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段幽雪

小邪凌玲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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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天宫顶,云雾缭绕。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这云雾中不断交错,在拼杀着。红影攻势迅猛,压的白影不断后退,白影一直处防守状,不曾主动进攻一次。但红色身影每一次的绝杀,都能被其轻易化解,渐渐的红影攻势开始减弱,体能上显然不支。久久不能拿下,红影似乎是有一些心急了,想要拼尽全力一搏,白影看准时机,守住了红影的致命一击,反手直接挑飞了红影手中的刀,点中其眉心。

    “月潋姐,我输了。”红影退下,去捡拾掉落的木刀。

    “幽雪,你的进攻虽然强势,但在水平相仿的情况下,对手只要尽量避免与你交锋,短时间攻不破敌人,那便只会被人消耗,直至你的破绽出现。”凌月潋收回木刀,提出了一些建议。

    “嗯,我会改进的。”

    月潋呼出一口气,舒展了下胫骨,将对自己的封印解开。幽雪毕竟还未满九岁,不曾开启修为,她们比拼的仅是刀术,点到即止,自然得封住修为。

    “唉,你平常也就玩点这个么?”月潋轻叹,不禁想到两年前,在那个偏远的小镇上的几天生活,那几天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七日的笑容抵得上她这十一年在凌天宫的总合。

    可惜,自那日与无尘他们分别后,回到凌天宫便开始了各种地狱式的训练,被封了修为的她需要更多的沉淀来稳固和提升自己,每日还以各种稀世灵药调制浸泡身躯或是服用,几乎将宫内仅有的底蕴珍品全用上了。

    凌天楚还特地开启了藏经阁内的暗阁,里面还保存有一些不传于世的经文,和开派鼻祖凌天子的手札,很多连他自己也无法看透,皆交于了月潋,还亲自教她剑法训练其体术。

    一年后封印解开,凌月潋的修为更是暴涨的一发不可收拾,压抑的越久爆发的更强了。凌天楚又只能以秘宝辅以秘法为其掩盖气机与修为作一障眼法不让外人知晓实情,心怀鬼胎的人太多了,月潋的情况又实属妖孽,有关她的实情甚至连本族的亲信都没有告知,一切皆有他一人顶着,只有凌天楚跟月潋她自己清楚。

    而后凌天楚将凌天宫内所有的本族甚至收来的外族功法、术法、神通等全都毫无保留的传给了月潋,他本抱着能学成多少是多少的态度,可未曾想对于这些的学习如她修为的增长一样变态,很多人钻其百年都毫无所成的高阶法术初次接触便学成通透。他深知一些术法的难度有多大,就连他都琢磨不透。尤其是那开派鼻祖传下的一部残缺功法,只有历代宫主可以接触到,可他至今无法入门,别说是他了,回顾凌天宫九万多年的历史,怕是不出三人领悟了的。

    在凌月潋修为境界有所成后,凌天楚又教了她掩盖自己修为的障眼之术,她自己又是施之,可谓里应外合,不是绝顶高手亲自探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端倪。更甚至凌月潋自己还开发出了全新的秘术,可随意压制跟调节自己的修为境界。

    “嗯,我平常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与人切磋刀术。”幽雪回应,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已经习以为常。

    “对了,趁着现在我爹和段叔叔在商量要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月潋拉起幽雪便走。

    凌天宫的某处密地,浓郁的灵气在空中飘动着,都快凝形了。

    “来,脱鞋子,咱们泡会儿脚。”

    “呃,这……”

    眼前是一个三尺宽三尺深的方池。池中全是淡蓝色的液体。

    “少宫主,这万万不可啊!”旁边的老奴听到她们要用这个来泡脚,赶忙上前阻止。

    “怎么不可?”月潋做了个鬼脸,这两年来这种顶级品阶的灵液就差当水喝了,根本不当个宝。

    “这可是空灵液,在这苍穹之上才偶尔能凝聚出的宝液,宫主也仅在制练灵丹圣酒时,用到少许的一点罢了,很是珍贵。”

    “我可不管,你要是敢告诉我爹,嘿嘿……”月潋对着老奴阴险一笑,吓得老奴脸都绿了不敢回话。

    月潋脱下鞋子,撩起裙子,将一对玉足伸空灵液中,一阵清爽感席卷上身,忍不住叫了一声。“哇!”

    幽雪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撩起了裙子。但露出的不是一对完美的玉腿,而是被白色绷带缠着严严实实的纤细的双腿。

    “这……”月潋也是讶异。

    幽雪缓缓解开绷带,露出双腿,腿上一道道鲜红的痕迹,看的人心寒。

    “怎么回事?”月潋急切问道,幽雪可是幽冥殿的掌上明珠,与她身份相仿的一个小公主,可这哪是个少主的样子啊,就如同个终日受着酷刑的奴隶一般。

    “这都只是在训练中受的一些皮外伤罢了,没什么的。”幽雪笑了笑,示意无碍,对于这些严重的伤势,还不满九岁的她竟然已经习惯了,看淡了,不以为然。

    月潋一把抓住幽雪纤细的手臂,拉开她的衣袖,才发现,她的手臂上同样是缠满了雪白的绷带。

    “幽雪,你将衣物脱去,在这池中泡上一会儿吧,能减少你的伤痛,并愈合你的伤口。”

    “这……”幽雪一下子羞红了脸,迟迟不肯动身。

    “你们退下。”月潋对着老奴们吩咐道,她也看出来面前这个小女孩似乎是有些害羞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段幽雪忸怩了会儿,还是听从了,脱下了这衣裙,露出了被绷带缠满的胴体。绷带解开,露出粉嫩的肌肤,但这般美体上,却是数不尽的伤痕。

    虽然四周再无他人,但出于羞涩,幽雪还是很快将自己掩藏进了池中。一头暗红色的丝发铺满了池面。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蔓延到了全身。那些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

    “其实,我很久以前,便对你有着疑惑了,你一身红遍,为何要叫雪?”

    “据我爹说,我出生那天,下起了百年难见的一场大雪。我爹便为我起名为雪,我又是家族嫡系幽字一代的,固然就叫幽雪了。虽然我天生便是这种暗红色丝发,血色双瞳,但我爹起初也很希望我像雪一样洁白无瑕,能开开心心的,故此虽然觉得和外貌有些冲突,但并未给我改名。”

    “至于我的衣服,说出来月潋姐你可不要害怕。那个……我杀过人……”犹豫了一会儿,幽雪还是说出了口。

    月潋一时间愣住了,虽早就然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一但踏上修途,杀生是必然的,但眼前的幽雪还那么小,就是她自己,十一岁了却还从未有过真正的殊死拼杀,从未有过真正的实战,有的最多也只是切磋,点到为止的那种。

    “我杀过很多很多的人,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一次次的白衣染血,我有点接受不了,索性我就只穿红色衣服了。”

    “然后呢,你身上的伤都是因为这个么……”月潋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愣了好久,憋出了这么个问题。

    “是的,在我刚出生不久,万毒殿、霸刀宗、巫傀门这三大势力联手处处逼人,我们幽冥殿于这苍海角的地位变的极度不稳固,随时可能除名世间。就此,族内将复兴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我身上,自我懂事已来手中便是已经握着一把刀,一直在经受着各种磨练,三岁便拖着刀与人相战,不断沾染鲜血。五岁开始便无数次的自尸山血海中杀出,你可以理解为养蛊,培养出最强之人。这种方式过于狠毒丧失人道,早在好几万年前就被废除了,可这一世无法再等,也只有如此的训练,我方才能学成跟掌握族内最强的功法“冥刃始法”。这是教派内那些最高层一致的决意,这些高层甚至主动将自己年幼的亲子也送了进来。这些本族的甚至外族的,各种天才都被寻来与我一道厮杀。”

    幽雪泡入这空灵液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直接吐露出了那些压在她心底的故事,那只属于她的秘密。

    “你知道嘛?我第一个杀死的人就我的一个姐姐,前一日她还给过我糖吃,为我缝补玩偶。仅仅一日之隔,我便得与她刀剑相向。那时我害怕啊,我还那么小,面对那么多的人,那个封闭的密室里满是鲜血,残肢断臂落的满地,我不敢动手,我只想着逃走,姐姐她开始还护着我,挡着那些疯了一样扑杀过来的人,但她清楚自己的天赋、能力远不如我没法担起重任,又看出了我的胆怯,她想给我勇气、给我愤怒、给我不惧鲜血的冷酷之心,她想将那唯一生的希望留给我。在她拼杀力竭之际,竟反身主动撞向了我的刀口,死在了我的刀下。她摸着我的脸对我说‘幽雪,活下去。’我哭了、我疯了,我握紧了刀冲进了人堆。”

    说着幽雪的眼泪竟然流了下来,她好几年不曾哭过了,她本以为她自己的心已经是冰冷的了,摒弃掉了一切感情,不曾想今日回想过往竟会伤感会流泪,她用手擦了擦泪水,竟是罕见的笑了。

    “这个密室每次都只能走出去一人,姐姐她觉得她没有那能力,但她相信我可以,只是有点胆怯做不到无情,并且少了份活下去的信念,她一次性全教给了我,以她的性命。那可是跟我关系最亲近的堂姐啊!”

    “那种养蛊式的厮杀,我真的记不清有多少次了,麻木了,但每一次我都自那尸堆中爬了出来,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一路走来,我手上沾染过弟弟妹妹哥哥姐姐还有更多不知名不认识的人的鲜血。一年下来,同辈年少的天才便满足不了了,便将我与成年人安排在一起,那些是被押送过来的死囚,皆是同我一般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亡命徒,有些是凡人武夫有些是被废了修为的修者,总而言之都是些凶神恶煞之辈。他们被告知只要杀了我,就可赦免一切罪过并享有荣华富贵,我被认定为蛊王,不再是混乱的厮杀,而是共对我一人。他们为了活下去,为了这份承诺的财富,手段尽出。成人的世界更加阴险,有时候都不只是正面实力上的问题,他们会合作会使出各种阴险狡诈的下三滥手段。那年我才六岁,我还不足那些成年人的腰高,但我已是不惧,只因我比他们更残忍、更无情、更阴险、更嗜杀、更强大。”

    “杀到最后,人手不够了,他们放出了猛兽,那种饿上了数日只想进食的凶兽,我曾多次被那三四丈长的猛虎扑倒在地,被四五只巨型棕熊围攻险些撕裂,与豺狼群厮杀被咬的全身血肉模糊,那时的我甚至都还没一些凶兽的前掌大,但是我以技以巧,一次次的还是活了下来。到后来,我更是以力便可压制那些猛兽。但他们又放进来了不少有着低级修为的异兽,可我要活,它们就得死。”

    说到这里,幽雪眼中所露出来的全是杀气,那眼神是坚毅的、是冰冷的、是无情的,没有丝毫的动摇,漠视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