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六章 醉酒

温凉如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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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凤麟的第二次住院,情况和第一次彻彻底底地不一样了。

    就连玲珑也彻底喜欢上了他。

    玲珑最近状态并不好,她很容易就感到疲累。她常常担心赵凤麟走了就没意思了。也只有赵凤麟会教她和隔壁的段家小丫头用奇怪的方法踢蹴鞠,比如说,用头顶。

    段家受了白芷的恩情,知道玲珑最近身子不好,送了很好的米给白芷。

    都是粒粒光洁细腻,没有瑕疵的好米,熬了粥之后,白芷尝了尝,觉得段家的米别有一种风味,想到了白虎巷那个二层楼的药膳坊,她亲自和段家谈成了一笔生意,如今两家倒是常来常往的多。

    好的食物对人体是很有积极的促进作用的,再加上赵凤麟总是带着玲珑玩一些很是锻炼身体的游戏,玲珑的症状也不那么明显了。

    白芷对此感到很是欣慰。

    有一日,用了餐之后,也许是新的赵凤麟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大家都退下了,独留下白芷和赵凤麟二人。

    赵凤麟捧着碗,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白芷。

    “你一个大夫,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他也是真心实意说这话,白芷反而笑了:“长得好看和大夫有什么关系?”

    “宫里的御医都是些糟老头子,看了便厌烦,还常常开些苦药逼着你喝个十好几天,若都是你这样的大夫,只怕没病也要装病了。”

    他倒是真心所想,只不过少年人想法,心里有什么便说了什么。

    然后一双眼睛就这么紧紧地盯着白芷不放松。

    方说了几句话,便有人到后堂来寻。

    原来是陆大公子,陆大公子见到赵凤麟在场也是吓了一跳,但仍是恭敬地致意了一番,反倒是赵凤麟,见到陆大公子站在面前,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并且站起来挡在了白芷身前。

    还没等白芷开口,打量了陆大公子几眼的赵凤麟先说道:“已经不再收病人了。”

    赵凤麟住在医馆这几日,白芷也感觉到上门的病人少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妇孺来诊病,很少有青壮年的男性。

    如今见到赵凤麟对陆大公子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总算醒悟了一二。

    或者是他动的手脚也不一定。

    陆大公子倒也不知道情况,只是极为恭敬地道:“王爷,并不是收病人。我这是约了白大夫有事,您看……”

    赵凤麟真要端起架子来,倒是真的十分地似模似样,白芷也被他唬了过去。

    更别说是陆大公子了。

    他家世再好,也只不过是个皇商而已。

    此际已经是满头大汗,但是对着赵凤麟又不得不想一些说辞,他满怀期望白芷能够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不断地朝着白芷递眼色,还悄悄地打了几个手势。

    白芷这才想起来,她的确是和陆大公子有个约定。

    关于那家白虎巷的。

    陆公子似乎是真的在扬州有什么病患想要自己去医治的,但是自己从来走不开身,陆公子也表示自己先下了江南,回家和长辈商量商量,再来延请她。

    她本是决定最后一次感谢他,想要在那家新盘下来的铺子给陆公子试吃自己的药膳。

    就是苦于找不到一个趁手的厨子。

    便一直拖到了如今。

    看今日陆大公子前来,只怕就是想要来道别的。

    白芷想着既是诚心诚意地道别,自己也得有所表示。

    她站起来按住了赵凤麟的肩膀:“他的确不是来看病的。我有事,暂先出去一趟。”

    赵凤麟脸立刻绷紧了:“等等,我随你一起去。”

    陆大公子有些两股战战,如今谁不知道这贤王大人的威名赫赫呢,手段可以说是越来越残忍,法印大师听闻就是被他给下手割了舌头。

    虽然这太后是及时请到了凌家的高人给他续舌头,到底这说话是不灵便了。

    这也是为什么赵凤麟才说了一句话,陆大公子就有些不敢继续说话了,若不是白芷及时拦住了他,只怕他早就抬脚溜了。

    看不清赵凤麟的面容,但是白芷知道他失了成年后的记忆,现在的心性更加不稳定,生怕他又再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情来。

    也就答应了赵凤麟的要求。

    几人行到了白虎巷,白芷才发现这铺子已经被整顿一新,连牌匾都挂好了。

    心中正纳闷着,一个大肚皮的孕妇正坐在那里,笑盈盈地喊她:“白大夫。”

    正是慕容氏。

    倒是慕容氏见到了赵凤麟,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想到前几日端王府里的事情,总算也知道了原因,不过她也是人精,自然不会轻易开口说这些。

    见到白芷后,也是先说明了来意:“如今白大夫成了京中神医,又做了医官,我想找您,也找不到人呢。”

    这倒是实话,康王妃慕容氏本就是白芷负责的产检,如今白芷名气传开来去,倒是很难约到白芷的号了。

    “他要走了,我也来送送他,你这家药膳坊,我也去帮你找了几个厨子,等你得空了,便择一个好的。”

    白芷笑纳。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原来是个羊汤馆,装点已经算是十分的别致,但是大约是慕容氏命令了府中的工匠在馆中装点了一下之后,这个羊汤馆看起来更加地大气,不像个药膳坊,反而又像足了宝芝堂。

    她眼光疑惑看向慕容氏,这其中,赵凤麟一直跟在白芷的边上,用眼神宣告着所有权。

    慕容氏也发现赵凤麟似乎行事上不太对劲一样,但她只看了一眼赵凤麟,说了一句:“不知道白大夫在这里方便不方便诊脉。”

    他便冷冷的眼神射过来,似乎让白芷给她诊脉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白芷回头看了一眼赵凤麟,眼神安抚了一下,赵凤麟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哝,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她。

    慕容氏心中更是存疑,这两人之间什么情状她之前并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将他们连了起来。

    若是端王府的那位知道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来。

    她心底叹了口气,到底,白芷还是过来给她诊脉了。

    白芷给她诊了一回脉,说道:“其实你不必特意挺着大肚子过来,你是双胎之身,走动很有可能会危险。”

    她瞄了一眼慕容氏眼角下的乌青,也知道她为什么拼着危险也一定要见到自己。

    慕容氏曾经胜过畸形儿,必定在产前的心理压力会更大一些。

    白芷也算仁至义尽:“不用害怕,我的药你在孕时就调理过,即便有,也只是小事。你若是担心太过,伤了胎气,生产时太过艰难,也不是很好,你的胎脉有力平和,胎动也很正常,放心。”

    这是她劝慰最多的一次,但是慕容氏仿佛还是不太舒心。

    白芷转念一想,兀自笑了一下:“这样吧,你知我不久前才给赵凤麟实施过一个开脑手术?你信不信,若你的胎儿有瘤,我自会给他们在胎里割除,不过,你需要服下一些麻沸散,可能会疼一点,你觉得如何?”

    这正是慕容氏想要的。

    她立刻就笑了出来,宛如久旱逢甘霖:“好,白大夫,不,芷儿妹妹,等孩子落地,我俩就义结金兰,今生今世——”

    白芷也知道她心底纯善,所图不过孩儿,便让左右都扶着慕容氏去了二楼的房中。

    赵凤麟想要跟来,她把脸一板:“你跟过来做什么?女人家的事,你也懂么?”

    这一骂本来赵凤麟是绝不能依的,但他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来摸摸鼻子,被白芷浑身正气给镇住,喃喃自语地哼了一声。

    这下,只留下陆公子和赵凤麟留在了一处。

    赵凤麟自己去倒了一杯酒,这地方被装点一新,像是随时能开业一样。

    等到拿到酒杯,他又有点奇怪自己怎么拿了个酒杯,还像是要喝酒的模样。

    就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陆公子偷偷瞥了他一眼,见到赵凤麟脸色黑黑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酒杯不说话,总有一种抱头鼠窜的冲动。

    他总算忍住了逃生的冲动,呵呵干笑了一下。

    赵凤麟拍了拍桌子:“过来坐。”

    陆公子便悻悻然地走了过去,依言做到了赵凤麟的桌子上。

    桌子都已经换成了上好的梨木,陆公子很小心地用小半个屁股蹭着椅子,大半是蹲着的,想着有情况发生可以跑。

    赵凤麟摸了摸酒杯,手指沿着酒杯口摩挲:“你跟白芷,很熟?”

    陆公子只管摇头:“不,不是很熟。”

    “怎么就不是很熟了?你总是来找她,做什么?”

    赵凤麟并没有什么内力,但是那一双眼睛,黑压压,暗沉沉,一投过来,陆公子早成了惊弓之鸟了。

    “我,我就要回扬州了,什么时候喝王爷的喜酒,王爷一定要请我啊。”

    实在是撑不住赵凤麟的虎视眈眈,陆公子也等不及自家的慕容姐姐了,两只手一作揖便跑了。

    赵凤麟闻着酒味,总觉得自己的手很熟练便把酒杯端起来放到了鼻子下,张嘴喝了一口。

    有点儿辣。

    不过他还是蛮喜欢。

    ===

    白芷给慕容氏喝了一点儿东西,她便睡了过去,她看了看时间,过了大半个时辰,便将慕容氏叫醒。

    手里拿了些红色血淋淋的东西,丢了出去,慕容氏迷迷糊糊也只是看了个大概。

    听到白芷说:“不错,瘤子都从胎里的孩子身上割了下来,孩子现在非常好。”

    慕容氏喜极而泣,抱着白芷哭了一场。

    白芷见她情绪有所平复,便吩咐她的左右来送她回去。

    慕容氏的左右才出门,便见到康王顾玉楼的车驾已经过来了。

    他看了看慕容氏,慕容氏将白芷的手术说的神乎其神,顾玉楼见慕容氏一桩心事放下,又看她一张脸儿瘦到了下巴尖尖,便怜道:“你辛苦了,快进去歇着吧。”

    等慕容氏进去了,才看向白芷,深深向白芷作了一个揖,眼睛里都是淡淡的苦痛:“白大夫有心了,神乎其神,对人心的揣摩,真可谓是炉火纯青。只怕事情的真相并非和我内子所说一样吧?”

    他倒是个明白人。

    白芷点了点头,也不隐瞒他:“她的压力太大了,多年无所出,这一胎又是个双生子,怕再生出红瘤儿,最近只怕都没有睡过好觉,我看她脸色发黑,眼下乌青,就知道她的心里有事。”

    “劝了她好几次,并没有用处,索性就做了一次假。”

    “那两个瘤子也是我取的两个鸡心,并没有什么手术,她那么累,吃了我开的安眠方子,就睡过去了。我待她醒来,便给她看了那些,她立刻相信,放下了一桩心事。”

    顾玉楼颇为感慨:“神医二字,您当之无愧。”

    白芷笑了一笑:“有时候,善良的谎言也是必须的。感情上的痛苦,心理的压力,唯有这些善意的谎言,可以帮助人们撑过这一劫。”

    说完这话,她心中似乎也明朗了一些,有些东西,不知不觉沉淀了下来。

    送走了顾玉楼,白芷回到药膳坊中,见到顾培楼,他手里握着酒杯,脸上却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白芷走近一看,又好气又好笑:“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