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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绍越来越理解另一个徐绍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唐涵了,他确实是一个相当吸引人的少年。
首先,唐涵长得很好看,而且越来越好看——徐绍现在不得不承认,他一开始认为唐涵不算漂亮,实际上只是过瘦且不健康的身体状态影响了他的美貌。而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唐涵虽然还是有点瘦,但脸型已经相当圆润,这种圆润并不是胖,只是减少了让徐绍认为他只是“清秀”的罪魁祸首的棱角。
唐涵的肤色十分的好,雪白的皮肤,即使只是涂了薄薄的一层面霜,比王府里大部分涂满了脂粉的青春少女的脸更细致——徐绍曾以此教育黑豆跟青梅:看,这些小姑娘就是脸上的粉涂多了,所以才会不细嫩……看看小唐皮肤多好!你们可千万别涂那么多粉。
当然这种论调遭到了两个贴身侍女的的无情驳斥,青梅表示世子你的眼睛没问题么?前天唐涵还问我讨胭脂,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脸色没我的好,你眼神“哔——”到什么地步才看不出他其实天天都化妆的;黑豆表示她从来从来不会用粉,她的肤色抹粉根本就是冬瓜挂霜的效果,从来都是素颜的好么?soso,皮肤好不好真跟抹粉关系不大,那是爹妈给的好不好!
所以五官好,皮肤棒,唐涵的长相确实是可以用“美貌”来形容的,这种长相放到后世大概可以用“女气”来形容,但放在这个男人也会涂脂抹粉的年代,却不会让人觉得脂粉气太过,任谁都得说这是个难得的美少年。再加上他在穿衣打扮上十分讲究,行为举止十分文雅,怎么看都是个翩翩佳公子,站在那里让人移不开眼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其次,唐涵的性格确实很难让人不喜欢,虽然他在徐绍面前一直都很傲娇,且大部分时候都是秉承着“我就这脾气有种你打我啊”的臭屁态度,但徐绍依然不得不承认:这少年如果认真想要跟谁处好,那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一定能处的很好。要说他这种身份其实是很敏感的,可是徐绍院子里的小侍女大多挺喜欢他的,甚至还有外院的侍女找借口过来找他玩。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比徐绍这个世子做人都成功,整个院子里敢跟许绍随便说话的只有黑豆跟青梅,当然徐绍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新来的侍女缺乏职业精神。
而徐绍本人,尽管总是被唐涵区别对待,可不管唐涵怎么不给他面子,他都不以为意,在许绍看来唐涵这年纪正处于中二期,能像现在这样懂事儿已经不错了,谁还没个小脾气啊!他绝对不承认他跟许多人一样,身体里有点儿有待开掘的m基因。
唐涵身上的其他吸引人的素质就更不要说了,琴棋书画不敢说精通,但是哪一样都懂点,会吹笛子会抚琴,徐绍的围棋目前来说在他面前处于被碾压的状态(好吧,拿一个生手跟一个经常下棋的人比不太公平,但徐绍确实得承认人家脑子好使。),字写的端端正正的(徐绍的水平也就能看出个端端正正),对着院子观察一会儿,回去就涂涂抹抹弄出一幅枯树图……
徐绍一向自诩多才多艺,可现在却被唐涵在各个领域全面碾压,纵是他长了一颗二十七岁的心,奈何这颗心被关在十五六岁的身体里,被拐带的中二了也难免,于是他不服气了,提出在攀岩骑术跳西夷舞蹈等方面与唐涵进行交流,然后遭到对方无情的鄙视:
“我十六了,不是六岁,干嘛要爬树爬房子?你要胡闹你自管去,少扯上我!”唐涵斜倚在榻上,手里拿了卷书,这会儿他的视线从树上移开,斜了徐绍一眼:“骑马什么的我本来就会,大冷的天,吃饱了撑的才跟你出去遛弯儿。”
徐绍颇感无聊:“整天闷在屋里,你就不嫌闷?”
唐涵把身上披的薄被往上拽了拽,打了个哈欠:“猫冬猫冬,冬天本来就要猫着……有吃有喝不用出门,你以为谁都能在冬天过的这么舒坦?这可不是江南,没几身大毛衣服哪敢出门?冻都冻死了!”
徐绍奇道:“你过去难道也没衣服穿只能窝在屋里?”
唐涵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我小时候长得不算好,十二三了还没有四尺高,只能跟在哥哥们后头给抱个琴倒个酒什么的……虽也有些喜欢小孩子的客人,可阿爹怕我小小年纪就弄坏了身体不划算,所以很挑人,那些有坏毛病的有钱人统统不接的。我也就是这;两年才攒了几身好毛皮,结果出来的时候还都被扣下了!真是亏死……”
徐绍抹了把汗:“你越来越不矜持了!”
唐涵哼了一声:“你为了让我不计较这些,都拿自己来开玩笑了,我再扭扭捏捏的还有什么意思?白白糟蹋了你的心意。”
徐绍嘴角抽了抽:“我真不是为了安慰你才那么说的,真心话,比真金还真,跟没了命相比,被男人上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
唐涵垂下眼睛:“你果然跟他一点都不一样……”说着扯了衣袖盖在脸上,竟是一幅要睡觉的模样了。
徐绍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起他的那个阿绍了,当下也不胡搅蛮缠了,老老实实地提着笔继续写字。说实话,这么十天八天的时间,要说能让他的字进步多少也是不现实的,但收获还是有的,起码他现在知道磨要研到什么地步才好,写什么样的字应该用什么样的纸,什么样的笔,写字的仪态也十分像样了!黑豆前天到书房送茶点,表示世子现在写字的姿势真好看,不像过去那样跟和笔有仇似的……徐绍当时看着这黑丫头诚恳的眼神,真想去王妃那里求退货。
这个时代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少,尤其在朔州这种苦寒之地,在城里住好歹还能去娱乐场所溜达溜达,可为了守灵,晋王府被盖在离城几十里的皇陵边上,冬天一下雪就是半年雪不化,一家子被困在个王府里,最多到旁边的庄子买点鸡鸭,再远一点绝对不敢走!这种气候被困在外头那是死路一条!在这样的情况下,徐绍早就无聊的浑身都要长草了,从一个月前起,他就想着盼着就是赶紧过年,对,过年!他穿越前满耳朵都是“现在的年没有年味儿”“古代的年才叫年啊,从小年到十五每天都有花样啊……”
而此时,徐绍只盼着该死的年赶紧过去!
他裹得跟个球儿似的,在他爹身边礼仪官的指导下,正在练习三拜九叩,对,就是三拜九叩!该死的,需要在初一拜祖宗这是哪个王八蛋定的规矩?更坑的是他家就挨着皇家的陵墓,据说即便是皇帝,人家都只需要在皇宫里的家庙之类的地方拜祭一下就行了,可徐绍却需要亲自到皇陵去跪一圈儿……
妈了个蛋啊,四九天的朔州城外的山上,足有零下三四十度好不好拎了个木桶灌上水在外头,不到个时辰就冻成空心的冰灯了,绝对不敢再多放一会儿,否则就成了实心冰坨坨了!
尽管心里疯狂地吐槽,徐绍脸上却一点都不敢露出来,只是暗暗庆幸这阵子跟唐涵恶补了基本的礼仪,还学了许多另一个徐绍的语言动作习惯,要不然搞不好真会露馅:当然现在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位礼仪官看出点什么破绽,不过,鉴于这位老太监已经老的走路都打晃儿,一副老眼回话的模样,徐绍觉得混过去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毕竟过去初一祭祖都是晋王主导的,今年晋王实在病的爬不起床,才让儿子代替,所以,第一次正经主持这种仪式,许多礼仪不是非常清楚,也是正常的吧……应该吧?
过年痛苦的当然不止是初一,实际上从小年开始,每一天都有各种奇怪的仪式,由于晋王生病,这些事情劈头盖脸地全都被砸到了徐绍身上。徐绍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跟灶大王打招呼这种事儿为什么也需要他来做,另外组织大家大扫除之前居然也要给个莫名其妙的神像上柱香,磕好几个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再多放点,多放点棉花!”徐绍愁眉苦脸地看着正做着针线活儿的青梅,唉声叹气:“过去看人家弄这个‘跪的容易’,只觉得好笑,轮到自己身上,才明白这东西的太有用了……对了帮我再把棉裤加厚点,初一那天据说要在外头折腾一天,穿薄了会得风湿病的!”
徐绍说完,凑到青梅跟看看她做针线,十分夸张地说:“针线真好!这针脚可真密啊……”
青梅一边缝,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针脚密实算什么针线好,夸人都不会夸!”
黑豆也给徐绍逗乐了:“青梅就是因为针线好,才被王妃挑中送到世子这里来的,她这阵子净忙着过年的事儿了,你还没见她绣的鸳鸯呢,跟活的似的!我都羡慕死了。”
徐绍忙道:“真的真的?回头给我绣点东西呗!”
青梅拿剪子剪了线头,看了徐绍一眼:“我本来就是被派来给世子做这些针线的,世子想要什么,直说就行!这阵子也确实是太忙,要不然早就该给世子绣点东西了。”说着又低头挑线,一边挑一边说:“其实我那手艺,在府里前五都进不去,正经手艺好的,还属大王身边那几位从开封带来的老人儿……可惜那几位年纪大了,现在也很少动手了。朔州这地方,想找个正经好手艺的绣娘都找不到,谁又乐意到这种苦寒之地呢?这才让我这种这点本事显得好像多厉害似的……其实能有多好?绣的凑凑活活,慢的要死,纯粹就是慢工才出细活……王妃想要做什么东西,还得到城里找绣坊做呢!压根等不及我们几个做。算了不提这个了,世子明年大概就能去开封了,到时候记得给我捎点好丝线啊!每年送来的东西里头,好料子多得是,却很少有好线,铺子里卖的东西跟贡品压根就配不上。”
徐绍听得目瞪口呆,原本觉得青梅的设定挺像晴雯的,长得好,针线好,脾气躁嘴巴直——可现在一看,拿她跟晴雯作比较就颇有些瞧不起人了,人家青梅可是个正经爱岗敬业的小姑娘,一天到晚都在干活儿,还挺谦虚,这好不容易提到等他去开封让他捎点东西,提的居然还是做活儿用的丝线……艾玛这整个一劳模啊!
他想着想着就肃然起敬:“青梅啊,你针线怎么说在府里也算出色的了,做活儿也勤快,怎么过去却不在王妃身边干活儿呢,你又不像黑豆长得黑……”
青梅白了他一眼:“你就欺负黑豆好脾气!”说着忍不住笑了:“在王妃身边干活儿,那需要懂事儿,有眼色,光会针线活儿怎么成?勤快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因为会做针线就能当贴身丫头,那整天做针线,哪有时间伺候王妃?既然如此王妃干嘛非要我到身边伺候?需要做什么让我去做就是了……”
黑豆也笑开了:“你就是想得开!平日里一幅厉害模样,其实比谁都好相处。”
青梅哼了一声:“讨好我也没有用,我再也不要教你绣花了,教你比我自己做活儿还累呢!”
徐绍看着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也挺开心的,满心的疲惫下去了大半儿: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两个小姑娘,还不是无亲无故住在异乡?她们可还要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呢!即使这么辛苦,她们还不是每天都在努力,遇到困难也努力让自己高高兴兴的?
唔,自己总不能连俩小姑娘都比不上啊!要更加努力才行!徐绍想到此处,对黑豆道:“黑豆,青梅忙着呢,来,你陪我下盘棋,小唐不是教过你了么?”
黑豆忙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让厨房给殿下炖了夜宵呢,我这就去端来!”说着站了起来,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青梅笑的前仰后合:“您就别难为人了,黑豆才刚学啊!世子想下棋找小唐啊!”
徐绍讪讪道:“阿涵说跟我下棋越下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