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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旷之前信誓旦旦对他保证,整个计划完美无缺,绝无变数,只需他稍添助力,便能将黄裳铲除,若无这保证,陈渐青也不会出面,趟浑水这种脏活他是不愿意干的,结果事情却是一路波折,倒最后还出现这么大一纰漏!
从田明辉住处找到这东西,还怎么给黄裳定罪?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折腾半天功夫全算白费也就罢了,还将刑堂脸面也给赔进去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个苍蝇,虽不紧要,却很恶心人。
陈渐青顺带也迁怒起那名刑堂弟子来,做事怎么就不长一点脑子,明知道今日冲着黄裳来的,排查田明辉的住处何须这么细致,便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过这种话却不能挑明了说,他还丢不起这脸,全包含在了眼神之中。
那名刑堂弟子被陈渐青这么一瞪,吓得心里发毛,跟了陈渐青许久,自是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叫屈不已。
他倒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可他去到田明辉住处的时候,这匣子就光明正大的扔在大厅的桌子上,生怕人看不见一样,而且当时不止他一人在场,还有一名杂役弟子跟那杵着,这让他如何无视?因此苦着一张脸,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田明辉人在何处?”陈渐青强忍怒意,心里窝着一团阴火无处发泄,神色自然有些阴冷。
那名杂役弟子奉孙璟之命去找田明辉,快将整个戴云峰都找遍了,也不见其踪影,便老老实实的将情况与陈渐青说了。
“会不会是田明辉挟裹贼赃,畏罪潜逃了?”黄裳苦苦拖延,便是为了田明辉‘东窗事发’这一刻,自然不会再沉默下去,在旁插了一句,大有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意思,花厅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人辩驳,因为确凿的证据便摆在眼前,便连陈渐青也隐约认同黄裳的推断,沉默片刻,发话道:“命巡山弟子宗门内外发起搜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那刑堂弟子领命退了出去,曾旷才如梦初醒,看着茶桌上那个紫檀木匣,一句话也说出来,虽极力控制着情绪,然而脸上隆起的青筋却将他心头怒意暴露无遗,田明辉此刻若是在场,他觉得自己一定忍不住,会将其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苦心耗尽,眼看黄裳便要沦为阶下囚,却因这杀贼功亏一篑,他岂能不恨!
一步失利,满盘皆输,只因用人不慎!
田明辉那杀贼,完全就是一贪婪无耻之徒,而且做事基本不过脑子,实在不该太信任他。
曾旷自是后悔不迭,但事到如今,已无补救余地。
陈渐青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再往黄裳身上硬扣屎盆子也实在说不过去了,只能作罢。
狠狠一拂袖,带着一众刑堂弟子离开了。
“田明辉这杀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日让黄裳全身而退了,假以时日必成我心腹大患,再找机会将他除掉恐怕没那般容易了……还有,陈渐青先前看我那眼神,怎么怪怪的……唉,今日这事他也窝火,恐怕是迁怒于我了!”曾旷瘫坐在椅子上,心如乱麻一般,正发着呆,一个碗口大的拳头陡然闯入眼帘,嘭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他眼眶之上。
曾旷挨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身体都被打仰翻到过去,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孙璟和那杂役弟子一瞬间看傻了眼,没想到黄裳这么狠,陈渐青才刚走出院门,他便展开了报复。
不过曾旷确实该打,心眼简直坏透了,今日连他也险些遭受牵连。
因此孙璟只是吃惊,却没阻拦的意思,那杂役弟子更不敢插手。
曾旷根本没料到陈渐青前脚刚走,黄裳便动手报复自己,他惊慌失措的爬起来,用手揉了揉险些被砸爆的眼睛,发现整个左眼都看不清东西了,气的都快发疯了,指着黄裳嘶吼道:“混账,你敢打我!就不怕……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嘴里便发出一声凄厉惨嚎。
却是黄裳抄起桌上的茶壶朝他拍了过去,正中脑门,幸亏这茶壶先前在斗法是已被寒气冻裂,否则这一下曾旷便没命了,但也落了个头破血流的下场,茶叶残渣与鲜血混在一起,满脸都是,看起来凄惨至极,黄裳仍不饶他,上前一把揪住衣领,想将他拎起来,再给上一顿饱揍,没想到衣服不够结实,领口噗的一声裂开,便也作罢,一个巴掌抡圆了扇过去。
曾旷直接被抽的翻了白眼,几颗牙齿混着鲜血吐了出来。
这一连串的狠手,直接将他打的意识模糊,纵有法术手段,也根本施展不出来,瘫在地上,身子一阵阵的抽搐。
看着模样,虽是未死,却也不远了。
“这厮虽死一千次也不足为惜,但我这么将他打死,却也会惹上大麻烦。”黄裳发泄一通,气也消了,随之冷静下来,心头微微思忖,而后收起了杀意,与一旁已经看傻了眼的杂役弟子说道:“把曾师兄扶下去,伤口给包扎一下,免得失血过多死求了!”
孙璟听着他这轻描淡写一样的话,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而后用手肘碰了碰还没回过神来的杂役弟子。
“是!是!”
那杂役弟子如梦初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匆忙上前搀扶。
曾旷被扶起来之后,意识稍稍清醒一些,然而头疼欲裂,莫说施展法术找黄裳报仇,便连左右脚都分不清,需要人扶着才能站稳,如此状况,聪明人自当忍这一时,他却偏要作死,被那杂役弟子搀着离开时,还不忘回头放句狠话。
“黄裳,你且等着,等我伤好了,必要将你抽筋扒皮!”
那杂役弟子生怕曾旷这白痴将黄裳再给激怒了,连带自己也受池鱼之灾,拖着他赶紧离开。
曾旷头昏眼花、脚步蹒跚,哪跟得上节奏,脚没抬起来,被门槛给绊住了那杂役弟子本就心惊肉跳紧张不已,因此手滑了一下,顿时惊呼一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曾旷摔向了台阶!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杂役弟子愣了一愣,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弯腰将他馋了起来,继续往外走。曾旷都让打成这样了,没十天半个月恐怕是恢复不过来,等他意识清醒了,还记得谁把他弄摔的么?恐怕只记得黄裳一个人吧。
在那杂役弟子扶着曾旷离开之后,一片狼藉的花厅之中便只剩下孙璟和黄裳两人。
“今日这事师兄对不住你。”片刻沉默之后,孙璟开口打破了平静,而后解释道:“其实曾旷派田明辉从库房取走药材这事我事先便知情,而且也是参与者之一,只是没想到曾旷是想栽赃于你,当初他与我说的是,将这些冰灵花拿到沧澜城贩卖牟利,我信以为真了,否则绝不会答应的。”
“师兄既是被曾旷利用,算无心之过,我也不怪你。”黄裳挥了挥手,只觉胸隐隐作痛,不欲多言,坐回到椅子上,闭上眼细心调整着呼吸,至于孙璟为何不站出来替他作证这个问题,黄裳并没有去纠结,人皆有私心,他也不例外,又何必奢求太多,对人心欲求未满,是自寻烦恼,最愚蠢不过。
孙璟如释重负,见黄裳脸色不佳,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无妨。”黄裳睁开双眼,而后说道:“还有一事需要劳烦师兄。”
孙璟如今正觉得亏欠黄裳,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说道:“只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
“曾旷被我打成重伤,这事传到刑堂耳中,恐怕又会找我麻烦,所以想请师兄派几个人看着曾旷,暂时别让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见孙璟眉头微皱,似有难色,黄裳又详细解释了一番:“我那几拳都是冲着他脑袋打的,他灵台必然受了重创,没有十天半个月,法力根本恢复不过来,因此师兄只需派两个杂役弟子便能将他看住,就以照料的名义。”
“这事好办,库房当差的几名杂役弟子都是我的心腹!”孙璟没有细想,虽然此举会将曾旷给彻底得罪了,但他欠了黄裳人情,这忙不好不帮,点头答应了,而后抬起头看了黄裳一眼,心头担忧不已,愁道:“软禁他十几天虽不成问题,可他伤好之后,又该怎么办呢?就算你如今打得过他,可陈渐青……也不知这陈渐青为何要与这种人搅合在一起,唉……”
念及于此,孙璟便隐隐替黄裳感到头疼,一旦曾旷恢复实力,控制不住,没人能够阻拦他上刑堂告状,重伤、软禁同门,都是大罪,只怕事情会变得愈来愈糟糕,而陈渐青与曾旷又同属一阵营,因此黄裳事后处境一定会十分艰难。
“这点师兄不必担心,再过一阵子,就算陈渐青也帮不了他!”
孙璟能够想到的问题,黄裳自然能够预见,他既然将事情做到这份上,必然有后招,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曾旷反扑。
“你打算杀了他?”孙璟大吃一惊,他从黄裳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强烈至极的杀意。
“我若杀他,先前便杀了!”黄裳抿了抿嘴,没有与孙璟细说。
加之身上到处都是伤,黄裳也不愿在此久留,便与孙璟说道:“劳烦师兄取些紫术和赤须来,拿到我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