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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挺好的!”
在画面清晰之前,就听到一道熟悉的令许冰心潸然泪下的声音。
是妈妈!
陶丽萍的声音是属于那种天生高八度的声音,比较尖锐锋利,底气十足会让人觉得不好惹不好相处。但是现在尖锐锋利不见了,略带沙哑。
以前神气的眉眼如今也有些黯然偿。
许冰心看着母亲以前最在意的眼袋现在居然那么深,惊讶之余也心疼,但是母亲的脸上挂着笑容,不再明媚的笑容,看起来沧桑但是也温和许多:“谢谢你来看我!你最近怎么样了呢?”
然后镜头以外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咱们都是多年的朋友了,说谢谢太客气了!撄”
陶丽萍笑了笑问:“我很久没出去了,今天是几月几号?”她的笑容比过去十八年里许冰心看到的任何一次都显得没有光彩。
镜头外的那个人说:“今天是大年二十五,二十五扫房子!我刚刚扫了房子,发现了很多年前咱们在一起的合影,背面还写了咱们以前的约定呢!”
于是一只手伸了出来,镜头上看到一只白皙光滑保养的很好的手,还有冰丝袖子,挡住了镜头。
许冰心想着一定是非正常拍摄,是针孔摄像机吗?
然后那条胳膊拿开,手也拿开,镜头下又露出了陶丽萍的那张脸。
沧桑的脸上笑容收敛,露出震惊甚至是难以置信的那种表情。
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陶丽萍抬起头说:“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张照片你还留着呢!”
镜头不是太清晰,许冰心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只能看到黑白的影响,她想应该是妈妈跟谁的合影吧!
陶丽萍说:“三十年前咱们都那么年轻,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我也是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所以突然有些感想。那时候真年轻啊!年少轻狂也犯过很多错误的。”
陶丽萍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眼角都折出了重重的皱纹。她顿了顿说:“那时候小,其实对你更多的是嫉妒,你不知道吧?”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那么优秀,你们没有一个不嫉妒我的吧?”镜头外的女人非常的自信,说了这许久的话,许冰心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是许久不见的,言行举止都贵不可言的樊夫人,陆瑶!樊诗雨的妈妈!
因为樊诗雨对大哥的好感和跟她的关系破裂,许冰心刚刚第一声听到她的声音并没有想到会是她去看妈妈!
陆瑶笑了很久说:“转眼三十年啊!我们都成了母亲,都老了!”她笑着说:“你也有感觉吧?人一老就会出现各种病啊痛啊的!我最近啊越发觉得身上都不太爽利,你呢?”
陶丽萍顿了顿说:“我很好,身体硬朗,吃饭也多,能吃得下,也睡得香,一夜好梦连梦都不带做的……”
陆瑶笑了起来:“能吃能睡的,都成了八戒了!”说完又问:“本来我是打你电话的,但是你电话居然打不通是怎么回事啊?手机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陶丽萍面色不变说:“我最近在看一个电视剧,就不太爱看手机了,以后打电话的话打家里的座机吧!”
陆瑶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说:“看看我儿子给我买的新手机!没有存你家的座机,你给我输进去,等以后我想你了就打电话给你!”
陶丽萍接过手机,还没有输入,身后就过来一个女的,穿着居家的冬裙,因为镜头的原因看不到脸,笑着说:“樊夫人,您的咖啡!”又转向陶丽萍说:“太太,您的眼神不太好,我来帮您吧!”说着居然拿过手机,快速的输入。
镜头上看陶丽萍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许冰心的心凉了一截儿。妈妈……妈妈真的是在别人的监控下生活的啊!
那个女的输入电话之后把手机还给樊夫人陆瑶,陆瑶笑着说:“你这是哪儿请来的小保姆啊真贴心!”
“是我侄女。”陶丽萍说话很平和。
陆瑶‘哦’了一声说:“就是你们许氏现在的董事长是吧?叫什么陶蕊对吧?前阵子我儿子再饭桌上还夸了你侄女儿呢!说什么商界新贵!我说呢哪儿来的小女孩那么厉害,原来是你侄女啊!”
陶丽萍笑:“陶家的男儿多是不中用的,要不就是不正干,要不就是太平庸,或者是安于现状,反而是女儿每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陆瑶唇齿相击,陶丽萍说:“在这么谈话你以后就别来了!不能好好的说话了!”话如果是以前的陶丽萍说出来的,多半是已经生气真的要赶人,而且以后都不要来往了,但是现在却开着玩笑。
许冰心看着镜头里面的母亲,伸手隔着电脑屏幕抚摸母亲的脸。
才短短的几个月,就磨平了母亲的锋利棱角,她过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啊!
妈妈毕竟是陶蕊的姑姑,她怎么能这么对妈妈呢?
居然把她给监控起来?限制人身自由……
许冰心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出来。
妈妈说陶家的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她身为陶家女儿的女儿居然这么的无能为力!居然这么不中用。
肚子有些疼,被孩子踢了一脚,许冰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失神,然后就久久的愣在哪里。
直到小晴过来:“许小姐,许小姐?许小姐?”
许冰心这才突然惊醒一般,扶着胸口问:“怎么了?”刚刚自己也被小晴吓了一跳。
小晴说:“饺子好了!我教你吃饭呢!现在开餐吗?”
许冰心点点头,就算自己不饿,孩子也要吃,这个不用被人劝,自己也知道。而且就算她不想让孩子吃,小晴还是要吃饭的呀!
小晴扶着许冰心走到餐厅,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了进来。
小晴小小年纪,没想到饺子倒是包的不错。
许冰心尝了一个,味道也很鲜美,但是……别人家过年一家团圆,自己……
不过幸亏有小晴!
但是小晴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能回家过年!不能跟家人团聚!
许冰心想着对小晴有些愧疚的问:“小晴,对不起,因为我害的你……你不回家过年……”
小晴瞪大眼睛看着许冰心笑:“许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还要谢谢你呢!我平时住在这里如果过年放我的假我都不知道住哪儿呢!现在好了我照顾你的关系,就可以住在别墅里,而且还有五倍的工资呢!”
“五倍?”许冰心对钱从来都是没有概念的,大概从出生还是就有花不完的钱,就算现在许家不是她们的许家了,但是她还真的没有为钱犯过难。
小晴点点头说:“对啊!先生给我五倍的工资呢!赚翻了!谢谢你!”说着加了一个饺子到许冰心碗里:“无以为报,只能用饺子谢谢了!”
许冰心被小晴的表情给逗乐了问:“为什么过年不回家?父母呢?”
小晴说:“家里兄弟姐妹可多了,回家过年大家都挤在一张炕上,说不定被子都不够用!”
“人多也热闹嘛!”许冰心说完,小晴立即以一种整个人要崩溃的表情回应她:“有钱就叫人多热闹,没钱简直是灾难!我们是山区的,一家十几口人都在一个房子里住,我从小跟我姐姐妹妹挤在一张床上,从来都没有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被子……”
这话说的可怜到许冰心目瞪口呆,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小晴是笑着说的:“幸亏我后来听了我老乡的话出来打工了!然后看到大城市的风光,真是好呢!我跟着先生家做事也两三年了,先生一家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呢!我有自己的房间,一米五的大床你知道让我一个人睡!被子褥子都是香的!还有还有我想吃什么好吃的都可以做,菜钱都不用我自己出,鱼啊肉啊什么的都有呢!”
许冰心笑着看着小晴,突然想到一个成语,知足常乐!
她难以想象如果自己遇到小晴这么的境况的话会不会活不下去!
这一刻她由衷的佩服小晴。
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但是今天看到小晴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幸福!
也许经历过世界上最大的苦难之后,才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也许经历过世界上最大的劫难和绝望之后,才会发现一切觉得过不去的坎儿都不是真的过不去!
许冰心突然想要对小晴说些什么,但是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小晴说:“这个时候谁回来呢?我去看看!”说着站起身,走出去。门外是柯家的保安,保安说:“小晴,有人找你!”
然后许冰心听到小晴惊喜的叫:“堂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男的说:“你说过年还要上班,我跟你嫂子在这里也没有认识别的人,只能找你过!给你送点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