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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此番丢了个不小的人,他屏退左右仙童,蹲下身子阴鸷道:“前时你以狐媚手段迷惑了帝君,竟引得他让你在除夕仙会之上露了面。此番你身份暴露,我看你这魅相究竟还能惑住他几时。”
我勾唇一笑:“即便我再留不住他,也不会转而来魅惑你,你不必多想。”
容华咬牙道:“之前是我走眼,像你这般皮相惑人,骨相狠毒的女子,我是从不会青眼有加的。”
“哦?”这容华还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像上仙这般皮相骨相都不出色的男子,我连白眼都不想给的。”
容华顿时气急败坏,运气又攻向我的结界,可惜我的结界可是魔界一绝,别说他一介上仙,便是老头那样的人物,一时半会也是破不开的。
我好整以暇,不再理他,转而替竹枝疗伤。未多时,桃叶带着省言君来了。
省言君上前寒暄,那容华似是看明了来意,冷声道:“仙童自然能带回去,可这魔女,实是不能放回。”
省言君眉头一皱,道:“此事未经证实,还望容华君不要妄言。”
容华冷笑一声:“这结界便是最好的证物。”
“这是有穷界,帝君教的,你自是没见过。”我信口开河:“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魔族,是你一直在那里臆想栽赃。”
“容华君,此大为不该。”省言立刻接口道。
容华紧锁眉头,我立刻接口道:“若我当真是魔族,早便被上面的上神天尊伏了去,哪轮的到你?”
“容华君,此事你我实是不便插手,快将女君放了吧。”省言好说歹说,眼看容华神色松动,我才舒了口气。见容华背过身去,挥了挥袖,我连忙将结界打开,让桃叶与省言将竹枝搀了起来。
我刚刚站稳,还在看着竹枝的伤,便觉身后一道利刃划过,下意识拂袖抵挡,却觉得背后一凉。我回首看去,我那袖风带起的气刃将远处的小仙童们带倒一片,倒地狼嚎。容华君颧骨上也被我的气刃切出了小小的口子。
“姑娘,您后背。”桃叶忙叫道。
我才觉得后背刺痛,原是被容华那一招割伤了后背。桃叶连忙帮我止住了血,我并未觉得疼痛难忍,故马上撑起身子来对桃叶与省言道:“快回去吧。”
他二人先行驾云将竹枝送了上去,我故意留了一下,对容华道:“心胸狭隘,难成大器。”
不管他脸色难看,我转身向天上飞去。
省言君为竹枝疗伤,我与桃叶在院中翘首等着。桃叶怕我着凉,连忙叫我回房去。我想着身后破了个大口子,着实不雅,所以回了房,打算清理伤口,换件衣服。
回了房,我去衣柜中翻衣服,猛地回头瞥见对面镜中自己的后背。沿着脊沟一路向上,竟有一道飞鸟状的胎记被那伤口切断。我很是诧异,全因之前从未细看过。
我伸手抚去,触手之感让我一顿。这不是胎记,是魔印。魔印是魔界贵族世传下来的符印,几大世家都有的。我心中一沉,终究是承认了,相信了自己的身世。
我真的是阿浣,是魔界战尊的女儿,是当今魔尊的表妹。
怪不得我莫名其妙的就被魔尊带回了诀溟宫,一帆风顺的被提拔到女将,原是这样。
可他为何不说明呢?又为何在平常时冷言冷语,不加体恤?
我仔细想着,方才想起一件极小的事情。
记得那日我没把事情办好,又恰巧迟了应卯,待去尊上那里时,尊上脸色已经难看得紧。我解释了几句,未料他道:“你做女将的公文我还未发下,便这样狂傲了起来,日后还当如何?”
我吓得不敢回话,点头如抖筛。不料许久后他又说了一句:“罢了,待过段日子本尊这边事情办妥,有些话想与你细说。”
我当时颇为不解,但还是记住了。而后我得了病,尊上送我去妖界,临行前将女将玉牌挂在我的颈上,对我道:“安心养伤,别的事回来再说。”
我那时还信誓旦旦地点头,却没想到自己因着一己私情将他的嘱托全都抛诸脑后了。我怎么如此无耻?
我从未如此懊悔、讨厌自己。
若有机会,待这边局势稳妥下来,我是一定要回魔界负荆请罪,求他原谅的。
正想着,忽听推门之声。我未来得及转头,便见锦裂站在门口。面上不像平日带笑,我不辨喜怒,呆呆看着他。他带风走了过来,捏着我的腕将我甩在床上,刚拿的衣服散落一地。而后他手带着灵气抚摸过我的伤口,便觉舒畅多了。我趁机摸了摸,后背平整如初。
感觉到他带着三分怒气,我良久未敢言语,微微转过头瞟去,他坐在床沿,目光如冰。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是我惯用的示弱方法。低声道:“怎的生气了?”
他躲开我的拉扯,沉声道:“不是说不会再出门去了么?今日又去哪里弄了一身伤回来?”
我才明白他是担心我,松了口气道:“竹枝今日被小仙童欺负了去,我帮了帮他,这才被伤着了。”
“何重天?容华?”锦裂挑眉问着。
“是啊,容华那厮之前便瞧我不顺眼,此番故意引我前去,我……”
“所以你就打伤了他并那一众仙童?”锦裂冷声道。
“那是他先偷袭于我,再说竹枝被打成那样,我讨些颜色回去总不过分吧……”
话未说完,锦裂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吓了我一跳。他背过头去,面色铁青,转过身来,捶胸顿足大声道:“就算你不知现下形势,也不该用魔道术法攻击他吧。”
我才听出锦裂的意图。他是在怪我擅自下去,还将容华打伤。
“我用仙道术法哪里打得过他?”我起身坐在了床上:“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华都告上禹余宫来了!”锦裂拍案,那桌子晃了几晃:“我与师父对峙多日,终于见他有些松口,偏那容华这时将你告了一状,师父见此更是咬住不放,说留你在此后患无穷,让我与你尽早断了。”
“对不住。”我急忙道歉,跳下床来与他对视:“可我也不知那是容华设下的计谋,我还以为只是竹枝小打小闹,便想去接接他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三思而后行?”锦裂扶额叹道:“之前我尚且能够保你,最近之事一桩接一桩件件都如同烫手山芋。我知道丹熙之事你受了欺负,便以此事将师父的兴师问罪挡了回去,可没料到你吃了亏却不长记性,怎的这般不小心又犯在了容华手中?容华阴鸷狡诈,我早便想寻个由头罚他,却没想到你竟然撞进这厮设的圈套之内,弄得我无从下手。我烦思数日好言相劝,却没想此时功败垂成。”
我眉头紧锁,伸手想拉拉锦裂,他不着声色躲了开,低声说道:“我很累,先回了。”
说罢他转身出门,剩我一人在室中,懊悔自责。
为何坏事都这样一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