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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面不改色的观察敌情涌动,未等对方合拢之势便对周耿道:“周兄何不眼下便携女眷与灵草货物遁走,只留骏马数匹在此,在下自会领三十余众拦敌断后,不日你我便可在襄阳汇聚。”
周耿眼望着月光下的尘埃旦旦,其中更不乏几处同样筑基期修为的灵光频现,心中早生怯意,探手拍了拍陆谦肩头感激万分道:“如有命回得襄阳遇我,周某定不负了陆兄,汝之家眷周某必以兄嫂之礼相待。”
只是瞬息,周耿便与诸多女子齐上车辆,在数十护卫簇拥下顺背坡隐遁而去,只留得陆谦与三十家卫巩固防御、拢固壕沟,更有诸多绊索以拦对方冲势。
不过一个时辰有余,那锦帆贼人终于聚在山脚之下,马嘶常鸣尽皆入耳,一时间似是八方之中尽是贼人的腾腾杀气,将山顶之人围拢当中。
陆谦强作着精神却也是头皮发麻,心中暗暗令自己平心静气却哪是易事,只片刻间,唏律律马嘶声响,三队贼人竟骑得骏马共约百多号人齐齐冲锋。
陆谦眼见此等贼人只是埋头前冲却不讲究阵法,便知对方不过探听虚实,便随即喝住哨中弓弩沉住心境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更是眼不离尘的随时望着山脚之下的一举一动。
只片刻间,这三队贼人便口中呼啸的冲入坡道,旋即各自分散迅捷前冲,显是训练有素之辈。
豁然之间,冲在最前方的数十贼人马仰人翻滚,即便不是掉入陷阱之中被长刺戳死、亦会在此冲击之下断了筋骨,刹那中竟哀嚎一片,纷纷滚下坡道。
而其后奔走之贼显不料有此异变,更被滚下的马匹和同伴勾连之间搅得乱了阵脚,连人带马滚在地上、溃不成军。
眼见大捷的众护卫顿时齐声呐喊以壮声威,陆谦却是心中暗庆,只念贼人劫掠心切这才大意轻敌,自己更是躲身于暗角之处静观其变,以防二次夜袭。
不过半柱香的光景,只见山脚之下火把骤起,将整个坡道照得通明,直至山头众人隐身之处。
敌阵之中隐隐现出一骑,马上之人红缎扎巾霎是魁梧,于马背之上桀骜点指大喝道:“荆州门宵小,今晚刘某若不踏平此处山头尽皆虐杀,日后便随了尔等姓氏。”
陆谦闻言面色冷冷一笑,心道此等说辞何异于激励己方心气?
他自持仙修有道,随手便已将镖形法器捏在指尖,只听“嗖”的破空之声,一只灵镖划过百多步之余、去势减缓下却仍打在那汉子所乘骏马脖颈处。
饶是如此,贼人之间亦是齐齐色变。
“何人竟有如此臂力,如若再厚重半分,怕是刘首领此刻便已命丧黄泉。”贼人中已有感叹,殊不知此乃法器、与凡尘莽汉力气无干。
而陆谦身后众护卫此刻却再难掩住激动之情,片刻便已齐齐喝彩,只不过瞬息却又静了下去再不出声。
他们亦是清楚,此刻出音无异于告知敌人己方虚实。
迎着呼啸的山风,眼见吃了亏的敌阵数百贼骑只是片刻一滞,转瞬便有聒噪而动,少倾既有一两百人纷纷举起火把分成两队,火光辉映下齐齐嚎叫着踏出阵型。
不过几息之间,贼众却又变得鸦雀无声,陆谦眼见着这些贼人彼此以手中长兵短刃探路而行,显是忧心再吃此前的亏。
其后更有百多弓弩汉子步步尾随,暗夜之下根本不知众护卫所在,只“嗒嗒嗒”的几阵齐射,显然是在为那些手举火把的贼人开路。
他们却有所不知,此时的陆谦早已躲入壁脚之内,其余护卫更是有样学样的藏身遮蔽之间。
也便在此时,这些多多少少见过些世面的护卫们才对陆谦的料敌于先有了几分敬佩之意。
但箭雨虽过可险境仍存,即便不算远处原地未动的四五百贼众,仅仅眼前的两百余具火把和其后弓弩手、人数便已远胜己方。
陆谦心思微动,伸手唤来孟堂道:“贼敌说话即至,你领人去马厩,但听得我令、你便以利刃尽戳所有马匹、令它们直冲北坡山下,我自率众和你由南坡逃遁。”
孟堂倒也是个麻利人,亦不答话,只轻轻点头便领一人自离开。
也正在此时,火把竟已蔓延至半山腰间,如一条火蟒般徐徐游来。
那姓刘的贼首则与身后近五百贼众殿后前行,蹄声阵阵、杀气腾腾,眼看便是一场屠戮。
陆谦又哪里见过此等场面,默念着冷静可心却早已卡在了嗓子眼上怦怦不停。
“滚木、降!礌石、降!”
护卫中一声喝喊,数十捆堆于蒿草之中的圆木、大石如惊涛般向下砸去,身中要害者不计其数。
“弓弩,看准火把齐射!”
藏于遮蔽后的护卫们更是闪出身形,张弓搭箭下二十余雕翎便向山腰泼去,破空之声尚未停息、眨眼便又是一轮箭雨。
陆谦眼见着山下的火把顿时到了大片,月黑风高之间那些巨木青石又哪里是能躲的?片刻之中贼众便已乱作一团死伤无数。
反观山上众护卫此时却心气极高,呐喊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那刘姓贼首对着那些后撤的宵小鞭挞脚踢,眼见无功失利下便将剩余之人尽皆集结,迅速组出了第三波战力。
陆谦双目一寸不离的观察着对方举动,但见这批新贼之中已有修者加入,心中只道不妙。
“不要出声、随我来!”
一声低语,他将众护卫一个一个撤下哨岗、退至山头隐蔽之地。
人少便有人少的好处,这月暗星稀的夜里,敌贼又哪可能发现情势有变?
陆谦将刚刚告予孟堂的计策再说于众人,护卫们听闻自己已处如此险地却尚仍有活命之机,更是纷纷精神一振。
伤敌已近四百而己方连根头发都没伤到,众护卫此前对陆谦与周耿令众护卫挖掘沟壑、深挖陷阱之时的怨气如今、早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如神明般对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由心中佩服。
火蟒再腾、转眼便至山腰,更有加紧冲锋之势。
“放马吧,便是现在!”
陆谦只淡淡一句,却见两三名汉子早已起身转去马厩方向。
五十余匹上等烈马如发疯般由山顶冲将而出,更多护卫加入赶马行列,更纷纷又在马臀之上恨戳几刺,尘土顿时腾空而起,嘶鸣长啸声响彻整座山谷。
“留些马匹逃命用!”
陆谦眼见着这些凡人护卫一时血热、赶忙叮嘱道,随即竟连山腰处的精彩亦无暇观望,率先上马冲向南坡的逃命所在。
他不同于身后的那些凡尘汉子,在陆谦看来如此良机转瞬即逝,腿脚若慢自是毫无活命可能,他可不想将自己的小命留在此荒郊野岭之地。
谁知千算万算却仍算不过老天。
正当陆谦顺着南坡乘马疾驰之际,却见山脚之下竟也有贼敌,虽较西面单薄许多却也有百余之众。
连人带马早已收不住冲势的陆谦忙以灵力护体、灵镖激射,顿时便有六七人惨叫亡命,镖尽之时更以杖开道竭力趟路,可终因骑乘之术实在浅薄,几次灵力灌于玄木杖时均险险坠落马下。
一众护卫眼见这陆谦似是连命都不要的为自己开路,各自心头一热,纷纷心道此人重情重义不畏生死。
待众人亦加入战团之时,陆谦却因马术匮乏而落于众人之后。
护卫们回头时却见陆谦手持漆黑长杖不进反退,更以为他是义薄云天的要为这几十名兄弟抵敌断后,其中几人竟热泪横滚拼死厮杀。
陆谦骑在马背之上隐隐已觉双膝发麻,心中亦在埋怨自己骑术不精。
就在他眼睁睁看着那剩下的十余号护卫突出重围仓惶遁走之时,身后却“呼”的一声骤响,直击自己而来。
避无可避的陆谦只得赶忙灵力护体硬抗此击,“嘭”的一声,一道并不致命的筑基期灵力砸在他的肩头,险险落在天灵之处。
捂肩坠马的陆谦太平诀心念之下看都不向后看,玄木杖向后一抡便已祭出灵力,自己则迈步奔向山脚密林之内。
也直到此时,陆谦才想起自己脚上所穿的踏云靴,暗骂自己糊涂的同时灵力念动,眨眼间便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喊杀声、追赶声逐渐消失在陆谦耳内,耳畔只存熙熙风声。
可如此带伤行不过几里,头顶却传来丝丝破空之声,转瞬便被两名头扎裹巾的修者截住了去路,观此二人眼神,分明露出一幅“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处”的神情。
陆谦口中有些发苦,他千算万算却仍未算到自己成了最后落单的那个,更何况以少敌多。
“老冯,靴子归我,储物袋归你,如何?”其中一个精瘦之人说道。
“便宜怎么都是你的?他一个筑基初期小家伙,储物袋里能藏什么好东西,靴子是我的了。”说话之人却是位络腮胡须修者。
陆谦冷眼看着两人,心知此时再难凭踏云靴逃得生机,靴子再有神力却仍不是他二人踏云术的对手,而自己却对此中奔行法术一窍不通。