不行,众人都不自禁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有些留恋,心道这脑袋这会还在身上,再过一会,指不定脑袋要搬哪去了!
任凌天怒不可遏大吼道:“一群废物,治不好还看不出是什么问题吗!?眹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都拉出去领头去!”
医官们满腹苦水心道:皇上呐,臣们有脖子上这颗人头就够了,再去领一颗,委实多余。
任凌翼又咳出一口血,精神已然有些委顿,只有气无力道:“晚姐姐还没有来吗?”
小德子哭哭啼啼道:“殿下,皇上已经命人去请了。”
任凌翼伤感的想,若她不在宫中,又该去哪里请?
“曲向晚还没来吗?”任凌天脸色沉了下来。
“臣女来迟,还请皇上恕罪……”淡淡的声音缓缓传来,躺在榻上的任凌翼身子陡然一颤,挣扎着要坐起身。
任凌天沉声道:“治不好翼儿,眹再治你的罪不迟!还不快些过来!”
任凌翼望着门外那抹虚弱的身影,只觉瞬间,头不痛了,腰不酸了,腿脚也利索了,险些跳了起来,小德子慌忙哭哭啼啼的拉住他道:“殿下,您还病着呢。”
任凌翼立时虚弱的又咳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诸位太医们心想:殿下哦,您这回光返照的也忒短了些。
任凌翼只觉一双手轻轻搭在自己手腕处,半响后,那软软的小手又掰开了他的嘴,而后又捏了捏他的眼皮,好似松了口气道:“去端些淡盐水过来。”
立时有人应了,她软软道:“把你殿下扶起来。”
小德子立刻抹了把眼泪应了,接着任凌翼便觉一碗茶水送到嘴边,却听她轻轻道:“翼殿下,可能听到臣女说话?将这淡盐水全喝下去。”
任凌翼立时听话的全喝了。
接着只觉肺腑翻江倒海,呕吐感急速涌了上来,任凌翼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番倒真是疲惫,虚弱的躺下去,迷迷蒙蒙的睁开大眼睛,那眼睛灿若星子,氤氲了蒙蒙的水雾,既可怜又委屈道:“晚姐姐,阿翼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她微微一笑开口。
“那晚姐姐摸摸阿翼的脸,否则阿翼不觉着这是真的。”
小德子掩住脸心道:自家殿下真不要脸。
曲向晚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望向任凌天起身行礼道:“皇上,翼殿下想必误食了百合散,此种毒药只会让人如有大病,却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诸位大人看不出也在情理之中,即便不医治,翼殿下过几日也会恢复正常。”
任凌天奇异道:“世上竟有这等毒药。”
曲向晚微微一笑道:“是,以大量淡盐水送服,可解此药。”
太医们眼睛刷的一亮道:“不愧是神医之后啊,下官门皆受教了。”
任凌天也笑道:“还是兰慧翁主的医术高明,你们这群老头子好好跟着学学!都滚下去吧!”
太医们心有戚戚然,慌忙退了下去。
曲向晚也要走开,却被任凌翼一把抓住,那手很是无力,却让曲向晚推不开。
“晚姐姐,阿翼都要死了,你便这么狠心要走么?”他一双眼睛水雾蒙蒙的,眼泪欲落不落看的人揪心。
任凌天道:“翁主伤势未愈,自然不便久待。”
“父皇,若是儿臣过一会再吐血可如何是好?”说着当真又吐出一口。
曲向晚叹气道:“皇上,臣女无碍,殿下身子虚弱,臣女观察片刻再回去也不迟。”
任凌天笑道:“如此甚好,翼儿便交给你了。”说罢挥挥手,走了。
曲向晚福了福身,而后缓缓转身拧眉道:“吐血很好玩吗?需知吃多少补品方能把血都补回来?”任凌翼软软的小猫一样道:“人家都伤的这么重了,晚姐姐还不温柔一些,阿翼还不如死了算了。”
曲向晚嘴角一抽。
那百合散不过是让他如有大病,断然不会吐什么血,这血八成是他以内力自伤身子才吐的,这个孩子,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曲向晚瞥了一眼小德子道:“去熬些补血养气的粥来。”
小德子立刻应了。
任凌翼抓住她的手软软道:“晚姐姐,你的伤可好了?”
曲向晚眸光闪了闪笑道:“好了。”任凌翼软软道:“那让我看看。”曲向晚嘴角抖了抖,咬牙切齿道:“看来你吐血吐的还少了些。”看你个头啊!她伤的不是脸是臀!
任凌翼蓦地笑了,明灿灿的眸光,灿若锦绣的容颜,却也因这一番折腾憔悴了许多,他噌啊噌啊的噌到她手边,将脸贴在她手背上道:“阿翼就知道晚姐姐回来救我,若是晚姐姐不来,阿翼不仅要伤心,还是要吐血死了算了。”
曲向晚看他乖巧的小猫似的,心不由的软了软叹气道:“不要总是死不死的,你如何中了百合散?这种毒药并不常见,只有南疆才有的呀。”任凌翼立刻萌萌的望着她道:“你在奶奶那里指不定受什么委屈呢,阿翼不想法子,姐姐怎么会出来?”曲向晚正色道:“这是你故意病的?”
说着脸色沉了沉站起身就要走。
任凌翼立刻嘟着嘴可怜道:“阿翼说实话便是,晚姐姐若是走了,阿翼就吃一罐子的百合散。”曲向晚哭笑不得,这也行!
“那百合散是曲新月给阿翼的,她说阿翼吃了这个,晚姐姐就能被救出来啦。”他的神情很纯很天真,让曲向晚不得不相信,心里又有些暖有些酸气恼道:“若这药吃了会死人,你也要听她的乱吃一气吗?”
任凌翼道:“只要晚姐姐能回来,阿翼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曲向晚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道这一切竟是曲新月的阴谋。
知道那晚根本不是墨华把她抢出来时,她真的要吐血了,气冲冲质问墨华为什么要骗她时,墨华无奈道:“本王句句属实,何曾骗过晚晚,即便全天下的人都骗了晚晚,本王也断然不会做出那等无耻之事。”曲向晚咬牙:“你不是说太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你虽是病躯,却会些功夫,才趁她不注意将我抱了出去么?”他很是感动道:“晚晚竟对此事记得这般清楚,本王确实是将你抱出来的。”曲向晚恼的吐血。
他施施然道:“那太后难道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
曲向晚脸色黑了黑。
他叹气道:“诚然本王也确实是个病入膏肓的药罐子不是么?”
曲向晚脸色更黑了黑。
他语重心长道:“本王若是不会些功夫,早在晚晚剑下死了无数次了,自然也不算撒谎,晚晚是如何得出本王骗了你这个结论的?”
曲向晚恼恨的说不出话来,只觉着,这天底下,没有比云王更大歼大恶了!
然细细想来,他似乎也确实说的不错,难道当真是她多想了?她在云王府养伤,总归众人待她还是极不错的,云王其人,也是将她照顾的细致周到,她若是不断质问他,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之徒?
好在她及时的赶了回来,见到那个与自己容貌一样的女子时,她当真吓了一跳,那面上的伤疤都是分毫不差,可谓是天衣无缝了!
见她吃惊,那女子微微一笑,方取下人皮面具,若一道轻烟似的,消失在窗外。
曲新月怕是早怀疑太后宫中的不是她了,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将她逼出来,她想做什么?
“如今你算是得逞了。”曲向晚叹了口气,看他因咳血苍白的脸,又觉着这娃傻乎乎的,也是个直肠子。
“晚姐姐会生阿翼的气么?”他又开始噌她的手,曲向晚头痛,那皮肤又细又滑,好的不得了,心道富贵家的孩子,皮肤就是没的说。
叹了口气道:“身子好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快些休息吧。”想必他当真有些疲惫,便合了眼睫,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是美丽,只是他依然紧紧抓住她的手,曲向晚无奈便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他睁了睁眼睛小声道:“晚姐姐给我唱歌吧,你在翠微宫唱的,阿翼没听到,一直伤心呢。”曲向晚怔了怔,不忍拒绝他便小声的唱了起来,她唱的是《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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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菊扶着曲向晚走在长长的宫中甬道,青石铺就的地面干燥无尘,偶有落叶飘落,便会有负责洒扫的宫人扫了。
朱红色的宫墙,好似望不到的漫漫人生路,一路走过,遍地鲜血。
碧菊小声道:“小姐,那曲新月故意将您逼出来,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曲向晚淡淡道:“她何时安过好心?如今,她比过去更可怕了。”
碧菊担忧道:“上一次下毒事件,小姐险些没命,说不定脱不了她的干系。”
曲向晚眼底滑过一道寒芒,冷幽幽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这句话,说的淡,然内里的寒冷,却好似能将人冰冻。
回到相府时,已是暮色十分,恰遇到曲衡之下朝归来,他看到曲向晚先是一怔,而后欲言又止。
曲向晚淡淡福了福身道:“父亲,许久不见。”
曲衡之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自然知道太后中毒一事,后来风波虽消弭,他却生怕皇上生疑,不敢去求情。
况新月说她是被太后留在坤安宫养伤了,他虽疑惑,却是更不敢向皇上询问了。
倒是皇上一日起了心思问他曲向晚平日与谁交好,他对这个女儿向来关注不多,也确实不知,她与谁交好,府中似乎关系都有些僵,外面自然也不会有,便如实说了。
只记得皇上当时说:“能与殿下,云王相识,你这个女儿不简单呐。”
他虽有些心惊,但终究没做多想。
曲衡之凝了凝眉道:“伤势可好了些?”曲向晚觉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动?她的父亲竟然询问她的身子是否痊愈,当真新鲜。
“已经好多了,太后宫中的丫鬟们照顾的细致,又有太后娘娘福泽庇护,自然不会有事。”曲向晚声音淡而疏离。
曲衡之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她重伤,却是太后宫中人照顾她,很讽刺。
曲衡之叹气道:“向晚,你也要体谅我,很多时候,父亲也是无奈。”
曲向晚诧异道:“女儿自然体谅父亲,父亲若是无事,女儿要去歇息了。”说罢福了福身,缓步走开。
快到翠玉轩时,曲心彤迎了过来看到她松了口气道:“妹妹可安然回来了,这些时日,我坐卧不安的,真怕你出了事。”
曲向晚微笑道:“让姐姐担忧了。”曲心彤叹气道:“都说宫中是龙潭虎穴,妹妹日日与宫中贵人打交道,要分外注意才是。”
曲向晚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都过去了,日后小心便是。”曲心彤笑道:“我这几日心跳快的异常,妹妹与我瞧瞧好不好?”
曲向晚笑道:“如此,到翠玉轩坐坐吧,这许多时日没来的,多个人便多些人气。”
翠玉轩确实许久未来了,然轩内却好似有人日日打扫,很是干净,曲向晚瞥了一眼立在不远处抱着笤帚的小丫头道:“这些日子可是你在打扫?”
那小丫头怯生生道:“回小姐,是奴婢,奴婢想着小姐回来时断然不喜欢这里脏兮兮的,便日日打扫,等着小姐回来。”曲向晚心中动了动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小丫头小心翼翼道:“奴婢如雨。”
好乖巧的名字。
曲向晚看了一眼碧菊道:“日后让她到我房中照顾便是。”
碧菊立时应了,冲那小丫头招手道:“如雨,过来。”曲向晚挽起曲心彤的手道:“除了心跳快外,还有其它症状么?”说着手指落在她的手腕处,细细把脉。
曲心彤回忆道:“那日做了噩梦,醒来后便这般了,后来受了些风寒,早早的喝了汤药便好了的,只是这心还是有些慌。”曲向晚沉吟道:“姐姐这些日子睡眠不好,失眠多梦,时日久了,心跳的快了些,我与你开些安神养精的方子,你吃几副便好。”
曲心彤开心道:“府中有妹妹这样的大神医,我们都要长命百岁了。”
曲向晚笑了笑,进了房间,碧菊伶俐的磨墨,曲向晚随手提笔写了个药方交给如雨道:“你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回来给四小姐送到院中。”
如雨乖乖的应了。
曲心彤道:“过些日子便是中秋节了,帝都每年都会举办灯谜会,到时妹妹陪我一起好不好?”曲向晚想了想道:“父亲可答应姐姐出去了?”曲心彤道:“那日父亲年年会带着府中儿女一起去赏灯猜谜,往些年,总是大姐猜的最好呢。”刚一说出口,曲心彤立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将话说多了,歉然的望着曲向晚道:“妹妹,我不是故意……”曲向晚不以为意的笑道:“好,到时我会陪着姐姐去,受了些伤,身子有些乏了,姐姐按着我的方子喝药,很快便好了。”
曲心彤犹豫了片刻不好再待下去起身道:“既然如此,妹妹早些歇息吧。”
望着曲心彤的背影,曲向晚微微蹙了蹙眉,旋即淡淡道:“琦北,中秋节那日,你警醒些,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