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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隔绝的时间漫长而难以等待,这对于急性子的苏七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事,更何况还不能随意走动,就像被拘禁了般。
吃过来人送来的第三顿饭后,苏七推断时间已是第二天的午时了,一夜没有等来关于苏府的任何一丁点儿消息,苏七隐隐觉得有些担忧。
她起身环顾四周,这间类似于小仓库的房间,狭窄而逼仄,一看就不像是会常有人来的地方,周遭堆满的大箱子上堆积的灰尘说明了这点儿。
微弱的阳光透过墙头那小小的镂空窗,勉强为这小仓库带来了一丝光明,隐约间,苏七察觉箱子锁扣上有铁印。
抬手拭掉上面沾染的灰尘,一个简单的镖字展现眼前。
镖?
苏七心下暗忖,难不成她们现在是在某个镖局的小仓库里躲着?
若论对方是认识自己且有镖局生意的,就只能是三皇子李卿翰大哥了,思及,苏七瞬间放下了一夜的疑虑。
这时,眼前箱子边缘的墙边透出来的一点儿光斑引起了她的注意,苏七俯身探手沿着缝隙摸了过去,木质触感?
难不成这箱子背后不是墙而是一扇门吗?
苏七脑海中有一个想法诞生,她叫来昏昏欲睡的春秀,主仆俩合力将众多堆叠的箱子挪开,闷热的夏季使得两人很快汗流浃背。
“小姐,你动这箱子做什么?”春秀首先举白旗投降,这实木的箱子实在是死沉,非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撼动。
另一边的苏七还在不懈努力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到面颊再从下巴砸落,绷着一股劲回答:“我在做一个猜想。”
“猜想?”春秀抹了一把项间的汗,心道自家小姐是不是被关傻了。
“对!”苏七捶捶发酸的腰,“我们不可能这样一直躲着,我要出去打探消息!”
春秀闻言,惊地一下拉住她的大腿拼命摇头:“小姐,你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与其坐以待毙,我也不想苟活,如今你我亲人都不知消息,春秀,你难道就不担心房妈妈吗?”
苏七叹了一口气,蹲下看着春秀,说话间看见春秀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就一阵心疼。
还记得昨夜睡觉时,春秀在梦中呓语不停喊着娘亲,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有多担心自己的娘亲。
“小姐,我怎能不担心?”春秀话音恹恹的,“昨晚我还梦见娘亲死在了那些士兵的刀下,我好害怕!”
苏七宛然抿唇,抬手摸摸春秀的头:“所以我们要出去打探消息,小心一点儿没关系的,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我?”
春秀抬眸,定定地望着苏七,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小姐!”
“所以,撸起袖子干吧!”
“嗯!”
一阵加油打气后,苏七和春秀又开始挪动起箱子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她们一两个时辰的努力,箱子后面的木门终于露了出来,虽然空间依旧很窄,但足以让苏七和春秀这两个体型较小的女孩穿出去。
打开门闩,一阵风吹了进来,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竟也暗了下来,想必已然道了傍晚时分,她们必须得赶在送饭的人没来前赶紧离开。
苏七先是挤出门,向外探了一个头,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巷道,正巧合了她的心,可以趁着入夜的昏暗,悄悄溜走。
“春秀,快!”
成功挤出去的苏七朝仓库内唤了一声,可是她还是低估了春秀虽然小但是胖的事实。
“小姐……”探出一个头来的春秀冲着苏七苦哈哈地喊道。
苏七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回应道:“怎么了?春秀!”
“我被卡住了!”
“不会吧!”
苏七猛然想起后院的狗洞:“不会又卡住屁股了吧?”
春秀摇摇头,赫然羞赧了脸,嘀嘀咕咕道:“是……是胸!”
苏七脸色顿时不好了,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一马平川,抬眸蹙着眉头埋怨道:“没事胸长那么大干啥?耽误事!”
春秀不好意思地垂下眸:“胸大也不是我的错呀……”
“算了,我拉你!”苏七拉住她一只手臂,脚蹬门框,使劲一拉。
春秀只觉胸前火辣辣的疼,两只眸中顿时水光乍现,哼哼唧唧着快要哭了,不过好在一次性就扯了出来,她没有受多大的罪。
两人出来后苏七也顾不上安慰她的悲伤,拉着春秀就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深巷。
此时大街上陆续亮起了灯,街上的人也挺多的,苏七趁着人多,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往心中既定的目标而去。
可刚抵达不久,就听到士兵的脚步声接踵而至,吓得苏七忙拉着春秀在一旁的小摊前佯装无事。
余光偷瞄下,她发现这一群士兵正是奔着她要去的飨食宴而去,显然她苏家的家业要在今天被查封了。
“春秀,我们走!”
“嗯!”
两个姑娘辗转几条街,又来到了玉斋阁,幸而士兵还没有封查到这里,苏七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此时的铺门已经关闭,俨然没有开门做生意,苏七刚升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了。
正当她踌躇着要不要去敲门时,忽而身旁出现了一个身影。
“不要怕,跟我来!”
那熟悉的声音将苏七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生生压了下去,任由那人拉着她往一旁的巷子中走。
在不远处放风的春秀转回头来,竟发现自家小姐原地消失了,她惊慌失措地逡巡四周,忽而瞥见朝这边奔来的士兵,只能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了。
行至一处安全的地方后,那人停下了脚步,这时苏七才意外地唤了那人一声“钱老板”。
“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钱老板眉头紧锁,语气凝重。
苏七有些心虚:“钱老板不会押我去官府领赏吧?”
钱老板神色一怔:“自然不会,我能把小姐拉到这里,就说明我不会害你,不然我钱某对不起苏贾老爷这么多年的恩情呐!”
“咱们家的所有产业都被抄了吗?”苏七不甘心,还是问了出来。
钱老板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今天所有铺门被强制罚没,我们自然也不能待在店里了。”
“那我爹娘呢?钱老板可知他们在哪?”
钱老板闻言明显回避了一下苏七的眼神,勉强扯出一抹掩饰的微笑回应:“你爹娘暂时押在牢中呢,别担心,我们几个老伙计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虽然知道这个谎言迟早会拆穿,钱老板也不想此刻让苏七感受道失去双亲的痛苦。
“那……那房妈妈呢?”苏七又问,她可没忘记春秀还等着她娘呢。
钱老板垂眸思索了一下:“房妈妈亦是下了牢,不过现在还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传出来,先别慌,交给我们几个伯伯去想办法!”
“那就好!”苏七心中大石终于落下,只要人没死就有希望救出来。
这时钱老板倒是愁容不展,盯着苏七道:“现在风声很紧,小姐若能躲着就别出来了,现在不光是在查封苏家的产业,亦是在追捕苏家在逃的人呢!”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钱老板,我只能靠你了!”苏七慌了神,以前常听人发布悬赏通缉的,没想到这种事竟落在了自己身上。
钱老板大致将城中的所有风声告知了苏七一遍,幸而她没有听到关于段墨九和李卿翰被牵连的消息,已经算是万幸了。
“小姐别在街上逗留了,趁着夜色赶紧回去!”钱老板望了一眼天色,嘱咐道。
可是苏七却犯了难,语气哀愁:“钱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这……”钱老板眼瞧现在的苏七一脸的狼狈,亦是于心不忍,“不若你去我那里先休息休息,钱伯慢慢给你想办法!”
“好!”苏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准备转身回去找春秀时,又被钱老板拉住。
“你先别出去,我帮你去看看!”
须臾,钱老板一脸紧张地回到深巷:“外面全是官兵,不能出去!”
“那春秀怎么办?”苏七突然有些后悔和这丫头分开了。
钱老板叹了一口气:“眼下是不能出去了,只能看春秀这丫头机灵不机灵了,我让人去找她,小姐先随我来!”
“好!”关键时刻,苏七也只能选择相信钱老板了。
穿过巷子来到钱老板的家,他让内人招待好苏七,自己出去找人去寻春秀。
钱夫人同钱老板都是知恩图报之人,知道苏七的身份也没有介意,反而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原本心稍稍安慰了一会儿的苏七,在同钱夫人的交谈间,越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那充满悲悯的眼神以及安慰的话语,让她隐隐觉得爹娘似乎遭遇了不测。
于是,她下意识地试探套话,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所以……她爹娘并没有下狱,而是遇害了?
遇害了吗?
苏七只觉五雷轰顶,就连钱夫人在旁不停呼唤,也半天会不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了?”瞧见她面色白得吓人,钱夫人也是心慌了,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伤心过了头。
苏七捂着头喘着粗气:“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不久,外出的钱老板回来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找到春秀,而且现在满街开始张贴着苏七的画像,怕是不捉到人就不罢休了。
“小姐,你得赶紧出城!”钱老板催促道。
可此刻的苏七俨然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间,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喃喃低语:“我能去哪?”
钱老板想了想,拿出纸笔来写了一封信包好递给苏七:“你拿着这封信,去兖州会有人收留你的!”
苏七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信:“兖州?”
随后钱老板将自己的衣裳抱了一套递给苏七,还给了些许碎银:“小姐,我钱某只能帮你到这了!”
苏七明白自己该走了,若是再逗留在钱老板家,只会连累他们,匆匆告别后,上了他们安排的马车,往城外走去。
换了一身男装的苏七,再加上夜色暗,守门的士兵没有认出通缉画像上的她,顺利出了城。
忽而,城内一阵救火的呼声遥遥传来,苏七探出头去,那一片通天的橙色光芒,似是哪里起了大火。
那方向……
苏七心底隐隐不安急急叫停马车,冲车夫问道:“你知晓是哪失火了吗?”
马车夫摇摇头并不知道,不耐烦地催促道:“公子,你还出城吗?”
“出……”苏七收回落在城中的目光,无奈叹息着放下心中所有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