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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茗看着汪凉的眼睛，忽然觉得讽刺，“所以是他让你来的？”
汪凉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对啊，他大清早就打给我电话，说打你电话不接，找不到你人……我听他电话里的语气，你们昨天晚上是又闹得不愉快了吧？就因为喝酒的事吗？……我们都知道他这人有些毛病，现在又是你的上司，有些事你忍忍就过去了……”
夏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耐烦地说，“与你无关。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是叫你来堵我门的？你放心，我不会走，你也不用多费口舌在这拖我时间。”
汪凉心虚地答，“……他早就到了，就在楼下的咖啡管里……”
夏茗诧异，“是吗？那更好了！”说着像赌气一样地将盘子里的早饭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那我们还等什么呢？直接下去找他不就完了？你还怕我闹脾气在公共场合跟他打起来不成？放心，我分得清场合……我也分得开工作和生活。”
夏茗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汪凉这才察觉到夏茗情绪的变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不敢开口问，只木讷地坐在那里盯着她。
夏茗自顾站起来，没事人一样地去翻衣服，拿挎包，跟汪凉在狭窄的屋子里共同沉默片刻后，终于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问，“你还坐着干什么，你可以走了，我能处理好剩下的事情。”
汪凉脸上泛红，情绪也开始有些激动，犹豫着嘀咕了句，“你误会了夏茗，我是放心不下你……”
夏茗刻意避开他的眼神，看向漆黑的柜子深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说，“我要换衣服了。你想去楼下等我也行……”
柜子的门挡住了夏茗的视线，让她看不见身旁的房间。
半晌听见一阵走路的声音，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夏茗站了一会儿，等屋子里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之后才关上柜门。理所当然，汪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在屋子里留下的痕迹。
厨房的菜板锅碗还没收拾，榨汁机周围乱成一团，桌上汪凉自己的那杯饮料只喝了一口，就连汪凉凳子上的靠垫也掉到了墙边。
夏茗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陌生，觉得混乱，觉得心里乱得就跟整个房间一样。
屋子里的变化尚可以花点精力收拾成原本的样子，但心不同。人的心就像一条涓涓流动的小溪，若是一不留神被人引去了别处，就再难回到它原本的轨迹。
……
咖啡馆里的空调很足，外面又是四十度的大太阳，来这乘凉的人自然不少。
龙明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起咖啡纸杯正准备喝上一口，肩膀突然被人从旁边拍了一下，给他吓得一个激灵。
转头一看，是一身干练ol打扮的夏茗。
龙明智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经历了昨天的事之后，夏茗面对自己能这么从容，只能干瞪着她在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听她开口问。
“汪凉都跟我说了，有工作对吧？他人呢？没在吗？”
龙明智清了清嗓子，想着来个下马威，厉色回答，“刚刚才走，都等你半天了，还纳闷怎么这么久还不下来呢？原来是在上面捯饬自己啊？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本来早上我收到了四十多个采访的邀请的，现在有十三家已经赶不上了！”
夏茗却只点点头，冷淡地说，“那就有话直说啊，还磨叽什么？把收到了哪些节目的邀请，时间，地点，酬劳都给我讲清楚。我手机丢了，待会要去补卡和买手机，你最好抄一张清单给我。”
龙明智气得后牙槽嘎吱作响，可又想到什么不屑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扔到夏茗面前。
“行，这是公司为了你新拟的合约，先看完把字签了我们再来谈其它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公司将会组成一个小组作为你的经纪人团队，帮你接洽之后所有的工作，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你接到的所有节目，直播，采访，广告，收到的所有酬劳，都要付给我们相应的佣金。”
夏茗拿起合同，潦草地翻看了两眼，荒唐地问，“现在想找我签经纪约的多了去了，我凭什么答应你？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自己单干不行吗？何必还花钱搞这些形式主义？”
龙明智悠哉地笑笑说，“这不得问你？还不是因为你有不得不答应我的原因？”
夏茗反应过来龙明智的意思，“要挟我？”
龙明智摇头，“不敢不敢，签不签全看你。我们可以是共同进退的伙伴，也大可以一拍两散，就看你怎么选咯？”
夏茗被他无赖的样子惊得哑口无言，摊手问，“那团队呢？你说的团队在哪？你们要做些什么？合同上怎么没写？”
“放心，都是挂名的，我们搞不懂，也不会干涉你工作上的事情。不过同样的，你出了事我们也概不负责，就算违约也不要求你赔偿。只需要你每一单生意你得付给我们九成的佣金。”
夏茗以为自己幻听了，摘下眼镜翻看合同，当真看到了关于佣金的这一条，不禁笑出了声。
“你疯了吧？……你干脆去抢好了！……你这合约拟得也太妙了吧？你们是什么事都不用做，光靠给我布置工作等着数钱就行了？你做人也坏得太表面了吧？我真是好久都没见到过贪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人了……”
龙明智也不怕别人听见，赶紧撇清说，“唉？话不能乱说？签与不签都是看你自愿，没人强迫你。”
夏茗问，“那你知道我这个病一但较真，是属于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签字也不会作数……”
“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违约，也不会替你担责，反正到手的钱你也拿不回去了不是么？于我又没有什么损失，再怎么说我也是商人，你还担心我还会做亏本的买卖么？”
龙明智一脸得意，夏茗沉默片刻，也暗自笑笑。突然毫不犹豫将合同撕成两半，一巴掌拍到桌上。
龙明智神色骤变，立刻瞪着他的小眼睛正坐骂道，“怎么？这就翻脸啦？不要以为宸星娱乐的案子已经稳了，开庭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呢？你们就不担心会受影响？”
夏茗听得无聊，翻个白眼重新带上墨镜说，“我是想说最多六四分成，这是底线，给你四成不能再多。”
“这不可能。”龙明智果断回绝。但夏茗不予搭理，继续自顾自说。
“另外再去拟一份保密协议，把你搜集到的证据全交给我。再去把你证据的来源，获得途径，所有知情的人找到，让他们把嘴巴闭紧了，完事拟一份清单给我。等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谈合约和签字的事。”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龙明智又无语又诧异。
夏茗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不是商人吗？除了在我这里，你好像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吧？四成够意思了。你都说了，以后我们就是共同进退的伙伴，交代你的事赶快去办妥了，我们才能安心进军名利场里圈钱啊？”
“我……”
“你什么？我劝你还是先认清现实吧龙明智，没什么本事小聪明倒是不少，我这棵摇钱树你这辈子要是错过，以后就不一定再能遇上了？可不能把我当敌人对待了，姑奶奶我指不定是你这孙子的贵人呢……”
“你……”
“我？我什么？还闹脾气啊？封建迷信那一套就免了，心里面多带点诚意就行，不用你下跪磕头了。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用我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了吧？你要是真想王八翻身还是得听我一句劝，做人不能太坏，更不能太蠢。如果说因果报应和外星人至少有一样是真的，那相信我，肯定是前者。你还是改改你这一身的毛病吧。趁早上岸，说不定就得救了。”
龙明智彻底被夏茗绕晕了，感性判断觉得夏茗纯属胡扯，但理性分析又觉得挺有道理，一时半会陷入了混乱。
这时夏茗想起来一件事，伸手找龙明智要手机，“手机给我。”
“你干嘛？”龙明智恼羞成怒，反应夸张。
夏茗只好无奈地说，“我手机不见了，借你的打个电话。”
龙明智气鼓鼓地把手机放在桌上，夏茗不跟他计较，拿起来走远，先是打给自己的号码，但对面无人接听。
她拿着手机思索片刻，觉得既然能打通那就应该有办法追踪，于是走回去让龙明智把屏保解锁了，在通讯录里找了找，打给了李初彤，几声铃响之后听见李初彤在电话那边接通。
“喂？龙总？昨天都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您没事吧？……”
夏茗不自觉轻笑两声，“行了，还不好意思？恶不恶心啊？别装了！是我……夏茗。”
“夏茗？”电话那边的李初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解地问，“你怎么用龙明智的号码打过来的？你跟他在一起吗？”
“对，他在我旁边。”夏茗说，“我手机丢了，找你就是想问问找手机的事情。刚才我给我的号码打过去还是能打通的，但是没人接。你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才能找到吗？是不是可以用什么定位之类的……”
李初彤反应了一阵，突然不好意思地打断夏茗，“哎呀！怪我！你手机不是丢了，是被我不小心拿走了，现在在我这。”
“在你那？”
“对，在我这，不好意思啊。你是不知道你手机已经响了一个早上了，所以被我给静音了。正好这也快中午了，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好了？”
夏茗疑惑地问，“你是捡到的吗？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刚讲到这，便听李初彤叹了声气，“唉，别提了。你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差点给我吓死！”
“怎么了？”
“还不就是梁秋的事！昨天她用医院的座机给你手机打了个电话，之后她就跑出医院了，还是听护士说我才反应过来的……”
“什么？那找到人了吗？”夏茗着急地追问，李初彤安慰着回答，“你放心，当然找到了，我们二十多个人分成五队沿着医院往周围搜，一直到凌晨三点终于被金阿姨她们那边找到，现在已经被金阿姨带回家里去了。”
夏茗的情绪随着李初彤的话起起伏伏的，听完也长叹了一口气，“那就好……没事就好……”
李初彤沉默片刻，忽然又改口问，“诶？那你没有手机，不会还没看到网上的消息吧？”
“什么消息？”
“当然是关于你的新闻啊？你已经彻底红了你知道吗？现在随便翻开一个网站就是关于你的报道诶！说不定路上都有人在找你拍照或者偷拍你了吧？”
夏茗往周围看，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尴尬回答，“还好吧……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李初彤笑道，“我这不是学你们夸大一下事实，才能引起你的兴趣吗？哈哈哈！总之就先恭喜你啦？待会在哪碰头，我把手机给你送来？”
夏茗也犹豫回答，“我待会可能还有工作，你要不叫个跑腿的？”
李初彤会意，“行，今天肯定有你忙的，那我让你表哥送过去吧，他正好在我们局里。”
夏茗疑惑，“他又跑你那去做什么？”
李初彤回答，“这个……还不好说，等我有确切的消息了再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