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搅人清梦

黄门三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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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听他说这些瘦马非千金不买,忍不住笑道:“就你这些马,也能卖千金?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还在做梦呢?”

    那姓刘的白了凌云一眼,一脸不屑道:“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了?我与你说这些,你也是不懂。你若是识趣的,便让开些。惹恼了我,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完,并不理会凌云如何。径直走到那李姓之人身旁,伸手去为自己倒一杯凉茶。

    他手还未挨着茶壶,目光便被桌上的三锭银子吸引住了。并非桌上银子有多少,而是银子齐尖镶入桌子之中。也不只是何人,竟然能有如此功力,竟然能在一张桌子上镶入两锭银子。

    他虽然刚醒,但也能瞧出露了这一手的人,武功觉得不会差。瞧了半晌,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木榆槡一眼。见他一脸微笑瞧着自己,那神色似乎并不如何在意自己怎么瞧他。心中暗道,莫非这银子,便是他镶进桌子中去的?

    心下不解,朝那李姓之人投去询问目光,想从他哪里找到答案。

    那李姓之人见他眼色,微微摇了摇头,又朝凌云望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那刘姓之人这才会意过来,问道:“这……这是那小子干的?”

    又见那刘姓之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来,仔细打量起凌云来。

    若说这两锭银子是木榆槡镶入桌子中去的,他倒不如何惊讶。毕竟木榆槡已是年过六旬之人,将武功练到这等地步,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但若是凌云,那他可就有些不信了。

    毕竟凌云才二十岁不到模样,纵使他从娘胎开始学武。到得此时,也不过一二十年的功力。就这点底子,又如何能同时将两锭银子镶入桌子中去了?

    不信之下转过身,仔细打量起凌云来。只见凌云一身粗布麻衣,仿佛许久都没有清洗过了。而他脸上又带着几分无畏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的事一般。

    回想先前自己推开他时的情景,这才有些信了李姓之人所言。朝他李姓之人又瞧了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提起桌上的茶壶,想强装镇定。

    只是他刚碰着茶壶,便听得哗啦一声响。完好的一个茶壶,就这般碎在了桌上。

    见了此等情形,这刘姓之人这才真正清醒过来。以内力震碎事物,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想将茶壶震碎,又让旁人瞧不出来。非三五十年的功力,不能做到这般。

    而在他碰到茶壶的一刹,那李姓之人与木榆槡均是向后跃了出去。而后便听那李姓之人说道:“小刘,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了。怎的为客人倒茶,反倒将茶壶打碎了。你还不快去收拾一番,从新给客人上茶。”

    那刘姓之人如何不知他这是在给自己圆场,当即收了轻视之心,点了点头道:“怪我怪我,我这就去收拾。”说完转过身去径直向后堂跑了过去。

    不一会,这刘姓之人便拿着东西过来,准备将桌上收拾一番。

    不等他动手,木榆槡已当先说道:“诶,咱们时间紧迫得很。我看就不用收拾了,你先带他去选马匹如何?”说话之时,目光已是瞧着凌云了。

    那刘姓之人听他如此说,伸出的手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李姓之人见了,喝道:“你愣着干什么,难道没有听见这位客官的话么?这里就不用你收拾了,你去跳两匹好马送……卖给这两位客官。”

    那刘姓之人这才会意过来,将东西往邻桌上一丢。但还是耐不住口渴,提起隔壁桌上的茶壶来,为自己倒了两杯茶水喝了。这才朝木榆槡行了一礼,又对那李姓之人说道:“好好好,我此刻便去。”

    说话之际,已是朝着凌云走了过来。见凌云一脸微笑瞧着自己,伸手一指,说了个请字,便引着凌云向马厩而去。

    凌云见他对自己颇为有礼起来,也不与他计较先前的事。此时他更加好奇的是,他马厩中的这些瘦马,难道真有他口中说的这般好么?

    到得马厩,那人当先将他拉到右手边上,开始为他介绍起里面的马来。听这刘姓之人开口,他这才知这人并不是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对马匹一事,他确实知道甚多。

    只是听他吹嘘这些马匹如何好,凌云却是半点不信。毕竟他见识过何如风的马匹,以他的标准,似何如风所养的马匹,才算是真正的好马。而这里的马,没有一匹身上有肉。仿佛一阵风吹来,这些马便要被吹翻了一般。

    听他细说了四五匹马如何如何好之后,凌云仍是有些不信。问道:“你说你养的马如何好,我却有些不信。别人都说好马骨骼高大,四肢坚挺有力。再不济,良驹被养瘦了,双眼也是炯炯有神。而你这里的马都是矮小瘦弱之马,眼皮都抬不起来,又如何有你口中所说的这般好了?”

    那刘姓之人听他以一般马匹来衡量自己所养的马,心下多少有些不快。但想到他能将两锭银子同时打入桌子之中,脸上也不敢露出半点不快来。微微一笑道:“我养的马,又怎么是别人的马匹所能比的?”

    见凌云脸上竟是不屑之意,又说道:“别人养马用的是杂粮,你可知我养马用的是什么?”

    凌云听他提起养马之道来,这些有了些许兴致。问道:“你不用杂粮养,这许多吗,割草都要累死你了。”

    那刘姓之人听他口气,似乎是说自己养马用的是马草。当即摇了摇头道:“我才没那个耐心呢?你进来之时,难道没有问道什么味么?”

    凌云经他提醒,这才惊觉自己当时进入马厩之时,确实闻到了一股酒香味。但方才那李姓店家说这人喝多了,便不以为意了。当即说道:“没什么不对啊,难道你鼻子比我灵巧些?”

    那刘姓之人见他不知,摇了摇头道:“你在闻闻,闻到什么味了没有?”

    凌云虽不如何信他所言,但自己闻上一闻,也不如何吃亏。当即朝马厩中嗅了两嗅,除了马厩中的尿骚味,便只有一股浓烈的酒香味了。但细细辨别,又觉这酒香,似乎并不是来自这刘姓之人身上。

    心下不解,朝左边走出一步。见自己离他已有丈许的距离,他身上的酒味自己定然难以闻到了。又朝马厩中闻了几闻,那酒香味非但没有半点消减的意思,反而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才问那刘姓之人道:“你这马厩之中藏了多少酒,竟然有如此重的酒香味。”

    那刘姓之人见他闻了出来,哈哈大笑道:“老李管得严着呢,我要是敢私藏酒水,他非打断我的腿不可。你既然闻了出来,再到食槽中瞧瞧。”

    凌云回想他方才见那李姓店家的神色,知他对那李姓之人确实存着几分敬畏之意。想他这两句话,也并不是在哄骗自己。当即伸手去摸食槽中的马粮,想瞧他究竟是拿什么在喂马匹。

    着手之处,只觉那马粮湿哒哒的。而抄起之后,更觉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心下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那人见他一脸迷惑之色,心下更是高兴。哈哈大笑道:“旁人养马用粮草,我用的是酒糟。你说一个长期喝醉额马,能长得好么?”

    凌云听他说用酒糟养马,心下更是好奇了。问道:“你如此养马,就不怕马匹酒后发狂,将你这马厩毁了么?”

    那人听他如此问,脸上更显几分得意之色。说道:“一个喝得半醉半醒的人,自然会闹事。但若是他喝醉了酒,就只能呼呼大睡了。”

    凌云听他说完,这才回过头来,重新打量起马厩中的马匹来。见这些马匹双眼均是一脸疲态,似乎当真是喝醉了酒一般。一脸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马全都喝醉了?”

    那刘姓之人听了,大笑两声道:“不错,这些马成天吃酒糟,如何有不醉之理?此时这些马没有醒酒,你自然瞧不出它的好坏来。但若是让他跑起来,我就怕你招架不住。”说完朝马厩中扫了一眼,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凌云仍是有些不信,说道:“既然这些马都喝醉了,又如何能赶路了?”

    那刘姓之人听他问话,摇了摇头道:“你难道没有喝过酒,不知道酒是极好的东西么?”见凌云似懂非懂的模样,又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酒壮怂人胆这句话么?”见凌云摇了摇头,又说道:“这些马就算是次马,喝了酒之后,也能日行八百里。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凌云心下颇为好奇,不知道他如此养马,是不是当真能养出什么好马来。而见这些马匹一副醉态,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这般好使。当即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牵两匹出来试试。”

    那刘姓之人也是痛快,听他说要试马。当即走到马厩前,从里面牵了一匹出来。将缰绳往凌云手中抛去,说道:“这马可是好马,就是不知你能不能驾驭得住了。”

    凌云从他口气中,已然听出了轻视之意。心下不服,想让他瞧瞧自己厉害。要知道,当日可是玉儿亲自教自己驯马的。难不成自己能将别的马匹驯服,唯独他所养的不成了?

    从这刘姓之人手中接过缰绳,不等他说话,已是翻身上了马背。

    只是凌云没有想到,自己还未坐稳。这马受惊之下,一声嘶鸣便提步跑了起来。

    幸亏他武功不弱,双腿用力之下,这才没有被马匹掀了下来。而如此一来,那马受了力道,更加惊慌。甩开四肢,便开始狂奔起来。

    那刘姓见他驾驭不住马屁,在后哈哈大笑道:“你不会骑马,却来我这里买马。这般打肿脸充胖子,不是遭人笑柄么?”

    凌云听他嘲讽自己,心中越发气闷。只是这马如那刘姓之人所言,吃了酒糟以后,丝毫不受半点约束。无论自己轻拍马背,还是勒缰使唤,这马总是不受自己差遣。

    但他向来不肯轻易服输,此刻又被人嘲讽一阵。心下一发狠,誓要将这马制服了。当即运劲于手掌之上,猛然向后拉扯之下,那马吃痛,已是人立了起来。

    凌云早就防了这一招,手上用劲之时,双腿已然牢牢将马背夹住。他内力不弱,这一夹的力道自然不小。马虽人立了起来,他却并未摔下马背去。

    而马匹毕竟是畜生,如何知道顺从了?兼之这马匹均是吃了酒糟的,到得此时也未毕清醒。鼻子上吃痛,头便向后仰。背上吃痛,便弹跳一阵。

    如此一来,凌云倒是来了兴致。他从未遇见性子如此暴烈的马匹,见马是不是后仰,有时不时弹跳一阵。虽仍是由着它的性子而为,但终究还是按着自己的意思在跑了。心中暗想,小畜生,我就不信制不了你了。看你性子倔,还是你鼻子先破。等你力气没了,我看你听不听我使唤了?

    凌云自得其乐的在马背上闹腾一阵,倒是无甚妨碍。但那刘姓之人见他这般驯马,脸上嘲笑之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与怜惜。

    这敬畏之情,自然是因为凌云驯马之道了。他虽见过不少武功奇高,性子又倔强的人。但这些人只要骑上自己的马匹,想要强行让马匹听话,其结果只有一个。

    但凌云凭着一双肉掌,两条腿,在马背上闹腾了如此久,竟然没有半点落下马背的迹象。如此能耐,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而怜惜的,自然是他辛辛苦苦花了大价钱养的马了!

    这些马虽然不是什么良种,却绝对是万里挑一的野马。其性子虽然倔了些,但若是被驯服了,丝毫不输给那些良种。自己就是去套一匹马,也要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更不用说,千辛万苦去弄酒糟来喂养这些马匹了。

    见凌云生拉硬拽的折腾这些马匹,他心中如何能不生怜惜之意了。

    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显得小气,是以强装镇定之下,并不立时阻拦凌云。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黑风,挺住!对,抬腿将他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