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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安这样,陆爷爷只能叹气:“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虽然你爷爷我确实一生只爱你奶奶一个人,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一场谈话还是无疾而终。
陆承安独自去了楼下冷静了一会儿。
他总觉得,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是老三结婚,影响了他还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也奇怪,不久之前,三兄弟都还是单身汉,谁也没资格笑话谁,
一转眼老大孩子都要了,老三也领证了,只剩了他自己。
陆承安狠吸一口烟,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眸色深邃,靠在墙上想起来一些尘封许久的往事。
其实说起来他们陆家跟这个地方也是有缘分的。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曾经跟着爷爷在离这里不远的部队生活过一段时间。
陆承安闲着没事,在街上晃悠,干脆找了个卖报纸的活儿。
巧的是,同一条街上,有个卖花的小姑娘,时间久了两人就成了朋友。
那时候,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告诉小姑娘自己家里很穷,吃不起饭,没人关心,编造了不少谎话。
每天小姑娘都会给他带吃的,关心他,提着个装满玉兰花茉莉花的花篮子在街头的小巷子等着他。
她教他去哪里卖报纸,什么样子的人看起来最有钱最有可能买报纸。
在家里跟大哥三弟互不相让的陆承安,难得地变成了个需要帮助的弱小子。
那时候,陆承安很喜欢观察人心。
他在想这个瞧着纯白又可爱的小姑娘,能持续多久这样无私地对一个人好?
没有想到,她持续了几个月。
有几天他回了京市,再过来,去街头找她的时候很内疚,因为走的时候没打招呼。
可谁知道她瞧见他时,丝毫没有责怪,而是惊喜地松一口气:“陆承安!
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你饿不饿,我有一块饼,给你吃!”
他问她:“你为什么等我?为什么给我饼吃?”
小姑娘想了想说:“就是看你可怜,想帮帮你。”
他心中都是愧疚:“我过几天就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有些惊讶,而后却又笑起来:“那你要去的地方,会过的好一点吗?”
他点点头,那里是他的家,父母都爱他,有两个虽然会打架但关键时刻还是会团结的兄弟,还有一个漂亮娇贵的妹妹。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是羡慕。
半晌,她才带着落寞的笑意说:“真好。”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他们两个把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几乎都跑遍了。
气喘吁吁中,她眼中泛着泪花,才跟他说了实话。
“陆承安,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没有人喜欢我,因为我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她提着花篮,跑出去很远很远,带着哭腔对他喊:“你能不能不要忘记我!那样我,就永远都有朋友啦!”
而后,她跑得无影无踪。
在此后无数次回想起来时,陆承安都觉得压抑又后悔。
她宛如他的一道天光,纯净明亮。
他也是她那段岁月里唯一的希冀,可却匆匆离别。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曾来过此地特地寻找,却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
病房内,沈英个李小草都正围着陆嫣商量。
“这奶水太多了,不挤出来是会堵住。”
杨树叶蹙眉:“可现在也不太好排出来了,要不还是让孩子吸吧!”
先是小四,再是三个男孩轮流。
原本想着,两个孩子也就差不多了,可直到四个孩子都吃得饱饱的,陆嫣才感觉整个人轻松了。
她忍不住提出建议:“要不还是母乳吧,我多吃点,应该也够喂,实在不够就掺上一点奶粉。”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四个孩子照顾起来,那跟一个孩子真的是不一样!
喂奶轮流,换尿布轮流,一个人根本不行!
沈英照顾孩子很生疏,李小草能干些,再加上顾野跟杨树叶,才算是能把孩子照顾得舒舒服服。
但照顾孩子这个活儿,真是的需要非常操心。
尤其是小四,软软小小的,顾野起初抱的时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
到后来熟练地穿衣服,换尿布,但每次都是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小四。
小婴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性格也都不太一样,有的乖一点有的脾气急一点。
比如老大就是脾气特别急,饿了的时候立马哇哇大哭,晚抱起来十秒钟,哭得惊天动地!
陆嫣将他接过来放到怀里,老大扭着小脑袋瓜就扑上去,一口咬上去,咕咚咕咚吃起来。
那饿得不行的模样让陆嫣都忍不住笑。
老二乖一点,饿的时候先发信号,啊啊两声给你足够多的时间准备,
如果你过了两分钟还没反应,他才会再啊啊几声提醒你。
老三呢,雷打不动,两小时吃一次,不到点不张嘴,到了点便规规矩矩地吃十分钟,
吃完便闭上眼,嘴巴上还沾了奶滴,那小模样就好像是醉奶似的……
至于小四,全家围着转,完全没脾气,无论什么服务都是第一时间提供。
连着三天,陆嫣的身体总算恢复到可以下床走路了。
这也许就是顺产的好处,生完休息休息,恢复的很快。
紧接着,就是陆定安的休假时间已经结束了。
他来不及参加陆嫣孩子的洗三,只能包了红包挨个塞到几个侄儿侄女的包被里。
看着一大家子,尤其是自己已经怀孕了的媳妇郭慧慧,他非常不舍。
但归队是必须的事情。
还是沈英保证:“你放心,等嫣嫣这边安排好,我就带慧慧回京市,一定把她照顾好!”
陆定安没有多待,便要走。
而陆承安也站了出来:“爷爷,爸妈,我这次专程回来,就是怕嫣嫣出事。
既然嫣嫣已经好转了,我也得回去了,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重要嫣嫣平平安安的,什么洗三之类的没那么重要了。
陆爸爸是知道的,他当即说:“承安,我知道你过几天要参加一个世界会谈,能回来已经救了你妹妹的命了,抓紧去吧。”
大哥二哥同时看着陆嫣。
陆嫣正坐在床上抱着小四,她眼神里有泪光闪动。
这一次能活过来,多亏了三个哥哥。
“大哥,二哥,谢谢你们……”
陆定安跟陆承安同时蹙眉,谢谢?他们之间要说谢谢?
还好,陆嫣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心情好了点。
“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等下次你们再回来,我教孩子们喊你们舅舅!”
想象到四个孩子排队喊自己舅舅,陆定安跟陆承安都笑起来。
两人分别摸摸陆嫣的脑袋:“乖乖的。”
无论陆嫣生了几个孩子,都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妹。
兄弟俩跟家人一一告别,陆庭安送他们出去。
平时各种开玩笑,到了这个时候,陆庭安严肃起来。
“大哥二哥,家里我照应,爷爷跟爸妈,还有大嫂,我保证他们都会健健康康的。”
陆定安跟陆承安回头看着他,同时抬手,一人往他肩窝处打了一拳。
“辛苦你了。”
那一拳,没用力气,用的都是兄弟之间的感情。
兄弟三人往前走,谁知道没走几步,王晓娟忽然从监护室里出来了:“陆家三哥!我妹妹醒了!我妹妹醒了!麻烦你看看!”
陆承安便拍拍陆庭安的肩膀:“去忙把,我跟大哥走了。”
此时,一墙之隔的监护室内,陈二妮转头看向那面墙,一时间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