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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黄裳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沉默片刻之后,问道:“不知师叔要凝神丹的单方干什么?”
“我自是有用,你给我便是。”陈沐阳没有讲清缘由,态度略微显得有几分强硬。
“这凝神丹的单方我可以给师叔,但前提是你给我说清楚,你要这东西干什么?”黄裳却一点不惧,咄咄逼问。
陈沐阳脸色不太好看了,他自然没脸将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丢人事情说与黄裳听,只缄口不言,冷冷的看着黄裳。
“师叔可认识姚广孝这人?”黄裳突然天马行空的问了一句。
陈沐阳不会炼丹,要凝神丹的单方自然是没用的,所以他拿到丹方一定为了转手给他人。
而沧澜城中,对凝神丹丹方有觊觎之心的只有姚广孝了,只是黄裳不清楚陈沐阳怎么认识姚广孝的。
陈沐阳微露讶异之色,没想到黄裳竟然猜到了。
他沉吟片刻,承认道:“认识,我拿这丹方便是要送给姚广孝上人,若我玄阴宗能与苍梧派结下善缘……”
陈沐阳把这事说的冠冕堂皇,窝囊之处自是一点不肯提。
然而不待他说完,黄裳便打断了他,“那我绝对不能给师叔了。”
“你当真不肯给我?”陈沐阳没有立马翻脸,而且是冷声确认了一句。
黄裳态度坚决,点头道:“确实不能给。”
陈沐阳还未表态,一旁的几名弟子先忍不住了,本就瞧不起黄裳,见他不识好歹,纷纷斥道:“你休要不识抬举!我家师尊……”
“我与首座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黄裳冰冷的目光横扫过去,几人只觉浑身一寒,登时闭了嘴。
黄裳这几个月间杀人甚多,而且尽杀的厉害人物,一身杀气磨砺的犹如实质一般。
陈玉、田云等人虽是玄阴宗内的精英弟子,但恐怕连人都没真正伤过,气势上自然无法与之抗衡。。
“黄裳,陈玉、田云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师兄,你这是如何说话的?”一旁袁弘冷声斥道,藉此给黄裳施压。
“我如今是常春堂首座,与陈师叔商量的是宗门大事,他们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干扰议事,我难道我还训斥不得?”黄裳非但没有虚心受教,反而扭头质问起袁弘来。
“你什么时候又成常春堂首座了?”袁弘听闻此言,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以为黄裳是在信口胡言,因此语气有几分冷厉。
黄裳未作多言,将道牒和常春堂首座令牌一并取出,放在了桌子上。
袁弘拂袖一挥,用法力将两样东西抓摄过来,仔细一验,确实是常春堂首座令牌,并非造假,他脸色微变,再翻开道牒再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黄裳于今年十月之中接任常春堂代理首座一职,是宗主笔迹无疑,他眼睛里震惊之色已显露无疑,而后他将两样东西递给了身旁脸色同样不太正常的陈沐阳,后者接过一看,直接咳嗽了一声,似乎被嘴里的酒水呛到了。
“你接任常春堂首座,那刘洵呢?”陈沐阳伸手拭去嘴角的酒液,冷声问道。
他本想借身份和辈分来压制黄裳,令他屈服,交出凝神丹丹方,结果黄裳摇身一变,成了常春堂首座,他计划全落空了。
两人都是首座,职权相当,不论辈分的话,平起平坐,怎么压制?
幸亏他如今只是代理,还不是宗堂议事,否则陈沐阳如今恐怕更坐不住了。
“刘洵师叔冲击下玄境不慎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黄裳叹息道。
“刘洵死了?”陈沐阳和袁弘面面相觑。
当然他两并没有把这事与黄裳联系起来,只是觉得黄裳运气太好,竟然捡了一个首座来当。
之后陈沐阳也未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不休,黄裳如今只是代理首座,不入宗堂,还不影响大局,于是又言归正题,“先前我说的事情,还望黄裳你好生考虑考虑,苍梧派是长洲南域第二大派,而且擅长炼制各种丹药,我玄阴宗若与之结下善缘,对我玄阴宗日后发展大有好处的。”
“师叔不必多言,我意已决,这丹方决不能给姚广孝。”黄裳态度坚决,说完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了。
话不投机,自然是半句都嫌多。
一旁袁弘见他如此油盐不进,顿时怒了,喝问道:“你为了一己私利,便置宗门利益于不顾吗?”
“我为一己私利,置宗门利益于不顾?”黄裳听闻此言顿时笑了,“实不相瞒,这丹方我早就上交宗门了,我之所以不答应将丹方给姚广孝,才是为了宗门利益考虑,将下蛋的鸡慷慨送人,去换几枚鸡蛋,这叫为了宗门利益吗?这叫不长脑子!”
袁弘气的三尸神暴跳,拍桌子便要作怒骂,
“若两位师叔执意要将丹方送给那姚广孝,大可回宗门问掌门师伯要。”
黄裳没给袁弘发作的机会,说完这话,拉着冷雨萱起身离席而去。
陈沐阳无言以对,心底其实明白自己是理亏的,因此也没好意思阻拦黄裳。
“莫非真要回宗门问赵朴初要丹方?”陈沐阳望着黄裳先前所坐的地方怔然失神。
徐平昨日不惜请刘劭前来恐吓自己,想必姚广孝不拿到凝神丹都丹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而黄裳又是如此态度,摆明了是油盐不进,根本不可能被说服,他一时间陷入了束手无策之境,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回宗门找赵朴初索要。
但赵朴初也未必就比黄裳好说服,而且他还不知黄裳先前所说是真是假,万一是诳他的,岂不是白跑一趟。
往返一趟最少都要四五十天时间,不知姚广孝又没有那耐心,万一事没办成,姚广孝就算有耐心,也绝对会被消耗殆尽。
到那时候,他真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触怒姚广孝,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这黄裳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去管他要,不信他不给!”一旁袁弘想的却没陈沐阳那般复杂,阴森森的说道。
“你要他便给吗?”陈沐阳还没反映过来。
袁弘嘴角抽动,阴声说道:“不给,我打到他给!”
“这里可是沧澜城。”陈沐阳略有担心。
“放心便是,黄裳这小杂种最多通神中期的修为,否则也不会只是代理首座了,沧澜城内又无法施展法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教训他一顿,根本不会惊动巡城策士。”袁弘自信满满的说道,先前黄裳骂他不长脑子,着实将他给惹恼了,此刻杀心都起了。
“袁师叔说的对,不给,打到他给,捡了个首座当,就敢如此目中无人。”一旁陈玉也一肚子的阴火,“我与师叔一同去,虽然沧澜城中法术无法施展,但寒螭剑诀可不受影响。”
“我也去。”一旁田云附和道。
陈沐阳稍作一番思索,点头同意,虽然这事有一定的风险,但好过拿不出东西,让姚广孝翻脸。
袁弘得了准许,不作耽搁,将杯子里剩的那点三花露端起来一口饮尽,如此好酒,自然舍不得浪费,而后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伸出头往街上望了一眼,见黄裳和冷雨萱并未走远,扭头招呼了一声,三人如同土匪一般,哐当哐当的冲下楼去,朝黄裳离开的方向追了去,陈沐阳也没坐在暮春楼里干等,决定跟上去看看情况,起身招呼几名弟子离开。
这一起身,才看见黄裳先前坐的那位置上有十粒地元灵丹。
“不识好歹!”陈沐阳啐了一口,拂袖一挥将那十粒地元灵丹收了回来。
他先前给黄裳好处,自然不是为了表现慷慨,而是让黄裳对他心存感激,进而从他手里得到凝神丹的单方。
谁料黄裳根本不识好!
不过他这人倒也知趣,没把地元灵丹揣走,否则他今日有事赔了夫人又折兵,真得活活气死。
“去把帐结了。”陈沐阳将十粒地元灵丹随手扔给一名弟子。
那名弟子拿着地元灵丹匆匆下了楼,不到片刻,又捧着十粒地元灵丹回来。
“怎么,钱不够?”陈沐阳疑道。
那名弟子面露尴尬,说道:“账结过了。”
“谁结的?”陈沐阳第一念头是袁弘结的账,毕竟他刚才先下去了,随即又觉得不对,袁弘带人去追黄裳去了,哪有闲功夫结账。
“是黄裳结的。”那名弟子小声道。
陈沐阳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无比,黄裳分明就是存心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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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暮春楼不远的大街上,黄裳正和冷雨萱往万兽楼方向行去了。
“你那两个师叔真是鼠目寸光!”冷雨萱毫不避讳的说道。
她看得出,黄裳跟陈沐阳和袁弘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因此也不怕这话会得罪了黄裳。
“谁说不是呢。”黄裳冷冷一笑,自从他知道冰灵花在沧澜城中近乎低廉的售价之后,便找到了一条利润丰厚无比的生财之道,陈沐阳和袁弘这两蠢货竟然想断他财路,他哪里能够容忍,尤其是最终获利的还是姚广孝,当初让他四处碰壁的老贼!
若不是两人辈分高他一截,在公众场合下,他不便无礼,他真想两个大耳刮子抽过去,让他们清醒清醒。
“对了,你炼制出来的凝神丹若找不到销路,可以全部卖给我们玉玄门,这事我哥可以做主,我介绍你们认识吧。”冷雨萱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黄裳的衣袖,与他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我如今手里凝神丹也没多少了。”黄裳随口应道,如今他手里只有三百多粒凝神丹,数量太少,就这点交易额,他懒得麻烦冷雨萱,而且他目前又不缺地元灵丹,因此暂时不急开凝神丹这条财路,毕竟炼制凝神丹也是需要大量时间与精力的。
“唔,好!”冷雨萱答应道,领着黄裳钻进了一条僻静巷子,“从这穿过去,去万兽楼要近很多。”
这巷子很曲折,也很窄,两边似乎都是住宅区,因此没有一间商铺,岔道也很多,不熟悉的人进去指定会迷路。
“你很熟悉沧澜城啊。”黄裳随口说道。
“那是当然!”冷雨萱洋洋得意道,“我可是……”
话未说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黄裳霍然转身,只见袁弘、陈玉、田云三人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巷口,见被发现,也不躲藏,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
“黄裳,我且问你,那凝神丹的丹方你到底肯不肯交出来?”袁弘没有拐外抹角,开门见山的喝问道。
不等他回答,陈玉、田云两人已左右包夹上来,作势要揪住黄裳衣襟,两人皆是一副火爆的脾气,直接来硬的。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
似乎随时可能发生一场激烈冲突!
黄裳身后,冷雨萱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眼神戏谑,如同看着两个死人,不做多言,抬手摸向颈上的玉铃铛。
“你别动手,你哥才升官,而且是踩着尉迟圣星升的官,别给你哥惹麻烦。”黄裳太了解冷雨萱了,哪怕没有回头,也知道冷雨萱这回想要干嘛,这两白痴只怕冲不到身前咫尺之地,就得让一堆金书玉箓轰杀成渣,这种事还是尽量避免发生的好。
冷凝雪如今毕竟也算是他的盟友了,自然不能让他惹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黄裳心意是好,下手却不怎么讲究,头都没回,直接伸手阻止。
他本是想按住冷雨萱的手,让她不要从玉铃铛里取金书玉箓出来,谁知没把握好分寸,偏离了目标。
黄裳只觉掌心按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然后身后的冷雨萱一下子就没动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这……”黄裳又不蠢,自然晓得自己摸到哪了,不由一阵尴尬,不知如何应对,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而后一本正经看向袁弘,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正色道:“我真不知道姚广孝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不惜如此出卖宗门利益!”
“老夫懒得与你废话,就问你给还是不给!”袁弘阴森森的问道。
喝问之际,陈玉和田云已是进到身前,两人掌心之中浮动着一抹森蓝的寒光,隔着半丈多远都觉得寒意刺骨。
“我劝你们赶紧滚蛋!”黄裳浑然无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在看几个跳梁小丑。
“不见棺材不掉泪!”袁弘怒道,而后与陈玉、田云两人阴森说道,“让他吃些苦头!”
陈玉、田云两人接受了指令,嘴角浮起一丝狞笑,御剑直刺而来。
森蓝的寒光,映的窄巷两侧的石墙上都起了一层寒霜。
寒螭剑诀虽不以凌厉、速度取胜,但出剑之时,寒潮伴随,亦不可小觑。
不过这种层次的寒潮,对黄裳已无法构成威胁。
但黄裳并没用身体硬抗,扬手一挥,梧桐法剑从储物戒中飞出,紧接着一道炽白如骄阳烈日般的剑气竖斩而出。
汹涌的热浪瞬间席卷了窄巷,墙上的寒霜直接被蒸发殆尽,连墙上的石灰涂层都被烤的皲裂开来,轻轻一碰就能剥落。
陈玉、田云二人神情大骇,未想到黄裳手中竟然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法器!
而且是火行法器,简直就是寒螭剑的克星!
如此近的距离,事先对黄裳又太过轻视,因此避让已经来不及了,寒螭剑直接被炽白剑气当头扫中。
七寸剑身犹如冰片遇见烈火,瞬间融化的只剩下三四寸了。
这一道剑气不止是多少太阴真火凝聚而成,其温度只怕比太阳真火也不遑多让了!
七寸长的寒螭剑连玄阶法器都不算,如何能够抗衡?
两人法器照面之间便被毁去,灵台受到剧烈震荡,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跌股坐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太阴剑气余势未消,落在两人身前,将地上那块三尺宽的大青砖都轰成了粉碎。
碎裂而滚烫的石子飞溅开来,落在陈玉和田云身上,烫的他两人抓狂似的喊叫起来。
这还是黄裳手下留情的缘故,他先前是将剑气竖着斩出,若是横着,只怕两人此刻都被腰斩了。
袁弘又惊又怒,惊的是黄裳身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法器,怒的是黄裳毁去两人的寒螭剑。
寒螭剑被毁,陈玉和田云的实力只怕会狠狠下跌,本来通过策士考核的机会便不大,这一下怕是彻底断绝二人的希望了!
“忤逆之徒,竟敢毁我玄阴宗栋梁!”袁弘气的暴跳如雷。
说完,他张嘴一吐,一道三尺长的寒螭剑自口中喷出。
顷刻之间,整个街巷都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一阵浩瀚的寒意扑面而来。
黄裳神情依然淡定,非但没有做出应对举措,反而将梧桐法剑给收了起来,似乎是放弃了抵抗一般。
“你放弃抵抗就能赎罪吗?老夫今日非废了你灵台不可!”
言尤未了,寒螭剑化作一道汹涌的寒潮扑杀了出去,剑锋所指,便是黄裳眉心。
情况凶险至极点。
便在此时,袁弘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剑啸声。
一道青色剑影后发先至,直接追上寒螭剑!
袁弘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只觉得灵台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寒螭剑在半空中寸寸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