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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主百年基业几近覆灭,两任郑主均已魂归黄土。黎皇听到消息后百感交加,毕竟郑氏治国兢兢业业,帮自己挡过不少明枪暗箭,但自己放权太多,导致功高盖主,如此结局,唏嘘不已。当着皇后和百官的面,还流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怪郑主一时糊涂,背叛皇家,只是禁军追赶劝解,便想不开,走上绝路。
不过至少北部暂时表面无事。南边西山军已日**近,黎皇思虑几日,如今天下不稳,不想伤筋动骨,索性派世子带领一干亲兵,备厚礼,去顺化劝其归顺朝廷,大加封赏,如若西山军不归降,只剩决一死战一条路。
出发时仪仗队伍的大旗浓墨重彩,大清属国安南。姑娘看到旗帜时不免暗笑,当年安南国力强盛之时,大清属国字样,也只有在朝贡时才打出来。平日边疆若有摩擦,有时还是天朝吃亏。现下却狐假虎威。
姑娘为天朝郡主,和亲王妃,此次也陪伴世子一同前往顺化。毕竟有大清加持,震慑南方草寇多份把握。两人年纪轻轻,第一次直面南方起义军,危机重重,相视间,千言万语。
不过也难得世子和姑娘单独相处,侍书又担忧又替姑娘高兴。主仆自幼一起长大,很多时候心意相通,看着姑娘这几日的神色,更是开心期待多过忧虑。和侍书忙前忙后的打点一切,又加急书信给还在南方寻常大米行情的唐夫人。
世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姑娘的宫室了。这次出行期待和世子小心解开心结。
次日动身,两人身着铠甲,黎皇亲自出城门送行。率领众人浩浩荡荡向顺义城赶去。
一路上世子柔声道,“近日朝堂多事,世妃身体多病,没有照顾好妃子,莫要见怪。“姑娘道,”有一阵子没见到世妃了“世子道:“她失了孩子,难过伤心,总是过不了心关。日日在宫里无法排解,只好更多看她。爱妃体谅。”世子失落的低下头。
姑娘道:”妃子日夜忧心,不敢干预国事朝政,只是真心想为殿下分忧。殿下也是我一生的依靠,见你每日消愁,心疼难安,唯恐有伤身体。“说完眼圈红红,心中委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世子心动,又有些愧疚,也许自己多虑。毕竟还是个小女子,虽然读过不少书,但毕竟没有和朝堂的老狐狸们真枪实剑的打过交道。眼里透着聪明,清澈,还有对自己的爱慕和痴情。
安慰姑娘道:“朝堂事务繁杂凶险,我也是常常焦头烂额,不想把前朝的焦虑带到后宫。看来还是藏不住情绪,还连累妃子为我忧心。“
姑娘道:“殿下不是还叫我娘子,既然夫妻一体,那为夫君分忧是我本分。我的荣辱生死都在夫君身上,怎敢有所毫无保留。”
陛下点点头,心里深觉周围除了姑娘也无人可信,笑道:‘都是夫君的错,惹娘子生气了,想怎么罚都由娘子定,打骂出气任选,从今日起再不敢对娘子有何隐瞒。”
姑娘娇怒道:“只有打骂太便宜夫君了。容我几日好好想想,再和你算帐。“
两人一路不停说说笑笑,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化解临近顺化城的紧张,恐慌。
城中军士百姓见皇家世子来招降起义军,全城夹道迎接朝廷军入城,期待不会再有兵戈,偷偷松一口气。世子深知凭武力,没有诸侯相助,完全不是山西军对手。
当日在城中府衙稍作休整后,便走到城头检阅诸军将士。城墙已多少受损,将士们气势不高,眼里全是忧惧,城外西山军的帐篷黑压压一片,但自家人有些在城里,有些困在城外。心中全是牵挂不甘。
世子走上城头,大声喝命,安南朝廷军士,不仅保家卫国,也是为了城里城外自家的田地,妻儿的安稳,来年的口粮,虽然此行为招降西山军,但天朝男儿先不能让人小看,否则如何令草莽乌合之众望而生畏。
遂斩斩杀了几个准备叛逃,领兵作战时胆怯退缩的军士头领,以儆效尤,是否劝降乃朝廷决定,效忠国家,乃军人本分。
阳光照在世子的铠甲上,闪着银光,世子英武决断的站在那里,一点点汗珠挂在侧颜,散着晶莹的光,目光勇敢坚毅,那是姑娘的全部珍爱和抱负。
城中军士被世子激起一片报国之情,呼声震天,斗志昂扬。
晚上回到军营,侍书帮姑娘脱下铠甲,松筋骨。姑娘问道,近日可有唐夫人的消息?“
侍书忙道,下午才收到的消息,近日陛下怕西山军诈降,在各地增多了关卡。消息传递的慢。说完忙拿出夹在食盒中的一封信。
西山军对天朝多有忌讳,本为草莽出身,割据一方,自封为王,和黎朝分庭抗礼,不过两方从未交战,不知对方实力。但西山军刚刚打下暹罗大片沃土,分派给自己的军士,当地百姓很是不服,起义此起彼伏。因此主力大军不能长留北方,西山军家眷还在南方,多有担忧暹罗残军对其不利。
姑娘点点头,想了想,提笔写下字条。折好后交给侍书。
晚上服侍世子姑娘安寝后,侍书回到自己的营帐,把纸条誊抄下来,然后把姑娘的烧掉。若是平日姑娘会多少解释给侍书听,近日万事缠身,况且她自认侍书的学问该精进了,哎。
字条上歪歪扭扭的写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封存好后,侍书将其交给姜御厨,顺便拿走两块点心,御厨第二日交给厨房的采买,采买是唐夫人的从大清带来的亲信。将侍书的信件交给唐夫人的总掌柜。夫人在安南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仅在黎朝,西山军这边也有大量进出买卖,但出头人是何掌柜。和上边的将军,阮氏兄弟的近身侍卫都交情不错。
何掌柜是云南省的落第秀才,家人辛苦务农,虽然温饱无忧,可是终归想培养个读书人,可惜读书不灵光,多年也未考中秀才,愧对家人辛苦。
当年投奔唐夫人的买卖,做个药材掌柜,若图不得功名,赚得银钱也好。唐夫人见他为人中正,做生意很有天分,又读过书,遂安排他在南方做买办,经营天朝药材,卖给军中,又安排南越的大米低价收购,运往大清。
何掌柜做事周全,南北交战之际,货物流通未受太大阻碍,药材粮食都赚了大银子。在唐夫人的点拨下,结交军中朝中要员的本事也突飞猛进,揣摩将领的心思嗜好,投其所愿,又会设身处地为其着想。不少军将官员视其为得力办事的人。有了这些层关系,何掌柜在西山军中很说得上话。
第二日,世子先醒来,并未起床,望着房梁若有所思。姑娘天微亮时也醒了,见世子已醒,将头向世子的肩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