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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飞沉默良久，眉宇黯然，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激动地反驳，“想都别想！这不可能！”
秦瀚海没有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有些无措，曹飞站在窗边，始终保持罗西和秦瀚海看不到的角度，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哽咽，抬手抹泪。
罗西惶恐地问，“没事吧……曹哥……”说着想要拿些纸巾过去给他，但是被他举起一只手来挡住。
“别过来！我很好！让我冷静一下……”
可话音未落就听见他面对窗外，“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秦瀚海啊秦瀚海！……你特妈的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事关整个公司！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你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顾‘退出娱乐圈’，那整个行业都会跟着重新洗牌。说现实一点，现在和我们和那些合作的公司不仅仅讲的是利益，还有诚信！……你要是就这样把我们的合约撕了，那今后我们公司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秦瀚海蒙了，“我……”
曹飞破口大骂，“你特娘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
罗西见状劝说，“好了曹哥，你先冷静一点……”
曹飞却更加激动，“别喊我冷静！我冷静不了！……我就是难过啊……我生气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复杂，我也想跟你秦瀚海一样一根筋地活着？但是我做不到！……就算我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根本与你无关，我也要把责任全部推给你，你明知道我是不会答应你这种要求的，为什么要逼我？”
曹飞转头看着秦瀚海，双眼婆娑，满面通红，可忽然想到什么，又沉下心来笑笑。
“这样吧，我最多答应你三个月的假期，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也算给你一个台阶，明天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秦瀚海要真是个男人，就痛痛快快拒绝我，别搞得像我强迫你一样，你以为我想跟你继续这样耗下去吗？别再让我当坏人了……”
秦瀚海只看着他没有说话，仍然态度坚决。
曹飞也终于明白，释然一笑。
“好。那这次就让你来当这个坏人吧，这样我心里也舒服点。从此之后，我们也再也不要往来了。”
……
傍晚，天色转暗，距离慈善晚会开始只剩两个小时。
行驶的保姆车上，秦瀚海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街道：欢喜的人群，出双入对的情侣，让孩子骑在爸爸脖子上的温馨家庭，下班买菜回家的匆忙路人，或者纵情高歌的流浪歌手……一阵阵霓虹与街灯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掠过，眼底里露出些许羡艳。
保姆车里还是坐着同样的六个人，曹飞，小K，罗西，还有两个保镖。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等汽车在某个路口放缓速度，开进了某栋建筑的露天停车场里最终停下，小K才终于忍不住了问。
“海哥……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是件大事。真要是走出了这一步，以后再想回头那就难了。”
曹飞和罗西暗自关注着秦瀚海的动静，等待着他的答案。秦瀚海倒是乐观，都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当然，我想好了。这恐怕是我最近几年来做得最正确的决定，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十年前，我和曹哥一起离开宸星娱乐的时候。”
曹飞无奈一笑，背对秦瀚海说，“你还有脸提这茬？我放着那么好的工作不要，信了你的邪跑出来和你开什么公司，现在你一句‘要去生活’就把我打发了，撂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
秦瀚海也附和说笑，“不用谢，我这是救了你。你自己看宸星现在都什么样了？他们那些勾当被人查出来是早晚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公司好，至少干净。”
“哼！”曹飞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这时罗西收到了一封邮件提醒，于是打开平板电脑，把邮件拿过去给曹飞看。
“这是今天晚上慈善晚会的邀请名单，绿色的是确定了的，黄色是发出邀请但还没回话的，红色是拒绝了的，白慧姐让我们先看看，如果需要变动红毯的顺序他们可以马上调整。”
秦瀚海并不关心这些事，又拨开窗帘看着外面发呆。
小K坐不住，凑到曹飞旁边去看，注意到一个名字，有些意外，“…夏…茗？诶？这不是那个社会新闻的记者吗？她也在今晚的邀请名单里啊？她是来干嘛的？来当嘉宾？”
罗西看了一眼回答，“你看颜色，这人还没确定会不会来呢？人毕竟现在自带三亿的热度，紧俏得很，怎么可能看上他们那个小小的慈善晚会？”
曹飞问，“那主办方接受我们的要求了吗？你们今天谈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罗西说，“他们还算敞亮，说他们老板巴不得有人能在晚会上搞出点大事来，给他们拉点流量。现在都知道他们公司这个慈善晚会自从去年被曝出贪污的丑闻过后已经走了整整一年的下坡路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名单上面已经确定出席的人哪一个不是身上带点臊想来刷脸洗白的？谁知道主办方根本没准备善待这些人，请了一堆刁钻的记者，准备的全是没底线的问题。
之前他们跟我说，想要在晚会上宣布退出娱乐圈这种大事要想清楚了，那些记者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肯定会想尽了办法刁难，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恐怕到时候场面不会好看，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小K听了一脸郁闷，“我早就说还是开个记者会保险一些嘛，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被人当猴耍啊？”
曹飞回答，“某人从今天开始就失业了，还开记者会糟蹋钱？他自己都无所谓我们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秦瀚海看着外面的街道，不以为然地说，“随他们便吧，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早就习惯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
“希望是最后一次吧。”
……
另一边，电视台里，夏茗已经忙碌了一整天，辗转在城市里的各大媒体频道之间，上了一个又一个的节目，什么新闻报道，特邀访谈。龙明智怎么也想不到，他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夏茗当成助理，折腾了一整天。
这时夏茗刚好结束了最后一个采访，在录影棚里跟导演和主持人道别之后，回到了地下车库的某辆车上。
龙明智坐在驾驶座里，放平了座椅靠背睡得正香。夏茗见了毫不留情地将他叫醒。
“别睡了！快！快！走了！现在是高峰期，这边过去要一个多小时。快！开车！”
龙明智睡得睡眼惺忪，一看见夏茗瞬间来了怨气，不耐烦地撒泼。
“夏茗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真不把我当外人使唤啊？一整天了又给你当助理又当司机的！我凭什么啊？是我抓到了你的把柄你搞清楚！现在怎么成了你拿捏我了？”
夏茗“噗哧”一乐，拍了拍他的座椅后背催促道，“你先开车，路上跟你慢慢说。”
龙明智一脸无奈，听话地照做。等车子启动上路，夏茗在后排舒舒服服地坐好了，她才懒散地解释道。
“我再给你打个比方好了。如果你手里有且只有一只母鸡，你是选择把鸡杀了吃肉，还是好好养着？让它下蛋，获得更长期的收益？”
龙明智思索片刻回答，“当然是让它下蛋啊。”
夏茗点头，“这不就是了？我现在就是那个能给你带来收益的母鸡，那你自己说你把我捧着好好伺候着这是不是应该的？不然我怎么可能生蛋给你？都已经给你解释无数遍了，什么投资，机器，种地，这次换成母鸡了你总听得懂吧？怎么还想不通呢？”
龙明智满脸怨念，仍然不接受这个答案，“谁知道你真正打的算盘是什么？你还能做出什么对我有益的事情了？”
夏茗轻蔑地回答，“你的被害妄想症还真严重，以后少做点坏事行不行？至少也活得磊落些。真不知道你到底还干了些什么事让你这么心虚啊？是不是每天都在担心遭天谴遭报应啊？实在不行就去自首，找个牢坐吧？”
龙明智恼羞成怒地呵斥，“别跟我瞎扯！地址呢？去什么地方？地址你不发给我走什么？”
夏茗说，“你给我的单子上面不是有吗？去长西街沙口路，全字饭店，晚上的慈善晚会就在那边举办。别烦我了好不好，我真的累了一天了，让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说着就把身体偏向一侧，把眼睛闭上了。
龙明智瞪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夏茗，不服气地嘀咕，“我才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非要去什么电视台的节目，公益活动？晚会？还正规节目呢这么抠，给个食补餐补就打发了。放着那些赚钱的直播，商业活动不去，你是脑子坏了吧有钱不赚。我告诉你啊，等你跟我们签字了以后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夏茗无奈地说，“你懂什么。现在人家请我去就是图个新鲜，当然要继续趁热打铁，打开知名度才能有更多的活动找来啊，麻烦你把眼界放开一点。”
龙明智恶狠狠地说，“反正这也是你今天最后一个工作，结束过后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晚上我是不会等你的！”
夏茗闭着眼睛，敷衍地点头，“嗯……我又没叫您老人家等我……你把我送到了就先走吧，回去把我吩咐的事情办好就行，尽快给个结果。”
龙明智没好气地说，“我自己知道！”
刚好这时遇上红灯，龙明智一个不留神压线四米滑到了路中间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踩下刹车，进退两难地停在十字路口的中心，惹得来往的车辆全都对他鸣笛致敬。
龙明智满腔的愤怒早就憋到了极点，终于气不过，也一个劲地锤方向盘，冲他们摁喇叭，在十字路口孤军奋战，舌战群雄，鸣笛声中尽显孤寂。
他心里有多苦，有多委屈，一瞬间只怕这世上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