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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大观园。
因奉王夫人之命,宝钗带着一群婆子媳妇浩浩荡荡进入大观园而来。
林黛玉懒懒地坐在榻上,玉手捧着一卷书出神,绝色的脸上隐约透露出一丝落寞。
“奶奶来了!奶奶来了!”
院子里,鹦哥扑扇着翅膀,叫个不停。
这只死鹦鹉,也学着人的势利了么?林黛玉心里恼怒。
平日里她对着鹦鹉吟诗说话,是因为心事不能对人诉,没想到这畜生竟也长着一双势利眼,真真让人寒心。
林黛玉抬头看去,只见宝钗领着一众婆子媳妇进入潇湘馆。
宝钗身着凤冠霞帔,鹦鹉平日里见惯了各位少奶奶这身装束,这畜生只识装束不识人,便老远就叫起来。
“二奶奶怕是来的不巧呢。”
林黛玉看了宝钗和众媳妇婆子一眼,冷笑道。
宝钗一时不解,便问:“此话怎么说?”
“二奶奶手段无奇不有,让人目瞪口呆,怎么连这话的意思都不明白了?”
林黛玉冷笑道。
“宝玉的人现在不在我这儿,二奶奶看来又要瞎跑一趟,你说跑得巧么?”
宝钗听罢,羞恼不住,脸色很难看,冷冷道:
“我原不想来,然太太有命,不得不从,顺便也看望妹妹一遭。”
“妹妹也知道,太太命我今后帮衬二爷,如今还把院子交付与我。既然太太是太太吩咐,我少不得要清扫清扫那些污秽之物,免得生出些丑事来,就不好了。”
一众婆子媳妇是来抄检大观园的,她们如何听不出宝钗话语的意思,便翻箱倒柜在潇湘馆翻检起来。
婆子们第一次给宝钗当差,很是卖力,收获也不小,不但找到贾宝玉小时候送给林黛玉一些小顽意,还翻出一根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竟然还有扇子。
感情从小到大,贾宝玉都把林黛玉这里当成家了?
宝钗看着贾宝玉小时候送给林黛玉的小物件,心里便有些不爽,再看看扇套等日常用品,更是一怒非同小可。
林黛玉也很恼怒,冷下脸来道:
“来来来,本小姐身上也搜搜,还有很多赃物,全藏在我身上呢。”
这个倒没有哪个婆子敢造次,要挨大耳刮子的。
这些东西以后可不能留在这里了,都说睹物思人,看到这些物件,总会不自主回想起某些时光。
宝钗便命人把这些小物件全包起来。
“谁敢!”
林黛玉气得直喘气,美目圆瞪,指着就要动手的婆子怒道。
“这些可都是贾宝玉小时候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俩小时候就私定终身的铁证,还有哪些扇子等等,都是贾宝玉为讨我欢心送我的,要拿走,便喊贾宝玉亲自来取。”
“你们把此话回复老太太和太太去,有什么罪责,我自会去领取。”
宝钗也知道,怡红院和潇湘馆的东西素来就扯不清楚,便不得不把此事丢开,道:
“妹妹别生气。”
“莫说这些小孩子玩具,就是潇湘馆,姐姐也会给妹妹留着。”
“今后妹妹嫁了人,得空时还可以回来逛逛。”
“哼哼!”
林黛玉冷哼一声。
“若换作以前,我还是要脸子的,可自从见了某些人的行止后,觉得脸子这种东西装一装也就罢了。”
“实话告诉你们吧,有些事情,现在还说不准呢,莫急不可耐,日后变成笑话。”
史湘云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悄悄对林黛玉翘起大拇指。
宝钗瞅了吃里扒外的史湘云一眼,领着一众婆子朝怡红院而去。
晴雯正在院子里和丫鬟们玩耍,忽然见宝钗带着一大群婆子媳妇儿气势汹汹而来,心里便咯噔一声响,葱手不由自主摸了摸玉颈上的银项圈。
“都站住不许动,我们是来搜查的。”
一个婆子吆喝道。
婆子们精着呢,知道以宝钗现在的身份,不便于多说话,便替她行权,吆五喝六一番,又打开各个丫鬟的箱子细细翻找,可是翻了半天,连个屁的赃物也没翻出来。
一众婆子又要搜身。
袭人麝月秋纹等丫鬟很识趣,连忙齐齐站到宝钗身后。
众婆子只是在她们身上象征性抹两下,倒像是帮她们捋衣服。
轮到晴雯就不一样了,众婆子恨不得将她一身衣服全扒光。
她们还真的扒,刚扒开衣领露出雪脯,贾宝玉送给她的银项圈便亮晶晶晃人眼,再往下,贾宝玉常穿的那件袄儿也露将出来。
“这项圈,可是二爷怕我短命,赐给我保命用的。”
晴雯连忙道。
“这袄儿……原是我没衣裳穿,随便捋来一件,没成想拿错了。”
“放肆,太太正为此事怒火万丈呢,打量你们干的偷鸡摸狗的事太太不知道?”
没等宝钗发话,一个婆子便喝道。
欺压这些小丫鬟,婆子们最拿手。
众婆子七手八脚,把晴雯身上的项圈和袄儿剥下来。这些婆子平日里很看不惯晴雯的轻狂样,想到她就要倒大霉,心里默念佛陀真是开眼。
袄儿都还没捂热乎呢!
晴雯又羞又急,蹲在地上,用手帕捂着嘴哭起来。
晴雯本就长得标志无比,水蛇腰又惹人眼,隐隐有林黛玉的几分风姿,这一哭,更觉楚楚动人,真是宝钗见了都犹怜。
难怪王夫人看不惯晴雯的浪荡样,谁他妈看得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