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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道:“女要俏,一身孝。”
白衣最能衬托女子之美,田换月寒面俏立,曲裾深衣,上饰暗纹,钩边续衽,下垂宫绦,头扎垂鬟分肖髻,额垂白玉眉心坠,她从小习武,身材虽然纤细但却秀拔,门中站定,自有一股天之骄女的照人气质。
赵欢先前几次见她,其都是易钗而弁,作公子打扮,这幅穿着女装的样子倒还是第一次见,不由觉得眼前一亮,较先前别是一番风采。
太子田建更是如见天人,口中喃喃:“换月……”
马车上的孔瑶则是挑开门帘,看着赵欢样子暗气:“再看,再看眼珠子就飞出来了!”
吕不韦赞道:“公子换月,名不虚传!”
孔瑶大起争胜之心,媚酥酥飘去一眼。
只一个眼神,却直把这阅人无数的大商贾给看得心生摇曳、神智大惶,忙去整肃形容,吕不韦急凛心神:“这位孔教习也太过风骚,我平生所见之女中其算不得最美,但若是论‘媚’却实在是无人可出其右。”
孔瑶哼地一声皱一皱鼻:“什么公子换月,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赵欢一愣之后随即恢复正常,田建却像将田换月种在了眼里一般再也拔不出来:“换月,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赵欢一看这个情形,儿女情长、相爱相杀,你侬我又侬,下面的情节大有向台湾偶像剧发展的趋势,不由得便是后退一步,为这对小儿女腾出一方舞台。
田换月见田建收敛了气焰,便再也不向他多看一眼,收剑入鞘,反而径直走到赵欢面前三步之处,躬身一礼:“老师!请随换月入府。”
赵欢袖着双手,对这个变化毫无预判,下意识转头看向马车,但见吕不韦目瞪口呆,孔瑶两道怨毒的目光直射而来,赵欢忙道:“换月公子,这如何使得?当初只是戏言,戏言焉能作数!”
他说着便起手要将田换月虚扶而起,谁知田换月却丝毫不见配合,赵欢的双手便结结实实托在了人家的玉臂之上,连忙又触电一般将手松开。
孔瑶越看越怒:“小色胚果然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看看看,看他那个怂包样子!”
赵欢只觉两道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直把自己的后脊梁骨看得发凉,却是心中一动:“等等,我为什么要心虚呢?女刺客头子与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这么一想,心神也安定了,腰板也挺直了,赵欢侧身退后一步,一手背后,一手握着牙扇置于身前,从容避开了田换月的行礼。
孔瑶目光渐柔:“这才像点样嘛。”
田换月发现面前之人消失,也直起身,表情不见看信,也不见愠怒,向赵欢道:“老师可以不认徒弟,我这个做徒弟的,却不能不认老师,免得有人背后戳脊梁骨,说我田换月背师弃义,或是食言而肥!”
她说这话时看着赵欢,句句所指却均是太子田建,田建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眼神不可思议地看向这平生最爱之人。
他对田换月已是爱煞,但终究是当朝太子,从小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他能接受心爱的女人打他骂他,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冷嘲热讽;他可以忍受换月阿姊不喜欢他,甚至是嫌恶他,却终究无法忍受这种无视。
田换月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老师请随我入府,六叔,其他无关的人一律挡在门外。”
赵欢还未来得及开口,田建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急问:“你可有行过三叩跪拜的拜师大礼?既无行礼,焉能称师?既然他不算你的师傅,我为齐国太子,你却独请别国质子入府,却又是为何?”
身后的书僮也学舌道:“对啊,你说,这又是为何?不说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家公子岂能干休?”
赵欢一听这话,心里大为腻歪:
“这田建好没道理,你们吵你们的,总把我牵扯进来作甚?喔,对你有用时,我便是‘田换月之师’,好嘛现在人家肯认师了,我倒又成了‘别国质子’?装神也是你,弄鬼也是你,我赵欢却也不是你的傀儡,岂能任你摆布?”
田换月本已踏上台阶,闻言一愣,拧转上身,眉目含怒道:“我田换月向来言出必行,既说要拜子欢公子为师,定然不会反悔,拜师之礼未及行全,今日愿以换月剑作为入门之礼。”
田换月不愧女中丈夫,言毕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发狠便将换月剑一解而下。
田老六啊的一声方要阻拦,田换月却先他一步将裙摆一展,单膝盈盈跪落,双手齐举将换月剑奉于头顶。
众人见此均是大讶,谁人不知换月公子有一柄换月剑,乃是她的贴身象征之物,此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这天之骄女,竟肯将这绝世宝剑举以赠人,这番胸襟当真非是一般女子可比。
孔瑶的眉毛一抬:“这么有种?这小姑娘连我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了。”
田建心中大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纵肯拜师,子欢公子不肯收徒,却也做不得数!”
书僮也帮腔道:“对对对,做不得数!”
田建话才落地,突然瞪大了眼,只见赵欢只是顿了一顿,便大模大样地将换月剑从田换月手中接了过来,捏在掌中一个漂亮的旋转,苍的一声拔剑而出,抖腕便是一团雪亮的剑花,龙吟凤鸣之声不绝于耳。
赵欢归剑入鞘,只觉靴中丑剑也是一阵不安分的怪叫,便用剑鞘敲敲靴帮道:“丑儿丑儿,主子给你找一个伴儿,打今儿起你就不寂寞了。”
丑剑仿佛听懂人话,“呀”的一声猥琐贱啸,换月剑却是傲小姐般“哼”地一声嫌恶剑鸣。
赵欢心中得趣,哈哈一笑,原来换月剑先前曾被丑剑死死压制,却也是因为田换月的修为不及赵欢,而丑剑又得荆山玉助益,这丑物“狗仗人势”,自然嚣张张狂。
换月剑本是识主之剑,此时丑剑又来欺凌,它不甘落败,便也不得不认赵欢为主,好与丑剑争锋。
“子欢公子你……你……”田建目光呆滞地看着赵欢,忽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赵欢则“喔”的一声道:“换月诚意拜师,赵欢如果再做推辞,岂非忸怩作态?”
赵欢这次学地乖觉,离得老远将田换月虚扶而起,唱戏文般很夸张道:
“好徒儿,快快请起!”
赵欢说着便将换月剑挂在腰间,刷一声展开折扇道:“为师呢,门中规矩少,拜师之礼可以从简,我的‘太白楼’开业之日,换月请为师喝上一顿酒水也就是了。”
田换月本来为情势所迫,已是为田建气极,此时看赵欢竟似是临阵叛变,同自己一起挤兑起了田建,不禁嘴角发笑,重新整肃形容,学赵欢的腔调拖起高声道:“是,徒儿谨记,老师快请入府。”
赵欢啪地将折扇在手心拍合:“对对,咱们这便入府。”
两人一前一后举步登阶,赵欢忽又一声:“等等,我还有同行之人。”
田建但闻此语,失神的眼前顿又一亮:“子欢公子果不负我!”
田换月却是心头咯噔一声,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赵欢将扇子一指:“我那车上还有两个小跟班儿,一路车马劳顿,也让他们去你府上讨些酒水,换月你说,有无不妥?”
车中的孔瑶听得一笑,指指吕不韦,又指指自己道:“小跟班儿?亏这小色胚想的出来。”
吕不韦怎能不知他此举专是为了恶心太子田建,不禁摇头苦笑道:“子欢这臭人的功夫倒也是一流。”
田换月的脸上也多云转晴:“老师说使得自是使得,有甚不妥?”
吕不韦与孔瑶便就此落车,四人说说笑笑,一道进入上将军府的府门之内。
田建噔噔疾走几步尾随而上,面前的田老六却在门口一档:“你不能进!”
田建面色苍白,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赵欢,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