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莎乐美

怒开百宝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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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女性幽灵霎时失去了笑意,珍珠白的躯壳看不清脸色,但那低垂的眼睑和四周逐渐下降的温度,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她近乎呢喃地说出后半句,“你会这么问?”

    “我以为”,幽灵面无表情,原本悦耳动听的声音,此时则尖锐起来,呈现出钢刀刮擦地板似的质感,让人听了后背发凉、毛骨悚然,她倾斜着脑袋说:

    “看见那个头颅后,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呀!”

    那个“呀”字被幽灵咬得又轻又软。

    尾调上扬,像是调皮似的画了个圈儿,乍一听可爱又活泼,但她对面的索莉娅却不这么认为,她瞥见对方扭曲的表情。

    这疯子!

    女士捏紧了手心里的叶片,深呼吸,提示自己等对方攻击时该念什么,啧,你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个,我也想知道啊!

    她冷静下来,想起阿多尼斯刚刚耳语的内容,忽然身心放松。

    索莉娅懒懒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你一下台就把戒指收起来了?”

    幽灵露出了藏在身后的手。

    她瞟了眼幽灵的右手,现在那里空无一物,果然不出小姑娘所料。这位拥有过堪称糟糕的婚姻经历的女士瞬间意识到了。

    什么情况下,人会对爱情的证明避而不及?

    “也可能是因为,你在台上差劲的表演,以及对男主遏制不住的痛恨。”

    “或许,最大的因素在于……”

    “那个头颅。”

    “头颅?”幽灵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是单纯地重复着,重复着其中的关键字眼,仿佛这样就能明白什么了。

    是的,头颅。

    索莉娅看着对方,随即冷笑,她捏着叶片,只觉得浑身战栗,注视着幽灵空荡迷茫的神色,竟生出某种隐秘的快感来。

    母亲说的对,她们家族的人,总是在追求危险。

    紧接着,她又回过神来,向前上压几步,用愉快的语气说:

    “那个头颅,不是真的吧!”

    幽灵的恋人绝对还活着!

    “我可不认为,你会把爱人的头颅,哪怕是过去式的那种,随意扔给别人,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推论,我还有其他理由。”女士解释道。

    其他理由?幽灵简直要笑出声了。

    被遮掩的记忆开始松动。

    她眉梢都是狂喜,声音也动听起来:

    “说吧,我洗耳恭听。”

    啧,是你要听的,那我就不客气咯!

    索莉娅双手绞在一起,面前却是全然的镇定,她嗓音清晰,慢条斯理地开始了自己的解说,理由很充足:

    “自从我在渡鸦先生那里得知,你们是因为愤懑未消、心有不甘,憎恨到哪怕过去的记忆遗失大半,依然会不时感到痛苦。所以很容易失控了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我不时在思考这个问题,对于死者而言,人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与你们毫无关系,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愤怒呢?原因在哪?”

    “是家人?爱人?还是仇人?”

    “三选一,很容易做出抉择。”她状似轻松地耸了耸肩,端详着那空荡的右手,头也不抬地说道,“再加上戒指,我就大胆了一下。”

    结果也看到了。

    幽灵的反应说明绝对有问题。

    尤其是今晚表演的剧目,几乎都在明示了,哦,当然不是在明示她是自杀的。

    你见过要自杀的人吗?他们或许颓废,或许悲哀,或许眼中空茫一片,但绝不会有恨这种情绪,话说回来,都自杀了还怨恨个鬼啊,自己杀自己还能怎么办。

    我们提取一下关键词:恋爱,死亡,天灾。

    最大可能的答案脱颖而出。

    既然是跟恋人有关,那么不太可能是恋人移情别爱了,这种情况最多内心酸楚,或者找人缠上去,要针对就针对本人,自怨自艾和暴走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是她忘了恋人而没去缠着的话,那她干嘛还会被困在过去,你都失忆了啊!

    为何死去的人会怨恨?

    索莉娅搞懂了阿多尼斯想让她说的了。

    “你的恋人还活着。”

    “是呀!”幽灵轻飘飘地答,又偏过头说,“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时间”。

    女士微微一笑,“我看见你房间里的油画了,上面的时间是1823年的,而现在已经是1876年了,假如那时你们风华正茂,青春年少,那就假设是20岁吧,中间隔了53年,那他现在也就七十多岁。”

    “众所周知,维亚是个养老圣地,基本平均老人在70到80岁左右,也就是说,他可能还活着,好吧好吧,你别瞪我了,我承认我在忽悠你。”

    这是个试探,不过反应不尽如人意。

    她翻了个白眼,又继续正经起来。

    说出了核心理由,“最重要的是,那个头颅我看过,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是渡鸦先生提醒到…我了,它说你还要继续表演了,既然是表演,是节目演出,那自然是道具了。”

    “我说的对吗?”

    “完全正确。”

    幽灵无声地拍起手来,她飘荡在空中,裙摆像花朵般绽放,她凝视着索莉娅,怔怔地望着对方,那是张美丽而平静的脸,她蓦然发出了笑声,她说:

    “多谢你的帮助,我已经记起来了。”

    “至于你的推理,我只能说,正确,但不完全正确。”

    “你肯定想问为什么”,她咕哝着,目光停留在女士的脸上,多么好看的容貌啊,这让她不禁回忆起了尘世的生活,“但其实前面都没问题,只有后面的部分。”

    “第一,那幅油画不是送给我的。你说上面标注的落款时间是23年,可我是00年出生,在18年刚成人的时候就死去了,所以我是不会把这幅画挂在墙上的。”

    可那幅画说明了是送给莱妮,且言辞亲密。

    也就是说,“罗兰”在她死去五年后,依旧送了幅画给“莱妮”?

    等等别告诉我们是同名的姑娘。

    几人都瞪大了眼,阿多尼斯撇撇嘴,心说本副本唯一烧脑的地方终于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

    幽灵的面孔在灯光下模糊起来,她略带恶意地说:

    “到底有几个莱妮呢?”

    众人迷茫摇头,却听见幽灵给出了答案。

    “三个”。

    她躬身行礼,像谢幕时做的那样,用这个举动来表达自己的感谢,随后自问自答说,“我们三个幽灵姐妹,实际上都叫莱妮。”

    “同名不同姓的莱妮。”

    “关于她们是为何而死,有什么关联存在,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顺带一说,我是00年出生的,而我们当中最小的一个,是35年出生的,我们生前可以说是素不相识,别搞错方向了啊。”

    “加油努力吧,挑战者们。”

    幽灵挥了挥手,就要飘走,飘到一半,又突然折返回来,解开了台下的屏障,凑到索莉娅身边,心不在焉道:

    “哦,忘了说完了,第二,你问我恋人是否还活着,我还没回答呢!是的,他当然还活在世上,哪怕他现在老的快走不动路了。”

    “聪明的姑娘,你和台下那个女孩,都应该猜到是谁杀了我吧,以及杀我的理由?”

    “是的”,没想到对方把她们之前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女士移开视线,右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手势,那是只有她和笔友懂的意思,让对方安心,接着果断承认了。

    女士似是而非地借用了句名言:

    “杀死我们的,不正是爱情本身吗?”

    言下之意,杀死这位的,正是她的恋人。

    至于理由,索莉娅怀疑就跟剧中的情节差不多,私奔不成,生怕对方暴露,自己名誉扫地,或许吵架中女方还揪着把柄不放,男人就干脆先下手为强。

    “多谢”,幽灵点了点头,突然朗声道,“那么,我在此宣布,第一道谜题正式破解,还有两道谜题,等待着你们的挑战。”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再度飘走了。

    谢谢可不止是嘴上说的,行动上也要有表示,女幽灵离开的背影无比萧瑟,她漂浮在空中,蓦然转身,再次把头颅丢给了阿多尼斯。

    之前神色惊恐的头颅,此刻却闭上了双眼。

    神色宁静,干净整洁,不再有任何血迹。

    关键道具的信息再次跳出来。

    “这是谢礼”,对方这样解释。

    “我亲爱的恋人兼仇人,过去相爱时,为我制作了这份礼物,期望我能日夜想念他,如今,我的确时刻思念…呵,思念着他。”

    幽灵的神色狰狞起来,“去问问乌鸦。”

    “它会告诉你们用法,记住,只有三次机会,三次机会。”

    “喂,别把我当作仆人,要说你去说。”渡鸦先生不高兴了,回嘴说。

    然后,它瞥见阿多尼斯的视线,又咂了咂嘴,改变了主意,渡鸦降临到观众席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众人,不情不愿道:

    “不过,如果你们这群笨蛋自愿承包我下个月的伙食,我也不是不可以提供帮助,就那么一丢丢啊!”

    塞缪尔先生很上道:“田鼠怎么样?”

    “现在的田鼠都不肥了,太干了。”

    “虫子如何?”

    “你当我是那种野鸟吗?”

    双方的探讨声渐渐消失,索莉娅跳下舞台,朝阿多尼斯走来,视野所及之处,医生正抱臂严肃地盯着她,显然是虎视眈眈,准备批评一顿,女士轻笑了声,管他呢,就算要被骂也无所谓的。

    反正,他们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进度了。

    小姑娘正凝视着怀中的头颅,摸了摸脸,嗯,这个触感,原来是木制的啊,上面蒙了层不知道怎么做的皮。

    但不是人皮,眼珠子是充填物。

    道具的名字叫做——莎乐美的爱。

    这是捏他《莎乐美》的故事?

    作用一栏填的是:【唤灵】

    ……

    ……

    第一晚的表演结束,大家聚在一起,重新整理了一下现有的情报。

    首先是已经解决的:房间中的女尸,第一个幽灵红莱妮(因为柜子里的红裙),他杀,被爱人罗兰所杀(医生坚持认为对方是蓄意谋杀、大家不做争辩),对爱人现在极度憎恨,送了个头颅应该有用。

    接着是未解析的:三个莱妮——三个幽灵都叫莱妮,从红莱妮的消息里,我们可以得知,她是1800年出生,最小的那个是1835年出生。

    中间35年,18年红莱妮死亡、23年罗兰送了幅油画给另一个莱妮(这时候最小的还没出生,那就是中间的那位了)、35年幼莱妮诞生。

    注意:现在是1876年,而在1860年初,也就是16年前,歌剧院因为经营不善倒闭(报纸上看到的),换句话说,最后一个莱妮死亡,必定在这个时间之前。

    那幼莱妮死前应该年龄不大。

    令人咂舌的是,红莱妮说他们生前都素未相识,那么三者之间的联系在哪?总不可能是因为都叫莱妮,都死在歌剧院这种微妙的因素吧!

    还有最重要的,红莱妮的爱人,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这位幽灵想起来后,是否会前去报复?

    头疼啊!

    最终大家交换了下情报,预备明天起来再解决这个问题好了。

    然而,都说事情往往不会受本人意愿的控制,就像冲出樊笼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但……

    医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面前站立的少女,怀中抱着昨天拿到的头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由感觉到心累。

    好脾气的男人问道:“怎么了?”

    内心在想如果对方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扰他的话,他就…他就给小姑娘灌茶水喝,男人对待未成年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严厉”了。

    谁知,阿多尼斯却像雏鸟般叫了起来,语气里不乏欢快明朗,她说:

    “霍桑先生,我知道第二个莱妮是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